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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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闌和秦纓自然不會管鳥兒如何,直跟著盧瓚往盧旭的院落行去,不多時到了跟前,只見是一處兩進的獨院,這處院閣盧旭雖住的不多,卻有人打理,看起來仍是井井有條,守在此處的小廝誠惶誠恐地打開各處房門,謝星闌帶著人往上房而去。 此處上房布置的儒雅矜貴,通往書房的多寶閣上,幾座翡翠擺件流光溢彩,但剛進書房謝星闌便皺了眉頭,屋子雖是齊整,可筆墨紙硯上落著一層薄灰,一看便知主人許久未曾來此動筆,書柜榻幾之上亦是蕭瑟之景。 盧瓚道:“這里沒什么好看的,這些年二叔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會回來小住兩日,這屋子里的東西,他也常年不用,不知你們有何好搜的?!?/br> 雖是如此,謝星闌還是命人打開了各處柜閣,不多時一個翊衛(wèi)喊道:“大人,這處柜門上了鎖?!?/br> 謝星闌走上前去,又回身看那小廝,那小廝惶然道:“小人只有房門上的鑰匙,這些要緊之地的鑰匙,小人也不知在何處?!?/br> 謝星闌便不拖延,徑直吩咐:“打開?!?/br> 翊衛(wèi)拔刀,兩下便劈開了柜門之鎖,待他拉開柜門之后,卻見柜子里竟放著一軸畫卷,翊衛(wèi)取出奉給謝星闌,謝星闌利落解開系帶。 隨著畫卷打開,一位栩栩如生的紅裙少女映入眾人眼簾,畫上少女神采飛揚,面容秀美清靈,左眼下的淚痣更為她面龐添了三分柔媚。 盧瓚站得最近,“這……這是二嬸?” 盧瓚驚問一句,又去看后面站著的盧炴夫婦,盧炴看到這副畫,不知為何眼底生出了幾分厭色,楊氏蹙眉看了片刻,點頭,“的確像弟妹,這么多年了,我都有些忘記她的模樣了,只不過這畫中人不如弟妹端容靜雅,凝兒,你來看看——” 盧月凝跟在最后,被楊氏叫到,不得已上前兩步,待看到畫上之人,她眼瞳微微一縮,本已散去的淚光又浮了出來,“不錯,是我母親?!?/br> 盧炴這時道:“盧旭存著亡妻的畫像,這不是再正常不過?他剛才也說了,他是因為思念亡妻才一時昏了頭,你們不知他對凝兒的母親多么癡情,這些年來他未曾續(xù)弦,亦是不愿背叛妻子……” 秦纓不為所動地聽著這話,目光卻落在了盧月凝身上,只見盧月凝微垂著眼眸,又用絲帕不斷擦拭著眼角,叫外人看著,像是傷心極了。 秦纓卻看得眉頭微皺,她盯著盧月凝,柔聲問道:“盧姑娘,這屋子里,可還有你母親的遺物?” 盧月凝不得已抬眸,目光悲戚地掃視了一圈,搖頭,“沒有了,我母親當年病亡之后,大部分遺物都陪葬了,些許舊物,也都被我父親收起來了,這些年,我也很少來這院子,不知道他將那些舊物放去了何處?!?/br> 秦纓又問:“你幼時應該是在這院子里長大的吧?你母親去后,你來此不多,那你思念母親之時會去何處?” 盧月凝像不忍回憶舊事,又半垂了眸子,“我幼時的確跟著父親母親住在此處,但后來母親病重,父親怕我染了病氣,便讓我住在如今的院子里,我身邊有不少母親的遺物,思念母親之時,去看那些遺物便好?!?/br> 她語聲哀戚,叫人不忍再問,秦纓卻接著道:“當年你母親過世之時,你可在她跟前?”她朝門口走出兩步,看向了內室的方向,“當年她就是在里面過世的吧?” 