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沈梔梔從袖中掏出帕子，特地數(shù)了四張出來，說：“這是她最喜歡的帕子。你們守門的有四人，一人一張，我給你們便宜點，二十文錢怎么樣？”

    帕子香氣幽幽，在朦朧燈火下透著幾分旖旎。

    沈梔梔見侍衛(wèi)猶豫，問：“你是覺得我賣得貴？”

    “并非此意?！笔绦l(wèi)支吾。

    “那是猶豫什么？”

    侍衛(wèi)的臉越來越熱。光棍這么久，沒怎么跟女人打過交道，如今要買女人用的帕子，實在是......

    沈梔梔看出來了：“哦，你是不好意思啊?！?/br>
    “嗐，”她擺手：“我說你是年紀(jì)還小吧，這有什么不好意思？實話告訴你，后院的婢女都從我這買無瑕公子的帕子呢?！?/br>
    “......可我現(xiàn)在沒帶錢?！?/br>
    “這個不急。”沈梔梔好說話，把帕子塞進(jìn)他手中：“回頭你們再給我。”

    “去忙吧，我走了?！庇肿龀梢还P生意，她高興地離開了。

    兩人在這邊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殊不知那邊裴沅禎正巧出門。

    還站在門口靜靜地看了會。

    沈梔梔沒留意，轉(zhuǎn)身就消失在拐角。倒是侍衛(wèi)，往回走時，猛一看裴沅禎站在那，趕緊上前告罪。

    “大人，屬下......”侍衛(wèi)攥著帕子，惶恐道：“屬下當(dāng)值失過，愿領(lǐng)罰。”

    守衛(wèi)期間去買帕子，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全看裴沅禎心情。

    可裴沅禎心情向來不好。

    侍衛(wèi)忐忑地等了片刻，卻聽裴沅禎淡淡出聲問：“是什么？”

    “是......”侍衛(wèi)忙把帕子遞過去：“凝香館花魁娘子的帕子。”

    侍衛(wèi)如實道：“屬下聽聞沈姑娘手上有花魁娘子的帕子，便想.....便想.....”

    后面的話，他又羞又慚愧，說不下去了。

    裴沅禎聽說是凝香館花魁娘子的帕子，倒是詫異了下。

    沈梔梔一個婢女，怎么會有那人的帕子？

    他視線落在帕子上，雪白的素絹上繡了朵水紅紫荊花。

    他唇角似笑非笑地勾了勾，開口道：“帕子是假的?！?/br>
    侍衛(wèi)一愣，錯愕之余，也松了口氣。

    看來大人并不打算責(zé)罰他。

    侍衛(wèi)看向手中的帕子，狐疑：“怎么會是假的？沈姑娘分明說這是花魁娘子最喜歡的帕子?！?/br>
    “凝香館的花魁對紫荊花過敏，又怎么會在帕子上繡這種花？”

    “你們都被騙了?！迸徙涞澱f完，緩步下了臺階。

    .

    有了裴沅禎親口作證，這事在府上傳得極快，幾乎一夜之間所有的侍衛(wèi)都知道了。

    第二天，沈梔梔再去明輝堂時，發(fā)現(xiàn)侍衛(wèi)們看她的眼神古怪且復(fù)雜。

    沈梔梔莫名其妙。

    直到接下來的幾天，她一張帕子都賣不出去，才找到原因。

    大壯說：“大家發(fā)現(xiàn)是假的，不愿再買了?！?/br>
    沈梔梔懵：“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大人親口說的?！?/br>
    “......”

    第15章

    沈梔梔被裴沅禎斷了財路，敢怒不敢言。

    灰溜溜地回小院，路上碰見阮烏就逮著訴苦了一通。

    阮烏也聽不懂，搖著尾巴任她摸狗頭。

    “你家主子怎么這樣？犯得著跟我一個小婢女過不去么？我就賣賣帕子也礙不著他什么，是吧？”

    阮烏：嗷嗚~

    “他什么意思呢？把著我的錢不放，還拆我的臺，這讓我沈梔梔以后在府上怎么混？”

    阮烏：嗷嗚~

    “我雖然是個婢女，但也要顏面啊。尤其做小買賣最講究的就是口碑，現(xiàn)在好了，侍衛(wèi)大哥們都不信我了，以后我再賣什么也沒人買了，他斷我財路，你說缺不缺德？”

