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為幕后boss的日常 第80節(jié)
楊銘明打了個噴嚏,“感覺有人在罵我。” “不過不管這個了,牧、隊長,我們走吧?,F(xiàn)在其他隊伍應該收集到不少碎片,我們也得加快速度才行?!?/br> 楊銘明轉頭對牧白黎笑著說道。 “不、不行!求求你們留下來待一會吧!就幾分鐘!真的就沒幾分鐘,我隊友肯定能把我治好的,到時候我們幫你們收集碎片!” 倒在地上的倒霉蛋撐起勉強的笑臉,慌亂地乞求,他害怕死亡,也害怕單獨處在這種危險恐怖的環(huán)境里,于是把最后一根稻草拴在這群人的身上。他還有一絲念想,會救他的少年是個好人,只要他再求求他,肯定能留下來幫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忙…… 但是, “你能代表你的團隊嗎?你只是那支隊伍中最邊緣的一個角色。說的冷漠點,你的隊友們會不會來也是一個問題。[五分鐘后他們會來救你]只是你的自我妄想,你應該也知道的吧。自欺欺人可不好,安靜點去等待復活才是正確的選擇?!?/br> 楊銘明的表情溫和,但說出的話卻異常冷漠。 他站在那里,看著地上面容扭曲、眼神怨恨的男人,眼底透出少許不耐煩,腳下的陰影蠢蠢欲動,但最后還是被強行壓制下去。 楊銘明沒再看倒霉蛋的臉,回頭朝向牧白黎,重復一遍,“我們走吧?” 牧白黎安靜地望著他,突然說道:“你不去找齊斯書,也是覺得歡樂城不存在死亡,所以就算他真的身處生死危機也沒關系嗎?” “那怎么可能!我只是覺得以隊長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會威脅到他——” “但現(xiàn)在有了?!蹦涟桌枧c楊銘明對視,“剛剛你說不想留在這里的理由,是要去尋找碎片,可先前我已經(jīng)告訴過你齊斯書有危險,可你還是下意識說出碎片的事。為什么?” 原因在場的人都能想到,要么毫不在意對方的安危,要么就是已經(jīng)確定對方的情況,而只有親手攻擊的人,合謀的人,以及可能會出現(xiàn)的目擊者才能知道。但無論是哪一種,都表明了楊銘明身份的可疑。 楊銘明笑容有些僵硬,“那只是借口,畢竟隊長的身份不能向普通人透露,更何況還是深陷危機的情況,以免有敵人聽到后……” 莊萬樓突然插嘴:“要救一個朋友,有急事這種,隨便找個理由都行,但你十分明確地選擇尋找拼圖碎片這事,不覺得很奇怪嗎?” “而且更奇怪的是,你為什么要給出這么一個明顯的漏洞,就像是親手把[我好可疑?。葸@種標簽貼在自己臉上,真的,很好笑,也很詭異?!?/br> 楊銘明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 他冷冰冰地看向莊萬樓,雖然什么話也沒說,但滿臉都寫著“關你p事”的意思。 莊萬樓:“……嘖。” 楊銘明又扭頭看向牧白黎,瞳色漆黑的少年依舊望著他,表情平靜,從楊銘明有記憶起,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這位自小陪伴長大的好友就一直是這個模樣,像是什么也不在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一樣。 許久,像是無可奈何一般,楊銘明無聲嘆了口氣。 “阿牧,你還記得那條叫小花的狗嗎?” 他還是沒有暴露牧白黎的真正姓名,只是問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牧白黎有些疑惑,“你從路上撿的,拜托我養(yǎng),然后死掉了的那只?” “最重要的那事怎么沒提啊。”楊銘明有些想笑,語氣卻陡然一轉,平靜得甚至有幾分冷漠,“關于你殺害那只小狗,然后被所有人指指點點的那事?!?