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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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點頭,又往門內(nèi)看了一眼,“玲瓏班主根本不曾出城,今日卻對我們?nèi)隽酥e,我們雖知她是云韶府出來的,但她說不定有何經(jīng)歷我們還不知,我打算入宮一趟查查她的舊事,她是云韶府的老人,韋尚書也是達官貴胄,或許早年間有何不為人知之事。” 李芳蕤一聽立刻道:“那我陪你去!” 秦纓應(yīng)好,謝星闌見她是要入宮,便無無甚牽掛,待她上了馬車,謝星闌也上馬疾馳而出,兩路人馬在街頭分開,一東一北而去。 馬車里,李芳蕤一邊打量外頭的街景一邊問:“你們怎么看出玲瓏班主未曾出城?難道她也有謀害茹娘的嫌疑嗎?” 秦纓道:“昨夜才下了雨,可班主的馬車車輪太過干凈,馬蹄也未沾染污泥,自然是沒有走過土路,今晨她離開的早,定就在城中做了什么,而那車夫也幫著撒謊,顯然是得了班主的叮囑,如今正值茹娘死的不明不白,她何故要掩飾行徑?” 李芳蕤輕嘖一聲,“你和謝大人倒是默契,你想到的,他也看到了?!?/br> 秦纓微微彎唇,“謝大人明察秋毫,發(fā)現(xiàn)這些并不難,我也沒想到玲瓏會有隱瞞之行,按說都是年輕一輩的爭端,與她干系不大才是?!?/br> 她陷入沉思,“茹娘她們?nèi)齻€,都是玲瓏出宮之后才帶在身邊的,麗娘和流月的母親,更是得了玲瓏的教導(dǎo),如此便又差了一倍,玲瓏行跡雖可疑,但我的確想不到她會有何動機,且她兩次提過,若茹娘還在,她以后是打算將班主之位傳給茹娘的?!?/br> 李芳蕤眼珠兒轉(zhuǎn)了轉(zhuǎn),“莫非是玲瓏有何秘密被茹娘發(fā)現(xiàn)?” 秦纓道:“不排除這般可能,所以才要入宮查問?!?/br> 馬車一路朝著宣武門而去,李芳蕤感嘆:“這查案子真是個繁瑣的活計,不僅要明察秋毫,腦袋還得轉(zhuǎn)的夠快,也要耐性足夠?!?/br> 說至此,李芳蕤又道:“盧國公府的案子還未判吧?” 秦纓應(yīng)是,“多半還要等個幾日?!?/br> 今日天色仍是陰沉,李芳蕤抬眸看了一眼天穹,再想到茹娘之死,素來爽烈的性子也生了幾分輕愁,“這京城真是不平之事不斷……” 馬車到了宣武門之前停駐,秦纓有縣主身份,帶著李芳蕤一路暢通無阻,入宮后,秦纓照例先去永壽宮拜見太后。 幾日不見,太后已換了厚重的秋日宮裙,倚在榻上時,腿上還蓋著薄毯,一見到秦纓和李芳蕤,太后眼底便閃過了一絲了然,“你們兩個一同入宮,讓哀家猜猜,莫非是咱們的司案使有何公務(wù)?” 秦纓驚愕道:“太后娘娘竟知道?” 太后拍了拍身邊貴妃榻,待秦纓落座后才道:“昨日朝華入宮,哀家都聽說了,芳蕤是好心,結(jié)果出了這樣的岔子,且那雜耍班子的班主,還是宮中出去的?!?/br> 秦纓應(yīng)是,“班主名叫玲瓏,她的桿伎與繩伎十分厲害?!?/br> 太后道:“哀家知道她,她經(jīng)歷了兩朝,其實是宮中老人了,離宮也有六七年了把?” “八年,玲瓏離宮八年了?!?/br> 太后搖頭輕嘆,“這樣快,都八年了?哀家記得她年輕時,也就是先帝盛年之時,她那繩伎很得先帝喜歡,哀家和后宮妃嬪們也都喜歡看,到了陛下這一朝她年紀也大了,便成了調(diào)教弟子的監(jiān)領(lǐng),只可惜很少有人像她那般厲害,后來陛下不喜梨園教坊奢靡之風(fēng),便開始裁減梨園弟子,到豐州之亂后,陛下差點取締云韶府,她后來也出宮了。” 