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能去向何方
“……我們以及整個國際社會都不會接受突尼瓦的違法行徑。突尼瓦國不遵守國際公約,使用大規(guī)模殺傷武器,是慘無人道的,是絕對不可以接受的。西海國家聯(lián)盟任何成員國都絕不會選擇坐以待斃,我們保留使用強硬手段的權(quán)力?!?/br> “突尼瓦國一而再再而三不尊重國際社會公認的合作、開放態(tài)度,對人類重大關(guān)切問題進行封閉封鎖,阻礙人類的共同進步,為全人類和平發(fā)展制造障礙,人為制造威脅,這是絕不可容忍的。斯格斯和西海國家聯(lián)盟永遠關(guān)注全人類的發(fā)展福祉,一如既往保證全人類都擁有同樣的發(fā)展權(quán)力,絕不允許任何一個國家或組織破壞這個關(guān)乎全人類未來的基本準則。” “突尼瓦國為首的非法組織,為了自己短見的利益,傷害了全人類對未來的愿望和夢想,是極其不負責任的。而西海國家聯(lián)盟是負責任的,我們已經(jīng)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改正錯誤,但他們卻不以作為,這迫使我們不得不有所行動。這是為保護全人類的權(quán)益所做出的行動,是為了阻止突尼瓦國繼續(xù)傷害全人類?!?/br> “說實話我真的是看不懂,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石莉安一直盯著報紙上的新聞,但看得越多就越不理解。 朱鑠的母親回答很干脆:“無論怎么說,打仗都是不對的?!?/br> “你以為是兩個小孩兒沒事打著玩嗎?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朱鑠的父親也很干脆。 “那樣的利益難道能高于那些戰(zhàn)士的生命嗎?”朱鑠的母親繼續(xù)說。 “誰都不希望有傷亡,但整體利益永遠大于個人的利益。我們當然會永遠感激他們的犧牲,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的未來?!?/br>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么?!?/br> “看看那犧牲的一萬戰(zhàn)士吧,他們用了大規(guī)模殺傷武器呀!” 石莉安打算悄悄將報紙迭起藏到其他東西底下,她后悔說出剛才那句很隨意的話,后悔害得自己未來的公婆吵起來。而朱鑠的母親卻接過報紙看起上面的照片,片刻之后她問起來:“這個坐輪椅的是柳部長嗎?據(jù)說他很少露面?!?/br> 朱鑠的父親也湊過來看:“嗯——應(yīng)該是吧——” 朱鑠終于從樓下爬上來,手里拿著剛收到的幾封郵件?!鞍 沂盏搅搜芯吭旱囊环庑拧敝扈p說起來猶豫不決,“要求馬上回校報到,參加軍事集訓(xùn)——啊——明天就得走——” “什么?”石莉安一下子跳起來,“這開什么玩笑,現(xiàn)在還是踏春節(jié)呀!” “這個節(jié),本來就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朱鑠只是感到失望,他將信遞給沖上來的石莉安,“里面還有教育部和中央軍委聯(lián)合下發(fā)的文件,要求所有高等院校學(xué)生都要回校參加訓(xùn)練。所以——可能你也會收到?!?/br> 剛才中斷的爭吵再次以更激烈的形成繼續(xù)起來。朱鑠的母親喊起來:“你還支持嗎?你還支持嗎?萬一我們的孩子被派上戰(zhàn)場怎么辦?你說怎么辦?” “這怎么可能。他們連預(yù)備役都不算,怎么可能上戰(zhàn)場。” 朱鑠不想再聽父母間沒意義的爭吵,他拽著石莉安躲進自己的房間,但看著馬上就要哭出來的石莉安,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只能搬出父親剛才的理論:“不就是訓(xùn)練嗎,沒什么的。你也不過會繼續(xù)那些急救訓(xùn)練而已。我爸不是也說了,又不是軍人,不會上戰(zhàn)場的。你根本就不用害怕?!?/br> 朱鑠的話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石莉安也吵吵起來:“難道你就真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又有什么用?又不能不去。我知道,我知道。我們肯定又會很難再見面了,而且結(jié)婚手續(xù)估計也辦不成了。但我們還在上學(xué),本來就——” 石莉安徹底哭起來:“你已經(jīng)不想娶我了嗎?” “不是呀!哎呀!你到底想什么呢!我只是說你過分擔心了,你在這個問題上總是過分擔心。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擔心。” “因為寺喆說你們有可能會上前線——普通學(xué)院的學(xué)生,軍校里都在這么傳。他明確說希望你能遠離軍隊軍訓(xùn)?!?/br> 朱鑠也開始生氣:“那他為什么不直接給我說?他不也是一頭扎在軍隊里嗎?而且,寺喆,又是寺喆,為什么總是他,為什么總是他。