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人就一直保持著鄭西野坐在椅子上，許芳菲坐在他腿上的姿勢，安安靜靜地親密相擁。

    好一會兒都沒人再說一句話。

    鄭西野身上很溫暖，體溫將他身上清冽宜人的氣息蒸得有點(diǎn)濃郁，纏繞在許芳菲鼻息間，鉆進(jìn)她的大腦，撥動感官，非常好聞。

    她嘴角微勾，迷迷蒙蒙地閉上眼睛，在他懷里睡去。

    迷糊之間，感覺到身體被兩只有力的胳膊抱起，然后進(jìn)入平穩(wěn)的走動狀態(tài)。最后，她被平放回房間的床上。

    許芳菲只是剛睡著，并未睡沉，因此背脊沾床的瞬間她就睜開了眼睛。

    鄭西野手指捏捏她臉頰，柔聲說：“時間不早了，睡吧?！?/br>
    “不?！痹S芳菲揉揉眼睛，坐起身子，含混地應(yīng)道：“我還要洗澡。”

    今天大半天都在趕路，又是搭飛機(jī)又是坐車，顛簸了好幾個鐘頭，她就等著睡前好好洗個澡呢。

    鄭西野：“哦?！?/br>
    他直起身子下了床，視線在屋子里環(huán)視一圈，看見她放在茶吧臺旁邊的行李箱。

    鄭西野冷不丁開口，問道：“你箱子里有沒有不方便讓我看的？”

    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許芳菲迷茫半秒，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回答：“沒有?！?/br>
    鄭西野便彎腰半蹲下來，隨手將箱子打開。

    許芳菲見狀，眨了眨眼，緊接著便嗖的一下跳下床，連鞋也來不及穿，光著腳丫子就沖過去。

    她抓住他的手臂，不解道：“你干嘛？”

    “你不是要洗澡嗎?！编嵨饕罢f話的語氣，隨意而自然，“我給你找你的換洗衣物?！?/br>
    “不，不用了。”許芳菲臉又紅起來，擺擺手，“這種事怎么能麻煩你呢，我自己來找?！?/br>
    鄭西野直勾勾地凝視著她。兩秒后，他沉聲開口：“許芳菲同志?！?/br>
    許芳菲讓他這么一喊，肌rou記憶使然，差點(diǎn)條件反射地向他敬軍禮。但肢體動作是控制住了，嘴巴卻朗聲應(yīng)了聲：“到！”

    鄭西野：“?！?/br>
    鄭西野有點(diǎn)兒好笑，耷拉著眼皮淡淡瞧著這小丫頭，輕言細(xì)語：“請你擺正自己的位置，記清楚，我現(xiàn)在不是你的教導(dǎo)員，不是你的上級，不是你的領(lǐng)導(dǎo)。我是你男朋友?！?/br>
    許芳菲聽得一愣，下意識點(diǎn)頭：“嗯，男朋友?！?/br>
    鄭西野繼續(xù)：“你知道兩個人在一起談戀愛，應(yīng)該怎么相處嗎。”

    許芳菲很認(rèn)真思考起來。幾秒后，她茫然地?fù)狭藫夏X袋，囧囧地說：“不好意思，我沒談過戀愛，不太清楚?！?/br>
    鄭西野：“那你聽好，我教你。我是你男朋友，我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應(yīng)該的，天經(jīng)地義，理所當(dāng)然?！?/br>
    許芳菲覺得有點(diǎn)夸張，詫異地小聲說：“那也不至于，連找個換洗衣物都需要你幫我做吧？”

    鄭西野一本正經(jīng)：“我樂意，我喜歡，我就想把你捧在手心上。”

    “……”

    小姑娘卡殼，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真誠提問：“你確定談戀愛都是這樣？”

    鄭西野：“嗯?！?/br>
    許芳菲沉默，半信半疑地望著他，表情極其的復(fù)雜，一言難盡。

    鄭西野耷拉著眼皮和她對看。須臾，他挑了挑眉：“你看著我干什么?！?/br>
    “我怎么覺得你說的這種戀愛模式，這么不靠譜呢?！痹S芳菲狐疑地皺了下眉毛，發(fā)出質(zhì)疑：“而且，你也沒談過戀愛，也是新手，哪兒來這些理論知識？”

    鄭西野很平靜地說：“雖然我沒談過，但是我在心里模擬了很多次。”

    許芳菲：“？”

    許芳菲呆了：“模擬？模擬什么？”

    “模擬和你戀愛。”鄭西野邊說，邊打開面前的銀白色行李箱。只見里面的所有物品都存放在淺粉色的透明收納袋里，擺放得十分整齊，纖塵不染。

    他取出裝著淺色睡裙的收納袋，繼續(xù)道：“我想象了很多次，如果和你在一起之后，自己要怎么照顧你，要怎么疼你寵你對你好。所以從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我不算新手?！?/br>
    “……”

    坦白說，許芳菲實(shí)在是被鄭西野這副狗屁不通又自圓其說的說法給震住了。

    許芳菲一面匪夷所思哭笑不得，一面又有種羞澀的歡喜，耳朵根都快要著火。只能默默從他手里把睡裙接過來。

    鄭西野低著頭繼續(xù)在箱子里掃視，隨口問：“內(nèi)衣褲在哪兒？”

    許芳菲大窘，心說別太離譜，內(nèi)衣褲能讓你碰嗎！

    她只好飛快合上箱子，紅著臉催促：“好了好了。你快回你房間吧，我真的要洗澡睡覺了?！?/br>
    誰知，鄭西野聽完這話，神色明顯一凝。

    他撩起眼皮朝她看來，眼神故意帶了點(diǎn)兒疑惑，反問：“回我房間？”