    阮烏：嗷嗚~嗷嗚~

    “你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沈梔梔心里舒坦了點，把阮烏往角落又帶了帶，然后坐下來繼續(xù)叨叨。

    “實在太欺負(fù)人了?！鄙驐d梔氣：“我掙點錢容易嗎？再沒幾個月我就得離開了，到時候若還討不回錢，我這趟進(jìn)裴府簡直就是虧本的買賣?！?/br>
    “不行！”沈梔梔越想越不甘，倏地站起：“我不能就這么放棄，錢一定要掙，還得多多地掙?！?/br>
    裴府的下人這么有錢，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

    沈梔梔重新打起精神，不過再給侍衛(wèi)們賣帕子是不可能了，但一時半會也沒好主意，便只有先老老實實伺候裴沅禎。

    這日中午，沈梔梔候在明輝堂門口，飯菜已經(jīng)擺好了，就等裴沅禎過來。

    裴沅禎正在渺得堂跟幾個官員議事，約莫過了一刻鐘，他才出來。

    沈梔梔低頭規(guī)規(guī)矩矩。

    裴沅禎隔著長長的天井，瞧見她一身淺紫薄衫娉婷立在廊下。

    他緩緩抬腳過去，進(jìn)了明輝堂飯廳，徑直在桌邊坐下來。

    沈梔梔跟著，默不吭聲在一旁服侍。

    過了會，裴沅禎開口：“你近日為何不說話？”

    沈梔梔心想，我為何不說話你心里沒個卯?dāng)?shù)么？

    但她不敢這么說，強(qiáng)顏歡笑地解釋：“大人，奴婢最近喉嚨疼?！?/br>
    “唔....”

    裴沅禎默了會，突然問：“桂花還有嗎？”

    “？”

    沈梔梔不解。

    裴沅禎矜持道：“上次去別院采的桂花，做成糕點確實比旁的桂花有滋味?！?/br>
    沈梔梔恍然，原來他是想吃桂花糕了。

    可她不想做！

    上次費那么大勁兒做桂花糕討好他，最后也只是賞了一筐荔枝。

    沈梔梔恭恭敬敬回道：“大人，上次采摘的不多，已經(jīng)用完了。”

    “無礙，”裴沅禎慢條斯理嚼飯：“回頭讓人再去采些來?！?/br>
    “......”

    沈梔梔憋屈地伺候完這頓飯，原是想回小院來著，結(jié)果出門時又被陳管事喊住了。

    “收拾收拾，”她說：“一會大人出門，你隨行伺候?！?/br>
    “大人去哪？”

    “大人的行蹤也是你一個婢女能過問的？”陳管事斜眼。

    “......哦?！?/br>
    .

    沈梔梔一路胡思亂想，還以為裴沅禎要帶她去殺什么人，畢竟上次湖畔畫舫的事還心有余悸。

    結(jié)果過半個時辰后，馬車在一條寬敞的大街停下來。

    沈梔梔跟著下馬車，抬頭見門頭上“凝香館”三個大字，頓時傻眼。

    她轉(zhuǎn)頭去看裴沅禎。

    青天白日的，就來狎妓？

    雖然他是首輔，位高權(quán)重，但......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凝香館門口早就有人恭候著了，老鴇并一群姑娘熱情地等在那。

    老鴇說：“得知大人要來，小的把閑雜人等都清理了，連昨夜留宿的客人都攆了，大人放心。”

    裴沅禎腳步不停。

    那老鴇被忽視了個干凈也沒惱，仍舊笑盈盈地跟著。她轉(zhuǎn)頭見沈梔梔隨行，面色詫異了下。

    裴沅禎進(jìn)了大廳，里頭果真安安靜靜。

    這時，樓上傳來一陣笑聲：“裴大人來了？先坐下聽曲吧?！?/br>
    沈梔梔抬頭望去，就見二樓欄桿處倚著個風(fēng)情萬種的美人，她慵懶地扇著扇子，吩咐人去取琵琶。

    沒多久，空寂的大廳里響起琵琶聲。

    琵琶抱懷，美人明艷。素手輕彈，裊裊之音如珠落玉盤。

    沈梔梔聽得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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