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維楨下馬車時(shí), 內(nèi)重門處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位夫人和娘子。眾人見了鄭家的馬車駛來，都紛紛避讓，讓鄭家馬車可以長驅(qū)直入，直至宮門。

    鄭維楨的丹鳳眼掃視一周，然后不由?得皺起眉頭。五姓之中，她鄭家到的居然是最早的。越是早到就越顯得低廉，一想到等會兒她要等崔氏、盧氏和王氏的幾位娘子，她心里就不太舒坦。

    母親鄭林氏也從前?面的馬車下來，示意她站過去。鄭維楨忍著氣走去，剛要和母親一同入宮，就聽?見身后傳來馬車上的風(fēng)鈴聲。

    原來是崔氏和盧氏結(jié)伴而來，鄭維楨于是更氣了，偏偏差了這前?后腳的一步，就讓她落了下層，這讓人怎生忍得。

    鄭林氏拉住作小性?的鄭維楨，小聲說：“今日有?大事，你的小脾氣先忍忍?！?/br>
    鄭維楨知道輕重不敢造次，轉(zhuǎn)頭對崔、盧兩位夫人行禮后，又向?兩家的幾位小娘子點(diǎn)頭示意。

    鄭林氏見女兒落落大方，這才微微點(diǎn)頭。三家人同為世人認(rèn)可的頂級氏族，互相之間聯(lián)姻不斷，自是十分熟悉，相互見過禮后鄭林氏帶著鄭維楨先走一步，而崔氏和盧氏略落后于她們。

    “我見鄭四娘子心情不虞，該不會是被家里逼著來的吧?！贝奁吣镒油峦律囝^，很快就挨了jiejie崔六的暗掐。

    崔六板著臉：“你的規(guī)矩呢？”

    崔七立馬乖乖站好，她這位jiejie啊，是出了名的重規(guī)矩，要是被她告到家里，崔七肯定少不了要受一頓罰。好在崔六不愿在宮門口丟臉，瞪了meimei一眼就轉(zhuǎn)頭和崔夫人說話?去了。

    盧九悄悄把?崔七拉到身邊，道：“鄭四最小心眼了，一天天有?不完的氣，你若要猜她生氣的緣由?，猜上十天半個(gè)月都猜不完。”

    崔七聽?了一笑，又不敢讓jiejie發(fā)現(xiàn)，趕忙捂住嘴。盧九又說：“她估計(jì)是要進(jìn)宮的，一會兒咱們別挨著她坐?！?/br>
    鄭家的家本起源于河南道，鄭維楨今日出現(xiàn)在這兒，這本身就是河南道氏族對皇室的試探。若陛下有?意和河南道氏族和解，那鄭維楨必進(jìn)宮無疑，且絕對位于四妃之列。

    若陛下要和河南道氏族死磕，那鄭維楨估計(jì)不會得到皇室青睞。而那位貴妃的兄長就慘了，兩邊撕破臉皮，河南道的氏族必會想方設(shè)法?把?楊績的人頭留下。

    怎么選都有?深意，崔家和盧家要是不想趟渾水，就別挨著太近。

    崔七點(diǎn)點(diǎn)頭，反問盧九說：“你想進(jìn)宮嗎？”

    崔七在家并不是被重點(diǎn)培養(yǎng)的女兒，像她jiejie崔六那樣的，才是家族施以眾望、打算送入宮為家族爭光的，崔七這種就是來做個(gè)陪襯，萬一陛下就喜歡貴妃那一款傻的，說不定崔七也能入選。

    而盧九呢則是因?yàn)楸R家嫡支內(nèi)適齡的女兒只?有?她一個(gè)，就算沒有?入宮的心思，她也得來走個(gè)過程。

    崔七以為盧九跟她一樣是胸?zé)o大志的，誰知盧九卻說：“也不一定，說不定我覺得宮里好，就留下了呢?！?/br>
    嘖嘖嘖，瞧瞧這話?說的，跟你想留就能留一樣。