/br> 莊萬樓不知道在驚喜什么,再次插話:“雖然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說,童年時期有虐殺動物的孩童有可能存在反.社會心理……” 他注意到牧白黎投來的冰冷視線,慢慢閉上嘴,做出閉嘴的動作。 楊銘明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緒,繼續(xù)說道:“那時候所有人都說你有怪癖,心里陰暗,不好接觸,是個怪孩子。只有我一如既往地跟在你身邊,成為別人口中固執(zhí)又可憐的小孩……啊,可憐是因為我爸媽正在吵架鬧離婚,也因為死狗這事,他們開始把注意集中在我身上,減少了吵架的次數(shù)。因為有你的襯托,所以身邊的大人都會覺得,我是個熱情、開朗、善良的小孩?!?/br> “但只有我和你知道,那條狗是我殺的。爸媽吵了一晚上,我睡也睡不著,偷偷藏起來的狗也一直在亂叫,我心里煩,就跳窗出去用石頭砸死了它?!?/br> 楊銘明聳了聳肩,朝著牧白黎露出一個笑,“你那段時間喜歡坐在墻上看我家,你也看到我殺死那條狗的全過程,我以為你會害怕,結果你翻墻跳下來往自己身上沾狗血,面對跑出來的我爸媽的質(zhì)問,也應下了是你殺的狗。我那時候都驚呆了,到現(xiàn)在也想不通你為什么會那樣做。不過仔細想來,或許怪小孩和壞小孩會成為最好的朋友,也是很正常的。 我說那么多也沒什么別的意思,只是突然想起來,我好像還欠了你一句謝謝?!?/br> 牧白黎腦海中迅速閃過什么,瞳孔緊縮,面上的平靜被打破,忍不住高聲打斷道:“閉嘴!” 楊銘明的神情溫和,卻顯出幾分詭異。 “謝謝你,多年來替我承擔了這么多的罪孽?!?/br> 第67章 回憶上 十二年前的殯儀館, 是楊銘明和牧白黎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剛剛過完六歲生日的楊銘明惶惶地拉著母親的手站在走廊里,周圍都是走動徘徊的成年人,入眼望去一片灰白, 零星的紅色更是晃得刺眼。 廣播發(fā)出模糊冷漠的聲音,一群一群的家屬捧著骨灰盒成群結隊地跟著工作人員消失在這條走廊盡頭。 六歲的小孩已經(jīng)知道什么是死亡, 這種壓抑的氣氛更是讓他有些不安害怕。 很快被叫走的人就輪到了楊銘明身邊的大人們。 在等待室里,周圍響起輕微的抽泣,楊銘明抬頭一看,包括他母親在內(nèi)的多數(shù)人都眼眶通紅。 還有些懵懂的小孩憋紅了臉也學不成大人那樣哭出眼淚。 楊銘明見過死者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能數(shù)的出來, 他基本沒什么感覺,左看看又望望, 偶然回頭就看到等候室的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和他同齡的男孩, 戴著白布制成的帽子,身上披著拖地的紅布,臉上沒什么表情, 整個人看起來小小的,安靜又乖巧,正踮起腳尖往室內(nèi)看, 恰巧與楊銘明對上視線也沒什么反應,幾秒后徑直轉身離開。 楊銘明:“?。?!” 他看見到同齡的男生,瞬間興奮起來, 在座位上扭來扭去,時不時站上又跳下, 他母親嫌他太煩,就讓他出去玩, 但囑咐一句別跑太遠。 于是玩鬧心漸起的楊銘明便蹬蹬蹬跑了出去, 沒多久就找到那個披紅布的同齡男孩, 對方正在站在西側第三個等候室的門口,安靜地探頭往里看。 楊銘明學著對方的樣子,站在旁邊也往里面看。 有嚎啕大哭的,也有扯著嗓子大聲聊天的,還有互相指著對罵的,以及冷著臉像誰欠了他一樣,總之什么樣的都有。 還有些房間是空的,他們也去看了幾眼,仿佛有數(shù)不盡的好奇心一樣。 沒多久,楊銘明便感到無聊,他不理解為什么這個男孩要在每一個等候室外邊停留一段時間,忍不住問出了聲。 “本來是迷路了,但后來就想看看你什么時候會問我這個問題?!?/br> 男孩回頭看了眼路程,他們已經(jīng)跨越大半個殯儀館,再往前走點就能直接前往前門走廊。 “你的耐心真好。” 