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抄(微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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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清現(xiàn)在睡著了。 她把自己在醫(yī)務(wù)室關(guān)了好幾個小時,期間我一動也沒動,僵硬的軀體連輕微的移動都沒法完成。輕薄的一扇門沒有多少隔音作用,我聽到屋里傳來物品被砸碎的聲音,每一下都像砸在我的心上似的讓我顫抖。 我什么都沒能做,一直等到醫(yī)生匆匆趕來。她是上次給我檢查的醫(yī)生,我雖然不記得她的臉,但記得她手上的牙印。 在她打開門的時候,我透過狹小的縫隙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林逸清。 在次之后又過了好久,我才再次見到她。她終于安靜下來,不過不像是因為情緒平穩(wěn)而安靜,而是因為發(fā)瘋發(fā)到精疲力竭才安靜。林逸清發(fā)根被汗水浸透,狼狽地散在臉前。她把眼前的碎發(fā)往后捋,頭發(fā)在她指縫間滑出又落了下來。 她沉默地看向窗外而不是看向我,好像不知道我站在這里。 “林逸清?!?/br> 我喊了她的名字她終于有了反應(yīng),林逸清像是被嚇到一樣抬了抬肩膀。 “嚇到了嗎?”她問我。 我沒回,雖然真的嚇到我了,但我想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就算我向來沒什么眼力見也知道現(xiàn)在不適合多說,萬一再刺激到林逸清我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她看起來連發(fā)瘋的力氣都沒有了。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林逸清自顧自地說。 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過來抱住我,不過比起擁抱,更像是整個人撐在我身上,她所有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林逸清的脖頸靠著我的臉,也許是因為流過汗的原因,她的溫度低得嚇人。 “小滿,夏小滿?!彼粩嘟兄业拿?,懷抱也越收越緊,仿佛想讓我也嘗嘗窒息的感覺。 林逸清帶我來到她在學(xué)校附近的小公寓,比起那座大而空曠的別墅,這就是間十分普通的兩室一廳的房子。 “我要休息一會。”林逸清說,“你不能離開這個房間,我一睜開眼必須看到你。不要再惹我生氣?!?/br> 她扯著我的領(lǐng)子說:“你看到了,我控制不住脾氣,所以別惹我,聽到了嗎?”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林逸清把我推開,側(cè)身向墻躺了下去。 她的威脅放在平時會讓我害怕,可現(xiàn)在她昏昏沉沉,扯我和推我的力道都小到讓人感覺不出來,脖子像撐不住腦袋的重量似的錘著,剛才坐在床上放狠話時,甚至只能仰視我。 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這個想法一瞬間把我自己嚇到了。 我覺得她很可憐?什么老鼠哭貓的想法,就算她現(xiàn)在看上去很虛弱,可她早晚會恢復(fù)狀態(tài)然后找我秋后算賬。 何況我現(xiàn)在覺得她可憐做什么嗎?以前她沒錢沒勢還被我欺凌,那時候我只覺得她還不夠慘?,F(xiàn)在她有錢有勢還變態(tài),折磨我那么多次,我反而覺得她可憐了?! 天下哪有這么賤的毛病。 我不敢離開臥室,生怕林逸清突然醒了,沒看見我又開始發(fā)癲。我在她的書桌前坐下,順手翻開她桌上的本子,看到年月日的記錄時我意識到這是一本日記,于是趕緊把本子合上了。 林逸清的字一直是規(guī)整的正楷,在我們還是小屁孩,最愛寫連筆字裝成熟的時候她就格格不入地寫著一手漂亮的楷書,沒想到現(xiàn)在也還是這樣。雖然她的字十分整齊好認(rèn),匆匆一瞥仍沒讓我看清里面的內(nèi)容。 但是有一天和其它記錄不一樣,林逸清寫字一向是按著橫線格規(guī)矩地寫,但那一天只有幾個字的日記卻整整占了半頁紙,即便我只是湊巧翻看瞥了一眼也能記住。 那一天她只寫了七個字:夏小滿,下地獄吧。 我的心痛苦地蜷縮起來,隨之而來的過快的心跳和呼吸。我沒有看清林逸清寫下這句話時的日期,但從本子嶄新的外觀來看,這是最近寫下的東西。正如我所想的那樣,仇恨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淡,而是堆積起來越發(fā)磅礴。 林逸清,她真的想殺了我嗎? 我匆忙翻開那本日記,現(xiàn)在我哪還顧得上飄渺的道德感,我必須得知道林逸清的態(tài)度才行??沙龊跷乙饬系氖?,除了這句話外,日記中再沒提過我。