    崔七沒有?點(diǎn)破，以為盧九跟她說玩笑話?呢。

    很快就到了設(shè)宴的景福臺，還未入門就已經(jīng)聽?見里面?zhèn)鱽頍狒[的人聲和樂聲。崔七喜動，一雙珍珠鞋嗒嗒嗒的踩在玉階上，帶著好友盧九穿過梨園樂師和正在排演優(yōu)戲的伶人。

    周遭不時(shí)有?認(rèn)識她們的人來打招呼，崔氏和盧氏的小娘子嘞，公主都未必有?她們風(fēng)光。

    前?頭鄭維楨已經(jīng)入坐，她雖然身上穿戴的不是在場最富貴逼人的，但?通身的氣派不墜大族之威名，坐在胡椅上赫然是個(gè)不好接近的小娘子。

    崔七就沒這么多顧慮了，有?她jiejie擋在前?頭呢，她只?管玩樂就可，不一會兒身邊就圍了一群嘰嘰喳喳的手?帕交。再一會兒，王氏女也來了，至此四姓到齊。

    崔七抽空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跟她來的盧九沒了身影。她左右尋著好友，忽而瞄見后廊的紗幔后面透出一個(gè)明黃色的身影。

    是貴妃來了，她還沒進(jìn)門，兩只?小貍奴先頂開紗幔鉆了出來，崔七拿著桌上的炙rou引貓，再抬頭時(shí)就看到貴妃已經(jīng)步入廳閣。

    所?有?人都起身行禮，就連自持身份的鄭維楨都不自覺展露出最優(yōu)雅的姿態(tài)。貴妃笑得像春風(fēng)拂面，她抬手?讓眾人免禮，好似真的只?是來找大家玩樂一般，態(tài)度自然又溫和，這讓做好準(zhǔn)備可能會被刁難的鄭維楨都松了一口氣。

    “秋景正好，本宮今日請諸位一道兒來賞菊，夫人娘子們千萬不要拘束?！?/br>
    楊小滿在尊座上緩緩坐下，跟在她身后的文娘也拉著盧九入坐。原來剛才盧九先去拜見了文娘，盧九是康王妃的嫡妹，文娘該喊她一聲九姨姨。

    看在康王妃的面子上，楊小滿對盧九也很和善，讓她和文娘都坐在自己身邊，問說：“九娘子平時(shí)在家喜歡做什么？”

    盧九的長相更偏狐媚一些，但?因?yàn)槟樕线€帶著點(diǎn)嬰兒肥，看上去像一只?圓呦呦的幼狐。她坐在文娘身邊，小聲的回話?，無外乎是一些插花、讀書這樣的喜好。

    楊小滿對這個(gè)回答不覺得意外，世家女嘛，真要答喜歡爬樹、抓魚才叫人驚訝呢。她看向?席上，看見躲在崔氏夫人身后那個(gè)小姑娘正探頭探腦的往這處看，她干脆向?姑娘招招手?，把?人也叫到了跟前?。

    崔七蹬蹬蹬小跑過來：“崔氏七娘見過貴妃娘娘，娘娘金安。”

    崔七就比盧九活躍一些，楊小滿問她話?，她總能吱吱喳喳的回答出來，像只?喜歡熱鬧的小麻雀。

    鄭維楨冷眼看著崔七，有?些不滿貴妃只?找崔、盧兩家說話?。按理?說今日鄭家才該是主角，不論是示好還是刁難，貴妃都不應(yīng)該像現(xiàn)在這樣無視鄭家。

    “娘娘，小女敬您一杯，愿您芳齡永駐?！编嵕S楨舉著酒杯走向?貴妃，淺笑著喝下一杯果酒。

    楊小滿像才看到她，熱情的讓人走近，打量著鄭維楨的樣子說：“這位就是鄭家四娘子吧，果然好風(fēng)姿?！?/br>
    崔、盧、鄭三家，貴妃游走在其間，時(shí)而對盧九娘說話?，時(shí)而又被崔七娘逗笑，時(shí)而又拉著鄭四娘的手?夸她聰慧，唯有?王家娘子被微微冷落。不過王家派個(gè)已經(jīng)定了親的小娘子過來，一看就是隔岸觀火，對陛下的后宮并不熱衷，貴妃對她只?是面子情也可以理?解。

