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對啊，莉莉，你的煉金龍翼用得比好多天生長翅膀的惡龍還厲害, 說不定能拿獎呢！”

    “拿第?一名也有可能！最會飛的昆廷被族長送去人界的學(xué)校了, 其他惡龍實力都一般?！?/br>
    “什么什么，人界的學(xué)校？”

    “‘學(xué)者’創(chuàng)辦的一個學(xué)校，建立在人界和神界的交接處，既收神界種族，也收人類, 不過神界種族去的不多……人類可不好惹?！?/br>
    “那可是非常不好惹！在惡龍族無法無天的昆廷在學(xué)校都要夾著翅膀做龍……聽說人類不喜歡他, 因?為他的惡龍本體不符合人類的審美?……”

    話?題一轉(zhuǎn)，聊到各族審美?的不同, 莉莉崽津津有味地聽著。

    最好的朋友之?一“泥巴怪”姍姍來遲。

    “嘿，小?人類！”邪神淤泥之?蛭, 完全是用泥巴糊出來的勉勉強強的人形, 個頭和莉莉崽差不高, 滴滴答答往下落泥水。泥巴組成的身體里，有水蛭蠕動, 普通人碰到被咬一口能被吸掉不少血。

    不過眼前這個漂亮的人類幼崽可是黑暗神罩的人，淤泥之?蛭根本不敢讓自己身上的水蛭碰到祂分毫。祂敢肯定, 小?水蛭要是敢碰小?人類一根頭發(fā), 黑暗神、欲望魔神、災(zāi)厄女神……能把祂撕成碎片！

    “你好，泥巴怪！”莉莉崽笑瞇瞇地和祂握了一下手, 白皙的小?手上瞬間就沾滿了泥。

    “噢太臟了，”淤泥之?蛭連忙從餐桌上拿起餐巾遞給莉莉崽，然?而?餐巾到它?手上也變成了臟污一團，“算了，你自己拿一塊趕緊擦一擦，別弄臟了你的漂亮裙子。今天可是你的十歲生日！”

    “放心，我等一下就去洗手，”莉莉崽遞給祂一杯金莓果汁，“這個給你?！?/br>
    “金莓果！”淤泥之?蛭贊嘆，“多么美?麗、美?味又珍貴的金莓果，謝謝你，莉莉。”

    莉莉崽笑道：“不用客氣！”

    她像一只?快樂的小?鳥，飛來飛去。

    和以前的每一次生日一樣，宴會上的所?有食物莉莉崽都可以盡情享用。但因?為有過一次吃到吐的經(jīng)歷——或者說教訓(xùn)，莉莉崽在父母的指導(dǎo)下學(xué)會了適度。而?且神殿里其實什么都有，沒有什么是完全不給她吃的，想要吃總能吃到，根本不用在宴會上塞滿胃，那樣只?會難受，讓美?味大打折扣。

    宴會與平常最大的不同，在于人多，熱鬧。

    神明們都對莉莉崽很好奇，一歲的幼崽和十歲的幼崽簡直判若兩崽，很多神上一次見?人類幼崽時，她還是個話?都說不清楚、幾乎什么都不懂的嬰孩，而?這一次，她不僅說話?流利，從語言神情動作里透出的禮貌和聰明，讓眾神大為驚嘆，紛紛湊過來，只?為了和她說上兩句話?。

    有很多面孔，莉莉崽并?不認識，她保持了一段時間禮貌，但很快對蜂擁而?至毫無想象力總問她相同問題的神明感到了厭倦，找了借口跑走了。

    酒神的莊園很大，莉莉崽找了個安靜的樹蔭，舒舒服服地坐下來，小?口啜著金莓果汁。

    她要休息一會兒再回?到宴會中去。

    陽光穿透樹葉間隙，在草地上灑出零落的圓形光斑，伴隨著樹葉的搖動而?搖動。

    莉莉崽看著那些?漂亮的光斑。微風(fēng)、陽光、樹蔭，配金莓果汁，愜意極了。

    這時，一道陰影破壞了那些?美?麗的光斑。

    莉莉崽抬頭，看到了一個男孩。年紀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黑頭發(fā)，紅眼睛，皮膚蒼白——像死魚浮在水面上的肚子。

    莉莉崽眨眨眼睛：“你擋到我的陽光了，可以麻煩你讓一讓嗎？”

