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璃是封疆大吏，掌管西北珈藍軍政，統(tǒng)帥三軍執(zhí)掌關(guān)防大??；地方財政、民政、學(xué)政、司法屆由她掌管，在西北裴小將軍可謂是一手遮天。

    如此總攬一省軍政大權(quán)原是不合朝廷法度的，當(dāng)年她鎮(zhèn)守邊關(guān)收復(fù)珈藍有功勞。首輔張肆意復(fù)位后是愧其父之死，力排眾議全力保舉裴璃出任西北總督，統(tǒng)帥三軍，掌管軍政大權(quán)。

    后來朝代更迭，朝廷里沒人顧及得上邊關(guān)，這總督一當(dāng)便是數(shù)年，又兼理了珈藍政務(wù)。

    可一省軍政裴璃哪兒事事顧得過來，珈藍收復(fù)一心撲在軍務(wù)上改建裴家軍，修筑邊防，cao練兵士。珈藍政務(wù)的各司衙門官員由朝廷任免，早些年也算得兢兢業(yè)業(yè)，恪盡職守。

    戰(zhàn)后張肆意奏請減免珈藍三年賦稅以百姓休養(yǎng)生息，重建珈藍。裴璃身為總督對諸多政務(wù)、官商相護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于她的性子而言銀子收上稅去與其讓朝廷的那幫貪官吃了去，倒不如還與百姓。因而對于征稅之事甚是不上心，導(dǎo)致珈藍稅收一直倒居朝廷末尾，積欠如雪球般越滾越大。

    人性本就這般蠅頭小利爭得頭破血流，更何況周臨一來便要一改往列清繳三年積稅。莫說是城中的張、李、顧這般的商賈，就是普通小民也是不情愿掏這么大一筆銀子。

    那些一慣便如此的事變得不合理不合法度，所有人都在觀望，等著裴璃出來主持公道。

    彼時，珈藍城的張府花廳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乔皝淼情T拜訪的人。云錦閣的薛平、茗香坊的顧之中、翠玉軒的葛嶺……一眾錦衣玉縷，大腹便便聲名在外的商賈老爺飲著茶水側(cè)收望去偏廊上的緊閉的梨木雕花小門。

    見裴璃進府，眾人一齊圍了上去客客氣氣的與她作揖行禮，“裴將軍……”

    “請諸位稍作片刻，本將軍先去見見秦老太君?！?/br>
    裴璃頷首示意在管家的引領(lǐng)下奔著書房去，她口中的秦老太君便是珈藍城最大的茶商，生意遍布天下，發(fā)跡于珈藍。當(dāng)年守衛(wèi)珈藍秦老太爺舉家支持裴璃，不僅捐財贈物，膝下二子也加入裴家軍持槍御外。后在伽藍之戰(zhàn)中秦家父子悉數(shù)戰(zhàn)死，為國捐軀，留下孤兒寡母。

    為感秦家之恩裴璃向朝廷奏稟請功撫恤后人，秦家自此特封成世襲皇商，賜六品冠帶。珈藍現(xiàn)下有名有姓的商賈大戶大都在珈藍之戰(zhàn)因守衛(wèi)之功，承有朝廷賞賜不可于一般商戶而言，有的更是家中有軍功在身地位更是顯赫。秦家便是這其中翹楚，一門三子殉國尸骨如今還埋在沙響山上。

    照理而言秦老太君今已古稀之年，秦家家業(yè)早交由膝下小輩打理已鮮少再過問。今日眾人又將老人家請出山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與清稅抗?fàn)幍降?，更何況他們根本不知周臨是誰，只知告示是從府衙里張貼出的認定了這是裴璃的意思，搬出老太君來要個說法。

    “軍中軍務(wù)繁忙，讓老太君久等折煞本將軍了?！?/br>
    裴璃一推門進書房臉上便堆起和善笑意，瞇著眼與堂上頭發(fā)花白，老態(tài)龍鐘的老人家行禮。一旁陪坐的裴封見她進來立刻起身讓座，著人上了新茶。

    “叨擾將軍，還望將軍見諒。已有些時日不曾見過見將軍，老身還怪想念你吶?！?/br>
    秦老太君在身側(cè)孫兒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與裴璃行禮，驚得裴璃連忙伸手扶她坐下笑道：

