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1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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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不禁搖頭,“罷了,既如此,那便在此說個明白吧?!?/br> 她看向謝正襄,“你問的不錯,你父親掌家多年,底下仆從對他只有敬畏,怎敢謀害他?而他對小輩們,尤其對你兩個兒子萬分疼愛,只恨不得將一切榮華富貴交給他們才好,他們又如何狠得下心?而你兩個女兒,雖不喜林氏,卻絕不敢對祖父生加害之心,這滿府上下看著其樂融融,誰會對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家動殺心?” 秦纓眼底閃過嘲弄,“我們剛到江州那夜,前來祭拜謝文舜時,便看到他口吐黑血,彼時只當(dāng)他暴病而亡,臟腑破裂才吐了黑血,在今日之前,我亦未想過他真是被人謀害致死,直到剛才,我知道謝文舜在初二下午曾去過隔壁府上,還與一個送廚余的小廝撞在了一起,他當(dāng)時生氣極了,后來被謝承接走。” 謝承正在送葬隊伍之中,聽聞此言,頓往前走了兩步,秦纓目光一轉(zhuǎn)找到他,盯著他問道:“謝承,你可記得當(dāng)日之事?” 謝承忙道:“小人記得,老太爺本是過府看六公子習(xí)武的,回來的時候弄臟了衣袍,生了好大的氣,小人將老爺接回來,還替他更衣?!?/br> 秦纓點頭,“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就連你也以為,他生那樣大的氣,只是因為身上沾了潲水廚余——” 謝承應(yīng)是,“是啊,還沾了一身臭味,難道不是?” 秦纓語氣一肅,“沒錯,他生氣之處,并非是因為與下人撞在一處弄臟衣裳,而是被撞后,看到了下人倒的廚余之中有幾味眼熟的藥渣?!?/br> 微微一頓,秦纓繼續(xù)道:“你粗通醫(yī)理,老太爺也多年用藥,那他是否認(rèn)得rou蓯蓉、菟絲子、鹿茸之類的藥材?” 謝承遲疑道:“認(rèn)得的,這些都是補陽歸元之類的藥材,老太爺調(diào)理用藥多年,自然認(rèn)得?!?/br> 秦纓頷首,“那便對了,這一切的起因,其實就是因為老太爺認(rèn)出了這幾味藥材,而這些藥材,都與你們府上前些日子開過的兩張方子有關(guān)?!?/br> 此言一出,謝正襄和林氏雙雙色變,林氏捧著餡食罐的手一抖,求救一般地看向謝正襄,謝正襄忙道:“縣主,說我父親之死,怎扯到了藥材上?你說的那方子,我父親早就知道,他有什么好生氣的——” 秦纓冷聲道:“他的確知道,但他以為林氏要將方子給你用,后來知曉那方子傷身,林氏便將方子燒了,可時隔兩日,他卻在別的地方看到了那張方子里的藥材,若是你,你會如何想?” 謝正襄一愣,“我、我會——” 謝正襄語塞,宋啟智卻反應(yīng)極快,問道:“莫不是有人與他們用了同樣的方子?” 秦纓搖頭,“宋大人有所不知,這兩張方子求來不易,且用藥繁雜,整個江州都難找第二套一模一樣的藥方,何況發(fā)現(xiàn)藥渣之地就在自己家一墻之隔,真有這么巧嗎?” 宋啟智眼瞳微動,“那……那莫非,方子不是給三老爺用,而是給隔壁之人用的?縣主剛才說求子,到底是怎么個求子之法?” “不可能!斷斷不可能!” 秦纓還未答話,謝正襄先忍不住,他喝道:“那方子乃是陰陽相合,給男子補身之用,只能是給我用,怎還會給了旁人?!” 