    許芳菲：“對呀。”

    鄭西野：“我為什么要回我房間?！?/br>
    “……”許芳菲都被這問題給問傻了。頓了片刻才茫茫然回道：“那你不回你房間，晚上睡哪里？”

    鄭西野盯著她：“我想和你一起睡?！?/br>
    許芳菲：“?！?/br>
    許芳菲：“……”

    許芳菲被嗆住了，實(shí)在是驚嚇得不輕。她扶了扶額，足足花了好幾秒鐘才重新找回發(fā)聲功能。

    她瞪他，羞窘地小聲斥道：“想你個頭呀！你是個男生我是個女生，能睡一起嗎？快點(diǎn)回去。”

    鄭西野眼神直勾勾的，饒有興味地貼近她，道：“崽崽，我們是男女朋友，當(dāng)然可以睡一起?！?/br>
    許芳菲捂住臉。

    她怎么都沒想到，這才剛回來見的第一面，抱了親了關(guān)系也確定了，這個色狼居然還不滿足，還想和她睡到一張床上？

    天吶！

    許芳菲這次非常堅(jiān)定，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不行?！?/br>
    眼瞧這小崽子神經(jīng)緊繃如臨大敵，儼然進(jìn)入了一級警備狀態(tài)，表情又有點(diǎn)滑稽，又有點(diǎn)可愛，鄭西野沒繃住，別過頭很輕地笑出一聲，然后便寬肩抽動，越笑越夸張。

    許芳菲見他這模樣，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什么，當(dāng)即抄起收納袋就撲過去打他，氣呼呼道：“你又拿我當(dāng)猴耍，逗我這么好玩嗎！”

    鄭西野捏住她兩只纖細(xì)的腕子，送到唇邊吻了吻，道：“待會兒洗了澡，早點(diǎn)睡。”

    許芳菲：“嗯，知道。”

    鄭西野：“晚安?！?/br>
    許芳菲：“晚安?！?/br>
    鄭西野指腹磨了下她的小耳垂，隨口說：“今天就算了?！?/br>
    許芳菲不解：“嗯？什么算了？”

    “以后我跟你說晚安，你要親我一下作為晚安吻?！编嵨饕跋騺砝潇宓拿佳蹨睾腿缢?，淡淡道，“今天看你嘴巴腫成這樣，就先算了。”

    許芳菲：“……”

    幾分鐘后，鄭西野從許芳菲那兒離去，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進(jìn)門，他就徑直走向浴室，點(diǎn)了根煙。

    邊抽煙，邊沖冷水澡。

    在昆侖哨所的那兩年多，鄭西野的煙癮比以前大了些，每當(dāng)夜深人靜，工作結(jié)束后想起許芳菲，他的癮念就會無休止地膨脹，膨脹，唯有靠尼古丁來麻痹紓解。

    現(xiàn)在她回到了他身邊，他可以盡情地?fù)肀?，親吻她。

    鄭西野原本以為，這種癮念會有所好轉(zhuǎn)。然而，事與愿違。

    在與她肢體相觸、唇舌纏綿之后，他對她的欲和癮非但沒有消退半分，反而比過去更加地澎湃、洶涌。

    鄭西野有時候覺得，一向來自制寡欲冷感薄情的自己，好像淪為了欲望的奴隸。

    在此之前，他從未如此渴求過一件人事物，好像必須做點(diǎn)什么，必須做出點(diǎn)什么，來證明來宣告，她是屬于他的。

    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鄭西野閉上眼，回憶起數(shù)分鐘前姑娘含水的明眸、緋紅的頰，還有柔軟香甜的舌。癮念貪婪至斯，他無法滿足于這樣的觸碰，只想得到更多……

    釋放之后，他額頭抵住冰冷的瓷磚壁，閉眼稍作緩息。

    當(dāng)鄭西野再睜開雙眸時，他眼睛里已經(jīng)重歸往日的冷寂。

    面無表情地洗完手，他躺回床上。

    突的，床邊的手機(jī)屏驀然亮起，信息提示音也同時輕響。鄭西野拿起手機(jī)看了眼。

    微信里彈出一個花花綠綠的卡通女孩頭像，是他設(shè)定的置頂聊天，備注名是“崽崽”。

    崽崽：唔……

    一息光景，鄭西野眼底的嚴(yán)霜化成一片暖流。他挑挑眉，打字給她回復(fù)過去：唔……什么？

    崽崽：囧。

    崽崽：那個，我就是想問問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吃個早飯？

    鄭西野嘴角微勾，回復(fù)：好。

    酒店同一層的另一個房間。

    許芳菲穿著睡裙躲在被窩里，看見天空頭像發(fā)來的“好”字，她大眼一亮，內(nèi)心小小雀躍一陣，正要回復(fù)，對面的信息又來了。

    鄭西野：明天周末，沒有工作安排。你準(zhǔn)備幾點(diǎn)起床？

    許芳菲鼓起腮幫想了想，回復(fù)：八點(diǎn)吧。睡個懶覺【呼呼大睡jpg】

    鄭西野：嗯。

    鄭西野：我八點(diǎn)來叫你起床。

    “……”許芳菲一怔，思索片刻又回復(fù)：【不用啦，我之前看到這附近有一家早餐店，我等下把地址發(fā)給你，我們八點(diǎn)半在店里見？】

    鄭西野：為什么不讓我來你房間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