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后傳奇 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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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元隆…”元宏微蹙雙眉,猶豫不決。 咸陽王元禧知元宏心中所慮為何,于是進(jìn)言道:“陛下,元隆雖為東陽王長子,然其兄弟皆參與此番謀逆之事,且曾挑唆已故廢太子謀逆不軌,陛下萬不可輕饒!” 朝中雖有與東陽王元丕交好之人,然此乃謀逆大罪,自是無一人敢出言相保。 元宏望著群臣,道:“當(dāng)年先帝在位之時(shí),丞相乙渾謀反,乃東陽王率軍平叛,其亦是有功于社稷…如今其子大逆不道,犯下滔天罪行,為國法所不容…將元隆梟首示眾,元業(yè)與元超兄弟賜死,此三房子嗣流徙敦煌;念元丕早年有功于社稷,免其死罪,與妻兒一同廢為庶民,發(fā)往河西。” 此番叛亂,因留于平城的宗親舊貴多數(shù)參與,元宏知法不責(zé)眾,雖未施以酷刑,卻因穆泰與元隆等人伏法而令余眾再無抵制漢革之心。 舊歲因大雪封路而未開臘月親臣之宴,今歲平城叛亂平息,漢革得以推進(jìn),故而元宏龍心大悅,便令少府卿佟文政協(xié)助右昭儀李氏,務(wù)必令今歲親臣之宴紛繁盛大。 借了此機(jī),李氏極盡所能,大肆cao辦,欲以此親臣宴博群臣贊譽(yù),以為自己登鸞位與七皇子元悌奪儲位而備。 雖有各署署丞張羅cao持,然李氏畢竟后宮主事,故而日日忙亂,直至臘月十九,一應(yīng)事宜方才安置妥當(dāng)。 李氏只覺腰膝酸軟,正欲歪于席榻之上小憩,便聞近婢來報(bào),彭城公主入了安息堂祭拜先太后。連日來李氏忙于籌備親臣宴,加之元鈺近來常往樂浪公主府中... > 主府中小住,李氏亦是許久未與元鈺相見。得了此訊,李氏顧不得乏累,便更衣登輦,往安息堂而來。 為先太皇太后與先太后上罷香,李氏行至一旁的席榻上坐定,與元鈺一道折金銀錠。 元鈺先開了口:“吾以為右昭儀盡心籌備親臣宴,不得閑往安息堂拜謁阿母呢?!?/br> 李氏陪笑道:“公主哪里話去…吾身為陛下姬妾,理應(yīng)事先太皇太后與先太后至孝。莫說今日公主在此,便是平日里公主不在宮中,吾亦會前來上香祭拜?!?/br> 元鈺微微頷首,道:“你有此份孝敬之心,阿母在天有靈亦當(dāng)欣慰?!?/br> 李氏道:“先太后育下陛下與公主,實(shí)乃有福之人?!?/br> “有福之人?”苦笑一記,元鈺道:“子貴母死,皇兄立儲不足半月,阿母便駕鶴西去,又怎算得是有福之人?” 李氏忙垂首致歉,道:“是吾失言,不該提及過往,令公主心生悲憂?!?/br> 元鈺擺了擺手,道:“這許多年過去,皇兄已是天下英主,是吾心結(jié)難解罷了…” 抬頭望了一眼殿內(nèi)的靈位,元鈺幽幽道:“吾雖憎恨元恂那個(gè)逆子,卻與其母林氏有情…當(dāng)年林氏被皇祖母賜予皇兄做開房之人,其較吾年長許多,待吾親厚有加。待那個(gè)逆子被皇祖母冊了太子,林氏便如阿母一般難逃厄運(yùn)?!?/br> 眼內(nèi)一股恨意升起,元鈺又接著道:“只林氏未能如阿母般生養(yǎng)一個(gè)好兒郎…如今這逆子非但自己命喪黃泉,亦累及林氏被廢作庶人…” 李氏道:“陛下乃念舊之人,縱是將元恂廢黜賜死,亦不至要將已故的林氏廢作庶人…” 元鈺道:“吾亦百思不得其解,待那日詢了皇兄,方知此間之因…” 將手中金錠置于錦盒之內(nèi),元鈺又接著道:“子憑母貴,母以子榮?;市蛛m念舊情于林氏,然其生前不過貴人之身,因那逆子身于儲位而得以享皇后之尊。