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底前一直都忙著，宣傳活動、歌唱表演，只要鄭克勤不忙的時候就會來現(xiàn)場觀看于緁，帶著他做的情人便當。陳妘禕為了不打擾他們談戀愛，常常找藉口離開，久而久之，在宿舍時只要鄭克勤來找于緁，她就會搬出曹植的電話說是找她外出。

    「已經(jīng)開始流傳你是我的女朋友囉，該適可而止，不要再拿我的名義藉口讓他們有獨處的時間?！?/br>
    「不然我真的當你的女朋友如何？」

    曹植愣住的表情惹得陳妘禕笑到不行。

    「別鬧了，我還是很喜歡于婕的，若不是她心中有別人，我也不會割捨掉這份感情?！?/br>
    「你看起來心很痛的樣子，要不要我?guī)湍愫艉?？?/br>
    「才不用，從你的表情上看來還比我需要呼呼?！?/br>
    「我哪有？」

    離宿舍不遠的街道上有臺紅色跑車，陳妘禕和曹植坐在車上聽著廣播流行音樂，有兩次聽見觀眾點播于緁的歌。

    「曹植，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將車椅倒下，曹植把車窗打了開來。

    「你問?！龟悐u禕也和他一樣將車椅扶平，看著天空烏黑一片，唯有黃色的路燈充當夜景。

    「在童話故事里的人魚公主因為愛上了王子，但王子卻和別的女人結(jié)婚，最后人魚變成了泡泡消失不見……」

    「你想說于緁會不會也像故事里的結(jié)局一樣?！共苤厕D(zhuǎn)頭看了她，「不會的，鄭克勤愛于緁，和故事里的劇情并不一樣?！埂?/br>
    「如果他發(fā)現(xiàn)于緁是人魚，會不會沒辦法接受？」

    陳妘禕看著曹植的眼睛紅著。

    「不會的，我就是個例子，我都不在乎了。如果擔(dān)心就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就好啦！」曹植擦拭掉她臉上留下的一滴淚水?！甘怯诰f在擔(dān)心嗎？」

    「不，她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我也沒讓她知道我有這樣的煩惱?！巩斢诰f心里放了太多的情感后，她們的心靈感應(yīng)沒有以前強了。

    從那時開始，陳妘禕變得多愁善感，總是害怕于緁有天會完全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不想讓于緁感受到她的不安，她希望于緁過的每一天都是快快樂樂，她看著和鄭克勤在一起的幸福，如果人魚最終必須消失，就讓她來承受這個果。陳妘禕向眾神許下這個愿。

    『妘禕……』

    陳妘禕突然衝下了車，曹植趕忙追上去，「發(fā)生什么事了？」

    「是于婕……」

    按著密碼鎖，陳妘禕和曹植跑了各樓層的房間尋找──空無一人。

    『水……』

    「她在頂樓?！箤Σ苤舱f完后。

    陳妘禕跑上頂樓，立馬跳進了泳池。再度冒出水面時，手里抱著下半身露出長長魚尾的于緁。

    曹植看著于緁臉色發(fā)青，像市場賣的垂死魚，比之前在旗津看到的還要嚴重。

    「必須去海邊?！龟悐u禕對他說著請求，曹植回過了神，幫忙把于緁抱出池子。陳妘禕在前頭查看是否會被人看到，從房間里取出棉被蓋在于緁身上整個包住。

    因為無法走出門口，看到鄭克勤從公司里取出一瓶酒走過來。陳妘禕指示曹植走下一樓的車庫出去，然后急忙在手機里打字。

    ──臨時有事需要于婕幫忙，我借走了。

    曹植把于緁抱入陳妘禕的車里，和她拿了鑰匙，「我開車，你照顧于緁?！?/br>
    于緁的神情處于彌留狀態(tài)，完全聽不見陳妘禕在心中不斷呼喚著她，整個身體guntang不已。陳妘禕將臨走前從冰箱拿了一大袋冰塊放在她身上，才過十分鐘的時間冰塊就全數(shù)融化掉。曹植把車內(nèi)冷氣大開，陳妘禕冷到發(fā)抖，于緁仍高燒不退。

    「快，快開車?！?/br>
    鄭克勤剛看完訊息就聽見公司車被開走的聲音，「是什么事這么緊急？看來這瓶酒只有我一個人喝了?！?/br>
    曹植想從后照鏡看于緁的狀況，礙于車速已經(jīng)在上限，他得隨時注意前方來車，眼睛連眨一下可能都有危險。

    ……白開水……

    陳妘禕從于緁口中微微聽到這三個字。

    「你喝了白開水！」

    聽到陳妘禕大喊，曹植驚慌地問著：「白開水怎么了嗎？需要我停下來買水給于緁喝嗎？」

    「不是，于緁不能喝白開水，她現(xiàn)在必須喝含有氯化鈉的水才行。」最好是和海水有一樣的濃度，看著車外景象，他們上了高速公路也不可能短時間到藥局買生理食鹽水。

    于緁的呼吸和心跳都越來越微弱……

    「副駕駛座抽屜里我放了一把小剪刀給我。」那原本是陳妘禕用來剪衣服上多馀的線頭。

    曹植看著前方又要找東西，一度手忙腳亂敲出了一堆不是剪刀的東西。

    「在這里，我拿就可以了?！箍吹搅丝p紉包，陳妘禕把它打開來。

    「你要剪刀做什么？」

    「總要試試才知道可不可以?！惯€是不明白陳妘禕的用意。

    曹植趁道路上完全沒車，瞄了后照鏡，「你瘋了嗎？拿剪刀割自己的手?！?/br>
    陳妘禕鼓足了力氣，劃一下不行，在劃兩下三下，曹植想阻止卻無法把手放開方向盤。

    「不要吵我，讓我專心把血管割開。」忍住疼痛到麻痺，陳妘禕從頭到尾都沒有哭喊。

    車上聞到了血的腥味，陳妘禕把手腕放在于緁的口中。

    「希望這會有效?！?/br>
    「一定得這樣做嗎？你在傷害自己，若是于緁知道會難過的。」

    「我沒有其他辦法了。」回想起在泳池里舔到的水鹽度異常的高，是于緁知道重新攝取氯化鈉水能夠解救她，那么人體內(nèi)的血液也含有鈉離子和氯離子的成分──陳妘禕只好想出這個法子。

    于緁體內(nèi)的熱度趨緩，神色也恢復(fù)往常，但她的體力太過虛弱，必須回到海里，「海能治好于緁，還要多久才能到？」

    「再十分鐘?！共苤矊⒂烷T踩到最底，看著于緁昏迷不醒，陳妘禕的臉趨近慘白，他擔(dān)心姊妹倆會撐不下去。

    把車停到最靠近海邊的地方，「剩下的交給我，你在車上待著?！?/br>
    「不行，我得帶著她入海?！共苤苍胝f他來就行，但夜晚視線不佳，加上他的游泳技術(shù)不敢說好到能讓于緁安全的游入海里，他只好把這任務(wù)交還給比他還瘦弱的陳妘禕。──至少他能做的，就是陪著她們游到腳快踩不到地面無止。

    「你也要平安回來?！箘e離前曹植對陳妘禕說著，看著她虛弱的樣子，手上的血剛止不久，又泡浸海水肯定很痛。

    已經(jīng)沒有多馀力氣去回應(yīng)，一個眼神，一個微笑，都消失在曹植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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