謝正襄如此一言,人群中頓時有人恍然,還是先前那富態(tài)男子道:“聽說有種套方,含陰陽兩張,專門給夫妻用,既能補身,還有助閨房之樂,林姨娘求的方子,一張自己用,另一張便是給老三用的,若給了旁人用,那總不至于是要與旁人……” 此人話未說盡,但意思已明了,人群中頓時私語紛紛,幾十道質(zhì)疑目光皆落在謝正襄和林氏身上,林氏面色一白,哽咽道:“這都是什么話,我雖只是老爺妾室,卻也不能平白遭這般羞辱,老爺……” 謝正襄做為男子,如此議論,亦是他的恥辱,他立刻看向秦纓,“縣主這是在說,我父親無意之中看到了藥材,而后懷疑秀萍與五弟有染,繼而被秀萍謀害?!真是荒謬,五弟殘疾多年,這怎么可能?!” 謝正襄毫無顧忌,頓令謝正彥一家面上青白交加,秦纓蹙眉道:“我何曾說過是五老爺?shù)乃??被謝文舜看見的,乃是謝正彥府上岳齊聲之藥!” 這話一出,似水入油鍋,因眾人皆知謝正彥府上有個待了十年的武藝師父,謝正彥一家也是一愣,都未想到會扯到岳齊聲身上。 “岳師父?!” 謝正襄眉頭緊擰,“縣主是說岳師父在用同樣的方子?就算用了又如何?那方子對男子亦有補身之效,他也年過而立了,補補身子又如何?” 話音落下,謝星麒上前道:“縣主身份尊貴,卻也不能如此胡亂猜疑,羞辱我母親,我母親在謝家多年,一直安于內(nèi)宅,謹(jǐn)守本分,如今只憑幾味相似的藥材,便質(zhì)疑我母親與旁人私通?這是何等荒謬!” 秦纓視線落在謝星麒身上,“六公子稍安勿躁,自然不止是因為藥材——” 秦纓話語微斷,像在等什么,謝星麒牙關(guān)緊咬,看了一眼啜泣的林氏,再看了一眼被這變故氣昏了頭的謝正襄,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閃出幾分急迫來。 一轉(zhuǎn)眸,他又看到了抱著哭喪棒的謝星麟,謝星麟年幼,不知此刻在理論什么,只紅著眼眶,巴巴地望著林氏。 謝星麒思緒飛快,可一抬頭,卻正對上秦纓銳利目光,他心底咯噔一下,連忙換上一副無措神色,“縣主當(dāng)真是多慮了,我母親在府中錦衣玉食,雖只是妾室之名,卻同謝氏夫人無異,而岳齊聲只是個武藝師父,身份卑賤,我母親怎會與他有干系?” 聽聞此言,謝星闌眼眸微狹,正待開口時,院外卻響起謝堅之聲,謝星闌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留了謝堅給秦纓使喚,但適才秦纓來此,卻未見謝堅身影。 “縣主,人帶來了——” 謝堅高聲一句,下一刻,只見他和沈珞、馮聃二人,押著個灰袍小廝走了進(jìn)來,而被謝星麒鄙薄身份卑賤的岳齊聲,就跟在幾人身后。 岳齊聲身量不高,長相也十分平庸,唯獨健壯的身形和極有神的桃花眼,為他整個人增添了幾分氣度,他聽見了謝星麒之語,進(jìn)靈院后,飛快地看了謝星麒和林氏一眼,但他不動聲色,滿臉的不知所措。 “岳師父,雙瑞,你們——” 見到來人,謝星卓忍不住開了口,那灰袍小廝畏怕地看向謝星卓,剛喊了一聲“公子”,便被謝堅一把推著跪在了地上,謝堅道:“縣主,此人已經(jīng)招了!” 秦纓頷首,謝堅便道:“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 雙瑞怯怯地抬眸看了一圈,見謝星闌與謝氏宗親都在,便知此刻由不得他,于是哆哆嗦嗦地開了口,“小人跟著岳師父三年,是專門照看岳師父起居的小廝,三個月前,岳師父忽然得了兩張藥方,說是尋來的偏方,為了強身習(xí)武所用,他不許小人告訴旁人,每次都讓小人去不同的藥鋪分開撿藥,小人也不懂藥理,便按吩咐去了,后來府里人問起,他也說是年紀(jì)大了,為了練功,需得用藥強身,大家便沒當(dāng)回事?!?/br> 雙瑞抿了抿唇,“但……但岳師父不讓小人熬藥,每次都親自熬,也不許小人在跟前,后來某次,小人發(fā)現(xiàn)把兩副藥的藥材混在一起熬,但有幾味藥,卻被他扔在爐子里燒掉了,小人當(dāng)時想著,既是偏方,那和尋常煎藥并不一樣,但小人不明白,為何要將不用的藥材取出去燒了,那些藥材價值不菲,如此豈非白白浪費了銀錢?” 