如今那逆子已亡,若林氏仍以皇后尊號而居,那逆子便是皇兄嫡長子,身后當(dāng)配享宗廟…此等忤逆不孝之子,皇兄又豈能容得?” 李氏佯作感慨道:“這母子一脈相承,自是榮辱與共。我朝除去皇后所產(chǎn)嫡子立儲,旁人一概子貴母死。如今前朝冊立子悌為儲之聲高漲,而陛下卻無冊吾為后之意,吾亦不知日后何去何從…” 望著元鈺,李氏忽地雙目晶瑩,道:“吾與公主雖非血親,卻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吾今日有一事相求公主,若他日子悌有幸被陛下立為儲君,吾求公主念及你我昔日情義,保全子悌…” 元鈺見李氏這般模樣,便寬慰道:“你如今執(zhí)掌宮權(quán),宮內(nèi)人人贊你行事周至,又有隴西公與二阿兄為你于前朝斡旋,你立后不過早晚之事。” 李氏聞元鈺之言,心內(nèi)暗喜,卻做擔(dān)憂之狀,道:“陛下偏愛左昭儀,倘若陛下執(zhí)意立其為后,縱是家父與咸陽王亦無力反駁??!” 元鈺冷哼一聲,道:“吾斷不能容那再醮之婦為后!” 望著李氏,元鈺又道:“立后乃國之大事,皇兄縱是貴為天子亦不可擅專而行。吾前幾日于阿姊府內(nèi)已與眾姊妹商議妥當(dāng),除去五阿姊,畢竟其駙馬都尉乃馮氏子弟,而那再醮之婦又以馮女之身入宮,到底要顧及顏面,其余人等皆會助你登上鸞位,你大可安心。” 第一百八十九章 皇后儀(二) 展眼便是臘月二十二,大魏朝三品以上文武官員齊聚太極殿內(nèi),君臣皆喜氣洋洋,共享這親臣之宴。 此番親臣宴因右昭儀李氏極盡陳設(shè)之事,故而夜宴之上酌金饌玉,奢華至極。因元宏有詔諭在先,親臣宴上不論尊卑,皆可不遵俗禮開懷暢飲。故而觥籌交錯(cuò)間,文臣多樽酒論文,低唱淺斟,武將則猜枚行令,開懷痛飲。君臣間傳杯遞盞,無不盡興歡喜。 酒過三巡,咸陽王元禧行至元宏近前,朗聲道:“臣敬陛下,愿陛下千秋萬歲,愿大魏基業(yè)長存!” 元宏笑道:“朕有皇叔、二弟與眾臣輔佐,我大魏自可昌隆安定!來,你我兄弟滿飲此盞,以示慶賀!” 元禧一口飲盡盞中酒,以袖拭口,道:“陛下,今日這親臣宴上水陸俱備,四方異物極多,文臣武將皆覺津津有味…臣代眾人謝陛下隆恩!” 元宏笑道:“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眾臣皆為我大魏之棟梁,平日里兢兢業(yè)業(yè)、勤于政務(wù),朕自當(dāng)以厚待?!?/br> 元禧接過三寶手中酒壺,為元宏斟滿盞中酒,笑道:“今歲這親臣宴可算得盛隆已極…臣聽聞右昭儀為籌備此宴,費(fèi)力勞心,寢不遑安,臣心下感動!” 雖有鼓樂聲聲,然元禧身為親王,眾人本就將其一舉一動瞧在眼內(nèi),加之元禧刻意朗聲而語,故而君臣二人相談之言皆入眾人之耳。 少府卿佟文政本就與李沖交好,如今李氏母子冊后立儲之聲高漲,自是愿依附于李氏。待元禧言罷,佟文政便起身行禮,接口道:“陛下,咸陽王,臣此番協(xié)同右昭儀cao辦親臣宴,親眼目睹右昭儀行事之風(fēng)。右昭儀事無巨細(xì)皆親力而為,不徐不疾,得之于手而應(yīng)于心,臣敬服!” 元宏微微頷首,卻只笑而不語。 元禧見元宏不語,忙接過話道:“這些年右昭儀為陛下打理后宮,上侍宗祠,下理宮務(wù),一應(yīng)人事井然有序,宮內(nèi)女眷無不稱羨?!?/br> 元宏轉(zhuǎn)頭望著元禧,道:“這后宮之事,二弟緣何知曉?” 