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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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鄭西野英秀干凈的側顏,一絲淺淺的遺憾同惋惜,悄然爬上少女眉梢。 她想,如果他有一份正當職業(yè),他該會是個多完美的存在呀。 * 凌城中學附近,順著與喜旺街相反的方向前行十分鐘,有一條小吃街,街上沒有門店,都是一些推餐食車做生意的小商販,多年來生意興隆,煙火氣十足。 許芳菲領著鄭西野走進小吃街,用餐區(qū)域早已人滿為患。因凌城是邊境交界地帶的口岸,邊境貿易業(yè)發(fā)達,許多外國人都在這邊做生意,因此這里的食客們除凌城本地人外,還有許多東南亞人,他們喜歡群聚于此,吃些家鄉(xiāng)小吃慰藉鄉(xiāng)情。 空座已經不多,兩人穿行在人流中,最后找了張不起眼的小方桌落座。 “這條街上的吃的口碑很好,聽說閉著眼睛點也不會踩雷。”許芳菲說,“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請客?!?/br> 鄭西野正拿紙巾擦她那邊的桌面,聽她說完,他唇畔勾出很淡的淺笑,回說:“客隨主便,我聽你安排?!?/br> 許芳菲聞言,便按照自己的口味點菜。 幾分鐘后,兩份鮮rou米線和兩份甜品被一個胖胖的中年阿姨送了過來。 鄭西野注意到面前那份甜品,隨手拿起來,低眸打量。 “這個甜品叫做‘泡魯達’。”許芳菲翹起一根細細的食指,跟他介紹,又問:“你來凌城也有段日子了,應該已經吃過了吧?” 鄭西野說:“聽過,一直沒機會嘗。” “那正好可以嘗嘗看。”許芳菲把勺子遞給他,“這個攤位的老板娘是從緬甸嫁過來的,手藝很贊,泡魯達做得可正宗了?!?/br> 鄭西野拿勺子舀了些送入口中,清新的椰奶香在唇舌間化開。 見狀,她忽然有點緊張,盯著他試探地小聲問:“怎么樣?你覺得好吃嗎?” 他點點頭。 得到這個答案,許芳菲懸著的小心臟這才落下。她笑笑,自己也吃了一口,腮幫鼓鼓地咀嚼。咽完后又說:“記得小時候,我第一次吃泡魯達,還問我媽,魯達是什么,為什么要泡它。” 鄭西野吃著泡魯達,認真聽少女講自己的童年趣事。 對面的小姑娘說著說著,像是被自己給逗笑,噗嗤一聲:“把我媽問得哈哈大笑。然后才告訴我,泡魯達是東南亞那邊的一種甜品,名字也是音譯過來的。并不是把一種叫‘魯達’的東西泡著吃?!?/br> 看著她的笑,鄭西野也很淡勾了勾嘴角,緊接他又冷不防開口,問她道:“剛才那個問題,你好像還沒有正面回答我?!?/br> 許芳菲沒明白他在說什么,“剛才的什么問題?” 鄭西野目光不離,復述道:“哪種樣子的我,你瞧著更順眼?!?/br> 話音落地,許芳菲一時愣住,說:“我不是說了嗎,你人好看,穿什么衣服都很適合。” 鄭西野卻平靜地說:“我哪種形象好看,和你更喜歡看見哪種形象,是兩個不同的概念?!?/br> “……” 心慌了,她臉蛋耳朵脖子也跟著變紅,像落日時分天邊瑰麗的晚霞。好半晌她才低低回答他:“說不上來更喜歡看到哪一種?!?/br> 鄭西野微挑眉。 聽見小姑娘繼續(xù)說:“只是無論什么樣的你,都會讓我心懷期待?!?/br> * 大概應了那句話,閑適明朗的光陰總是短暫,這頓午飯,不到十五分鐘便吃完。 兩人離開小攤,沿原路返回凌城中學。 少傾無言,許芳菲想起什么,忽而轉頭看向鄭西野,道:“阿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嗎?” 鄭西野靜默了會兒,側目與她對視,深邃的眼瞳猶如一片沉靜的海洋:“為什么好奇這個。” “沒、沒什么?!痹S芳菲有點窘迫,不敢與他對望太久,她飛快移開目光,“只是隨口問問。” 這個男人的眼睛太特別,你能透過這雙眼,聯想到很多東西,如洗的天空、墜落的銀河、遼闊的山川,甚至是悲壯的挽歌……每每觸及,都引人溺斃,卻又甘之如飴。 正胡七八糟地思索著,耳畔已飄來鄭西野的回答。 他淡漠地說:“今后我會繼續(xù)去我該去的地方,走我該走的路?!?/br> 許芳菲將這句話碾碎解析,之后便將之理解為“保持現狀”。她心情微沉,咬咬唇,輕聲試探:“有沒有想過,做出一些改變呢?” 鄭西野目光極深,反問:“你希望是什么改變?” 許芳菲囁嚅了幾秒,正要答話,不料前方卻忽然出現了驚險一幕—— 人行道旁,一個持刀的蒙面壯漢不知從哪兒竄出,隨手奪下一對母女的挎包便奪路而逃。 “?。∥业陌?!”被搶劫的是一個年輕母親,她驚慌地叫喊:“把我的包還給我!” 小女孩也受到驚嚇,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周圍人群漸漸聚攏,議論聲由弱轉強。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咔擦拍照。 “大白天居然有人搶劫?!痹S芳菲十指發(fā)抖,顫著手去摸褲兜里的手機,“報警,快點報警……” 這時,終于有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少年人站了出來,攔住了搶匪的去路。