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提及萬禕，曉風有些疑惑地看著萬嘉翔，萬嘉翔起身靠近曉風，俯下身對她說：「劉嬛打你那天你先離開，萬禕也提早走，這是巧合嗎？過沒幾天，萬禕就抽了劉嬛的贊助，他對你的企圖這么明顯，難道你都沒發(fā)現(xiàn)？」他修長的食指彎起，在曉風的手臂上來回滑動，這話卻讓她倒抽了口氣。

    她回憶起那天在餐桌上，眾人指責他不跟家人商量、擅自決定抽掉贊助的場面，自己搞不清楚狀況還附合了大媽的怨懟，曉風感覺到心頭一陣冷。

    「小叔對我……有企圖？」曉風無血色的嘴唇蠕動了下，萬嘉翔接著說：「曉風，從你進萬泰建設(shè)之后，萬禕的動作雖然很隱諱，但我并不瞎。他早就看不慣無謂的人情贊助和浪費，除了為公司省去一筆開銷之外──」萬嘉翔說到一半，雙手輕輕搭在曉風的肩膀上，「他的目標是你?！?/br>
    「我？」曉風想起萬杏曾說、萬禕私下幫自己說話的事情。

    「他在暗中保護你、幫你，是因為他想慢慢地影響你?！谷f嘉翔瞇起好看的眉眼，聲音極具說服力。

    「影響我什么？」曉風心底也曾猜想萬禕為什么處處幫她，但她沒想到萬嘉翔也看出來了。

    「他希望得到你的信任和你的心，就可以透過你來打擊我。曉風，為什么他會答應(yīng)讓你當他的秘書，你想過嗎？他暗中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讓你有朝一日為他所用。」萬嘉翔看進曉風走神的雙眼，像是證實了什么。

    比起萬嘉翔，曉風驚覺自己更相信萬禕，也所以昨天被他質(zhì)問的時候，自己竟無法反駁。

    萬嘉翔兩手環(huán)抱著曉風，低下頭、嘴唇貼在曉風的耳朵上，「你動搖了……我該怎么辦？曉風，萬禕沒有你想像的那般無辜，就算他不是撞死你奶奶的兇手，可是他處處打壓我，只要有他在，我永遠都是萬家抬不起頭的長子啊。」他的聲音沉痛而苦悶，稍稍牽動了曉風內(nèi)心柔軟的一處。

    可她現(xiàn)在心亂如麻，深陷在這豪門內(nèi)處處是算計、動輒得咎，到底誰是真心待她？曉風已經(jīng)無法冷靜思考。

    「跟我在一起，我們一起拿回屬于我們的，萬家欠你的所有債，我來還?！谷f嘉翔緊緊抱著曉風，身上還有淡淡的香水味，曉風看著貼在她額頭上、帶著淺淺鬍渣的男人下巴，內(nèi)心糾結(jié)萬分，就算他不說，曉風也知道萬嘉翔每天都過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他是沒有安全感又沒有地位的長子，明明這么優(yōu)秀條件又好，卻總活在別人的陰影下。而萬禕總為了她做出不利自己的事情，卻都是有目的的嗎？

    「對……不起?！?/br>
    感覺到一股小小的力道抵著自己胸口，萬嘉翔放開了她，「嘉翔哥，對不起，我需要好好釐清一下自己的思緒。」她擰著眉頭，垂下眼目說著。

    萬嘉翔面無表情，看著為難的曉風一會兒，才開口道：「好，我會給你充分的時間。曉風，我只希望你記住，既使你最后選擇不是我，我也不會傷害你?！顾f完，淺淺一笑，恢復了以往般溫柔而矜貴的姿態(tài)。

    曉風轉(zhuǎn)身離開了他的房間，留下萬嘉翔一人。他一邊解開襯衫上的袖扣，臉上的表情變得冰冷而嚴肅。

    「就算顏曉風背叛我，現(xiàn)在這個局面，她也幫不了萬禕什么?！顾南胫?，對他來說曉風只是一顆棋子，如果留不住，就放了吧，女人對他來說從來就沒有什么好眷戀的。

    一個吃痛，他反射性地將袖扣甩在地上，看著手指上冒出一顆顆血珠，萬嘉翔緊皺著眉頭，感到有些心煩，「哼……」他用舌頭將那鮮紅的血液輕輕舔舐著，表情不耐。

    當晚，曉風在房間里拿起手機，螢?zāi)簧夏锹?lián)絡(luò)人的名字讓她的心感到好沉重。終于她按了撥出鍵，卻被轉(zhuǎn)到語音信箱──

    ＊＊＊

    月色下，男人拖著一只銀色的大登機箱，在家門口等待著。終于，一臺黃色的計程車停在他的面前，「黃先生，叫車嗎？」司機殷勤地招呼著，一手接過黃佑琛的行李，將它放置在后車廂。

    黃佑琛點頭示意，不想交談。

    「佑??！」一道尖銳而高昂的女人聲音傳來，接著是行李箱拖行的聲音，黃佑琛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劉嬛，怎么是你？」他氣游若絲的聲音說著，看著女人氣喘吁吁地跑向自己。

    「我、我要跟你一起走！」劉嬛上氣不接下氣，為著差點錯過黃佑琛而緊張地心跳不已。

    「你知道我要出國？」黃佑琛看著她手上的行李和穿著，狐疑地問著。

    「我問遍你前同事，才知道你決定回美國重新開始。佑琛，帶我一起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爸爸要跟我斷絕關(guān)係也無所謂，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要走我們一起走?！箘中n向前抱住了黃佑琛，黃佑琛消瘦的身體一震。

    黃佑琛在半個小時前鎖上了登機箱，他在空蕩的房間里看著手機發(fā)楞。這幾天沒有來自曉風的任何一通電話、一封訊息，他不知道自己還在執(zhí)著什么，其實他早就連塵埃都不如、入不了她的眼了吧？他嘆了口氣后將手機按了關(guān)機，對于臺灣的一切再也不愿留戀。

    而就在他要上車的時候，劉嬛卻出現(xiàn)了。呵……真諷刺，這個害他的女人卻也是唯一留在他身邊的女人。他心想，嘴角不住苦澀地一笑。

    他輕輕回抱著劉嬛，兩眼空洞，「走吧。」他說，聲音柔和而堅定。

    這是他在離開他們兩個人的房子后、第一次正面回應(yīng)劉嬛的感情，她喜出望外地看著黃佑琛，微微上揚的鳳眼里帶著水霧，「佑琛……你是說真的嗎？你原諒我了嗎？」她的聲音忍不住顫抖，有些不敢相信。

    「嗯，我們回美國吧?！顾p輕地吻了劉嬛的額頭，一手攬著她的肩膀，兩人坐上了計程車，再無眷戀地拋下一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