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死胖子在某些時刻相當出彩——

    大學四年，班上十四名學生。

    兩男十二女。

    嚴重的比例失調(diào)。

    然而雙方氛圍大體挺好。

    這得益于死胖子在入學第一次班會上提出的建議——

    以學號為參照將黃道十二宮分配到每位女生頭上。

    說來也巧——

    記名板上學號1至12剛好全是女生。

    我13，死胖子14。

    ……

    軍訓結(jié)束的那天晚上，輔導員把大家召集起來，讓大家介紹自己。

    “只有兩個男生啊，那你們可要主動一點?！?/br>
    輔導員是個綁商務發(fā)髻的大jiejie，常抹口紅，挺有工作熱情。

    “有什么辦法可以讓大家快速熟悉起來的？”

    “……”

    沒人回答。

    明明放著不管也會慢慢了解，輔導員卻執(zhí)意做出催化的決定。

    “動動腦筋啊，男生。”

    她向著我們——

    我們=我 死胖子

    我自然是吐不出象牙。

    周圍12個女孩子，基本初次見面，“快速熟悉”的辦法除了脫光衣服互相摩擦……

    我在輔導員的目光下踟躕——

    死胖子舉手站了起來。

    “我看過大家的學號?！笔愕闹袣猓瑴喓竦纳ひ?。

    對外時他不稱自己“本肥宅”。

    “就按星座給諸位女生命名吧?！?/br>
    諸位。

    沒錯。

    他說的是諸位。

    這種口頭上很少用到的詞語。

    我原以為這波毫無cao作性的提議將迅速招致否定。

    不過——

    都說是“原以為”了。

    提議在半推半就的爭論中得到采納。

    女生們并不反感星座的事情。

    年輕的輔導員也認為無傷大雅。

    我怎么也猜不到死胖子突發(fā)奇想的荒謬提案在未來四年得到了完美的貫徹與落實。

    比起姑娘們的本名，現(xiàn)在的我更能憶起的還是她們與星座相連的外號。

    ……

    跟所有民主通過的法案一樣——

    不存在惠及到每一個人的結(jié)局。

    極少數(shù)女生無法滿意自己配到的“姓名”。

    在這里要重點提及的就是小處女了。

    小，處，女。

    一九九零年生。

    學號06，黃道第六宮，處女座。

    穿鞋才過一米五的身高，雙眼皮，齊肩發(fā)，喜歡炸毛。

    “我7月份的！根本就不是處女座！”

    現(xiàn)在想來——

    處女座在那個時候就陷入了容易招黑的境地。

    “都說按學號來了，你接受吧，小，處，女?！?/br>
    小個子女生總害我有股惹她生氣的沖動。

    特別是這家伙。

    生氣前的固定模式——

    咬一會嘴唇，皺起眉頭瞪著你。

    “你在蓄力？”

    “好煩啊你?。。　?/br>
    她瞬間暴起，朝我攻擊。

    ……

    雖然被冠以“小處女“這種稱呼，本人卻沒什么保守氣息。

    夏天會穿呼哇呼哇的泡泡裙。

    為襯腿長所以小處女的裙子普遍較短，再配上細跟涼鞋補足身高。

    吊帶背心能看到左邊鎖骨溝里的小痣。

    跟她熟到一定程度，我會故意彎下身子，作勢打探她的裙底。

    “死開啊變態(tài)！”

    她并緊雙腿，一手按下裙擺，一手使勁往上抬。

    ——并不會真的打過來。

    ……

    我一直記得小處女的裙擺。

    呼哇呼哇。

    沒錯——

    永遠不會出現(xiàn)在亞希這類居家長褲派的身上。

    ……

    “你每次下課跑那么快干嘛？”

    大一的時候小處女問我。

    “打ps2。”

    ——沒坦率到能做出上述發(fā)言。

    “我也是有各種事情的，不像哪里的小豆丁。”

    “煩死了你！”

    她特喜歡嚷嚷這句——

    腳一跺，最后的“你”帶點鼻音。

    ……

    同我一樣，小處女也不是本地人。

    不同的是她選擇這座城市不是為了逃離什么東西。

    只是想去大一點的地方看看而已。

    “我家那邊生活節(jié)奏太慢了?！?/br>
    她說了個地名，三四線的樣子。

    “慢還不好??？”

    “你不懂的?！?/br>
    我的世界太小了，她說。

    除了“煩死”之外，她的常用語還有這個“你不懂”。

    一句簡單的“你不懂”能略掉許多解釋環(huán)節(jié)。

    比如無聊了發(fā)短信問她，你干嘛呢？

    ——爬寢室樓梯。

    這么晚爬樓梯？

    ——瘦腿啊。

    不會越爬越壯么？

    ——你不懂！

    后邊還跟了個憤怒的表情。

    ……

    學校標配四人間的緣故，“黃道十二宮”剛好住滿三間寢室。

    402、403、404。

    巧的是每間寢室都有一位與我相熟的女性。

    402的小處女，403的羊姐，404的蝎蝎。

    加上亞希。

    四個女孩，四種風景。

    現(xiàn)在看來，那無疑是我枯燥人生中少有的高光時期。

    可惜當時的自己并沒有怎么在意。

    天真的我幼稚的認為一切都會持續(xù)下去，

    諾基亞，千千靜聽，3gp轉(zhuǎn)換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