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他們晚飯已經(jīng)吃過一輪，其實徐霜方才在飯桌上幾乎沒吃，所以她端了一塊北海道戚風蛋糕在面前。

    錢之淮的余光鎖定她，清了清嗓子做起自我介紹，“可以叫我之淮?！?/br>
    之淮，之行？她開始錯亂，細細對之行說，“之行，如果有天我們湮沒在人潮中，庸碌一生，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努力要活得豐盛?！?/br>
    梁斯逸沒有打擾她們倆的聊天，而是在跟壽星小姑娘聊，小姑娘是倫敦某QS排名最低的G5學(xué)校畢業(yè)的，讀的是BSc  Finance和BSc  Politics  and  Iional  Relations，徐霜仔細一聽，聊的竟是A股港股上市，還有某全牌照國企券商的實習綜藝節(jié)目，是如何通過黨委審批。

    錢之淮對她的好奇恰到好處，此前小姑娘問過一次梁斯逸，他說你到時候自己問她不好嗎？

    因為他自己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梁斯逸見她面前的蛋糕挖空，問她，“要去二樓轉(zhuǎn)轉(zhuǎn)嗎？”她應(yīng)聲說好，隨他離座。二樓沒什么好逛的，是他有話要對她說。梁斯逸推開一間臥室門，跟她走到陽臺上，兩人雙手撐在欄桿上。

    從二樓看，那一小塊下沉區(qū)域還挺適合晚上喝酒的。梁斯逸沉默不語，氣氛是沉滯的，徐霜開口問他，“你有事情和我說嗎？”

    梁斯逸搖搖頭，說沒有，問她喜不喜歡這里。

    她說還行，“我們下去吧?！彼隣克氖殖鋈?，盡頭有一間很小的房間，那塊兒的燈壞了沒有修，用的又是跟其他房間不一樣的門，但跟整間房子的色調(diào)統(tǒng)一，又有點兒簡陋。

    她問梁斯逸，“那間是做什么的?！?/br>
    梁斯逸笑而不表，“你進去看看不久知道了?！鄙衩刭赓獾模焖此袂榭傆X得不是什么好事，這里總不能關(guān)著一個人吧。要是真關(guān)了人，她也是真想進去看看的，她不怕的。

    她半信半疑地推開門，里面一片漆黑，剛才她問梁斯逸進不進來，他說，“在門口等你?！庇宙倚χf，“怕??？”當然沒有，徐霜惡趣味地捏了捏他的肩說，“我自己進去。”

    她不知道燈的開關(guān)在哪，在墻壁上摸了摸，沒找到凸起。梁斯逸也進來，她轉(zhuǎn)頭想問他燈的開關(guān)在哪里，他一只手攔腰把她抱到懷里，“就是儲物間?！本o接著他的唇落下了，徐霜的埋怨被都被堵在口中。梁斯逸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撐在她身后的墻壁上。

    徐霜仰頭接納了這個吻，她環(huán)上梁斯逸的腰，貼他更近。梁斯逸用撐在墻上的手扶在她后腦勺上，唇齒糾纏，呼吸早就亂了。柔軟的唇瓣貼著，那樣深入，幾乎要把所有的氧氣渡給他。梁斯逸的唇下移，吻在她的下巴上，繼續(xù)下移，貼著皮膚一寸一寸來到鎖骨。

    她在這火熱的氣息里逐漸腿軟，手臂成了最大的著力點，身體都嵌在彼此懷中。

    “我只要用心，去把你偷來”。

    他用牙輕輕咬在了鎖骨上。徐霜小聲叫了出來，把他往外推。但他手臂用了力，還是牢牢抱著她。徐霜把頭埋在他身上，“你剛剛是不是有話說?！?/br>
    “嗯?！绷核挂輳暮韲蛋l(fā)出這個單音節(jié)，有點嘶啞。

    “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彼鲃诱f是被上司叫去應(yīng)酬局。儲物間堆在地上的東西雜亂，隨時都能踢到不明物體，徐霜老實的站在原地，沒有動。

    梁斯逸還是很用力地抱她，“會不會嫌我問得太多?！?/br>
    “還好?！彼呀?jīng)在嘗試打開自己，在思考如何接納這段關(guān)系。

    梁斯逸表達內(nèi)心的那種不確定性，“有時候，我覺得我一覺醒來你就會不見?！?/br>
    “咒誰呢?！彼N了他一拳，并沒用力。

    “所以我就只能在見到你的時候緊緊抱住你。”他繼續(xù)說，“如果你想離開的話，和我說，好不好？”

    “你覺得我總想著離開？你到底怎么定義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br>
    面前的人緩緩開口，小心翼翼地說，“Affair？”（Affair：婚外情/外遇）

    “Affair嗎，”她問，“所以你還知道我有男友了？”她故意逗他。

    “我剛?cè)肼殨r，你下班后......上的車?！彪m然他不知道答案，但是內(nèi)心早就有了猜測，他想和她確認，“是他嗎？”

    其實梁斯逸入職的第一天，徐霜請假了，第二天才見到她的。有那么幾次，梁斯逸都看見她上同一輛車，車內(nèi)的人永遠不出來。后來，因為她的工作能力，他對這個冷冰冰的mentor有所改觀。最初幾乎都是梁斯逸主動的，他們第一次出差在北京，她被合作方的一無所知折磨得憋不出半個笑臉，梁斯逸在路邊看到迷你ktv，說要唱歌給她聽。

    2015年，共享經(jīng)濟和無人消費兩大概念興起，占地面積小的迷你ktv也應(yīng)運而生。之后的兩年，小小2平方米的玻璃房迅速席卷各大一線城市。梁斯逸拉她進這小小的空間內(nèi)，說你想聽什么，隨便點。她沒興趣，連耳機都不肯戴，最后梁斯逸硬生生把耳機給她戴上，自己點了一首《曖昧》。

    他會講粵語，唱歌也很好聽。簡陋的玻璃房內(nèi)，他坐在高腳凳上，硬是唱出了演唱會的氣勢。如果人一定要給一段關(guān)系找心動的源頭，那她會自動想到這個情形。

    后來去蘇州出差，她得空跑了趟上海，梁斯逸非要跟著她去。他們坐地鐵，徐霜請他吃飯，兩個坐在客人稀少的臺菜酒館里，不點酒只點菜。

    夏天傍晚，上海的天空時常會出現(xiàn)火燒云，他們坐門口露天的桌子。梁斯逸就坐在一片紅彤彤的晚霞里注視著她，他問徐霜會不會拒絕他？

    語氣是曖昧的，徐霜淡然一笑，“那要看你敢不敢了?！辈恢裁磿r候，她在心中暗暗給他開出一道窄門，允許他找到這扇門。

    “你會拒絕嗎？”梁斯逸食指與中指分別貼著自己上下唇，印上一個吻，而后把這兩個手指碰上徐霜的唇瓣。

    徐霜站起身，手撐桌子，俯身揪他衣領(lǐng)，坐實了這個吻。

    他在停車場看到過的，她身邊有關(guān)系不尋常的男性，他不問，是他要“我思故我在”的。

    他們是這樣開始的，她也沒問梁斯逸為什么會喜歡她。也許談不上喜歡，是一種好奇。

    ——

    作者有廢話說：

    “我只要用心，去把你偷來”出自《只以心》這首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