盧月凝握著絲帕的手在發(fā)顫,哽咽道:“當時我在跟前……” 秦纓又問:“你看著她咽氣的?” 這一問太過殘忍,嚇了眾人一跳,盧月凝仿佛也被勾起最傷心之事,腦袋埋的更低,肩膀微微顫動,又忍不住哭起來,崔慕之在旁瞧見,不忍道:“你問這些做什么?與案子又有何干系?哪有你這樣提問的?” 謝星闌目澤微深,這時道:“既問到了,便去內室看看?!?/br> 他卷好畫卷交給翊衛(wèi),要當做證物帶走,又率先離開書房往內室去,盧月凝站在一邊卻未動,秦纓走出幾步,看她還留在原地,便緩聲道:“盧姑娘不一起來嗎?你既然覺得你父親冤枉,那你可跟著瞧瞧,看看我們搜查的證物是否有錯?!?/br> 盧月凝往內室方向看了一眼,眼瞳被針扎般一縮,又撇開目光,“我進去便要想起我母親過世之時的模樣,我便不去了?!?/br> 秦纓上下打量她片刻,也未往里走,她過來陪在盧月凝身邊,嘆了口氣道:“你莫要怪我多問,我是看到了你,便想到了我自己,當年我母親過世之時我還是個幼兒,根本記不清她是何模樣,當年你父親一定很愛你母親吧?” 崔慕之本已走到內室門口,聽聞此言,腳步一頓,回身看了過來。 盧月凝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只看著身前的青石地磚,“是……” 秦纓語氣深幽,“我明白,我父親也是如此,他也未生過續(xù)弦之心,只為了不辜負我母親?!彼龅剞D頭看盧月凝,“當年你母親病重之時,可是你父親在她跟前侍疾?” 秦纓看著盧月凝的側臉,只瞧見她下巴縮著,下頜緊繃,聞言點了點頭,啞聲道:“不錯……” 秦纓似有些動容,又不解道:“不過……他若是思念你母親,又怎忍心將你母親的遺物都收起來?這屋子里,好似沒留下半分你母親的痕跡,我父親這些年來,用的器物都是當年與我母親一同制備的,有些老物件便是壞了也舍不得扔?!?/br> 盧月凝搖頭,“我也不知為何?!?/br> 秦纓看了她片刻,眼風忽而掃到了門口候著的翊衛(wèi),那翊衛(wèi)正拿著謝星闌適才展開的畫卷,秦纓道:“令慈年輕時真是明艷動人,你還記得她的模樣嗎?” 盧月凝緊聲道:“其實已經記不清了,十年了,只是到底母女連心,看到那副畫卷,什么都清晰起來——” 秦纓眸色微深道:“是嗎,那你一定記得她當年神采飛揚的樣子,她生的貌美,面頰必定是欺霜賽雪的,我知道她還禮佛,那她說話的聲音也一定十分溫柔,只可惜與我母親一樣,都是天妒紅顏,芳華早逝?!?/br> 盧月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緊緊地攥緊了帕子,云竹正扶著她,此刻只覺盧月凝在發(fā)抖,她連忙問道:“小姐,你怎么了?” 盧月凝白著臉捂住心口,“我有些不適,縣主,我想先回去……” 崔慕之看了良久,此刻快步走過來,意味不明地掃了一眼秦纓之后,道:“那你先回去歇著,此處有我盯著,你不必擔憂,先養(yǎng)病要緊。” 盧月凝感激而信賴地看了崔慕之一瞬,而后便借著云竹的手踉蹌著走了出去,待二人出了院門,崔慕之才看向秦纓,“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只是個病人,你也看到了,她父親再不成器,但一切都與她無關,她整日臥床養(yǎng)病,總不至于他父親的惡行她也是幫兇吧?” 秦纓面上悲戚動容盡數散去,不錯,她適才與盧月凝說了那般多,的確是在試探,但對著崔慕之,她無需將一切都說明白。 