秦纓還未開口,宋啟智先道:“自然是因為他想掩人耳目,將一副藥分成兩副藥抓,再加上本不必要的藥材混肴視聽,免得被人一眼看出來!” 眾人皆露贊同之色,秦纓這時看向謝星闌,“藥方可在?” 謝星闌示意謝詠,謝詠忙從懷中掏出兩張藥方遞上來,秦纓接過,略一分辨,將其中一張給了雙瑞,“你看看這上面的藥材,是否都在那兩張藥方之中?” 雙瑞仔細(xì)辨別,很快點頭道:“都在,果然都在,岳師父的藥三日一換,他用了至少十副藥,小人絕不會記錯,小人抓藥的藥鋪,一家在天水街的張記藥鋪,一家在百合巷的趙氏醫(yī)館,您若有疑,可派人去查問。” 連哪兩家藥鋪都交代清楚,足見雙瑞不曾撒謊,秦纓又將藥方交給謝正襄,“謝老爺可以看看,這藥方是否是當(dāng)初林氏燒毀的那張?!?/br> 謝正襄指尖微顫的接過,很快瞪眸道:“這……縣主是從何處得來?” 秦纓看向謝承,謝承上前道:“老爺,這是老太爺讓老奴去城外庵堂找來的,就在老太爺去了五老爺府上的那天下午,他回府更衣后十分生氣,期間問過老奴岳師父到五老爺府上幾年了,當(dāng)時老奴都未多想,只當(dāng)他是被下人沖撞而生氣,后來老太爺讓老奴偷偷出城去找藥方,老奴聽命去了,當(dāng)夜并未回府,沒想到老太爺就這樣走了。” 旁人的話謝正襄不信,可謝承對謝文舜忠心耿耿多年,謝正襄對他絕無懷疑,他看著手中藥方,眼眶瞪得通紅,目光一轉(zhuǎn)盯著岳齊聲道:“你……你這藥方從何處得來?” 岳齊聲額角溢出兩分冷汗,卻中氣十足道:“這是小人在一游方道士處求的,因有男子壯陽之物,怕露于人前后被嗤笑,因此才做了遮掩,絕非縣主說的那般?!?/br> 謝正襄半信半疑,又轉(zhuǎn)而看向林氏。 林氏一見他臉色便知他起了疑心,登時羞憤跪地,“老爺這是懷疑妾身?妾身十七歲跟著老爺,十多年過去了,老爺還不知妾身忠貞?這么多年,妾身不要名分,一心只想為謝家開枝散葉,老爺看看麒兒和麟兒,妾身可有半點對不住老爺?” 林氏哭的梨花帶雨,謝正襄亦往謝星麒和謝星麟身上看去,見謝星麒文質(zhì)彬彬,儀表不凡,謝星麟年幼稚氣,玉雪可愛,他心腸頓時軟了。 見林氏哭訴,憋了半晌的謝星麟再也忍不住,當(dāng)即“哇”地一聲扔了哭喪棒,走到了林氏跟前,林氏抱住他,母子二人皆哭得可憐。 秦纓瞧見這一幕,緩緩搖頭道:“其實這些是貴府私事,若與老太爺之死無關(guān),旁人也無意戳破,但就在老太爺起疑當(dāng)夜,他便暴病而亡,這怎不叫人懷疑?” 秦纓言語冷肅,一下將眾人看好戲的心神拉回了謝文舜身死的命案之上。 她語聲沉定道:“就在半個時辰前,我去了謝文舜院中,令守院子的小廝仔細(xì)回憶了當(dāng)日情形。謝文舜死的當(dāng)天早上,房門曾從內(nèi)上閂,小廝叫謝文舜久無回應(yīng)后,才察覺不妥,忙去喚了你與林氏前去,待破門而入后,便發(fā)現(xiàn)謝文舜跌在床前,而那瓶救命藥,就在距離他不遠(yuǎn)處的西窗案幾上——” 她微微瞇眸,“小廝回憶,說謝文舜尋常會將藥瓶放在床邊的矮柜上,方便夜里取用,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卻將藥瓶放在了窗前案幾上,從床邊到案幾,有五丈之距,一個身有宿疾的老人家,怎會犯這樣的錯?” 謝正襄眼瞳微縮,“許是那夜忘記了……” 秦纓輕嗤,“我讓小廝仔細(xì)描述老太爺?shù)乃罓睿P說,老太爺當(dāng)時躺在地上,腦袋朝著門口的方向,像是劇痛不止,想喚人求救,但假若一人發(fā)病,明知有救命藥在房內(nèi),他僅剩的一點力氣是會往門口爬,還是會去拿救命藥?” 不等謝正襄接言,謝星闌先道:“當(dāng)夜謝文舜更衣準(zhǔn)備歇下,卻不想兇手到了他房中,二人生出爭執(zhí),謝文舜病發(fā)倒地,他本能拿到救命之藥,可那藥卻被兇手奪走。” 謝星闌轉(zhuǎn)身往南踱步,仿佛在模仿兇手奪藥而走。 