他用沒什么起伏的語氣夸道,莫名有種敷衍的意味。 楊銘明:“???” 他癟起嘴,感覺自己被耍了。 男孩迅速轉移話題,“對面有小賣部,應該有棒冰,你吃嗎?我請你?!?/br> 楊銘明的委屈頓時消失,眼睛亮了起來。 “我吃!” 結果是爬墻。 楊銘明看到那個男孩熟練地拎著長長的紅布爬上,輕輕松松地坐在墻上,神態(tài)平靜,就好似會翻墻再不正常不過了。 楊銘明感覺這真的超酷。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 楊銘明歡快地揮動手臂。 正要跳到另一邊的男孩聞言,雖然什么話也沒說,但就是透露出一股“你好廢”的模樣,然后居高臨下地開始指揮楊銘明踩在石頭上再爬,這個距離剛好他能把他拉上來。 “你力氣好大。” 第一次成功翻墻的楊銘明仿佛做出一件大事,興奮又激動,叭叭叭地開始在男孩旁邊嘰里咕嚕,男孩默默翻了個白眼。 楊銘明已經(jīng)說到自己上學時和同桌關于玻璃上的是蒼蠅還是蜜蜂而吵架的時候,男孩突然插嘴。 “上學很有趣嗎?” “不好玩!要寫很多很多的作業(yè),同桌很煩,但是下午會發(fā)小零食?!?/br> “......” 楊銘明說著說著,突然嚇了一跳,連忙把往前準備過馬路的男孩扯了回來,“過馬路要走斑馬線,還要看紅綠燈,你不知道嗎?” 男孩沒有去看楊銘明,而是若有所思地盯著前方寬闊的道路,與不遠處的十字路口,來回看了幾眼后,拉著楊銘明往那邊走去,“現(xiàn)在我知道了。” 楊銘明滿臉驚呆。 夏天的棒冰很甜,一口下去滋遛滋遛得爽。 楊銘明覺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很適合寫到作文里,但那份好心情卻很快被打碎。 男孩的母親跑了出來狠狠甩了他一個巴掌,畫著精致濃妝的臉因憤怒而扭曲,嗓音尖銳,“我不是告訴過你別亂跑嗎?為什么不聽話!為什么不聽話!” 男孩安靜地咬著棒冰,面上一如既往沒什么表情,就仿佛看不到在他身前狀似瘋狂般怒吼的女子。 楊銘明也被找來的家人抱住,他看著好似瘋魔的女人有點嚇壞了。 在那之后,楊銘明回憶這天的印象里,只有男孩臉上那道紅得仿佛染血的巴掌印,以及突然凍得渾身發(fā)冷的棒冰。 楊銘明甚至不知道這個男孩的名字。 直到兩年后的夏天,住在他們家旁邊的老酒鬼娶了妻,大辦宴席,楊銘明才再一次見到那對母子。 也終于知道對方的名字。 牧白黎。 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似乎過去的家境很優(yōu)越,沒怎么上過學,請的都是家教,也基本不怎么出門,對外界環(huán)境很陌生。 楊銘明被母親要求要和鄰居家小孩好好相處。 似乎大人們都忘記了兩年前殯儀館兩個小孩見過面。 很快,楊銘明帶著隔了兩年再次認識的男孩去上學,慢慢的,兩人相處開始熟稔起來。 他發(fā)現(xiàn)阿黎似乎真的與外界格格不入,比兩年前看到的更加冷漠,更加像一個冷冰冰的人偶,像是缺少很大部分的情感一樣。 阿黎喜歡待在人群之外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注視人們,無論是課上交流還是小組作業(yè),都冷淡得好似與他無關一樣。 這種性格讓他無法適應班級環(huán)境,除了楊銘明基本沒人和他說話。 班主任曾多次找他談話,楊銘明趴在窗臺小心翼翼往里看。已經(jīng)步入中年的班主任捧著保溫杯在那憂慮地絮絮叨叨,男孩站得筆挺,面無表情發(fā)著呆。 半小時的交流好似班主任的單人脫口秀,無論他說什么問什么,男孩始終一聲不吭。 班主任放棄了,“我會和你家長聊聊的。你先回去吧?!?/br> 這天回家的路上,楊銘明也有些憂愁,“阿黎你知道嗎?在其他人口中你已經(jīng)變成了自閉的怪人了。再這樣下去阿姨又要打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