她淡聲道:“崔大人有心護著盧姑娘,我明白,畢竟你們是青梅竹馬之誼,我也不想為難一個病中的小姑娘,適才我不過是問些舊事,也并未指責她什么?!?/br> 崔慕之抿唇道:“你說的那些話字字誅心,若旁人這樣問你母親之事,你可能泰然處之?我也非是要護著她,要查案便好好查案,何必那般傷人?” 秦纓聽得哭笑不得,她上下打量崔慕之兩眼,語重心長道:“崔大人果真是憐香惜玉的君子,希望崔大人能始終如一地信任盧姑娘?!?/br> 崔慕之心中本意并非如此,可聽秦纓如此說,他也不愿落了下風,便道:“她是與我一同長大之人,我亦看著她受盡苦難,我自然信她?!?/br> 秦纓差點想為他喝一聲彩,但這時謝星闌從內室走了出來,剛一出門,謝星闌便看到崔慕之和秦纓站在一處,他劍眉微蹙,上前道:“內室中并無異常,盧月凝母親之物盡數被收起,如今只有盧旭的些許私物?!?/br> 秦纓早有所料,“盧月凝身體不適,先回去了,此處搜到的證物既是不多,或許柳兒巷那邊會有所獲?!?/br> 謝星闌也做此想,又看了一眼盧炴夫妻道:“其他人暫不管,所有跟過盧旭的小廝侍婢,皆要帶回金吾衛(wèi)審問,來人——” 謝星闌一聲令下,眨眼間又拿了十多人離府,這樣大的動靜,必定是瞞不住了,楊氏甚至可以想象,此刻京城之中必定已經傳起了閑話。 一行人離開盧旭的院落,待朝外院走時,秦纓眉目沉凝,一邊走一邊回頭往盧月凝院落的方向看,謝星闌和崔慕之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謝星闌也若有所思。 到了外院,該捉拿問話之人全都已帶走,謝星闌又留下翊衛(wèi)在國公府守著,方才準備離開,崔慕之見狀道:“可是要回金吾衛(wèi)審問盧旭?” 謝星闌睨他一眼,“此案還不到與刑部公審之時,崔大人還是避嫌的好。” 崔慕之不忿,“避嫌?我與盧氏并無親緣,為何要避嫌?” 謝星闌沒好顏色道:“你與盧月凝私交過密,乃是眾人皆知,你若現在便要公審此案,不說旁人,只怕宣平郡王也不會甘愿?!?/br> 他不與崔慕之啰嗦,吩咐完翊衛(wèi),徑直與秦纓離府,待出了國公府大門,謝星闌眉眼才溫和了幾分,“這府中線索太少,我親去一趟柳兒巷,盧旭此人油鹽不進,并不好令其招認,再者十年前的舊案本就難找人證與物證,這案子雖看著將人抓了,可距離定案還有極遠的路要走,昨夜折騰半夜,你先回府休息?!?/br> 秦纓眉間陰云遍布,沒有半點直接回府的意思,她深吸口氣道:“隔著簾絡多有不便,你上馬車來,我與你細說?!?/br> 秦纓話音落下,先行上馬車,既要讓謝星闌也同乘,白鴛便識趣地候著,只見謝星闌怔了怔才命謝堅牽馬,簾絡起落之間,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車簾之后。 白鴛隨行之時,再加上李芳蕤也不覺擁擠,可謝星闌人高馬大,他在側榻落座,好似一尊大佛,直挺挺地比秦纓高了大半個頭,膝頭袍擺與秦纓更只有一拳之距,寬敞的車廂驟然逼仄,連呼吸都似乎有些滯澀不暢。 車廂內光線昏暗,秦纓看不清謝星闌面容,等馬車轔轔而行之時,她壓著聲道:“盧月凝在說謊——” 謝星闌見要上馬車細說,便猜到她有何緊要發(fā)現,但聽見這話,他卻并無意外,“我知曉,她為盧旭做了假證,貞元十年八月十六那天晚上,她不可能一直和盧旭在一處。” 謝星闌語聲如常,但他話音落下,秦纓卻道:“不,不止這一處?!?