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國子監(jiān)開組會 第20節(jié)
莊良玉倒是不擔心見家長這回事,一是忠國公府的名聲在外,無論是蕭老夫人還是蕭夫人都名聲甚好,在京中朝臣女眷中都頗有名望。 甚至蕭老夫人還有玄祖皇帝親封的誥命。 二是莊良玉知道自己“名聲在外”,只要禮數(shù)到位,大抵也沒人愿意跟她這個混不吝的太師之女計較。 莊良玉應是,亦步亦趨地跟著蕭欽竹去堂屋。 *** 他們二人到時,其他人都已經(jīng)到了。 蕭老夫人坐在首位,一側(cè)是蕭老爺和蕭夫人,至于蕭老夫人一旁則坐著小蘿卜頭蕭吟松。 莊良玉淺淺行禮,“媳婦莊良玉,見過祖母,見過父親母親?!?/br> 夏荷從蕭夫人隨侍的嬤嬤手中接過茶盤,端到莊良玉跟前。 莊良玉是個不拘禮的人,但她并非不懂禮。 奉茶的動作禮數(shù)周全到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處。 規(guī)矩得像是西都城中隨便哪個教養(yǎng)良好的閨閣小姐,像是整個人都被條條框框束縛得齊齊整整。 看得蕭欽竹微妙得有些不快。 莊良玉奉過茶,便是長輩給新媳婦見面禮。 蕭老夫人抬手讓她的嬤嬤拿來一個金絲楠木的盒子,打開之后露出一塊水頭很好的冰種紫玉鐲。 蕭老夫人將鐲子推到莊良玉腕上,說:“早些年欽竹的祖父得了這塊紫玉,一直也沒做什么物件,便擱置起來,如今你嫁到蕭家,便是蕭家的人,便打了個鐲子送做見面禮?!?/br> 莊良玉淺笑,微微欠身,“多謝祖母?!?/br> 蕭老爺和蕭夫人給的東西就更實用些,蕭老爺做主給了京郊兩處莊子的地契,蕭夫人則給了西都城中東市兩處鋪面的房契。 莊良玉一并笑臉收下。 這些可都是能錢生錢的好東西。 按道理,奉茶和給見面禮的環(huán)節(jié)到這兒就該結(jié)束了。 蕭老夫人也是這樣想的,正準備招呼眾人就餐,就瞧見一直默不作聲的蕭吟松突然站起來,大聲說道:“還有我呢!” 蕭老夫人離蕭吟松最近,拉著小外孫的手問:“松兒這是有什么事?” 蕭吟松覺得被老人家這樣拉著沒面子,推開蕭老夫人的手,昂首挺胸地說道:“身為一個小叔子,我也有見面禮?!?/br> 此言一出,屋里頓時響起細微笑聲。 蕭吟松臉上立時紅了,氣惱道:“不許笑不許笑!我是認真的!” 莊良玉正挽著蕭欽竹的手臂,聞言回身,看向這個人小鬼大的小蘿卜頭,倒是神情很認真的問道:“小叔子,你要送我什么見面禮?” 蕭吟松皺著眉頭,打量她半晌,一張rou包子臉上現(xiàn)出些不合年紀的老成。 他突然從身后拿出一個小小的布袋子,紅綢上繡著金線,有很多喜慶的圖樣。 莊良玉俯身,向小朋友伸手。 蕭吟松很鄭重地將布袋放到莊良玉手中,別別扭扭地說道:“只、只是禮節(jié)上恭喜一下而已,你別以為我會原諒你。” 莊良玉握著手里有些分量的小布袋子,笑容都真切幾分,“謝謝小叔子的見面禮?!?/br> 蕭吟松的臉當即紅了個徹徹底底。 “吃、吃飯了!祖母我餓了!”說完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叮囑莊良玉,“不許在這里打開,回去才能看!” 莊良玉笑著應聲,半靠在蕭欽竹身上頗有些樂不可支。 “你弟弟這么有趣的嗎?”莊良玉笑道。 “難得有趣而已?!笔挌J竹毫不留情地評論自家弟弟,眼神卻不受控制地落在笑得開心的莊良玉身上。 這是一種常人難以擁有的生機與活力,透著無畏和明媚,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要靠近。 蕭欽竹輕輕扶了扶莊良玉發(fā)髻上的流蘇,說道:“去前頭吃飯吧。吟松胃口大,晚了興許就只有剩飯了。” 聽著蕭欽竹不遺余力地黑自家弟弟,莊良玉笑得溫柔,挽著蕭欽竹的手臂說道:“是,郎君?!?/br> 聲音清越婉轉(zhuǎn),刻意起來當真能酥掉半邊骨頭。 莊良玉自己都被自己的聲音激了一身雞皮疙瘩,抬眼看蕭欽竹,卻發(fā)現(xiàn)這人還神色如常,這次竟然連耳根都沒紅。 忍不住一聲微妙的惋惜,這蕭欽竹當真是個空心木頭,連點情趣也無。 然而蕭欽竹衣袖掩蓋下的手卻悄悄握成了拳,像是在刻意忍耐什么一般。 *** 先前喝了一碗湯,是以莊良玉現(xiàn)在肚子并不算餓,她靜靜坐著,看蕭家的婢女們魚貫而入,端上一盤又一盤精致的早餐。 莊良玉神色溫柔內(nèi)斂,只是專心看著桌上的飯菜,不多言也不多看。 蕭老夫人看了蕭夫人一眼,蕭夫人立時說道:“等下還有幾道菜,等著齊全興許前頭這些都涼了,吃過之后欽竹和良玉二人還要回門,你們收拾妥當早些動身也好?!?