    約莫兩刻鐘后，宮人們在貴妃的示意下捧來六盆菊中名品，崔七從左到右一一點(diǎn)名：“點(diǎn)絳唇、紫霞落影、白?玉珠簾、胭脂點(diǎn)雪以及鸞鳳振翅和綠牡丹！”

    看到最后這兩盆花，崔七不由?得抬高了聲線，其余名花或許還能尋到，但?鸞鳳振翅和綠牡丹卻有?價(jià)無市，恐怕皇宮之中也只?有?兩三盆，顯然這兩朵花就是今日的重頭戲了。

    前?四朵花，代表著親近貴妃的機(jī)會；后兩朵花，則代表著……宮闈局的人請?jiān)谧姆蛉撕湍镒娱_始競價(jià)，王娘子志不在此所?以第一個(gè)報(bào)價(jià)暖場，林家娘子、何家娘子緊隨其后，然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踴躍競價(jià)。

    很快前?四盆花就都爆出了萬兩黃金以上的高價(jià)，眾人的目光全部注視到了鸞鳳振翅和綠牡丹上，大家都知道這恐怕是崔、盧、鄭三家的廝殺。

    王娘子用?酒杯遮住自己的笑，貴妃這招二桃殺三士用?的真是妙。

    鄭維楨隱晦的看向?鸞鳳振翅，這花她志在必得，她代表的是河南道的氏族，陛下若想他們配合朝廷賑災(zāi)，就必須接受鄭氏女入宮，且他不能像冷落皇后那樣冷落鄭氏，至少要讓鄭氏女誕下一個(gè)皇子，他們才會滿意。

    楊小滿抿了一口茶，把?鄭維楨智珠在握的表情盡收眼底，她勾了勾嘴角又看向?盧九和崔七，不知道綠牡丹會花落誰家。

    到底是四大姓，一出手?就是不一樣，其他的花叫價(jià)，都是幾千兩的往上加，而最后兩盆壓軸的名花則是幾萬兩的往上加價(jià)。

    “八萬兩，鄭jiejie，就讓meimei也為河南道的百姓獻(xiàn)一份綿薄之力吧。”盧九狡黠的一笑，對著鄭維楨眨眨眼。

    鄭維楨咬牙：“九meimei一片好意，鄭家代百姓謝過了，不過河南道的事恐怕只?有?我們鄭家能解決，你們盧氏就不要來橫插一腳了。九萬兩，不十萬兩黃金！”

    盧九避著人看向?楊小滿，貴妃有?些意外，反應(yīng)過來后對著盧九搖搖頭，盧九接收到信息，這才做了個(gè)“請”的姿勢，把?鸞鳳振翅讓給了鄭維楨。

    鄭維楨得償所?愿，志得意滿的看盧九和崔七繼續(xù)爭綠牡丹。崔家本是把?六娘推在前?面的，但?是見七娘更得貴妃喜歡，所?以臨時(shí)換了人。價(jià)格報(bào)到六萬兩時(shí)，盧九依然穩(wěn)坐釣魚臺，打算繼續(xù)往上報(bào)。崔家見她如此堅(jiān)定，出于種種考慮決定退讓一步，把?綠牡丹讓給了盧九。

    第60章 盧靖姿

    自從投回來那一盆鸞鳳振翅后, 鄭維楨就成了宮里的?？停皇墙袢张阗F妃游園，就是明日去打馬球，后日又要玩蹴鞠。尚工局的人準(zhǔn)備了各色的玩戲, 能讓貴妃玩一整年都不重樣。

    鄭維楨和盧靖姿就成了專業(yè)的陪客, 每日剛梳妝好, 貴妃派來接人的儀駕就到了，直到入夜時(shí)分?宮里才肯放她們回來，日日如此, 這宮門她都走膩了。

    長安城里誰不說鄭氏女和盧氏女得?了貴妃的青眼，外人瞧著風(fēng)光無限, 可鄭維楨卻?心焦的不行, 她陪著捧著貴妃這么多天，居然一面都沒見過陛下。

    若不是為了見陛下, 她為什么要恭維這個(gè)出?身?低賤的貴妃？若不是……

    不光她著急，鄭家也急了，楊績在河南道別的事不干，也不跟氏族起正面沖突, 就是帶著人上下監(jiān)管賑災(zāi)，雖然不能讓蝗災(zāi)消失, 但在他的壓制下氏族們不敢撈過界, 好歹讓難民們有了一條生路。

