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起始之初
第一章 1-1 慕容御風重掌大權后,除了穩(wěn)定朝局外,還有一大外患─「冀國」。夜、冀兩國原本關係友好,商賈間也互有往來,但夜國內戰(zhàn)后國力大幅衰弱,百廢待興,冀國霎時已如虎狼般蠢蠢欲動,雙方雖勉強維持著表面上的和平,實則薄如蟬翼。 冀國,與夜國比鄰而立,兩國間群巒疊障、溝壑縱橫,外來者誤入猶如走進五里迷霧,寸步難行,這樣的地理環(huán)境為冀國形成了天然外交屏障,不但不利行軍,就連當?shù)厝艘灿胁簧倜允渲小?/br> 夜國沛城城郊,一座座赤紅色山峰群立,雄姿傲岸,高聳挺拔。群峰之最赤霞,高聳入云,峰里有道深長的裂縫,深不可見光,無人敢涉足于此。 幾年后 夜里月兒高高掛著,銀白色的月光靜靜地照耀在赤霞峰頂。 赤霞峰上林木參天,林中平坦處,有數(shù)十間石塊砌成的大小房舍圍繞廣場。其中幾間主屋,門前燃著火炬,士兵駐守門前。推開主屋大門,經(jīng)紅磚舖成的小道走到底是一間偌大的議事廳。 議事廳內擺設精簡,數(shù)張木桌椅置放廳堂兩側,中央的議事桌上舖了幾張地圖,上頭放著幾個標示用的紅、藍棋子。 議事廳左后方小門通往后院,掀開簾帳,一座小型三合院藏在其中,院中有一井,庭前廣植草藥,角落堆置柴火,陣陣藥香還殘留在空氣中。 廂房中傳來女人細碎的嚶泣,床上的人兒被惡夢驚擾,在醒不過來的夢境中掙扎。 她雙眼緊閉,眉間深鎖,雙手在空中揮舞,看似在驅趕猛獸,時而念念有詞,時而發(fā)出嗚咽。 驀地,緊閉的雙眼一張,她像被雷擊般從床上驚異跳起,臉上帶著淚痕,不停大口喘息,全身覆著薄汗,嬌艷欲滴的臉龐寫滿恐懼。她在床上蜷縮,環(huán)抱雙腿。 淚,無聲滑落。 又是一個被夢魘驚醒的夜。 飛雁呆坐床前,不知過了多久,她用手抹掉臉上的淚水,無法再入睡,任憑發(fā)絲披散,在單薄的黛青色單衣外披了件黑色披風,便推門出去。 為了避免驚擾兩個老是守在門口打盹的守衛(wèi),她動作輕柔,盡可能輕聲地推開房門。 「哐啷!」 寂靜的夜里,兵器倒地的聲響,顯得格外刺耳。 守在門外,拄著長矛打盹的吳良,還是聽見了開門聲,嚇得站直身子,手中的長矛卻不慎脫手,應聲倒下。 「哐啷!」又一聲。 以同姿勢打盹的吳義沒被開門聲驚擾,反倒是長矛倒下的聲響,讓他下意識站起身,另一把長矛再度倒下。 夜,又恢復往昔的寂靜。 飛雁環(huán)胸看著兩個怠忽職守的守衛(wèi),突然明白為何他們老是愛拿長矛站崗。 「軍……軍師!」吳氏兄弟異口同聲向飛雁行禮。 飛雁瞅著他們的狼狽樣沉默。 六目相對,尷尬無聲的漫延著。 「軍師又睡不著啊?」吳良尷尬地抓抓腦袋,努力想扯開話題。 飛雁沒有上當,反問他:「又打盹???」 「軍師可別告訴將軍跟帳主??!否則可有我們好受的……」吳義緊張地向飛雁求饒。 「你們天天都打盹,見我哪次說出去的?」飛雁伸手敲了敲吳義的腦袋。 吳義傻笑地抓抓挨揍的腦門,「就知道軍師人最好了!」 「我半夜出門的事,你們也別多嘴!」她斂起笑容說著,拾起堆置一旁的火把引火,往屋外走去。 「我們保證不說!」吳氏兄弟有默契地異口同聲,惹得飛雁一陣輕笑。 山峰高聳入云,氣象萬千,時而云霧飄渺,時而晴空萬里。 起風了,山嵐隨風而至,將夜色中的赤色山峰包圍。和著夜色與濃霧,飛雁緩步穿過廣場與房舍,起霧的夜雖黑,但比起地獄般的夢魘,算得上是輕巧自在了。 赤霞峰的夜里,溫度比平地低得多,寒風和著旺盛水氣襲來,陣陣刺骨,凍入脊髓,讓飛雁清醒不少。 她抱胸抵擋寒風,穿越密林,踱步到崖邊,崖邊有棵紅梅,每每被夢魘驚醒,她總會來到這里,坐在樹下,把雙腳懸在崖邊發(fā)呆。 她一如往常席地而坐,披散的發(fā)絲與黑披風讓她巧妙地融入夜色,氣息悄然無聲地沒入天地。 火把燃盡,吐出最后一縷黑煙,而她依舊靜止著,努力地將自己放空,想忘卻可怕的夢魘。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突兀的水流聲拉回現(xiàn)實,她如驚弓之鳥般彈起,急著回頭想一探究竟。 來人沒料到懸崖下有人,以為敵方夜襲,他迅速抽出腰間配刀,警覺地往后躍了好幾步,另一手仍不忘拉緊敞開的褲頭。 一陣夜風吹來,說好似的吹走了濃霧,皎潔的月光重新照耀在赤霞峰上,亮度正好讓他們看清彼此。 凜雙!她認出來人,在心中開始思考要用什么理由塘塞過去。 軍師!他心中浮出疑問,為何她半夜會在此處? 兩人一陣啞然,飛雁以靜制動,兩人無聲地對視著。 