太后意態(tài)深長,透過涼薄的秋光,記起了自己作為皇后,站在永泰帝身邊的母儀天下之姿,那時候的她還住在未央宮,而這永壽宮再如何華貴富麗,也終究透著一股子暮氣,她長長嘆了口氣,“此番案子與她無關(guān)吧?” 秦纓搖頭,“眼下還不確定,我也是隨便查探查探,稍后我想去云韶府一趟,聽聽和玲瓏班主有關(guān)的舊事。” 太后頷首,“哀家叫個人隨你去,如今云韶府人不多,但有幾個上了年紀的掌事太監(jiān)是云韶府的老人,你可以問他們?!?/br> 秦纓道了謝,太后果然吩咐蘇延慶叫人相陪,蘇延慶便點了徒弟鄧明春帶路,秦纓與李芳蕤行禮告退,離開永壽宮一路往西北方向去。 鄧明春邊走邊道:“小人入宮晚,沒趕上最熱鬧的好時候,聽師父說,從前的云韶府養(yǎng)著千名伎人,歌姬舞姬樂工雜伎戲伶不計其數(shù),每到逢年過節(jié),宮內(nèi)可以唱演一整晚不歇,因是養(yǎng)了太多人,每年花銷用度也不小,也因此才被咱們陛下不喜?!?/br> 李芳蕤便道:“陛下不喜奢靡之風(fēng)是好的,自古以來,昏君亡國之前都極重酒色享樂,咱們陛下乃是圣人明君,自不會如此?!?/br> 鄧春明輕聲提醒:“姑娘不得妄議?!?/br> 李芳蕤輕哼了一聲,也不敢再說,秦纓在旁問道:“那如今的云韶府呢?” 鄧春明便道:“云韶府如今攏共只有不到二百人了,不重雜技戲曲,只重舞樂,因此大家入宮赴宴,看到的大部分都是樂工與舞姬,這兩年遴選,每年能入選云韶府的只有十來人,大家都知道陛下不喜此處?!?/br> 李芳蕤聽到此處問:“那這些人如何選呢?” 鄧春明謹慎地道:“與采選普通宮女差不多,但如今陛下不喜教坊,云韶府的宮人便比一般宮人地位要低上些許,因此想去那里的人也不多,一般良家采選和臣下進獻的極少去,大部分都是因罪充入的,您二位不知,因是在宮里給各位貴人主子們表演,那可比在外頭辛苦的多了,若表演時出了錯,一不當(dāng)心還要掉腦袋,因此各位監(jiān)領(lǐng)師父都對底下人十分嚴苛,打罵都是家常便飯?!?/br> 李芳蕤輕嘶一聲,“但她們都是給主子們獻藝的,若是得了陛下青眼入主后宮,豈非要令這些苛待她們的好看?” 鄧春明笑道:“姑娘可想錯了,這云韶府和梨園,皆是以技藝侍人,在旁人眼底,那是比一般宮女都要下成幾分的,她們一個個的倒是想得陛下垂愛,但皆是盼白了頭也難得陛下青眼,咱們大周立朝百多年,還沒有哪位陛下將梨園教坊的伎人,又或者是掖庭冷宮之地的婢子納為妃嬪的。” 李芳蕤聽得一臉嘆然,而說話間,一行人到了一處偏僻陳舊的殿閣,鄧春明看著那“云韶”二字的匾額道:“縣主,姑娘,這里就是了?!?/br> 聳立的宮墻朱紅斑駁,幾人還未進門,便聽到了隱隱的絲竹之聲,鄧春明上前叫門,很快,一個小太監(jiān)將門打了開,一見是鄧春明,小太監(jiān)立刻躬身行禮,“鄧公公怎么來了!莫非是永壽宮想要什么節(jié)目?” 鄧春明笑道:“把你們于公公叫過來,云陽縣主有話要問。” 小太監(jiān)一聽肅了臉色,連忙轉(zhuǎn)身去叫人,鄧春明便道:“于公公是此處的掌事太監(jiān),已年過半百,這云韶府的事沒有他不知道的。” 秦纓等了片刻,便見先前那小太監(jiān)帶著個眉毛花白的老太監(jiān)走了過來,正是鄧春明口中的于公公,他著一襲深褐色公服,面上皺紋滿布,一雙眸子亦混濁發(fā)黃。 “小人于明慶見過縣主——” 秦纓開門見山道:“今日我是來找你查問一個舊人,八年前出宮的玲瓏,你可還記得?” 于明慶驚道:“玲瓏?小人自然記得,她此前是宜春北院的監(jiān)領(lǐng),專門教導(dǎo)練雜耍技藝的弟子,她已經(jīng)離宮多年了,小人也從未見過她,不知縣主要問什么?” 秦纓便道:“你可知她當(dāng)年在宮中時,可曾與哪位貴人或者前朝世家貴族之人交好?” 于明慶搖頭,“她年輕時得了幾位娘娘的賞識,待年長后,只做教養(yǎng)師父,極少再登臺露面,平日里連云韶府的門都不出,小人想不出她會和那位前朝之人相交?!?/br> 秦纓聽得皺眉,于明慶見狀,只以為秦纓不信,便道:“縣主若不信,我們這里有《云韶府志》,有記著所有梨園教坊弟子的名冊,還有各個伎人登臺獻藝后得了賞賜的記載,何年入宮何年出宮,有何所長都會記著,縣主可要看看?” 秦纓應(yīng)是,“自然好,煩請公公帶路吧。” “縣主和姑娘這邊請——” 于明慶在前引路,秦纓問道:“這些都是何人所記?” 于明慶恭敬道:“是云韶府內(nèi)識字的太監(jiān)記得,便好似外頭衙門的小吏,每年每月都要記載,這百多年過去了,云韶府的庫房都要堆不下了?!?/br> 沿著廊道一路往西北方向慢行,期間路過的殿閣內(nèi)絲竹之聲不斷,有著彩衣跳舞的,亦有樂工合奏新曲的,真應(yīng)了鄧春明說的勤于練習(xí)之言。 這片殿閣十多間,雖是陳舊偏僻了些,卻尚算寬敞,但于明慶帶著他們往更荒僻處走來,待到了一處窗欞上蛛網(wǎng)滿布的小院,他才無奈道:“此處灰塵極重,縣主不若在外候著,小人進去將文冊找出來?” 秦纓擺手,“不必,一起找還能快些?!?/br> 于明慶大為欣慰,連忙掏出鑰匙開鎖,待進了院子,便見中庭逼仄,三間廂房并排佇立,于明慶選了最左邊那間打開,一進門果然便是嗆人的塵灰,只見屋內(nèi)擺著簡易書架,成堆的文冊擺在上面,每一處都落了厚厚一層灰。 于明慶一邊撣灰一邊道:“幸而編了年份,否則這些東西真是不知如何找了,小人記得玲瓏是在永泰之處入宮的,那應(yīng)該是從永泰元年開始找——” “此處,從此處開始?!庇诿鲬c走到一個角落將文冊搬開,又將灰塵拂盡,“這些都是永泰元年入宮的云韶府弟子,有些人入宮之后庸碌無為,只有名冊上有她名姓,但凡技藝上有些成就的,后頭都有記述,而若往后,是另外一本冊子上記著賞賜之類的雜項?!?/br> 于明慶年紀雖大,手腳卻還利落,不多時便扒拉出了十多本文冊,李芳蕤最不喜看書,一看這么大一堆書本,當(dāng)下便嗚呼哀哉起來,“這也太難為我了……” 秦纓將書冊抱到一旁的案板上放下,當(dāng)先翻看起來,看了沒幾頁便意外道:“這么多年了,這文冊保存的倒是極好,字跡還十分清晰?!?/br> 她招呼白鴛和沈珞幫忙看,鄧春明赧然道:“小人識字不多,幫不上縣主?!?/br> 秦纓頭也不抬道:“無礙,我在此多半要看上許久,你若有別的差事,便先回永壽宮吧?!?/br> 鄧春明想了想應(yīng)是,“小人確有差事在身,那小人便先回宮向太后娘娘復(fù)命了。” 秦纓點頭應(yīng)好,等鄧春明離去,她便專心致志地翻看起來,于明慶在旁繼續(xù)找著可能記載了玲瓏之事的文冊,又道:“玲瓏入宮之時年紀尚小,那時候梨園教坊人極多,每年都要采選幾十上百人入宮,小人是永泰初年入宮,她則要比小人晚上一年半載,多半是在永泰二年前后……” 秦纓按照于明慶說的翻找,白鴛和沈珞也都在旁幫忙,李芳蕤雖然作難,但翻來看去,看到了一本記載教坊樂舞的名冊,登時看出幾分趣味。 “怪道說早些年梨園教坊興盛,這些曲子我都未聽說過,《上元令》一定是上元節(jié)的曲子,《圣壽令》是為岱宗陛下賀壽?還有這《永泰字舞賦》是何意?” 李芳蕤興致勃勃,于明慶便笑著道:“姑娘猜得不錯,當(dāng)年樂工極多,有許多人既會譜曲,又能填詞,文采比書生們還好,便十分應(yīng)景的填了許多曲目,至于這‘字舞’,乃是當(dāng)年一位頗得賞識的舞伎想到的,利用人陣型‘作字如畫’,再加上中途換衣,常令貴人們看得嘆為觀止,除了‘字舞’還有‘花舞’,也是靠著人陣變幻,還有那將花瓣藏在衣服里做旋舞的,花瓣隨著樂舞漫天飛旋,簡直好似天仙下凡。” 于明慶越說興致越高,李芳蕤聽得羨慕道:“公公也經(jīng)歷了兩朝,自跟著貴人們大飽了眼福,如今我們再想看卻不成了——” 于明慶笑意愈深,“姑娘不必遺憾,如今雜技戲曲宮中少見,但樂舞還是花樣極多的,只是陛下不喜奢靡,底下人也不敢像從前那樣鋪張,小人適才說的‘字舞’與‘花舞’,人多之時數(shù)百上千人在曠地上表演,光是這些樂舞,便能令外邦來使心服口服?!?/br> 李芳蕤眼瞳微亮,“那必定是聲勢浩大,如軍中演練兵陣一般。” 于明慶笑呵呵點頭,“正是如此?!?/br> 秦纓一邊聽著二人所言一邊翻看薄冊,也果真在永泰二年的簿冊上看到了“字舞”得賞賜的記載,但這幾頁上的字跡不知為何模糊不清,秦纓也未瞧見那厲害的舞姬是何人,樂舞與玲瓏無關(guān),她迅速翻過,兩炷香的時辰之后,她眼瞳微微一亮,“永泰三年,玲瓏是永泰三年入宮,當(dāng)時只有九歲,是綿州人士,農(nóng)戶出身,良家采選入宮,后分入雜藝班——” 李芳蕤聞言立刻湊過來,“九歲入宮才開始練雜技?” 秦纓點頭,“這冊子上只有這些,得往后看?!?/br> 于明慶這時又抱過來幾本文冊,“宮中有六局二十四司,除了本就會才藝者,大部分出身寒微或家中有人獲罪的便會被塞入云韶府中,玲瓏家貧,沒法子打點宮中的掌事宮女太監(jiān),自然便被分到了此處,來都來了,除了苦學(xué)別無他法,不過也是命中注定,她那樣好的稟賦,不該白白浪費,若小人記得不錯,沒過三五年,她便嶄露頭角了?!?/br> 秦纓聞言忙按照年份往后翻看,從永泰五年記錄賞賜的文冊上開始查找,直到看到了永泰七年,才找到了玲瓏的名字,她語聲一振,“永泰七年八月十五,玲瓏以繩伎登臺,得了兩盞蒲陶酒的賞賜——” 于明慶解釋道:“尋常賞賜都是膳食,除非是過年,又或者有何重要的宴客,比如陛下言情外邦使臣之時,若得了使臣的夸贊,便會賞賜珠玉之物?!?/br> 李芳蕤道:“若在國宴上為大周掙了臉面,自然該重賞。” 秦纓點了點頭,又往后尋,直等到日頭西斜之時,她已看到了永泰十八年,忍不住贊嘆道:“從十五歲開始,到玲瓏二十五歲,這十年乃是她的全盛之時,所有和繩伎桿伎有關(guān)的賞賜,皆有她的名字。” 于明慶亦道:“那些年她是最得看重的女伎了,且那時候樂舞玩不出新花樣了,貴人們都喜歡看又驚險又賞心悅目的雜技,于是玲瓏盛極一時?!?/br> 秦纓再往后看去,不多時皺眉道:“永泰十九年、二十年,便少見玲瓏的名字了,只妙影、玉香、月靈幾個名字較為常見——” 于明慶唏噓道:“這幾人都是玲瓏手把手教出來的徒弟,她年輕時無人可擋,二十五歲之后身體不復(fù)纖軟柔韌,便十分識趣地將機會留給了年輕一輩,后來她做了監(jiān)領(lǐng),就更不登臺了,而永泰一朝只有二十年,到了咱們陛下登基,梨園教坊便走了下坡路?!?