    這在百姓看來自然是好事, 可在鄭家看來卻?是大大的壞了他們的好事。

    鄭家雖是四大姓之一，但他們也不敢公?然跟朝廷叫板，他們之所以能坐上談判桌和陛下談條件, 無外乎是仗著蝗蟲成災(zāi)，陛下要鄭家配合賑災(zāi), 就不得?不厚待鄭家。

    一但蝗災(zāi)被控制，鄭家就失去了護(hù)身?符，等待他們的就是陛下的秋后算賬。所以這個(gè)談判的資格是短暫的、隨時(shí)都可能消失的，鄭家必須在有限的時(shí)間內(nèi)盡快拿到陛下最優(yōu)厚的承諾。

    鄭家家主原是想讓女兒進(jìn)宮為妃的，只要陛下肯給鄭家一個(gè)皇子，他們就有辦法聯(lián)合其他三姓，扶持這個(gè)親近氏族的皇子繼位，免得?皇室?guī)状弁醵家韵魅跏献鍨槟繕?biāo)，使氏族的榮光都被皇室遮住了。

    可要是女兒進(jìn)不了宮，或者陛下態(tài)度堅(jiān)硬，即便讓鄭氏女為妃，也不可能允許她生下皇子。那鄭家家主就得?找好退路，逼迫陛下不追究河南道氏族的所作所為。否則不論是他們大發(fā)災(zāi)難財(cái)?shù)氖?，還是私底下見不得?光的那些勾當(dāng)，都夠陛下夷他們九族的了。

    鄭家迫切的需要知道陛下的態(tài)度，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讓貴妃帶著他們兜圈子，一句準(zhǔn)話都不給。

    家族里巨大的壓力壓在了鄭維楨身?上，一想到昨夜父親把自己?叫去書房里囑咐的那些話，鄭維楨就失了神?，手上不小心把剛插好的花瓶給打翻了。

    盧靖姿坐在一旁頭也不回，一邊擺弄著自己?的花束，一邊問說：“鄭jiejie怎么心緒不寧的樣子？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不如先回去歇息，meimei會向貴妃娘娘稟明緣由的?！?/br>
    鄭維楨皺眉，讓宮人把水跡擦去，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我無事，貴妃娘娘怎么還沒來？”

    盧靖姿用香帕捂住嘴：“鄭jiejie不知道嗎？楊將?軍大捷，估計(jì)此刻陛下正在安仁殿陪娘娘說話呢，貴妃娘娘當(dāng)然沒空理我們了?！?/br>
    大捷？鄭維楨手一抖，追問：“什么時(shí)候傳來的信？如何就大捷了？”

    盧靖姿審視的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聽說楊將?軍不但殲滅了數(shù)千匪徒，還找到了一個(gè)未曾上報(bào)朝廷的鐵礦，出?了這等大紕漏，恐怕當(dāng)?shù)乩碚墓賳T都要被陛下問責(zé)了呢?！?/br>
    手上的□□被碾出?了汁水，鄭維楨心慌不已，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三年前，一直附擁鄭家的張家世叔從老家來到長安，和她爹爹密談了許久。在張世叔走后，家里管經(jīng)商的三哥專程去了一趟后突厥。

    鄭家一直有商隊(duì)和后突厥來往，但三哥如無必要，是不會親自跟這條線的。那一次三哥去了整整半年，回來時(shí)還從后突厥還帶回十幾匹駿馬，然后他就馬不停蹄的回了老家，再然后她幫著娘親管家時(shí)發(fā)現(xiàn)家里的公?賬上多了一大筆去向不明的錢款。

    鐵礦、后突厥、駿馬、私軍，這四個(gè)詞語聯(lián)系在一起，鄭維楨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她爹急著和朝廷談合，原來是怕楊績再在河南道待下去會發(fā)現(xiàn)這天大的秘密。