/br> 謝星闌蹙眉,又聽秦纓繼續(xù)道:“她不僅替盧旭做了假證,她還隱瞞了她母親之死的真相——” 謝星闌并未想到此處,而秦纓接下來所言,更令他背脊都生出了一絲寒意。 秦纓道:“并且,她極有可能親眼見過他父親犯案?!?/br> 第68章 預審 “前日我去柔嘉府上找他父親問過, 她父親不知于氏得癆病之事,又說十年前,看癆病最厲害的是太醫(yī)院的院正馮玉征, 于是我入宮去了一趟太醫(yī)院查了馮玉征在貞元十年和貞元九年的出診記錄,但古怪的是, 馮玉征根本沒給于氏看過病?!?/br> 秦纓語聲沉肅,她剛說完,謝星闌便道:“于氏當年已經病危, 國公府不可能不盡力施救,卻并未找馮玉征, 那只有一個解釋, 于氏當年得的并非癆病。” 秦纓頷首, “崔慕之說當年他們去探病之時, 并未見到于氏,再加上國公府編出一個癆病的說法,必定是為了掩蓋于氏不能見人的真相, 有理由推測于氏是被施暴,受傷頗重,若見了外人便要露餡, 因此才編出個會染人的病?!?/br> “于氏的婢女說, 盧旭后來動手傷人,皆會避著人, 但下人能避開,盧炴和其他人能避開, 盧月凝能次次回避嗎?于氏養(yǎng)病半年才過世, 盧月凝就算被換了院子,也不可能一直沒見母親, 因此她一定知道她母親不是癆病?!?/br> 謝星闌道:“所以你適才故意提起她母親之事?!?/br> 秦纓頷首,“不錯,她適才掩面悲哭,很是令人憐憫,但從她面上神色和細微動作,我可以肯定,她一定知道她母親病亡的真相——” 馬車里光線昏暗,謝星闌的目光卻似實質般落在秦纓面上,秦纓接著道:“即便是再沉穩(wěn)老成之人,其面部的細微變化也會展現出其真實的心緒變幻,有的人為了混淆視聽,會故意做出別的動作和神態(tài)來掩飾,剛才的盧月凝便是如此。” “從踏進盧旭院中開始,我便在注意她,而她那時神色便明顯不對了,看到她母親的畫卷之后,就更難以克制,但她謹慎,用悲哭將異樣全都掩了住?!?/br> 秦纓沉吟道:“她還始終用絲帕掩著口鼻,又低垂著眸子,不敢讓人瞧見她的眼神,但即便如此,她其他的本能動作,還是出賣了她?!?/br> “她下巴微縮,肩背微駝,又刻意回避眾人的目光,這不是悲傷,而是畏懼和逃避,如果說她不想回憶亡母舊事,逃避還能說得過去,但她畏懼明顯,一下讓我想到了她那天在衙門里受刺激暈倒的事,她這些年來不回盧旭的院落,也是因為畏懼,因為她當年在這院子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被父親施暴——” “而當盧炴在看到畫卷后,說起盧旭對亡妻多么惦念,多么癡情之時,盧月凝不僅縮著肩背,更緊抿著唇角,將下頜含的更低,攥著絲帕的手亦十分用力,這是憤怒、隱忍之意,表示她根本不贊同盧炴的說辭,這也說明她知道自己母親過著什么日子,而最后去內室之時,她更畏怕不前,我懷疑她見過她母親的死狀,也知道她為何而死?!?/br> 謝星闌眼底浮著幾分震動,盧月凝適才的模樣他也瞧見了,卻像秦纓說的,她的神色被悲哭掩蓋,只讓人以為她觸景生情,不愿回想母親病亡之事,可秦纓顯然比他更會“察言觀色”,她不但觀察的細致入微,還精準地捕捉到了盧月凝的神色變化,由此分辨出她的真實意圖。 謝星闌暗自驚訝,轉而道:“如果不是因為癆病而亡,那便有可能是被盧旭虐待死的,但你為何說她或許親眼見過她父親行兇?” 秦纓瞇了迷眸子,“因為她第一次見芳蕤便面露驚恐之色?!?