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話紫壺紫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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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值所謂庚申,傳說屆時人腹內(nèi)的惡蟲會升天向天帝告狀,再加上定子的忌避,故明日將徹夜不眠。 這次輪到千代決定以什么活動來渡過漫漫長夜。以往,大家所游樂無非玩雙陸、圍棋和詠歌,千代打算來點新的玩意兒,她回憶起在國中的畢業(yè)旅行上,與同學在旅館內(nèi)玩大富翁來活絡情誼。 這賦予千代諸多靈感,她融合大富翁、雙陸與詠歌,定牢牢抓住這些古早人的胃。 千代在前一天便開始動工製作道具。頭一次看到有人為了庚申之日這么認真的,清少納言不免好奇的問:「貓君有什么新主意嗎?」 「嗯嗯,有的,明兒就知道了?!骨ТA苏Q郏凑魈炀蜁視粤?,賣個關(guān)子也不錯。 庚申之日,雖已到萬物始生的春季節(jié)令,戶外仍飄落著輕颺雪花。風輕輕一拂,把雪花送入渡廊甚至碰上幾帳。雪花在廊上遂成點點水露,看來頗是可愛。 女官們皆圍繞在千代的前后左右,嚷嚷著:「今晚要玩什么才好呢?你想好了嗎?」像群小麻雀般嘰嘰喳喳的。 面對這些“飢渴的幼雛”千代頜之,胸有成竹的道:「當然,我今天打算玩的很不一樣?!?/br> 「那…是哪里不同?」女官們期待不已的問,千代的語氣早已抓牢她們的注意。 千代詳細的為她們講述游戲規(guī)則,此游戲無外是大富翁的簡化版,只是把機會、命運中一些不合時宜的懲罰或指令修改成指定題目的詠歌與猜謎。但懲罰還是有的,大約是些無傷大雅的事兒,例如停止前進一回合、退后三格或唱首歌、說則笑話、模仿某某人…大家了解規(guī)則后,游戲便開始。 最先走到機會一格的是宰相之君,身為關(guān)主的千代將機會之牌擺平于其前讓她抽取。 「抽到些什么???」眾女官們趨之若鶩的靠向宰相之君。 「這對你而言太簡單了。」女官們有些失望,還以為是抽到什么霸王級的指令。 紙上的題目是:「女郎花。」 只見宰相之君面帶勝利,不慌不忙的吟道:「踏草分道行,朝露沾襟濡衣濕。今為翫花美,踏遍野山步徘徊,巡回遍處欲皆知。」 千代鼓掌笑道:「恭喜啦!得以再前進一格?!?/br> 籤運時好時壞,擁有千代所希望孕育的刺激感,大家皆玩得又叫又跳,興奮不已,看到他人衰運連連,其馀者在旁起鬨著,每人都有機會進入此循環(huán),笑聲比蒞臨賀茂祭還要熱鬧。定子也被此景吸引,忍不住好奇心,湊近觀看景況。 一陣警蹕聲響,輕快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大伙兒一聞足音便知何人將至,趕緊把東西收拾收拾,等待人兒的到來,這種情況下自是最令人興奮的。 「雪深嗎?還以為您因覓無路不會來了呢!」定子一探見伊周的鞋頭,略覺意外的道。 「來了望你會可憐我,看是會施捨什么東西來著?!挂林苓吤撔叴穑恼Z調(diào)輕盈,看來心情不被天氣影響。 「今日實在少有春?!苟ㄗ訉⒒鹋柰葡蛞林?,嘆息著惡劣的天候。 「可不是嘛!似花飃散紛飛雪,恰逢著你的忌避算你運好,閉關(guān)不見客即可。換作某回的我還得避方位至齊信之宅,都被凍死了。」伊周回想起那天差點沒有煤火可燃的窘境,不免有甜甜的抱怨。 他一進妻戶便被擠成一團的人兒給嚇著,驚訝的問:「你們大家在熱衷些什么?咦?連定子你都陷下去了?!?/br> 宰相之君仰首向伊周稟告:「此月的庚申之日輪到小式部決定游戲,這是她昨日所創(chuàng)的,很是刺激哦!」 伊周挑了挑眉,擠入女官堆中,左右問著:「我也能加入嗎?」 「歡迎!」女官們異口同聲,有些不安好心。幾位女官向關(guān)主千代使了個眼色,要她待伊周抽牌時挑出地雷讓他好好“享受”,千代眨眼示意了解。 輪到清少納言走向命運此區(qū),抽牌時刻,她神來一指,抽中了一支以“藤原伊周”為題的籤牌。