元禧聞言一怔,忙陪笑道:“六妹時(shí)有入王府小聚,言語間偶有提及,道是右昭儀敬上接下,行事周至。” 元宏飲下一口酒,淺笑道:“六妹如今常居宮中,與右昭儀倒是頗為投緣…” 元禧道:“六妹如今孤身一人,可得右昭儀照拂,倒令陛下與我等做兄長的少了一份擔(dān)憂。” 望著元宏,元禧接著又道:“臣有一句逾矩之言,不知可否道于陛下?” 元宏將杯盞置于幾案之上,道:“朕與二弟骨rou至親,有何不可直言?” 元禧將酒壺與杯盞交于一旁的三寶,垂首作揖,道:“陛下如今中宮空懸,便如百姓家中無妻…于國于家,這后宮皆不可長久無主,陛下當(dāng)盡早擇后以正中宮!” 元禧之言眾人皆聽得仔細(xì),待其話音一落,舉座私語。元宏揮手示意鼓樂退去,眾人見狀,忙止聲垂目,原本熱鬧至極的大殿忽地闃若無人。 環(huán)視眾人,元宏朗聲道:“方才咸陽王之言諸卿皆已聞之…今日既提及此事,朕倒有心知諸卿何意?” 見眾人不語,元宏望著元澄,道:“不論前朝亦或宗族,皆以皇叔為尊,皇叔有何說話,不妨道于朕知?!?/br> 聞元宏之言,元澄拱手道:“于陛下面前,臣豈敢擔(dān)‘尊’字…陛下立后乃國之要事,皇后乃內(nèi)宮之長,皇嗣嫡母,更是天下女子風(fēng)范之表率,不可草率而定?!?/br> 元禧道:“皇叔之言有理,只陛下這些年并未充盈后宮,依我大魏祖制,如今宮中... > 今宮中只左右昭儀與羅夫人有冊立皇后之資。右昭儀為陛下打理后宮多年,可謂德才兼?zhèn)洌嘶屎蟛欢x?!?/br> 自太師馮熙父子相繼薨世,馮氏一門便人丁凋落,太傅穆亮與馮氏乃姻親相連,自是不愿皇后鸞位再落入李氏手中。 元禧言罷,穆亮便開口道:“陛下妃嬪之中以左昭儀膝下養(yǎng)育子女為最,臣眼見常山王與五皇子沉穩(wěn)懂事,恭謙有禮,此皆乃左昭儀教導(dǎo)有方?;仕脼閲?,左昭儀此舉便是于社稷有功?!?/br> 元禧道:“太傅既言及皇嗣,那右昭儀膝下亦有七皇子。七皇子雖只總角之年,卻聰慧伶俐,凡所學(xué)之書皆過目不忘,此亦右昭儀教養(yǎng)之功。” 穆亮并不知禾非馮氏之女,兩家雖姻親相連卻與禾并不熟絡(luò),加之馮熙在世之時(shí)亦鮮少提及此女,故而對其知之甚少。此時(shí)聞元禧之言,穆亮無言以對,竟一時(shí)語塞。 事涉李氏,李沖自當(dāng)避嫌。然李沖如今深得圣寵,且為漢家之首,眾人自是愿相助于李氏。一時(shí)間贊譽(yù)李氏之聲不絕于耳。 元宏見此情景,擺手示意眾人止聲,肅色道:“皇后外事五權(quán),內(nèi)事五枚,為天下萬民之母。廢后失德,以致中宮虛懸。新后當(dāng)cao婦道至謹(jǐn),稟禮守度,方可令后宮清凈,子民受福?!?/br> 元澄道:“陛下所言極是!皇后母儀天下,當(dāng)慎而擇之。陛下明日便要封璽,依臣之見,不如開璽后再從長計(jì)議?!?/br> 曲終人散,各自歸安。 太極殿內(nèi),待眾臣退去,三寶方小心近前詢元宏道:“陛下,夜深了,奴侍奉您回承乾殿安寢吧?” 元宏搖了搖頭,道:“往永合殿。” 三寶陪笑道:“陛下,已是亥正一刻,左昭儀許已歇下了。” 元宏道:“寶兒知朕夜宴群臣,定會應(yīng)心記掛,朕去瞧瞧寶兒。” 三寶聞言,忙侍奉元宏登輦往永合殿而去。 侍奉了元宏洗漱更衣又飲下一盞醒酒湯,三寶便領(lǐng)了眾侍婢退出外去。 床榻之上,帝妃二人相擁而坐。 禾望著元宏,柔聲道:“今歲大魏風(fēng)調(diào)雨順,任城王又凱旋而歸,亦是大快人心之事。元郎平日里勤于國事,鮮少有暢飲之機(jī),今夜君臣同歡,元郎可還盡興?” 元宏笑道:“朕許久未如今夜這般開懷暢飲,甚好!” 禾道:“元郎既飲下這許多酒,不如妾侍奉元郎早些歇下?!?