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瑀棠。

    真的是他。

    真的是宋瑀棠。

    而我不是在做夢。

    「杏...仁？」

    他也看見我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

    他緩緩走向我、我想跑我想躲我想離開，但腳卻不聽使喚要我留在原地。

    「你還記得...」他緩緩開口「你曾經(jīng)對我說不想和我同校嗎？」

    我木訥點頭。

    「我考上了臺北另一間國立大學(xué)，但是趁著轉(zhuǎn)學(xué)考我考來這里?！?/br>
    為什么？

    「你肯定很想知道為什么吧？」

    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阿！這么多大學(xué)為什么偏偏考來這里！為什么要是d大？！

    「因為我想離你更近一點?！顾币曋业难劬@么說「我們家搬離了小社區(qū)，離開那個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后，我不知道還有什么機會能再遇見你?！?/br>
    當我一個人踏在d大校園里，從未想過的偶像劇情節(jié)發(fā)生了。原只是早到校去學(xué)餐買飯，卻沒想到，可以在這里遇見他。我想緣分就是這樣，從不按牌理出牌，至于「理」，更不用說，那可是從未掌握的了。

    我都不知道他搬家了。

    「我知道我們當不了...朋友以外的關(guān)係，但我希望我們還是好朋友?！?/br>
    「手機號碼沒換吧？但我換了?！顾贸鍪謾C，然后期待似的看著我。我依舊麻木，但還是拿出了手機，他念了一串號碼，我卻無法打字。

    「欸，我?guī)湍惆??！顾咽謾C拿過去，然后輸入了一串號碼、隨后又還給我。

    「撥看看?！顾f。

    我低頭看著手機、然后點著那組陌生號碼，一下，他的手機響了、是美國知名水果手機的專屬鈴聲。

    「很貴吧，那個牌子?！刮抑荒芡鲁鲞@幾個字。

    他笑了笑、浮出似有若無的酒窩。「水果嘛！一定的。不過用久了會上癮。不過話說，杏仁不也是用水果牌嗎？」

    我低下頭、看著通話紀錄。就在前五分鐘，螢?zāi)凰叭际恰柑焓购瘜殹沟拿郑F(xiàn)在冒出了一組陌生號碼，那人，對我來說陌生嗎？

    我們坐在那個充滿回憶的大階梯。大階梯依舊面向著校車和cao場以及等候上車的學(xué)生，正值夜間部上課的時間、日間部下課的時段，人潮流動人聲鼎沸，卻唯獨我們兩個異常安靜。

    「真是...非常久沒見面了?！刮医K于開口。因為有點受不了旁人頻頻的眼光。

    「不想說話就別硬找話說?！顾粗胺秸f，但肩膀稍微靠了過來?！父陕锕軇e人的眼光?！?/br>
    被他猜中了心思、我也不好隱瞞。

    「才沒有呢！」我因為心虛所以轉(zhuǎn)向他，不過他只是呵呵笑著。他笑起來的樣子依舊很好看，即便我是女同志，依然覺得他是個很帥的男生。

    「你很好看你知道嗎？」我看著他的側(cè)臉，此話一出、他默默停止笑容、當他猛地轉(zhuǎn)向我時，我還是不自覺撇過頭、不敢和他對上眼。

    「你真的這么覺得？杏仁?！?/br>
    「恩?！刮尹c頭。

    「那干嘛不敢看我？」

    「我才沒有！」

    「杏仁是很善良的堅果類，而且營養(yǎng)價值很高。所以，至少對我、對我別說謊好嗎？」

    「恩?！?/br>
    這一應(yīng)聲算是默認了，而且我也真的無話可反駁，也許是被他猜中了太多，我竟然覺得此刻的情況有點不平衡。

    「你和你女朋友怎么樣？她看起來很愛很愛你?！?/br>
    「干嘛突然提子函？」

    「她叫子函嗎？真是好名字阿......」他淡然望著遠方校車這么說著。

    「姓什么？」

    「安，安子函?！?/br>
    「阿，沒錯，真是個好名字?！?/br>
    「你和她最近怎么樣？」

    「只問最近嗎？」

    他露齒一笑，但很快又恢復(fù)淡然的模樣「那么，我該怎么問，你才會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呢？」

    「像是朋友、情敵？亦或仇人？」

    「ouch！仇人？」他轉(zhuǎn)向凝望我「我們的關(guān)係有惡劣到那種地步嗎？」

    我看著他，終于定睛看著他?？粗杂谐墒斓哪樕蠋е┰S鬍渣，下巴已經(jīng)留成一點點的鬍子。

    「你變老了！」我驚呼。

    「才不是?！顾差^莞爾。

    「那這些是什么？」我伸手觸摸那些刺人的鬍渣，感覺就像在摸爸爸的鬍子一樣。他有點詫異看著我，微微笑著。

    「是我另一半希望我留的?！?/br>
    另一半。

    我聽見這幾個字從他嘴里冒出來的時候。我們附近一棵青楓樹落下了幾片葉子、灑在后頭籃球校隊的人頭上、他們哈哈大笑、彼此捉弄。

    而這個時節(jié)，那個時候的我們，只是對望，眼里而有無盡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