此籤大為有趣,大家都催促著這位大才女露一手來威鎮(zhèn)四方。但不論大家怎么催促,清少納言一直保持著一貫的笑容,絲毫沒有詠歌的態(tài)勢。 伊周也按捺不住好奇,到底清少納言會怎么描述,故命令道:「你怎么不詠歌?趕快啦!」 清少納言瞥向一旁的定子皇后,頗有依恃的笑答:「我已得到娘娘的批準,往后不再費思于詠歌之上。」 伊周不論三七二十一,十分任性的慫恿:「有這回事?好啦!別的時候可以不要,但這回子的詩題是我吔!無論如何,你也要賣賣我面子?!骨迳偌{言仍是不予搭理,對她而言,任性的孩子是沒有用的。 定子再也看不下去啦!竟藉口自己拿著雞毛當令箭,她開玩笑式的責備:「(1)君乃詞臣后,今宵歌會竟逃離?!?/br> 清少納言得意洋洋的答道:「盛名兮受累,若非其人后,今宵必率先?!?/br> 伊周聽著聽著如陷五里霧之中,他不明究理的問:「你們?yōu)楹握f到此?與詞臣之后有何關(guān)係?」 清少納言擺了擺手,結(jié)束玩笑恢復正常的說:「方才都是打打趣而已啦!你們不都想聽我詠歌嗎?這就來?!?/br> 清少納言深吸一口氣,并清了清喉,慎重其事的朗誦:「吾宿庭園間,鳥踏龍膽令花散,打罰其鳥者,何不逍遙至野原,竟來吾宿踏散華。」她話一落,立即逃的遠遠的。這回把伊周比喻作小鳥,可前所未見。 大家皆把目光移至伊周身上。 他瞇眼望向躲在墻角的清少納言,倒也不是真的生氣,算是戲言的說:「好大的膽子,旨在趕我走囉!」 「不不不!我可不敢呀!」清少納言在遠方求饒,雖說差點兒要膜拜起伊周了,她的臉上還是充滿著笑意,這些舉動又成了整場的笑點之一。 之后,在眾所的滿懷期待下,伊周終于走到了機會一格。 「唔!到這格了呢!」他抬頭環(huán)視大家,探詢著何為下一步。 「那便得抽牌啦!」女官們?nèi)讨σ馓嵝眩齻兩钪獪厮笄嗤艿牡览?,不可馬上破梗。 千代假裝重新洗牌,實則早已記好該給伊周抽哪幾張。她技巧煞是高超的教人誤以為牌是機率均等的排散在地。 女官們大力催促,敲邊鼓大家最為擅長了:「少主公您快抽吧!」 伊周老覺得氣氛有些他參透不著的殺氣騰騰,他顧左右有些顧忌的凝眉,「換成我了,怎么感覺有陰謀…」 定子這下也挺樂于看著伊周一步步入甕,她跟著附和:「兄長,哪來的陰謀?不可能只針對您的。這牌都很公正,您沒見到方才小式部那番洗牌嗎?」 既然定子都這么說了,伊周也就相信其言。他選了片晌,憑藉著第六感,馬上抽取最中間的那張牌,他感覺它在呼喚著自己。輕輕掀開來,上頭的指令是:「唱一首歌。」 「唱歌、唱歌、唱歌!」大家歡呼叫道,好一個一飽耳福的牌令。 伊周的臉色有些鐵青,他面有難色的求饒:「相信我,我打出生開始就不曾唱過歌,饒了我吧!再抽一張行不?」 女官們默契十足的一齊搖頭,jian詐的笑道:「不行!」 會讓這大好機會流失者是草包,大家豈會放棄? 「兄長,我愿洗耳恭聽?!苟ㄗ酉热霝橹鞴Ь吹牡馈?/br> 「你們都串通起來欺負我…」伊周撅起嘴,裝得楚楚可憐的模樣,望能逃過一劫,都說女孩子較有同情心,更何況面對的是待眾人甚是和善且又體貼入微的主子,他打底是這么想的。 清少納言靈光乍現(xiàn),在遠方喊道:「少主公,裝無辜可是貓君的專利,您豈可仿她?」聞著此句,大家無不左右對視的捧腹大笑,伊周這神情很有戲,像極了一位淌著晶瑩剔透淚珠的美麗少女。 「早知我甫該聽你的話滾到野原上去?!挂林芑刈於飞锨迳偌{言。騎虎難下,他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清了清喉,勉勉強強唱了首幼年時曾聞玩伴所唱的兒歌。瞧他彆扭的表情,那歌聲頗是青澀,卻有獨特的專屬伊周的特色。堂堂征夷大將軍竟有淡微的娃娃音。 「您的歌聲好可愛喔!」定子與伊周從小玩閙到大,這可是頭一次聽他高歌一曲,沒想到會如此引人入勝。定子一笑,女官們亦肆無忌憚的笑了出來。 在一片哄笑的過程中,伊周朝千代投以怨懟的眼光,千代則閉了顆眼,以吐得挺長之舌作回應。 (1)清少納言的曾祖父、祖父與父親皆乃著名歌人,尤其是曾祖父清原深養(yǎng)父被收錄在小倉百人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