/br> 秦纓一聽此言,心底微動,吩咐白鴛和沈珞,“將貞元初那幾年的離宮冊子給我看看,麗娘和流月的母親都是玲瓏教出來的,亦是在陛下登基之后離宮,卻不知她們的母親叫什么,玲瓏說過麗娘的母親庸碌,而芳蕤你說流月的母親擅長繩伎,莫非……莫非流月的母親是這位叫妙影的女伎?” 李芳蕤將她放下的冊子拿起來翻找,很快道:“不錯,這個妙影常以繩伎得賞賜,一定就是她,不過她為何要離宮呢?麗娘的母親又會是誰?” 于明慶聽到此處道:“小人記得,妙影是玲瓏教得最好的,當(dāng)時也很得后宮娘娘們喜歡,可貞元二年時她忽然得了病,得病的宮人一半要被送去掖庭冷宮的,于是玲瓏出面幫她求了個恩典,將她送出宮了……” 秦纓和李芳蕤面露恍然,這時白鴛找到了離宮伎人的名冊,秦纓翻看著,便見貞元初年到貞元三年,有二三百人離開云韶府,這些人皆少用真名,秦纓一個個看下來,也難辨別哪位才是麗娘的母親,粗粗掃了一遍之后便作罷。 秦纓放下冊子,又去找貞元十三年的離宮簿冊,很快她蹙眉道:“玲瓏當(dāng)初離宮,也是因生了?。俊?/br> 于明慶應(yīng)是,“正是,是早年練功留下的傷病,按她的身份,本能在宮中養(yǎng)老的,但她執(zhí)意要出宮,小人記得是盧太妃向太后說情,給了她一份恩典將她放了出去,小人還以為她出宮之后要過尋常人的日子,但聽您二位的說法,她如今還在行雜耍之事?” 秦纓頷首,“她開了個雜耍班子,已經(jīng)七八年了,如今在京城之中頗負盛名,她還養(yǎng)了許多離宮后無家可歸的云韶府舊人,也算是十分大義了?!?/br> 于明慶聽得滿臉嘆息,“這就是命,她天生吃這碗飯,終究是離不了這一行當(dāng)?shù)?。?/br> 第92章 私見 秦纓和李芳蕤離開云韶府之時已是夜幕初臨, 小太監(jiān)打著燈籠送二人離宮,李芳蕤一邊走一邊嘆道:“只聽聞從前梨園教坊如何鼎盛,里頭的宮人如何有聲名, 可說到底,也只是給天家供耳目之娛的位卑宮人罷了, 受練功之苦,反而還要因為賣弄技藝被鄙薄,還真不及玲瓏師父出宮自己做個雜耍班子來得好?!?/br> 秦纓也道:“玲瓏做了女班主, 與其他男子做班主也不同?!?/br> 李芳蕤應(yīng)是,“其他班子里有女子, 卻不多, 且男伎人總是比女伎人更受看重, 到了雙喜班, 玲瓏班主親自教導(dǎo)的徒弟多是女子,聲名在外的也多為女伎人,可見啊, 只有女子掌權(quán)才能令女子得利?!?/br> 這話令秦纓感慨萬千,她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狹窄的天穹,心底生出幾分窒悶來。 沿著悠長的宮道一路往南, 出了儀門之后, 通往宣武門的宮道之上出現(xiàn)了幾道一同出宮的身影,離得遠, 秦纓也瞧不出是誰,可很快, 她蹙眉道:“像是金吾衛(wèi)的公服?” 李芳蕤瞇眸去看, 亦頷首,“不錯, 但好像不是謝大人?!?/br> 秦纓也瞧出不是謝星闌,但其中一人的官袍,卻和謝星闌從前那一身玄色武袍十分相似,她心底懷著兩分疑竇,直到走到宣武門跟前,才看見門洞之外停著幾匹快馬,當(dāng)首之人著獬豸紋公服,竟然是一臉不快的韓歧。 他此刻已翻身上馬,又冷喝了兩句才揮鞭離開,秦纓雖未聽清是何言語,但只聽那語氣,便知韓歧心中攢成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