    盧靖姿站起身?，侍女拿來加了香露的水伺候她凈手。屋子里只有水聲，鄭維楨卻?能夠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私采鐵礦乃是誅族大罪，這一回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頭落地了?！北R靖姿擦著手，對鄭維楨說：“對了，河南道御史莊大人一向和鄭家交好，要是莊大人知道這個(gè)私礦，外人很難相?信他沒和jiejie家里通過氣啊?！?/br>
    鄭維楨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彈跳起開大聲說：“盧九你在胡說些什么，我鄭家忠君愛國，絕無可能參與?到這樣的事里去！”

    盧靖姿淡淡道：“我也是替jiejie你擔(dān)憂啊，正所謂近墨者黑，要是陛下以為鄭家也是一丘之貉，誤傷了無辜就不好了，jiejie你說是吧?！?/br>
    鄭維楨眼神?躲閃，支支吾吾道：“陛下明察秋毫，一定?不會冤枉了我家。”

    不一會兒安仁殿來人，說貴妃今日不得?空，請兩位娘子回去吧。鄭維楨急匆匆的走了，盧靖姿則笑瞇瞇的看著她的背影，轉(zhuǎn)頭對來傳話的宮人說：“請公?公?代為通傳，盧九有要事向娘娘稟報(bào)。”

    楊小滿想了想，還是決定?見盧靖姿一面，這位娘子總讓她覺得?怪怪的。那日在景福臺，盧九娘明顯是故意在跟鄭四娘子抬價(jià)，又暗戳戳的向她示好，聽她的意思行事。

    楊小滿不知道盧九娘這么做是為了什么，而且事后文?娘來告訴她，說這位盧九娘一直在打聽陛下和她相?處的事情。

    “陛下不如先回避？”楊小滿指了指屏風(fēng)，讓李裕錫先去里面。

    李裕錫笑：“貴妃都要替朕納妃了，還不許朕見人一面？”

    楊小滿瞪眼，她現(xiàn)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陛下想見也不是不可以。”

    李裕錫連忙擺手：“罷罷，朕想見的只有貴妃一人。”

    等李裕錫步入屏風(fēng)內(nèi)，盧靖姿才被引進(jìn)門。

    “盧九見過貴妃娘娘?！?/br>
    “起來吧，賜座。”楊小滿道：“你有什么事要稟告？”

    盧靖姿先請貴妃屏退眾人，楊小滿想了想，還是同意了她這個(gè)請求。等宮人們退下后，盧靖姿才在貴妃身?邊坐下。

    她靠得?離貴妃很近，楊小滿隱約能聞見她身?上傳來的香味。狐貍一般的女子仰頭注視著楊小滿，眼角、嘴角都是笑意，她說：“楊績將?軍查鐵礦的事，還順利嗎？”

    楊小滿皺眉：“盧娘子，這件事不是你該過問的，請娘子慎言?！?/br>
    盧靖姿嘟嘴：“娘娘信我，楊將?軍這樣查，是查不到禍?zhǔn)椎?，最多抓一只替罪羊上來?！?/br>
    楊小滿：“盧娘子你到底想說什么？”

    盧靖姿不再賣關(guān)子：“小女覺得?陛下若想查明原委，可以派人盯著鄭四娘，方才我試探她時(shí)，她的反應(yīng)很激烈，我敢斷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從她這兒入手的話，說不定?會有收獲?！?/br>
    “鄭娘子？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楊小滿不解。

    盧靖姿抿唇一笑：“河南道的事，鄭家若說不知道，那就沒人知道了，就算第?一個(gè)發(fā)現(xiàn)私礦的不是鄭家，沒有得?到鄭家人的允許，當(dāng)?shù)貨]人敢獨(dú)大。所以鄭家一定?是鐵礦的知情人和得?利人。”

    楊小滿看著她：“這我當(dāng)然知道，本宮問的是，你和鄭氏同為世家，你不幫著她，反而替本宮試探她，這是為什么？”

    盧靖姿微微愣了愣，隨即展顏一笑，道：“娘娘就當(dāng)這是我的投名狀吧，只要能讓我進(jìn)宮，我愿意做娘娘的馬前卒，陛下隨便封我做個(gè)美人、才人或者寶林都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