    男孩沒有動，只?啟唇說話?：“你就是莉莉？”

    他說話?的時候，莉莉崽能看到他尖尖的牙齒。就像《塔塔帕安冒險記》里畫的吸血鬼一樣，她想。但是太沒有禮貌了?！端涟病防镎f吸血鬼都是俊美?的紳士，估計他不是吸血鬼，只?是長得有點像。

    “我是莉莉，”莉莉崽說，“你有什么事嗎？”

    男孩不說話?，只?用那對猩紅的瞳子盯著她看。

    “莉莉崽！”酒神的聲?音忽然?響起。

    莉莉崽朝著聲?音來源方向望去，眉眼一彎，對酒神招手：“mama我在這兒！”

    酒神瞬息就到了她面前：“怎么跑這兒來了？”

    莉莉崽說：“休息一下！對了mama——”

    她轉(zhuǎn)頭，語音卻戛然?而?止。

    酒神問：“怎么了？”

    莉莉崽撓撓頭發(fā)：“剛才有個男孩在這里，但現(xiàn)在又不見?了?！?/br>
    酒神笑道：“不見?就不見?了吧，走，生日蛋糕上了，跟mama去許愿?！?/br>
    莉莉崽：“好！”

    牽著莉莉崽離開，酒神的笑容下卻有一種被壓住的嚴肅。祂之?所?以過來，是因?為酒莊作為祂的領(lǐng)地，一切都逃不出祂的感知?。祂早就感知?到莉莉崽在這兒，并?且一直關(guān)注著她，而?剛才，有一股邪惡的氣息出現(xiàn)了，當(dāng)?shù)k過來時，那氣息又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邪惡之?子對正神邪神出手，酒神都不在乎。

    養(yǎng)莉莉崽之?前，酒神唯一在乎的是酒。

    養(yǎng)莉莉崽之?后，酒偶爾也得為崽崽讓步。

    邪惡之?子要是想對莉莉崽做什么，酒神是不會放過他的。

    ……

    莉莉崽許了愿，吃了蛋糕，拆了神明們送給她的禮物，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十歲生日宴完美?落下帷幕。

    但對于十三位神明來說，這一天還沒有結(jié)束。

    晚上，莉莉崽洗漱后睡著了，光明神殿的夜色里，眾神聽到了熟悉的提示音。

    “?！?/br>
    系統(tǒng)又開始一年一度總結(jié)報告了！

    【時間猶如離弦的箭，飛快地掠過了你們悠久生命中的一小?段，卻是人類幼崽生命中的一大段——在人類幼崽眼里，十年是多么漫長啊，長到她甚至難以想象再過十年以后的事情?！?/br>
    這段話?讓眾神不自覺地去看了一眼在柔軟床上酣睡的人類幼崽。

    【這十年，她長大了許多，學(xué)習(xí)了許多，體會了許多。她旅行、冒險、到處交朋友，順從自己的心意做事，大部分時候都很快樂，但也有一些?煩惱和憂郁的時刻——這是正常的。人類這個物種，就是難以保持百分百的快樂。你們作為父母，十年來也學(xué)習(xí)了許多，體會了許多，有喜悅，也有痛苦——這也是正常的。每個養(yǎng)育幼崽的人類，都會有這種體驗，說不上多特殊，但對每一個父親和母親來說，都很珍貴?！?/br>
    【你們做得不錯。】

    眾神微微一怔。

    旋即感慨，能讓系統(tǒng)夸出這么一句……真不容易啊！

    【是時候進入全新的階段了。】

    全新的階段？

    眾神的心一提，屏息等待系統(tǒng)后話?。

    【小?鳥要離開父母的羽翼，獨自面對寒風(fēng)暴雨仍然?堅強飛翔，才算長大。人類的成長也是如此?！?/br>
    離開……

    【這幾年，人類幼崽毫無疑問，在飛速成長，甚至不加選擇地汲取和學(xué)習(xí)一切。煉金龍翼帶來的飛翔、魔法咒語、魔法藥劑、冒險交友、狩獵潛游……在這個過程中，她做過讓你們啼笑皆非又或是怒不可遏的事情，但那都是她的探索，探索事物的真相，探索交流的邊界……】

    系統(tǒng)一說，莉莉崽這幾年的“成長”就在眾神腦海里一幕幕閃現(xiàn)，屬于“寶貝女兒”的甜蜜時刻當(dāng)然?有很多，但屬于“惡魔在世?”的恐怖時刻也不少。