/br> 蕭老夫人頷首,“如此,便動筷吧?!?/br> 蕭府的早餐樣數(shù)很多,但每種的數(shù)量都不多,而且口味清淡。 顯然是過于強調(diào)膳食的養(yǎng)生價值。 吃得莊良玉嘴里頗有些不是滋味。 她是個重口味的,尋常日子里吃飯便是無辣不歡,飯菜也是重油重鹽,時常被莊太師敲頭說她這樣吃小心小命玩完。 但莊良玉心態(tài)良好,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活都活得不開心,必然死也死得不安寧。 你永遠不會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要是死前最后一件事都是想著沒吃到一口好飯那才是真憋屈。 是以莊良玉將這些當做耳旁風。 并開始對著餐桌上的飯菜想等之后回了竹苑的小廚房她能搞點什么來打牙祭。 蕭家的飯桌同她爹的飯桌一樣沉默。 這食不言的規(guī)矩也不知是不是整個西都城通用。 莊良玉眼下胃口一般,大抵還是昨夜有些乏累,身上提不起勁來,只是安安靜靜的吃兩口小菜,又喝點粥墊肚子。 她正準備低頭喝粥,眼前的小碟子里被人放了一截翠綠的青筍。 莊良玉順著筷子望過去,發(fā)現(xiàn)是蕭欽竹夾給她的。 想著飯桌上人多,于是只微微一笑。 青筍是酸甜口的,瞬間讓人清爽不少。 莊良玉正要再來點其他的菜,抬頭就看到一桌人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 眼前突然飄過一片問號。 她——好像沒做什么失禮的舉動吧…… 蕭老夫人咳了一聲,所有人又不約而同的低頭繼續(xù)吃飯。 惟獨蕭吟松還大著膽子張望,朝莊良玉擠眉弄眼,眼神又轉(zhuǎn)到蕭欽竹身上,明顯帶了點嘲弄的情緒。 蕭夫人似乎看不下去,輕輕拍了一下蕭吟松的手。 正喝茶的蕭老爺也被蕭夫人頂了一下,茶水都差點咳出來,本想說點什么,但一看上頭坐著的老夫人,還有一旁正等著他的蕭夫人。 當即凝眉,對不老實的蕭吟松怒目而視,以示警告。 蕭吟松收到警告,憤憤埋頭吃飯,眼神卻還滴溜溜地打轉(zhuǎn)。 吃完飯以后,蕭吟松就該去國子監(jiān)上學了。 但剛一出門,該去上學的蕭吟松就像小尾巴一樣跟上了莊良玉和蕭欽竹。 這小孩兒果真如葉瞳齡所說一般脾性嬌貴,一點也不管禮節(jié),直接喊道:“蕭欽竹,我今天不上學,跟你去莊府行不行?” 正準備回竹苑的蕭欽竹停下腳步,眉頭緊皺,“你為什么不上學?” 莊良玉甚至覺得自己從蕭欽竹面上看出些嫌棄的情緒。 這對兒兄弟,活像是互相嫌棄的陌生人。 “你結(jié)婚今天都可以不去兵部當值,我憑什么不能跟你去莊府玩?”蕭吟松問得理直氣壯,“你大婚,我昨天也跑前跑后忙了一天,我今天休息一下不可以嗎?” 然后,莊良玉就看到蕭欽竹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笑容,“回門之后,我會將你嫂嫂送回忠國公府,然后再去處理公務?!?/br> 言下之意便是我這個新郎官都沒休息,你一個什么都沒干只是湊熱鬧的小孩兒也要老老實實給我去上學。 迎著蕭吟松震驚和質(zhì)疑的眼神,莊良玉微笑點頭,目送小朋友垂頭喪氣地走上去國子監(jiān)的馬車。 然后毫無負罪地挎上蕭欽竹的臂彎,笑得溫柔無害,“郎君,回去歇息片刻?” 蕭欽竹,“……” 一物降一物,今天他長見識了。 第19章 回門 莊良玉和蕭欽竹回竹苑后只坐了不到半個時辰,出發(fā)前往莊府的馬車就已經(jīng)收拾好了。 莊良玉一邊往外走,一邊覺得結(jié)婚簡直就是找罪受。 方才休息的時候,春桃與夏荷在給她補妝,重新整理發(fā)髻。 讓莊良玉頗有種自己不是回門,而是女明星要去走紅毯的錯覺。 等莊良玉收拾好出門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不止是她,連蕭欽竹竟然也換了一身衣裳。 暗紅色澤的衣袍襯得蕭欽竹眉眼不再冷冽,暗金繡線,浮光躍動,低調(diào)里又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 sao包? 莊良玉仔細想了想該用什么形容詞,思來想去也就只覺得這個詞才合適。 也不知這件衣服是誰給蕭欽竹選的,給一根冷清的玉竹套上金紅袍,怎么看怎么有點違和。 倒不是不好看,只是跟蕭欽竹一貫冷冽的形象屬實相去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