他又道:“當(dāng)時兇手走到門口方向,因此地上的謝文舜朝兇手追去,等他咽氣后,兇手為了不引懷疑,不敢將藥品放回床邊,便將藥瓶放在了西窗下的案幾上,但他驚慌失措之下,并未發(fā)現(xiàn),如此反而會露了破綻?!?/br> 宋啟智語聲沉重道:“如此正合情理?!?/br> 他又看向秦纓,“縣主只憑此處斷定謝老太爺是為人所害?” 秦纓搖頭:“自然也不止如此,除了尸體和藥瓶的位置多有矛盾,我還在門閂上發(fā)現(xiàn)一處古怪,老太爺死后被大夫定為暴病而亡,房內(nèi)一應(yīng)物件并未移動,小廝也未做打掃,因此,門閂上一縷絲線被留了下來——” 秦纓從袖中掏出一方巾帕,巾帕打開,正是寸長的靛藍(lán)絲縷,那絲縷極細(xì),像從何處勾扯下來,離得遠(yuǎn)了,甚至看不清楚。 謝星闌眉眼微暗,“門不是從內(nèi)閂上,而是兇手離開時從外落閂?!?/br> 秦纓點頭,將巾帕交給李芳蕤拿著,又從袖中掏出了一根絲帶,“那房中門閂結(jié)構(gòu)簡易,適才我已試過,只需以絲帶在門內(nèi)套住木栓,再將繩頭從閂扣中穿過,人出門之后,使勁一拉,便將木栓合上,此時人在門外,松開其中一個繩頭,便可將整段絲線扯出,如此叫外人看去,便像主人從屋內(nèi)鎖門一般?!?/br> 秦纓邊說邊比劃,再呆笨之人,也看得明明白白。 謝正襄面上血色盡褪,但他哼道:“縣主是不是想說,是秀萍發(fā)現(xiàn)父親起了疑心,而后趁夜殺死了父親?可當(dāng)天晚上我整夜與秀萍在一起,絕不可能是她害人,就算能證明父親之死有疑問,也不是你給秀萍潑臟水的理由!” 秦纓將絲帶一收,寒聲道:“我何時說兇手是林氏?” 謝正襄一愣,其他人亦目光殷切起來,秦纓深吸口氣道:“其實在我們祭拜死者的那天晚上,他就在向我們訴說冤屈——” 她身形一側(cè),將目光落在了那落蓋的棺槨上,漆黑的棺材里,正躺著死了五日的謝文舜,而秦纓說一個死人在訴說冤屈,莫名聽得眾人背脊發(fā)涼。 秦纓語聲沉若千鈞,“當(dāng)夜他口吐黑血,雖引得我們注意,但我們不曾勘破他吐血的緣故,到了第三夜,他口中再次流血,也未令我們破解謎底,直到前兩日,我在查謝大小姐院子被人放火之時,指腹被竹刺刺傷?!?/br> “當(dāng)時那尖刺被我拔出,卻留了一截在指腹中,起初并無痛感,但我后來做什么都要用手,硬是將那尖刺擠壓進(jìn)了rou里,到了晚上,指腹疼痛不堪,還溢出個血點,后來,是嬤嬤找了針才幫我剔除——” 秦纓說的情形再日常不過,但與謝文舜之死有何干系,眾人卻還未聽懂,這時秦纓語聲一厲,“與竹刺刺入指腹一樣,謝文舜吐血的原因,正是因為他肚腹之中也有一枚尖刺,那尖刺起初并不厲害,可他死后,你們要給他更衣裝殮,將他抬來動去,于是那尖刺刺入他食道喉管,刺破他臟腑,令腑內(nèi)出血,這才令他死亡不到十二個時辰,唇角便有黑血溢出,這并非因為尸體腐敗而生,而是因內(nèi)創(chuàng)出血。” 一股子涼意爬上了眾人背脊,連謝星闌也眼瞳一顫,“所以,你來時才說證據(jù)在謝文舜肚腑之中,那是何物?” 秦纓語聲一定,“是玉碎?!?/br> 謝星闌仍是不解,“玉碎?” 秦纓目光掃向棺槨,“謝文舜的確是病發(fā)而亡,但有人奪走他救命之藥,那奪走他手中之藥的,便是殺人兇手,而那玉碎本是留在現(xiàn)場的鐵證,卻無端消失了。” 秦纓微微瞇眸,“我思前想后,都想不通這其中緣故,謝文舜身上并無外傷,連淤青擦傷都極少,不像是兇手強迫他吞下證據(jù),唯一的解釋,便是他自己將那證物吞了下去,因為他就算自己死了,也得護(hù)住那兇手,那人不僅是他至親血脈,還是整個謝府的希望,若那人毀了,他不僅失去至親,整個謝府都重振無望!” 道出死者此念,秦纓深深一嘆,又肅然道:“這天下間,能讓他如此寬容回護(hù)的,除了獨子謝正襄之外,那便只有兩人,一個是他的長孫,一個是他的次孫,而他的次孫年僅五歲,自不可能殺人,那便只剩下一種可能性了——” 秦纓語聲驟寒,“謝星麒,你可承認(rèn)?” 