    【……探索，會讓人類幼崽漸漸地形成獨特的自我和個性，但一直待在父母羽翼下，會阻礙她探索更廣闊的世?界，更多樣的人際交流。人類幼崽必須像小?鳥一樣，離開家，離開父母，離開……】

    “離開”。

    反復(fù)提到離開，眾神開始不安。

    “什么意思？”系統(tǒng)還沒完全顯示完信息，欲望魔神就迫不及待冷冷說道，“就像你突然?把她交給我們撫養(yǎng)一樣，你又要突然?把她奪走嗎？我不允許?！?/br>
    【……庇佑她的羽翼，用全新的方式接觸屬于人類的世?界。人類幼崽需要去上學(xué)?！?/br>
    欲望魔神：“？？？”

    眾神：“？？？”

    上學(xué)？上學(xué)？？上學(xué)？？？

    早說啊??！前面廢話?那么多，祂們還以為……

    原來是要莉莉崽去上學(xué)啊。

    那沒事了。

    不僅沒事，眾神甚至松了口氣。

    人類幼崽越長大越難對付，上學(xué)好啊，終于不用絞盡腦汁面對人類幼崽稀奇古怪的問題了，終于不用擔(dān)心自己去回?應(yīng)個信徒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廳室炸了，終于可以把這群邪神從自己的光明神殿趕出去了祂要忍到極限了！……每個神腦海里都有至少一個“終于”，終于啊終于，上學(xué)好啊，快點去上學(xué)。

    【系統(tǒng)指定學(xué)校：卡俄斯學(xué)院?！?/br>
    【新的一年，請盡快辦好入學(xué)手續(xù)，安撫人類幼崽，進入全新階段，配合學(xué)院教學(xué)。】

    【注：在校期間，作為神明的父母必須隱瞞身份，并?叮囑人類幼崽保密，讓她盡可能像一個正常人類小?孩一樣融入和體驗普通人類的生活。】

    “好好好，沒問題?！北娚襁B忙應(yīng)道。

    這還不簡單？

    卡俄斯學(xué)院，眾神知?道。

    那是一所?由“學(xué)者”建立的學(xué)校。“學(xué)者”是幾千年前的一位人類學(xué)者，他是哲學(xué)家、科學(xué)家、教育家、思想家……發(fā)現(xiàn)和總結(jié)的思想理論，創(chuàng)造和發(fā)明的科學(xué)技術(shù)，涵蓋面極其廣闊，融入了人類發(fā)展的歷史之?中，生生不息，經(jīng)典永恒。所?以，他死以后，靈魂也隨之?永存，甚至漸漸積攢了超出預(yù)料的能量和威望，讓他成為了某種半神一般的存在。

    不久，智慧之?神從卡俄斯學(xué)院拿了入學(xué)報名表來。

    “還要填寫這種東西？”欲望魔神拿起報名表看。

    智慧之?神說：“卡俄斯學(xué)院不限制學(xué)生的種族和信仰，唯一的限制條件是年齡，需要年滿十歲。入學(xué)手續(xù)也很簡單，家長準確填寫報名表信息，之?后學(xué)者會親自面試，面試通過，孩子就能入學(xué)?！?/br>
    “等等，”欲望魔神拿著報名單，瞳孔微縮，“這張報名單……”

    其他神湊過來。

    “怎么了？”

    “有什么問題嗎？”

    “懷耶爾你這是什么表情？”

    “大驚小?怪什么，不就是卡俄斯學(xué)院，我相信莉莉崽入學(xué)肯定沒問題！”

    “不是，”欲望魔神把報名單直接給祂們看，“這里要填寫莉莉崽的全名，包括姓、名，有中間名的話?也得寫上。還有……”

    酒神喝酒喝得臉色酡紅，指著報名表的某兩行：“是我眼睛花了嗎？父親姓名和母親姓名這兩個地方，怎么只?給了這么一點空白，哪夠?qū)懓」?，這表有問題吧？”

    “表格沒有問題，”智慧之?神說，“我問過了，只?能填寫一位父親、一位母親的名字。”

    酒神：“??？”

    其他神：“什么？”

    神殿夜里里，神明們的眼瞳都有些?震動。

    可惡！卡俄斯學(xué)院難道沒考慮過一個崽崽有很多個父母的情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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