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事?” 石莉安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么,心中那長久的矛盾,糾結(jié)著保守著的秘密,再次浮上水面,掙扎著要突破最后的阻礙。她只能用盡全身力氣嘗試將它重新壓下去,但那樣的掙扎注定是驚心動魄的,注定是精疲力盡的。 “對不起?!笨吹绞虬驳臉幼?,朱鑠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我屬于你,只屬于你。我只愛你。你已經(jīng)是我的一切,我不能想象沒有了你我該怎么辦。所以我總是擔心,總是害怕,總是希望牢牢抓住你。也許的確過于不可理喻了。對不起。” “我知道,我知道。其實我也害怕?lián)脑S多許多事情,害怕戰(zhàn)爭,害怕哪天真把我派上前線,也害怕你的心并不在我這里,但有時候我也不得不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因為永遠的害怕會擊垮我們的。我不能讓它擊垮我們,于是我只能盡量平淡地對待自己的恐懼。” “明天,讓我跟你一塊走吧。既然我早晚也會接到要求返校的郵件。” 朱鑠抱緊她親吻她:“只要有機會能多待在一起?!?/br> ↓ 隨著西海國家聯(lián)盟開始陸空聯(lián)合行動,以及大合約組織成員國全面參戰(zhàn),戰(zhàn)況變得焦灼和混亂,突尼瓦的邊境地區(qū)很快成了千瘡百孔。而斯格斯也并沒有好到哪里去。北方戰(zhàn)場上,在瘋狂進攻的同時,斯格斯一直遭遇著突尼瓦的全面反撲。被全殲的恐懼一直伴隨著西海國家聯(lián)盟的士兵,斯格斯的幼發(fā)拉底河流域領(lǐng)土大量失守。 而戰(zhàn)爭最終能帶來什么,只需要看看斯格斯首都郊外那片廢棄老城就知道了,它仍保留著一百年前的模樣。但許多人還是選擇視而不見,又或者說不同的人總會有不同的理解。 一百多年前,老的斯格斯共和國正經(jīng)歷嚴重的內(nèi)亂,分裂勢力強大到足以撕碎這個國家。中央政府使用所有手段鎮(zhèn)壓分裂活動,同時也沒有忘記譴責鄰國突尼瓦,雖說突尼瓦支持分裂組織的證據(jù)一直模棱兩可。 “最終分裂分子深入到首都的地下管網(wǎng),點燃了首都的大街小巷。當時城里的防火意識和設(shè)備都不到位,很快整個城市就基本燒沒了。后來從地下管網(wǎng)挖出的燃燒裝置基本可以斷定是突尼瓦生產(chǎn)的。但也沒什么用,中央政府已經(jīng)崩潰,國家也已經(jīng)分裂。幾十年后,分裂出去的國家中的大部分又組成了西海國家聯(lián)盟。但對突尼瓦的敵對態(tài)度,也許正是那時開始的吧。”寒寺喆只能給小野花講述自己從學(xué)校里學(xué)到的歷史,眼前的廢墟的確也和課本上的照片沒什么兩樣。 “但張部長為什么要讓你來這兒呢?”雖然聽完了故事,可仍不能幫助小野花理解此行目的。 越野車終于停下,司機指著外面一棟殘缺不堪的兩層建筑說:“就在那,自己去吧?!?/br> 謝過司機,走下汽車,寒寺喆不知道自己去這個已經(jīng)缺失房頂?shù)慕ㄖ镆墒裁础?/br> 小野花在旁邊嘮叨著:“這可厲害了!你要不就是即將接觸大秘密,要不就是要被永遠關(guān)進黑牢。” “關(guān)黑牢應(yīng)該會被押來吧!”他注意到那扇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房門,幾乎是新的。 推開門,走進去,一個門衛(wèi)兇巴巴地要求出示證件。寒寺喆不知道應(yīng)該拿什么,索性將學(xué)員證給了對方。門衛(wèi)很快把證件還給了他,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輸入了一串數(shù)字,將一條通向地下的樓梯入口讓了出來。 沒有別的岔路,寒寺喆只能沿著一條昏暗的空蕩走廊一直走下去,他一度懷疑這走廊永沒有盡頭,直到一扇半掩的防爆門出現(xiàn)在眼前。 “你來了!小寒,我在這里等你很久了,路上還算順利吧!” 站在門后的正是張部長,這讓寒寺喆大驚失色,他趕忙喊:“張部長,對不起。” “沒事沒事,跟我來。”張部長直接轉(zhuǎn)身往前走去,“聽說你希望見見我,而我也正有此意。” “是關(guān)于那個武器嗎?”寒寺喆試探著。 “那個東西呀,大家想法都差不多,現(xiàn)在還等間諜的進一步調(diào)查,不好評論。我讓你來,是想讓你看看你自己的成果?!@廢墟不錯吧,隱藏秘密的好地方?!?/br> 寒寺喆一下子不敢說話,只偷偷問小野花:“什么成果呀?” “我怎么知道!”她也有些緊張。 他們很快走進一片逐漸開闊的場地。與它的開闊相比,它的高度卻出奇得矮,加上無數(shù)豎在其中的立柱以及仍然昏暗無比的燈光,寒寺喆的壓抑感并沒有任何的緩解,反而越來越重。但很快這種感情被目瞪口呆所取代。在一堆零部件中,兩架造型奇怪的戰(zhàn)機模型正矗立在其中。雖然它們漆黑的輪廓在這昏暗中略顯模糊,但有些細節(jié)仍顯露無遺。 小野花尖叫起來:“這不是咱們的鴨翼布局嗎?你可真攤上大事了。” 張部長的話語中充滿自豪:“我知道你們沒有進行機動性能測試,它們——”他指著那兩架模型,“已經(jīng)替你測試過了。