午時已至,秋陽熾熱,但這十多丈見方的靈院內(nèi),謝氏宗親與賓客們都不寒而栗,眾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謝星麒,皆是驚疑萬分。 謝正襄再次愣住,“你說麒兒?這怎么可能!” 林氏呆了呆,忙出聲道:“不……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 岳齊聲本八風(fēng)不動站著,聽聞此言,波瀾不興的神色終于有了裂縫,他落在身側(cè)的拳頭緊攥,想說些什么,卻又立刻抿緊了唇角。 謝星闌劍眉微蹙,目光在幾人身上掃過后,忽然對謝詠招了招手,待謝詠走至跟前,只見他側(cè)頭吩咐了兩句,謝詠立刻轉(zhuǎn)身出了院門。 而這時,面無血色的謝星麒也回過了神,他咬牙道:“我不知縣主在說什么,祖父平日里那般疼我,我怎會害死祖父?” 秦纓眼底閃過一絲譏誚,“你的麒麟佩何在?” 謝星麒驟聽此言,緊皺的眉峰微松,抬手便將喪服袍擺掀了起來,只見喪服之下,一塊上好羊脂玉雕刻的麒麟紋玉佩正以一根碧色絲絳掛在他腰間,被秋陽一照,瑩光流轉(zhuǎn),他下頜微抬,“玉佩一直掛在我身上,縣主要誣賴我也尋個更好的由頭!” 見謝星麒有恃無恐,謝正襄也腰桿一硬,可他還未說話,秦纓先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天衣無縫之事,我已問了留守在你祖父院中的小廝,你祖父過世后的兩日,你進(jìn)過他房中不下十次,次次都以祭拜追思為由,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為了找玉碎而去,而你此前那塊玉佩所用絲絳正是靛藍(lán)色,當(dāng)日玉佩碎后,你扯開絲絳絡(luò)子做機關(guān)落了門閂,卻不想打絡(luò)子的絲絳太過纖柔,被門閂上的木刺勾出絲縷留下了證據(jù)!” 秦纓說得詳細(xì),謝星麒神情卻更是篤定,“我實在不懂縣主為何認(rèn)定了是我,這玉佩我平日從不離身,前幾日因服喪不許戴飾物才將其取下,后來父親說,此物乃祖父欽賜,出殯這日我們?nèi)糍N身戴著,能對九泉之下的祖父多些安慰,也是在前日,我發(fā)覺舊的絡(luò)子沾了污物,這才換了這條新的,縣主以此誣賴我,真當(dāng)大家是傻子嗎?” 謝星麒擲地有聲,謝正襄掃了眼他的玉佩,惱怒道:“縣主難道看不清楚嗎?玉佩好好地掛在麒兒身上,你憑何說他的玉佩碎了?只憑你臆測不成?” 秦纓面色冷沉,只幽幽地看著謝星麒。 見她并未反駁,圍看的眾人也猶疑起來,謝星麒則更是氣定神閑,忽然,秦纓重重地嘆了口氣,“謝星麒,你小小年紀(jì)便中舉,實在是聰明過人,你生得儀表堂堂,此刻當(dāng)著這樣多人,面對我的指證,毫無心虛愧疚之色,足見你心志不凡,可你要知道,若你這樣一個人當(dāng)著眾人說了謊,那你之后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令人相信?!?/br> 謝星麒下頜微抬,“因我行得端做得正,所以我不怕縣主指證,靈槨當(dāng)前,祖父也還躺在棺材之中,我自小敬仰祖父,怎敢對他的英靈說一句假話?” 謝星麒挺胸抬頭,字字錚然,謝正襄亦道:“麒兒自小便被秀萍教養(yǎng)的極好,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僅謝正襄信謝星麒,便是圍看的眾人都被他正義凜然的模樣打動,但李芳蕤實在忍不住,此時極大聲地嗤笑了一聲,而這時,秦纓也露出一絲勝券在握的笑意來,她高聲道:“來人,把盧師傅請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