    “老太君進來身子可好，勞你掛念了。實在是軍中事務(wù)繁忙抽不開身，得空本將軍定上府陪陪您老人家?！?/br>
    “軍務(wù)要緊，將軍可莫為了老身這把老骨頭耽誤要緊事?！?/br>
    老太君拄著一根烏木福壽拐，干枯的手指撫著裴璃的手笑得和藹可親。同她閑話半響后才微微蹙了蹙眉頭，十分哀傷道：

    “人老了，不如你們這些年輕有勁了，也時常念起舊人。你爹，西北的裴老將軍，家夫秦景，近來夜里啊總夢見他們?！?/br>
    裴璃聽這話垂了垂眸子，又拉了一個笑臉，“老太君哪兒的話，您身子骨硬朗著，比我們這些小輩有勁呢！”

    秦老太君只顧抹了抹臉頰，接著又絮絮叨叨說了起來，“將軍還不知道，老身那亡夫亡子總在夢里念叨著老身怎么不去看他們。我吧想去，可長忠又說現(xiàn)下天不好要等過完年開了春，天好些了才愿意帶老身去。我這心里總是不踏實，夜里也睡不好?！?/br>
    “老太君要注意身子，暫且等些時日。我得空，定親自護送您去拜祭老太爺?！?/br>
    裴璃訕訕應(yīng)著，聽秦老太君念叨著為國捐軀的秦家父子心下有些過意不去。每每提道那些為珈藍而死百姓，縱使她是何等狠歷也不得心軟。照拂他們的孤兒寡母，不論是參軍入士，動用兵士護衛(wèi)商隊她總會一允再允。

    “煩敢勞駕將軍，只是不知將軍近來在忙于何事？老身聽聞清吏司衙門張貼了告示要征稅，這是何稅？”

    老太君揣明白裝糊涂，探了些身子問：“稅早前不是已經(jīng)交了嗎，怎得今年還要再交？”

    裴璃摸了摸鼻子這是她慣來的緊張無措時的小動作，來張府時她已經(jīng)提前看過周臨的告示。

    除了秋末府衙里收上的戶稅地稅又列出了諸多茶鹽酒玉等名目的課稅，這些原本不是沒有，也是列律所定。只是因為歷代執(zhí)法不嚴，官員怠政收受賄賂等緣由，珈藍政務(wù)散漫稅賦一度落于全國之末，很多紛繁雜亂的稅目一漏再漏只余下微薄的戶稅和地稅。珈藍地處邊陲，百姓靠與西域往來通商著實攢下不少銀子。

    “回老太君，這是朝廷在清繳歷年積欠賦稅?！?/br>
    “積欠？”秦老太君故作一驚道：

    “珈藍的賦稅年年都在交何來積欠一說，老身聽長忠說張貼出來的告示所列名目繁多這……這又是從何而來。珈藍自來便是邊陲小鎮(zhèn)飽經(jīng)戰(zhàn)亂又是極為苦寒之地，比不上中原江南的富庶，朝廷為何突然向珈藍百姓增加層層苛稅？”

    秦老太君咄咄緊逼的問，卻絲毫不提秦家身為皇商壟斷茶業(yè)，在江南購置房產(chǎn)兼并土地之事。也更不知道今日請她出山是陳太師授意其孫秦長忠所為，目的便是阻礙周臨新政，即便暫時拉攏不了裴璃也不至于讓她站到周臨一黨去。

    而秦家雖遠在珈藍又實為陳太師一黨裴璃也不知道，只道依舊還是當(dāng)年那個愿意傾家蕩產(chǎn)，舍身取義為她守衛(wèi)珈藍的秦家。對秦老太君甚是敬重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時常登門拜謁。

    她噎了噎嗓子答道：

    “稅目是朝廷法制，珈藍稅收積欠多年，如今朝廷實施新政對各地欠稅都在清繳并不只是珈藍。”

    “朝廷法制？”

    老太君有些不滿的哼了哼，“如是朝廷的意思為何不見朝廷政令下達，而且珈藍是什么地方，將軍難道便由朝廷這般搜刮民脂民膏嗎？”

