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男你這次?？紘挠譂M分耶，一題都沒錯好厲害。」我看著剛發(fā)下來的成績單，國文那科又是他佔據(jù)第一。

    平頭男這個綽號已經(jīng)改不了口，久而久之我便說得自然也不怕突然脫口而出，他看起來似乎也很高興，自細想想他已經(jīng)有好一陣子沒有流淚了。

    「沒有啦。」

    「你真的太謙虛了。」

    然而他只是搖搖頭，之前還會多說些什么來鼓勵我，雖然我不是為了聽見他鼓勵而這么說，但總覺得與平常的反應(yīng)有點出入。

    好像……又變回兩年前的他。

    「還好嗎？要不要聊聊？」我坐在他旁邊的位子上，想從他神情中窺探些蛛絲馬跡。

    我知道那些“沒有、沒事、沒關(guān)係”都只是不想令人困擾的說詞……

    「沒關(guān)係我沒事?！?/br>
    平頭男就是這樣。

    「如果相信自己很難，那你可以相信我?！?/br>
    記得嗎？這是你對我說過的話。

    「我……我好像找不到……」

    「洛琪～陪我去福利社好不好？」林少焄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硬生生蓋過平頭男說到一半的話。

    「等、我現(xiàn)在……」平頭男微笑示意我先去吧，「抱歉……我們晚點再來聊?！刮尹c頭賠不是。

    跟著林少焄來福利社，他站在冰箱前面遲遲不打開門選擇想喝的飲料，后面的同學(xué)開始抱怨讓我忍不住催促他。

    「還有人在排隊，你要不要先拿？」我用手指點他的肩膀。

    「原來你有在注意周遭?。课乙詾槟愣荚谙胫鴹钇??！顾蜷_冰箱拿了一瓶綠茶。

    茶類里面林少焄最討厭的就是綠茶。

    「你不是不喝綠茶嗎？」

    「給你喝剛好?！?/br>
    他到柜檯結(jié)帳完順勢塞到我手中。

    「什么意思？」我緊跟在他背后，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又是什么含意。

    「沒有啊。」

    我也知道那些“沒有、沒事、沒關(guān)係”都只是敷衍了事的說詞……

    林少焄就是這樣。

    「不要這樣，你可以跟我說啊。」我小跑步去抓住他的肩膀。

    他一回頭就冷眼望著我，沒有一絲溫柔，「你還是猶豫了?！?/br>
    我一頭霧水，「猶豫什么？我不是陪你來福利社了嗎？」

    「你在我和楊平之間還是沒有辦法果斷做決定，我們在一起也有一年了耶，什么時候你的眼中才會只有我一個？」

    又是這個老問題。像林少焄說的，都在一起一年了，他還是會繼續(xù)因為平頭男吃醋，每當吃醋又會說攻擊我的話，最后再跑來跟我道歉，不斷輪回……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夠相信我。

    「他好像心情不太好所以我只是關(guān)心一下，沒有別的意思?！?/br>
    「那不是你的責(zé)任，心情不好也不是你的錯吧？」

    「他也幫過我很多忙，是我們的朋友，慰問一下有那么過分嗎？」

    「好，那你去吧，我什么都沒幫到你、我只會生氣?！拐Z畢他轉(zhuǎn)身離去。

    沒有挽留他，畢竟他也決定把我丟下。

    上課鐘聲響完之前我慢慢走回教室，一進去就看到周樂婕和林少焄相談甚歡，也是，這是她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這都習(xí)以為常，更讓我在意的還是獨自趴在課桌上平頭男。

    由于帶大包衛(wèi)生紙來學(xué)校都會莫名其妙被抽光，我現(xiàn)在養(yǎng)成攜帶隨身包的習(xí)慣?；氐阶粡臅贸鲆话≈挂虏輬D案的衛(wèi)生紙，每一張紙巾上都有薰衣草淡淡的清香。

    悄悄放在平頭男桌上。

    上課期間隱約聽見一個人在擤鼻涕，憑直覺朝向平頭男的方向望，他的桌上多出了好幾顆薰衣草口味的餛飩。

    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只是你變的魔術(shù)。

    午時的天空下起滂沱大雨，天色灰暗甚至帶點腥紅得像是萬惡地獄，玻璃因為濕氣呈現(xiàn)霧茫茫的一片，休息時間的打呼聲卻如雷灌耳與外頭雷電交加毫無違和，在睡眠正深沉的時刻，我憋不住尿意拉回清醒。

    雨水恰似不長眼的子彈，不留情的淋濕了半邊走廊，貼著內(nèi)側(cè)行走腳邊仍然有冰涼潮濕的雨水附上，廁所外頭淹起一小灘水，得跨大步伐才能保持鞋子乾燥。

    進到廁所，周樂婕與我擦肩而過，對視了一眼沒有任何話語。

    「啊……！」

    才過沒多久我就聽見廁所外頭綿延不絕的慘叫，那聲音很明顯就是她，我趕緊結(jié)束梳洗衝到外頭一探究竟。

    周樂婕癱軟在走廊上，褲子因為地板上的積水全浸濕。

    「怎么了？」我蹲在她旁邊詢問。

    然而她臉色蒼白、渾身發(fā)抖害怕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有、有人、有人掉……」顫抖的手指帶著極度的恐懼指向她要我看的方向。

    我站起身往走廊圍墻外探去，當視線移到下方的中庭，我的雙腳瞬間發(fā)軟，在最后一剎那扒住圍墻維持自己的平衡，彷彿在現(xiàn)實按下暫停鍵，我任何反應(yīng)都做不出來。直到聽見越來越多人的腳步聲及圍觀之后和周樂婕一樣的反應(yīng)，我才回神焦急的推開其他人往樓下跑去。

    「洛琪！」林少焄在后頭叫我，但我停不下來，不能停下來。

    理智不受控也管不了地板有多濕滑，通往樓下的階梯讓我覺得好長好長，好像離地獄越來越接近，每一步都有灼熱的巖漿腐蝕我僅剩的靈魂……終于到達地面之后，怵目驚心的慘景讓我歇斯底里的崩潰！

    「……楊平！」

    我冒著大雨踏出走廊，每一滴雨都像一顆顆大石子砸在我身上。

    「同學(xué)不要靠近！」身旁的男教官緊緊拉住我的胳膊。

    「不要拉我！楊平！」我奮力掙脫。

    平頭男扭曲的身體躺在一灘血泊之中，血rou模糊看不清楚他的臉龐，右側(cè)手腳嚴重骨折違反人體工學(xué)折向另一邊。現(xiàn)場人心惶惶，嚴重的場面吸睛也驚慌失措，師長馬上驅(qū)趕同學(xué)回到教室，只有我突破防線想要跑到他身邊，最后林少焄又及時攔住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要阻止我！」我失控的對他咆哮。

    但是他很努力的把我?guī)У娇床灰娖筋^男的地方，自己也淋濕了大半，「冷靜點洛琪?！顾醋∥业募绨蛞易诖ㄌ玫拈L椅上。

    「你為什么不讓我跟他說話？」我心中的怒火與悲傷同時襲來。

    「冷靜點。」他聽似鎮(zhèn)定的言語里還是帶著馀悸。

    在這樣一個驚心動魄的場面，沒有人能若無其事裝作虛驚一場。

    「如果我有跟他聊聊的話，他就不會跳樓死了！」我激動的朝他的身體捶去。

    「待會救護車就會來了，他不會死！先冷靜好不好！」他沒有阻擋我的拳頭，盡力想安撫我。

    「我要怎么冷靜？我第一次正式叫他的名字居然是在這種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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