她寫了大雨寫了應(yīng)酬寫了專業(yè)課糟老頭子無聊的提問,我甚至能從她的描寫中聯(lián)想到畫面,但她沒再寫我。 在我一頁一頁快速瀏覽時一只手越過我的肩膀按住了我翻頁的手。 “你好沒禮貌?!?/br> 我嚇得一個激靈站起來,林逸清走路連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站到了我背后。我被卡在她和書桌之間,沒有一丁點(diǎn)能逃的余地。 我真是瘋了才會覺得她可憐,現(xiàn)在明明可憐的是我自己。 林逸清捻著我的頭發(fā),把它繞在手指上一圈圈打轉(zhuǎn),她什么都不說,任由沉默折磨我的情緒。 果然,她根本不是平靜下來了,只是暫時沒力氣發(fā)瘋。 “你還記得林逸清這三個字有多少筆畫嗎?” 我一愣,那件事已經(jīng)過去太久,我怎么還記得住。 見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林逸清便猜到了答案。她冷冷一笑說:“我就知道你不長記性。” “看我日記看得那么上癮?” 我使勁搖了搖頭。 “有什么可否認(rèn)的,看唄,我也沒說不行啊。”林逸清把那本日記拿起來,讀出上面的內(nèi)容:“5月23日,大雨。雨下得很大,聽說有個地方被淹了,因此死了三個人。呵……”她把本子一合,看著我說:“為什么不認(rèn)真聽呢寶貝,你的眼神總是閃躲,你看上去很害怕,為什么呢?” 林逸清鉗住我的腰,我能從她的力道上感受出她的興奮。艸,我怎么忘了,林逸清最好這一口。我試圖停止自己的顫抖,但這是件很困難的事,尤其在眼下這個情形。 每當(dāng)她靠得足夠近讓我清晰地察覺我們之間身高的差距時,我都忍不住想要退縮,這種壓迫感不只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這人長這么高干什么。 “你變得沉默了,”林逸清和我臉貼著臉,“就像我當(dāng)初那樣?!?/br> 我從沒意識到過這種變化,直到她這樣說出來。 我有什么可說的呢,無論我說什么都沒用。 “我……”聲音就像卡在嗓子里一樣沙啞,不上不下,我反手捏住書桌邊緣,最終嘆了口氣說:“對不起?!?/br> “你在為哪件事道歉?” 如果我說是所有呢?她恐怕不愿信也不愿聽吧,懲罰之前的道歉是恐懼,懲罰之后的才是悔改,這是林逸清說過的。 “……我不該看你日記。” 林逸清微微一點(diǎn)頭:“那你覺得我該怎么懲罰你呢?” “讓你長長記性的話,罰抄怎么樣?”她自問自答到。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林逸清,不敢相信這次她就這么放過我了,就算她不因為日記被看了生氣,也可能會借此機(jī)會做點(diǎn)別的。 “就寫:我再也不亂翻別人日記了。寫一百遍。”林逸清把本子翻到?jīng)]有寫過的一頁,從筆筒里拿出一支筆拍在桌子上。 初中的時候好像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因為聽寫錯太多遍,老師讓我罰抄五篇古詩,我以十個栗子為代價賄賂林逸清幫我抄了三篇。雖然林逸清已經(jīng)很努力把字寫爛了,我們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結(jié)果就是我被罰寫一百次再也不讓別人幫我寫作業(yè)了,林逸清也被罰寫五十次再也不幫別人寫作業(yè)了。 林逸清拉開椅子坐下,拍拍自己的腿:“坐?!?/br> 我坐在她腿上,捏起筆開始寫字。一句話還沒寫完,林逸清就不滿地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鞍炎謱懞每袋c(diǎn)?!彼f。 我都好久不寫字了,從上了高中就沒怎么寫過作業(yè),別說沒學(xué)上的時候了。現(xiàn)在還沒變成文盲全靠基礎(chǔ)教育牢固,讓我把字寫得好看實(shí)屬強(qiáng)人所難。 我耐著性子一筆一劃地寫,就算不好看也不能說難看吧。 林逸清的手從我衣服下擺伸了進(jìn)來,我沒有準(zhǔn)備,在本子上留下了一道劃痕。 “怎么了,”她像什么都沒做一樣無辜地說,“繼續(xù)寫啊。” “你不要干擾我。”左手抓住她,右手接著寫字??蛇@根本阻止不了林逸清,因為我一只手抓不住她兩只手。 她吻上我的后頸,然后沿著凸起的椎骨一路向下舔吻,鮮少被觸碰到的后背比其他地方更要敏感。我最不愿讓她親這里,但林逸清偏生愛在這種時候撫摸我的后背。 筆早就停了,多一個字也寫不出來。林逸清握住我的手,帶著我一起寫字。寫的卻不是她讓我罰寫的那句話,而是她的名字。 林逸清。 林逸清,林逸清,林逸清。她帶著我寫了很多遍,直到情欲再也控制不住。筆早就在混亂中打掉,不知道丟到了哪個角落。林逸清壓著我擁吻,在喘息的間隙我?guī)退杨^發(fā)撩到了耳后。 我再次感慨起欲望的神奇,恐懼啊、悲傷啊還有那些想讓人哭出來的感情,無論哪一個現(xiàn)在我都感受不到,就算在林逸清的注視下,我也覺得我可能是安全的。 好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