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升天
當(dāng)莫青領(lǐng)著樂姍走入耶律傾城他們所在的營帳時,帳內(nèi)的兩名男子皆為童樂姍眼前一亮。 猛然一看,耶律傾城還以為耶律寒夜又活過來站在跟前,但當(dāng)他再眨眼,看見的卻是英姿颯爽的童樂姍,換上胡服的她活脫脫就是個草原姑娘,只差膚色明顯與落颯草原上的姑娘有所不同。 傾城的眼神將他的熱切和心思表露無疑,瞧他那副模樣,童樂姍有種被莫青設(shè)計的感覺,她轉(zhuǎn)而瞄了眼宋關(guān)祖,在看到他那張臉仍就是一如往常的表情后,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說不出的失落。 同樣是男人,耶律傾城的反應(yīng)和宋關(guān)祖的落差怎這么多?或許是兩邊民情不同……。 不過,自己為什么要對他的反應(yīng)有所期待?童樂姍想了想,那股失落隨即散去,因為她覺得即便宋關(guān)祖有所反應(yīng),也還是照??囍菑埬?。 然而,其實是童樂姍忘記宋關(guān)祖早就見過她的姑娘扮相,只是當(dāng)時他只瞧見那雙大眼,沒看見樂姍的臉龐。 但是童樂姍猜中了宋關(guān)祖!宋關(guān)祖他眼中的波瀾在看見樂姍后瞬間藏起,他欣喜地看著打扮回姑娘模樣的樂姍,可是另一方面又不喜歡她身上的胡服,感覺就像是之后都要留在這片草原。 莫青也看見傾城眼神里的熱切,但在撮合他與樂姍前,她更急于想知曉離開草原后,他和夜兒出了什么事。 她坐上主位,表情嚴(yán)肅的對耶律傾城說:「城兒,告訴阿娘你們遇上什么事,要仔仔細細,明明白白?!?/br> 耶律傾城以為莫青是為了想揪出兇手,好讓阿爹不要怪罪于他與樂姍,所以認真回想事發(fā)當(dāng)時的經(jīng)過和細節(jié),鉅細靡遺詳述說給莫青聽。 在聽到他們于距離不遠的烏西鎮(zhèn)遭襲時,莫青的眉頭緊皺在一塊,她沒想到心愛的女兒居然是在這么近的地方遇襲喪命,她應(yīng)當(dāng)要再更小心些,當(dāng)初怎么沒想到要派人去接他們兄妹倆回來? 可是,如今再多懊悔都無用,人死不能復(fù)生,但她心中倒是有個主使者的人選,只是此刻還不宜說出。 帳幕突然被揭開,一名壯碩的胡族男子囂張地不經(jīng)通傳便擅自闖入,身上披著一條松軟光滑的毛皮。 「二弟,你真不夠意思,回來也不派人和我通傳一聲,好讓做大哥的備宴迎接你和夜兒?!?/br> 耶律哈達裝模作樣地轉(zhuǎn)一圈看了看在場所有人,然后疑惑地問傾城:「夜兒呢?怎么沒看見她,是不是二弟你沒照顧好她,讓她玩得不盡興,生氣了?」 耶律哈達無視莫青在場,無禮的言行舉止令維護母親的耶律傾城不悅的鐵青著臉,但由于莫青也是僵著臉任耶律哈達放肆,沒有出聲喝止,傾城也不便在外人面前給耶律哈達難堪,只能不屑地撇過臉,不理會同父異母的大哥。 見在場沒人愿意搭理自己,耶律哈達不以為意的繼續(xù)說道:「不過,現(xiàn)在也不能備宴?!?/br> 耶律哈達湊向傾城,眼里充滿嘲謔,依他對傾城的了解,傾城應(yīng)該還不知曉那件事。他等這天等了好久,他迫不及待想親眼看耶律傾城知道時,是不是還能像現(xiàn)在如此冷靜。 他站在營帳中央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俯瞰坐在席位上的傾城,一字一字慢慢說出:「因.為.阿.爹.升.天.了。」 傾城凌厲的目光直勾勾地鎖在耶律哈達身上,但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忽然明白耶律哈達早前為何敢以那種態(tài)度對待莫青,轉(zhuǎn)而驚乍地朝莫青看去。 莫青無奈地垂眼避開耶律傾城的目光,點了點頭。 耶律哈達很滿意傾城的反應(yīng),那種懊惱、氣憤看在他眼里特別痛快。 趁著耶律傾城還沒從震驚中恢復(fù),耶律哈達繼續(xù)挑釁地說道:「既然阿爹升天,我就是新任的草原之主,不好在這耽擱太久,他們還在大帳等著我商討軍情。」 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童樂姍看了就討厭,她嫌棄地移開目光看往他處,怎知耶律哈達經(jīng)過時突然停下腳步。 「這是誰家的ㄚ頭?長得挺漂亮。」耶律哈達說著邊伸手摸向樂姍的小臉。 在樂姍的身子往后傾要躲過那隻臟手的同時,耶律傾城也站起身,一個箭步來到樂姍旁抓住那隻伸向她的手。 宋關(guān)祖暗叫不好,雖然他也不愿讓耶律哈達碰樂姍,但要是他貿(mào)然出手,以他目前的身分,只怕會給傾城帶來麻煩。 「大哥,這是我從長安帶來的朋友。」即使耶律哈達的身分已改,傾城也不愿稱他為主上。 可是傾城這一喊,卻正中耶律哈達下懷,他抬眼瞄了下傾城,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拍拍傾城的臉頰,狂妄地笑說:「二弟,該改口了!」 傾城不服氣地瞪著耶律哈達,不肯順?biāo)囊夂俺瞿莾蓚€字,而耶律哈達礙于莫青在場不敢太過造次,只能先讓步。 「不過是個女人,二弟有必要這么生氣?」耶律哈達甩開傾城的手,故作輕松地笑問道。 他朝帳幕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過頭向眾人補幾句話:「對了,我有件事忘了說,我要把寒夜嫁給克爾什部落的小王子?!?/br> 「夜兒死了?!鼓嗫囍槼谅暬貞?yīng)耶律哈達,目光犀利地盯著他的臉,想從中看出些什么端倪。 可是耶律哈達早有準(zhǔn)備,他裝模作樣地驚呼:「死了?」 他轉(zhuǎn)而看向耶律傾城,責(zé)問道:「怎么回事?阿爹不是要你保護好夜兒?」 「我們在烏西鎮(zhèn)遭人襲擊,夜兒中了毒箭?!共幌胍晒_之后有藉口對樂姍胡來,傾城隱瞞寒夜中箭的主因。 「這么大的事怎不早說?我要拿什么和克爾什部落談?」耶律哈達抓抓下巴,裝出一副很是為難的模樣回過頭又繼續(xù)往帳外走去。 「唉,草原之主這位子不好坐!不好坐!」這話,當(dāng)然是耶律哈達故意說給帳里的所有人聽。 誰也沒看見,背對所有人的那張臉,上頭掛著陰險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