/br> “起初我們想著,這是因為芳蕤的氣態(tài)和衣著都與于氏十分相似,而當年案發(fā)之時她還是個小孩子,而案發(fā)又在幾處僻靜之地,絕對與她無關,但好著紅裙恣意颯然的于氏,是未出閣之前的于氏,自從嫁入國公府,她便姿容氣態(tài)大變——” 謝星闌眼底暗芒簇閃,“李芳蕤和盧月凝熟悉的于氏大為不同,她絕不會只因為一顆淚痣而驚恐,只有一種可能,當時的李芳蕤不是與她母親相似,而是與舊案中的受害者相似!她因見過受害者如何死的,所以才分外失態(tài)?!?/br> 秦纓應是,“按照當年三位受害者遇害的時間場合來推算,她看到的人極有可能是羅槿兒,范玉蘋和康素琴都是在外遇害,只有羅槿兒是遇害后被拋尸,當年國公府在城南御道旁有一家瓷器店,距離羅家的舊書鋪子并不遠,我懷疑羅槿兒是在那里遇害,當時盧月凝也在場?!?/br> 秦纓說完又幽幽地嘆了口氣,“但這只是推測,除非找到其他證人?!?/br> 謝星闌忽而道:“旁人不知內情,盧元斌一定知道,但他當年出了意外——” 說至此,謝星闌呼吸微緊,“他身亡只怕不是意外,而在那之后,盧炴將盧文濤撥給了盧旭,這些年來盧文濤一直跟著盧旭游手好閑,這太過古怪?!?/br> “你的意思是盧炴知曉內情?將盧文濤給盧旭,是為了……是為了看住盧旭?”秦纓語氣緊迫道:“當年案發(fā)之后,兇手十年未曾犯案,這其中本就古怪,而從時間來看,正好與盧文濤跟著盧旭的時間吻合——” 謝星闌道:“得去盧文濤家中走一趟?!?/br> 秦纓又道:“這個盧旭癲狂殘暴,亦并非謹小慎微之人,如此便解釋的通于氏當年的遭遇為何絲毫風聲未露,正是因為盧國公在暗中幫忙,而他知道弟弟這等行徑會毀了盧國公府,因此將自己最得力的管家放在盧旭身邊。” 她又道:“最好是能找到國公府舊人,來證明盧月凝在給盧旭做假證,還有盧文濤,他只是下人,與盧旭并無親緣關系,若能撬開他的嘴,便再好不過?!?/br> 謝星闌沉吟道:“盧月凝既知道當年真相,有沒有令她作證的可能?” 秦纓想到今日盧月凝的模樣,搖頭,“只怕不容易,盧月凝雖是經歷坎坷,但從靜緣庵師太口中得知,她性子其實十分冷靜堅毅,七八歲的女童,不管為了什么,能在庵堂之中青燈古佛數年,心性便非常人可比?!?/br> 謝星闌微微點頭,“好,其他的我會派人去查?!彼坪煶饪戳艘谎?,見秋陽升上中天,便道:“時辰不早了,你先歸家去?!?/br> 秦纓有些放心不下,謝星闌又道:“都是跑腿查問的活兒,你不必跟著受罪。” 秦纓這原身千金玉貴,昨夜折騰整夜,此刻的確困乏得緊,眼下連思緒都有些遲鈍,她只好應了聲,“晚些時候我去金吾衛(wèi)衙門看看?!?/br> 謝星闌應是,又掀簾叫停,等他下了馬車,沈珞方才駕車往臨川侯府而去。 秦纓掀簾看著謝星闌翻身上馬,猶豫一瞬,到底沒出言叮嚀,白鴛鉆進車廂里,她適才隱約聽見幾言,這時道:“幸而謝大人還顧忌著縣主熬不住,奴婢人都快散架了更何況縣主?不過奴婢瞧著,謝大人近來也愈發(fā)勤勉了,都不打算歇息?!?/br> 秦纓心弦微動,白鴛這時道:“不過,此番查到了盧國公府上,可能查到底嗎?盧家這些年雖然式微,卻到底是老牌世家,先帝在世之時,盧家還出過一位妃嬪,只是膝下無所出,若鬧到了太后和陛下跟前,看不知他們怎么看?!?/br> 白鴛是侯府的丫頭,所見所聞非尋常百姓可比,見她想到這一層,秦纓心底也有些發(fā)沉,“只要證據確鑿,又有人證,無論是太后還是陛下,都不好說什么?!?/br> 白鴛點點頭,“希望謝大人此行順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