    政令？裴璃默默嘆了口氣，清稅之事確實有些突然朝廷也并沒明發(fā)圣諭著官員督辦?？芍芘R就在珈藍，周臨就是圣諭。

    “老太君莫著急，此事的確事發(fā)突然又急促。朝廷有令，清吏司也只是秉公辦理?！?/br>
    “將軍是一省總督，執(zhí)掌珈藍多年，如此就讓外人來插手珈藍之事嗎？您曾允諾過照拂我們這些遺老遺少，如就這般撒手不管，三天內(nèi)要交齊所有積欠當(dāng)我們是錢窟窿要多少拿多少嗎？”

    裴璃吸吸鼻子賠笑，“新皇登基，朝廷推新政，許多事情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司禮監(jiān)的周公公就在珈藍，清稅之事皇上圣諭我也無權(quán)干涉。本將軍知道大家的難處，請老太君放心我會與周公公請求寬限些時日?！?/br>
    “將軍是懼于周公公所以不打算管了是嗎？近年珈藍戰(zhàn)亂頻繁，赤狄擄掠，生意早已不如往年。朝廷閉關(guān)，多少人手中的貨物積壓手中銀錢周轉(zhuǎn)不過，這樣突然要交這么大筆銀子是要逼死我們嗎？”

    “我……老太君誤會，可此事是朝廷之令……”

    裴璃蹙眉與這磨人的老太君解釋，還未開口說完便讓搶了話。

    “將軍難道真的要縱容那些如此搜刮民脂民膏，您身為朝廷命官執(zhí)行政令沒錯，可您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官您為何不將珈藍的情況上奏。距離上次赤狄圍城不過一個月，民生且尚未恢復(fù)，朝廷便下如此苛政將軍坐視不管，反倒一味縱容他們，要逼死我們這些遺老遺少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上次赤狄雖有圍城，可珈藍未傷分毫怎么就突然民不聊生了呢？”

    裴璃語塞，與這老太太難以講道理，或許城中的那些人將老太太請來原本也不是來講道理的，而是來以珈藍之戰(zhàn)未亡人的身份來膈應(yīng)她。

    “將軍這是責(zé)難老身胡攪蠻纏嗎？當(dāng)年我秦家傾家蕩產(chǎn)助將軍守城，一門三子為國捐軀。如今將軍懼于閹黨yin危同流合污，不愿搭手相救，老身夫君小兒的尸骨還埋在沙響山下，將軍您對得起他們嗎！”

    秦老太君撐著身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指摘裴璃，瞪著渾濁的眼睛冷嘲熱諷道：

    “將軍既覺得為難，老身也不便強求，明日便讓長忠抬了府里的家具物件上街去賣。秦家就是砸鍋賣鐵也不叫將軍為難，交齊了這稅?！?/br>
    說罷老太君扶著孫兒長忠的手氣呼呼的要回府，裴璃被指責(zé)得面上十分掛不住也只得忙著起身相送，一個勁的賠笑解釋。

    “老太君慢些，我沒讓您上街賣家產(chǎn)交稅，您別生氣?！?/br>
    老太君很不客氣地拂掉她的手，穿過花廳出門而去。一直候在此的眾人見這陣勢便知道即便是老太君出馬，這事大抵也是談崩了紛紛是一臉的失望，烏泱泱地跟到府外。

    “老太君，您小心。此事不必著急，也用不著上街賣家產(chǎn)。本將軍會去與周公公商量，清稅不必趕得如此著急不是嗎？”

    裴璃服這老太君的胳膊上車，軟著姿態(tài)哄。害怕這老太太犟脾氣一上來明日真的上街賣家產(chǎn)，忠烈之后讓逼到如此地步，她大抵要讓人戳斷脊梁骨的。

    “不必勞煩將軍為難，您是朝廷命官，圣諭是天，我等孤兒寡母的小民得罪不起。您且放心稅就是賣家產(chǎn)老身也給您交上，交不上您只管拿我這孫兒去頂罪?！?/br>
    老太君冷冷一哼，鉆進馬車里重重地擲下。

    裴璃的嘴角僵在臉上哭笑不得，跟著而來的秦老太君的孫兒從車內(nèi)探出頭頗為冷漠道：

    “將軍勞駕讓讓?！?/br>
    “喔喔，請?！?/br>
    裴璃才忙得退開，望著揚長而去的馬車愁慮不已，正想說些話撫慰圍觀的眾人。一一個卻都只是頗為失望地看著她訕訕一笑各自甩袖散去。

    “阿璃，真的沒辦法了嗎？”