「我……」被她盯得尷尬,凜雙拉著褲頭強裝鎮(zhèn)定,黝黑的臉上卻因羞赧而浮現(xiàn)一抹暗紅。 看著對方拉著褲頭的手,飛雁幾乎可以確定剛才的水流聲…… 是尿! 濕熱的尿液順著地勢往下流,正一點一點的滲進鞋襪,浸潤著她的腳丫。 飛雁被嚇得下意識往后退,竟忘了自己正身處崖邊,腳下一空,驚呼聲還未出口便感到腰間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后,她才驚覺自己已被暖燙的男性氣息包圍,瞬間將她帶離危險萬分的崖邊。 「沒事吧?」凜雙將她輕輕放下。 飛雁退開幾步想與他保持距離,正當飛雁回神,抬頭想告訴對方她沒事時,他那還來不及系上的褲頭已悄然滑落。 凜雙低頭想救,飛雁順著他的視線向下看去,不偏不倚的看到他那雙腿間的男性象徵。 不堪回首的記憶潮水般灌進她的腦海。她似乎看到了夢境里赤祼下身的男人,邪yin地笑著將她壓制在地。 「啊!」這聲驚叫不是羞怯,而是恐懼。 她發(fā)了瘋般的抱頭尖叫,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地,渾身發(fā)抖。 凜雙以為她是被剛才差點墜崖的意外嚇到,迅速系好褲頭,上前想安撫眼前這個受驚的女人。 就在他碰觸到她的背的那瞬間,飛雁像是被針刺著般,尖叫著起身奔逃。 林子里雖然有月光照耀,但仍不足以讓人暢行無阻。 他擔心她慌亂地在夜里狂奔會出意外,下意識起身直追。 她沒命似地跑,不料一閃神,腳下被樹根絆倒,臉被樹枝劃出一道血痕,但她無暇顧及,瘋了似的跛著腳仍執(zhí)意起身再跑,一路跌撞,在身上撞出大大小小的傷口。 凜雙常年習武,很輕易的就追上飛雁,他從身后一把將她勒住,并摀住她不斷傳出尖叫的小嘴。 「唔……」飛雁的腦袋左搖右晃,企圖掰開箝制住她的大手。 「夠了!」他有些惱怒,粗暴地將她翻過身,但仍未松手。 「唔唔唔……」飛雁仍執(zhí)意發(fā)出聲音威嚇,她盡她所能地揮舞手腳抓踢。 「該死的!」他低吼咒罵,思索著是不是要打暈她。 但他一來怕傷著她,二來礙于身份,只能默默地承受她的攻擊。 痛! 她咬他。 狠狠的。 她感受到一股暖熱的血腥味,理智瞬間被拉回。 他正詫異著她的咬合力怎么會如此驚人,卻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一松。喔!她終于停下了! 他緩緩抽回掛彩的手,用一種饒有興致的眼神看著她,再低頭看了看手上還稱不上血rou模糊的咬痕。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掩嘴輕呼,假裝鎮(zhèn)定,雖然嘴上道著歉,心中卻千回百轉,對自己的失態(tài)不斷吶喊:天吶!她做了什么! 定睛一看,他除了手上的傷,黝黑的臉上也有幾道堪稱「新鮮」的抓痕,就連衣服也在慌亂的拉扯間大大敞開,精實的胸膛一覽無疑,胸口上也少不了幾道。 猶如經(jīng)歷一場死劫,冷靜下來后,她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空,雙腿一軟攤坐在地。 剛剛劇烈的掙扎使她香汗淋漓,披散的發(fā)絲沾黏在汗?jié)竦男∧樕希瑴I水終于止不住涔涔落下,楚楚可憐的模樣使他心頭一緊,早把剛才的慍怒拋卻九霄云外。 他朝她伸手,企圖扶她一把,搭在她肩頭上的雙手卻感受到飛雁掩飾不住的顫抖。 他一僵,直覺事態(tài)不單純。 怕舊事重演,他將手抽回,小心翼翼地問:「你怎么了?」 「我站不起來……」她虛弱地抬頭向他求助。 「不會再叫了吧?」他必須確定她不會再尖叫。 飛雁點頭表示應允。 他看著眼前的景象忖度。一對孤男寡女半夜在樹林里,女人衣衫破爛而凌亂,披頭散發(fā),發(fā)尾還沾上樹葉與泥巴,臉上滿佈淚痕還帶了一點傷。男人單衣大敞,身上臉上幾道鮮明的女性爪痕,此情此景…… 靜默片刻,他當機立斷將她打橫抱起,朝著營地反向走去。 「??!」一聲驚呼,她頓失重心,雙手下意識勾上他的肩。 「你要帶我去哪里?」飛雁雖然意外,但卻沒有掙扎,她知道以她的身分,他不可能傷她,也沒有理由傷她。 「你需要清洗一下。」傷口也需要處理,他皺眉看向她正在滲血的膝蓋。 她已經(jīng)懶得追問他要帶她去哪,她只覺得好累。行進時的搖晃催化著睡意,昏沉中,她的頭靠上他的肩,就這么迷糊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