其中一個鼓起勇氣呵斥:“放下刀!把包還給人家!” “老子欠了高利貸,反正也是死!我看誰給我墊背!”蒙面的搶匪顯然是個亡命之徒,面罩下的眼神瘋癲而極端。他揮舞著尖刀左右看,嗓門兒粗嘎,仿佛瀝了血:“誰敢上來老子捅死誰!來?。 ?/br> 大學生們被嚇住,面面相覷,不敢再有什么動作。 突的,一道人影猛然竄出,速度極快,捉住搶匪持刀的右手狠力一擰??諝饫镯懫鹎宕嗟囊宦暋爸ǜ隆?,搶匪始料未及,碎裂的腕骨讓他嘶吼至面容扭曲,五指吃痛松開,刀也哐一聲落地。 他惱怒到極點,反身揮拳還手。鄭西野眼神驟凜,拽住對方的胳膊一記過肩摔,將其撂倒在地,整套動作行云流水,干凈利落。 “cao!”搶匪被壓制,掙脫不開,暴躁地怒吼。 先前幾個大學生見狀,連忙圍攏上來,幫忙把搶匪給制住。 目睹全過程的許芳菲已經完全呆了。 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著鄭西野從搶匪手里奪回挎包,交還到那個年輕mama手里。 “謝謝,謝謝你……”年輕mama向鄭西野道謝。 之后,是小女孩哇哇哇的哭聲換回了許芳菲的思緒。她回過神,也跟著走到那對母女跟前。 近了細看,才發(fā)現這對母女都十分的瘦弱。尤其是年輕mama,兩頰凹陷,雙目無神,衣衫下空空透風,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腳踝皮包骨頭,幾乎找不到任何脂肪組織的痕跡。 女孩哭個不停,年輕mama于是蹲下來,把女兒抱入懷中安撫。 “小朋友,不哭了?!痹S芳菲從校服衣兜里摸出一顆糖果,彎腰靠近女孩,柔聲哄慰:“你笑一個,我就把這顆糖送給你,好不好?” 小女孩拿小手抹了把鼻涕,終于破涕為笑。 許芳菲把糖放到小女孩手里,又默默她的腦袋。 年輕mama渙散的眼神看向許芳菲,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么。 許芳菲察覺到,輕聲:“怎么了?” “我……” “你快遲到了,走吧?!编嵨饕袄洳环莱雎暎瑢⒛贻pmama的話打斷。說完,他一把握住少女垂在身側的小手,帶著她遠離了人群。 許芳菲回過頭,往身后看了一眼。 小女孩眼巴巴目送她離去,眼神里盈滿信息,像是無助,又像是求助。 許芳菲收回視線,喃喃地自言自語:“剛才那個孩子看起來好可憐?!?/br> “小姑娘,有時候太善良不是什么好事?!编嵨饕袄涞卣f,“心腸硬一些,人會活得輕松很多?!?/br> 聽他這么說,許芳菲忍不住小聲嘀咕:“說我心腸軟,也沒見你的心腸硬到哪里去嘛。” 鄭西野扭頭看她一眼:“你說什么?” 許芳菲這才注意到他漂亮的大手還抓著她,霎時小臉一紅,清清嗓子囁嚅道:“我說……我說你準備什么時候放開我的手?” 鄭西野聞言,黑眸微沉,包裹少女小手的修長五指不自覺收緊幾分。他直勾勾盯著她俏麗的側顏,輕嗤了聲,說道:“能不放嗎?!?/br> “……” 許芳菲愣住了,懷疑自己是沒有聽清楚:“你剛才說什么?” 然而只片刻,他指尖便脫力地一松,放開了掌心攥著的柔軟小手,同時將凝在她臉上的目光轉向別處,“沒什么,回吧?!?/br> * 鄭西野一路將許芳菲送回了校門口。 剛才的搶劫事件早已在學校周圍傳了個遍,很多學生都趕去了現場看熱鬧,周圍鬧哄哄的,遠遠還能聽見警車的鳴笛聲。 有人議論:“聽說那個搶劫犯兇得很!還拿著刀呢!” “?。磕怯腥耸軅麊??” “沒有吧。好像有個市民見義勇為把搶劫犯制服了?!?/br> “這么牛?那不得頒個獎啊?!?/br> “頒什么獎,警察到的時候人家早就走了,做好事不留名,這才叫真英雄。” “搶匪被抓之后,那被搶的人是不是也跟著進局子啦?” “這就不知道了。那個女的還帶著娃,警察去了也沒見著人,好像也走了?!?/br> …… 揮別鄭西野,許芳菲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地繞開人潮,走回了學校。楊露瞧見她的身影走進教室,當即滿臉八卦地湊過來,壓低聲神神秘秘地問:“喲,回來啦?約會約得怎么樣?” 許芳菲臉一紅,嗔道:“約你個頭的會。人家好心來給我送試卷袋的,你想什么呢!” “好吧。”楊露失望地癟癟嘴,轉身繼續(xù)和幾個同學聊她的韓星韓劇。 就在這時,一個穿校服的瘦高少年又來到了許芳菲的座位牌。他說:“許芳菲,聽楊老師說,你調查表還沒填完?” 許芳菲抬頭,看見男生時明顯愣怔了瞬,很快回過神,回答道:“嗯。我還在思考呢。” 趙書逸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我準備報考南大?!?/br> 許芳菲也笑了下,鼓勵說:“以你的成績,一定沒問題。加油。” 趙書逸看著少女嬌俏的臉蛋,沉默半晌,又道:“南大是最早一批九八五院校,有很多專業(yè)非常適合女孩子就讀?!?/br> 許芳菲表情疑然。 趙書逸:“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直定不下來目標,不妨也考慮一下南大?!?/br> “嗯,謝謝你的建議?!痹S芳菲頷首,“我會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