    作鳥獸散的張府前空空蕩蕩的，裴封嘆氣問道。

    裴璃搖頭，“還能有什么法子，以前珈藍沒人管所以紀律散漫，官商勾結(jié)?，F(xiàn)下朝廷只怕不止要清稅，更要整飭吏治。哥你明天尋人去秦家看著點，別讓老太君真的上街賣家產(chǎn)了?！?/br>
    “嗯，沒事。珈藍我看著，你且忙軍務(wù)去。”

    裴封勉強了個笑。

    裴璃見他笑得難看，又問：“清稅之事府中可拿得出銀子？”

    “暫有，不過看你的意思來。你若要支持周臨，交稅由我?guī)ь^應(yīng)該也不算太難，就是秦家自恃當(dāng)年守城之功恐怕會有些頭疼。”

    “先不急，等我消息。不早了，我先回軍營了?！?/br>
    裴璃點頭，牽過管家遞上的韁繩與裴封告別。

    “去吧，騎馬慢些?！?/br>
    裴封頷首目送她而去。

    一人一馬轉(zhuǎn)入僻靜的小巷子四處無人了，裴璃才重重吁了口氣撫著馬兒鬃毛苦笑。深感圄于人心斗爭的疲累，她是曾允諾照拂珈藍之戰(zhàn)的后人，可好像到后來這又變成一把沉重的枷鎖讓她處處掣肘難以動彈。

    正當(dāng)她牽著自顧胡思亂想之際，身后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

    “裴將軍……”

    裴璃回頭，戰(zhàn)在飄旗下的是周臨，身后跟了一個勁裝的侍衛(wèi)。似乎自從上次遇刺后此人便惜命的緊走哪兒都寸步不離的帶著侍衛(wèi)跟隨。

    “九千歲……”她隨意拱手，并不行官階之禮淡淡問道：

    “九千歲可有事？”

    “無事，偶遇將軍罷了?！?/br>
    周臨負手敲著手中的折扇，與裴璃相遇卻并不是偶遇而是一路從張府跟隨至此?？匆娝秊槎髑樗?，所向無敵的小將軍叫一個老太太逼得進退兩難。

    “既然如此，正好本將軍有話與九千歲說?！迸崃恐R往回走停在周臨半丈外，面色沉重道：

    “九千歲要在珈藍推新政，清剿赤狄，開關(guān)互市。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將軍請說。”周臨笑道。

    “本將軍替你出征清繳赤狄殘部，珈藍仍由我接管，新政我?guī)湍阃菩?，稅賦我?guī)湍闶杖绾?？?/br>
    “將軍有什么權(quán)利和本官討價還價，沒有你赤狄照樣清剿。還有以將軍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珈藍這幫刁民jian商用當(dāng)年守珈藍之恩拿捏你，將軍要如何推行新政？”

    周臨反問將裴璃堵得啞口無言。

    “可他們確是曾守珈藍有功，九千歲要他們?nèi)炖U齊積稅是不是逼得太急了。更何況他們誰家在軍營中沒有一官半職，九千歲如此相逼難道不怕就此引起兵變嗎？”

    裴璃淡淡道，裴家軍軍士有近半數(shù)為珈藍地方子弟，有些從她父親起便一直在軍中任職，上至副將參軍下至校尉小兵。這也是當(dāng)年為何連朝廷也拋棄了珈藍，這些人仍然跟著她拼死抵御外敵。

    于朝廷而言這不過是一城一池丟了就丟了，可對裴家軍而言這里是家，丟了珈藍何以為家。

    裴家軍和珈藍因而形成了一個復(fù)雜的局面體系，商、民、兵交織混雜。

    現(xiàn)在周臨為了收稅步步緊逼，她可真不敢保證自己手下的兵士背著她會干出什么事來。而且她也并不想真的領(lǐng)著裴家軍弄出兵變，與朝廷作對扣上亂臣賊子的罪名。

    珈藍想要推新政，清繳賦稅根本急不得，只能徐徐圖之。

    “既然如此，本官答應(yīng)你，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清剿赤狄余部。但是今年所欠積稅必須悉數(shù)清繳，否則朝廷法度威嚴何在?！?/br>
    “可以，多謝九千歲。”