另外你對風(fēng)洞的修正方式,也得到了大家的認可。所以——”張教授再次走動起來,沒有給寒寺喆更多機會觀察那兩架模型,“我們得談?wù)劊搅俗屇惆l(fā)揮更大作用的時候了。”張教授看寒寺喆在模型前挪不動步子,“哈哈,這只是初期模型,都被淘汰了——你以后都有機會看到實機,放心吧?!?/br> 緊跟著部長走進附近的屋子,一路上寒寺喆看到許多工作人員。他們看到走在部長身旁的學(xué)生時,臉上無不寫滿詫異。但短暫的詫異過后,他們中的某些人會流露出其他的表情,有些像是羨慕,有些像是贊許。 “看樣子有些人知道你呀!”小野花的興奮感并沒有絲毫減弱。 寒寺喆卻是緊張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坐進自己辦公室的張部長變得隨意很多,他半躺在椅子里,示意寒寺喆坐到他對面。寒寺喆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只想趕緊倒出來:“部長,我們的實驗飛行器也只是剛做出來不久,那兩架模型怎么可能——” “哈哈。軍方一直有這方面的研究,看到你的風(fēng)洞修正之后,他們當然會迅速行動的??汕f別怪他們搶你功勞,他們都知道最終能成功是因為誰。所以我決定直接把你從學(xué)校拉過來,在這里你可以接觸更多的東西?!?/br> “謝謝部長。但我本以為這次叫我來是關(guān)于那個武器的,就是那個大規(guī)?!犘iL說——”寒寺喆努力試探著。 “對,那個飛行器壓根不重要!”小野花點著頭。 “我聽他說了,你問那遺跡是什么?!辈块L一下子認真起來,“這對于突尼瓦以及公約國來說也屬于機密,因此我們才要弄明白那是什么。” “天那,你在說武器,而他在說遺跡。這說明什么,你知道嗎?”小野花站到了部長旁邊。寒寺喆實在想讓她不要再那么激動,可他意識到這根本不可能。 部長繼續(xù)說:“這不正是我們間諜網(wǎng)絡(luò)的價值嗎!”說完這句話,在寒寺喆和小野花都最盼望著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隨后很讓人失望地說了一句:“你對這件事怎么想的?談?wù)劙?,暢所欲言?!?/br> “那——”寒寺喆搞不清楚應(yīng)該說到什么程度,“這個遺跡,肯定很特殊。也許——”他死死盯住部長臉上那一絲微弱的表情變化,“可能會改變?nèi)祟悓v史的認識?!彼杏X自己猜對了,隨即更加大膽,“因此我們必須讓這個秘密被公開,所以不得不主動發(fā)起戰(zhàn)爭——”看著部長好像并沒有滿足自己這幾句猜測,但他卻不知道還可以說什么。與此同時,小野花回到他身邊,湊在他耳邊故作神秘說起來。 部長在追問:“還有嗎?你認為這遺跡是怎么改變對歷史認識的?” 寒寺喆一遍遍思索著,猶豫某些話是不是該說出來,而小野花卻一遍遍催促著他,使他不得不開口:“部長,難不成那個一下子殺害了一萬名士兵的武器是從遺跡里發(fā)現(xiàn)的?遺跡里有比我們這個時代更先進的技術(shù)?可這太匪夷所思了。但我又記得你說過如果再不打就晚了,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個?” 部長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么我想你也就能理解了。我們的間諜明明知道他們已經(jīng)在邊境部署了某種神秘武器,為什么我們還要往那里大張旗鼓的送人去送死?!?/br> “就因為要讓這武器曝光,讓所有人都能和遺跡聯(lián)系在一起?”寒寺喆終于將這些不合常理的軍事行動和不停強調(diào)遺跡的輿論宣傳聯(lián)系在了一起,而同時他更驚訝這都是小野花在剛才告訴他的。 部長心滿意足:“一定要記住了,我現(xiàn)在無法給你看具體的證據(jù)。剛才說的這些話,只要出了這個門,就都不復(fù)存在。一定要記住。之所以和你在這里討論,只是因為我認為你能夠理解這些。” 事到如此,寒寺喆也只得繼續(xù)順水推舟:“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滿是科技的建筑被深埋在地下,的確匪夷所思。因此,無論是從我國的利益出發(fā),還是從全世界的利益出發(fā),是必須要公開的?!?/br> “對吧!你能理解。我看人從不會出錯。”部長站起來,“走吧,去見見你的新同事。” 陪著部長走出這間連門框都被隔音棉覆蓋的辦公室,寒寺喆將剩余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小野花身上,他默默追問著:“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br> “許多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的證據(jù),以及一點殘存的記憶。” “殘存的記憶?” “是呀,記憶。我也得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以及來自哪里吧。而那些記憶就總是支離破碎的躺在那里,無論我如何努力,也是串不起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