/br> 元宏搖了搖頭,道:“朕無礙!明日朕便封璽了,亦無須早朝,朕不覺乏累,只想同你敘敘話?!?/br> 禾微微頷首,莞爾一笑。元宏望著禾,道:“目為心之戶,寶兒目若秋水,如同你心性,朕望之,心自安寧?!?/br> 輕撫禾額發(fā),元宏接著又道:“夜宴之上,群臣議起立后之事,于朕心中,皇后非寶兒莫屬?!?/br> 禾搖了搖頭,道:“妾蒙陛下錯(cuò)愛,已是三生之幸。只妾既無cao持宮務(wù)之能,又無平衡前朝之力,妾豈敢擔(dān)皇后之責(zé)!” 元宏道:“朕知你無意鸞位,只你乃朕心中唯一的妻子,朕愿與你死生相伴,若你不登鸞位,朕身后便不可與你同xue…” 禾忙捂了元宏的嘴,道:“年節(jié)將近,元郎不可道如此言語…” 元宏拉下禾的手,道:“生死有命,朕便是貴為天子亦在所難免?!?/br> 禾心下感動,望著元宏,道:“生同衾,死同xue,寶兒絕不與元郎分離!” 第一百九十章 皇后儀(三) 臘月二十三,皇帝封璽之日。 御書房內(nèi),小爐烹茶,元宏與任城王元澄一席而坐。 親手執(zhí)勺為自己與元澄茶盞中舀了熱茶,元宏笑道:“今日朕封璽,朝臣皆毋需再上朝議政,只事關(guān)家國,滿朝文武唯皇叔乃朕可傾心相交之人,故朕不得不擾了皇叔清凈?!?/br> 元澄道:“陛下哪里話去?于國,陛下為君,臣自當(dāng)忠心君上;于家,臣與陛下一脈血親,理當(dāng)與陛下同心同德。陛下將臣引為知己,乃臣三生之幸!” 元宏微微頷首,道:“朕知皇叔昨夜乃為朕解困,只中宮虛懸日久,確于家國不利。朕不知皇叔作何想法,故今日邀皇叔入宮相商,愿聞其詳。” 元澄道:“臣身為宗長,主理宗室事務(wù),陛下所擇正妻日后當(dāng)入宗廟,故而當(dāng)慎重其事?!?/br> 元宏呷下一口茶,笑道:“皇叔豈能不知朕心中屬意之人?” 元澄心中自知皇帝屬意于禾,只其嫡子迎娶高墉庶女高玲為繼妃,元澄自其口中得知禾確實(shí)乃心性純良,無心機(jī)權(quán)謀之人。元澄自幼長于皇族,自是知后宮人心各異,勾心斗角之事屢見不鮮?;屎蠼y(tǒng)攝內(nèi)宮,當(dāng)有大刀闊斧、殺伐決斷之能。 望著元宏,元澄拱手作揖,道:“陛下,臣有一諫言,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 元宏微微頷首,道:“皇叔欲諫何言,但說無妨?!?/br> 元澄坦誠道:“臣知陛下與左昭儀鶼鰈情深,臣亦為陛下而喜。只皇后乃萬民之母,外可助陛下平衡五權(quán),內(nèi)可為皇族掌管五枚。然左昭儀心性太過良善,且自幼長于民間不識權(quán)謀之術(shù),縱是得陛下厚愛登上鸞位,臣只恐左昭儀cao刀傷錦,有負(fù)陛下重托。” 元宏并未接元澄之言,只執(zhí)勺為茶盞中添了熱茶,片刻之后,方才開口道:“朕知皇叔心中所慮為何,皇叔當(dāng)知朕并非因一己私情而草率行事之人…如今后宮之中以左右昭儀為尊,然右昭儀劍戟森森,其心難測…” 望著元澄,元宏輕嘆一聲,又接著道:“朕自幼受教于皇祖母,知后宮干政之危。后宮乃朕心安之所在,朕只愿其清凈安寧?!?/br> 聞皇帝如此言語,元澄道:“陛下若欲后宮清凈,那繼后須當(dāng)?shù)虏偶鎮(zhèn)?,既有寬宏大度之心,又有殺伐決斷之能,如此方可?!?/br> 元宏道:“人心乃天成,手段卻可歷練?!?/br> 一口飲下盞中茶,元宏又沉默下來。把玩手中茶盞,忽地轉(zhuǎn)口道:“皇叔心中可有太子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