    兩人各退一步達成十年重逢后的第一次和解，裴璃同周臨鄭重拱手道謝辭別，牽著馬轉(zhuǎn)身離開。她知道事情很難，可總得一件件的來。她想要守住珈藍對現(xiàn)自己的諾言，便要先守住自己權(quán)。只要珈藍在自己手中，一切便可以慢慢來。

    “那裴將軍，打算何時出征？”

    裴璃走了還沒幾步，身后的周臨又提聲問道。

    “九千歲去軍中宣旨吧，本將軍即日整隊出征。”

    牽著馬的人回頭豪邁的一笑，她曉得周臨沒時間在珈藍耗了還要趕著回南都奪權(quán)。

    “那本官在此預(yù)祝將軍大捷，旗開得勝?！?/br>
    “多謝九千歲?！?/br>
    裴璃擺擺手，一人一馬踱入殘陽里。周臨愣愣地現(xiàn)在原地瞧了她身影許久才垂眸淺淺的笑了笑，其實他真的很喜歡這種與裴璃志同道合，心平氣和說話共謀一事的感覺。

    他們原也該是最鍥合的一對，她為他守衛(wèi)城池邊塞，他為她掃除朝中絆石任她做西北自由的小將軍。

    “九千歲真的打算仍將珈藍政務(wù)交給裴將軍？”

    跟在周臨身后的經(jīng)山聽著兩人的說話默了許久，直到裴璃離開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周臨轉(zhuǎn)身朝著小將軍的別院又去，敲著扇子無奈的搖頭，“阿璃不適合入仕，珈藍的政務(wù)需要施行嚴律懲治。她心腸軟，新政哪兒推行得下去?！?/br>
    “那適才您是在騙裴將軍，您并不打算將珈藍政務(wù)交給她？”

    經(jīng)山錯愕，沒想到周臨居然撒謊誆騙裴璃?？伤拇_太心軟顧忌有多，雖是明面上各退一步妥協(xié)也只怕想要用一個拖字而已。

    “也不是誆騙，軍務(wù)還是她的。以后軍務(wù)政務(wù)分開，阿璃領(lǐng)兵，珈藍布政司著吏部侍郎安沂任。對了，珈藍布政使、按察使這些衙門堂官要悉數(shù)全部撤換，你即刻讓人傳信回京讓吏部辦理此事?！?/br>
    周臨吩咐，將珈藍政務(wù)與軍務(wù)抽離開，各自其事才不至于相互掣肘讓一人獨攬。

    “是，可……”經(jīng)山猶豫道：

    “啟稟九千歲，早前您調(diào)任京州副將楊賀北上接任裴將軍，現(xiàn)如今人不出四五日就到了，這……現(xiàn)下是讓楊將軍回去嗎？”

    “不必，讓他來，任裴璃副將協(xié)助她總理西北軍務(wù)。”

    周臨原因裴璃抗旨想要從速解決邊患便從京州調(diào)任楊賀接替裴璃北伐，他向來是一個做的比說的很快的人。裴璃還未知他有撤換總督之職前早就讓楊賀來珈藍，一來代替裴璃北伐，二來，楊賀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放在珈藍正好替他監(jiān)視這里的一舉一動。

    “是，屬下馬上就去辦。”

    經(jīng)山抱劍行禮退下，周臨忙得又問：

    “耶律齊回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昨夜已接到傳書已找到赤狄老巢，應(yīng)該在這兩日便回來?！?/br>
    耶律齊是周臨手下的一名西域擁兵，諳熟大漠戈壁。奉命潛入大漠追查赤狄殘部，周臨根據(jù)他的消息早已擬定了作戰(zhàn)計劃，不論是裴璃帶兵還是楊賀帶兵，他都勢必一舉剿滅赤狄。

    如今裴璃點頭了，他正想讓耶律齊為向?qū)щS軍出發(fā)。

    “嗯，沒事了?！?/br>
    周臨點頭，頗為輕松的邁進小院里。許是事情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與裴璃也算和解，心情頗好晚膳同膳房的老廚子一起吃便鍋飲酒。

    三日后，沙響山下五萬大軍整裝待發(fā)，裴璃著寒光黑甲揮師北去。跟著大軍而行的還有一名西域番邦大漢耶律齊，人高馬大、絡(luò)腮胡，一口流利的中原話，稱周臨為坐主?？匆娝?，裴璃才知道周臨對自己并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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