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靖康之恥后的帝姬 第70節(jié)
劉豫死后,對他沒半點影響。完顏氏要用他打仗,待他比以前還要熱情幾分。 李成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有自己的兵。自小在鄉(xiāng)間結交的那群潑皮友人,一直在暗中攛掇他,領兵脫離完顏氏。隨便南下占領一地,自立為王。 南邊富裕,趙構與他的朝廷軟弱,自己當王,無需看人臉色,豈止是快活無邊。 何況,趙寰一個娘們兒,都能打下燕京,開封等地。就憑著他李成的本事,還怕打不出一片天下? 李成想到當皇帝的滋味,心中止不住一陣激動。他忙克制住了,眼下他還不能輕舉妄動,金國的兵力他清楚。要是惹怒了完顏宗弼,他們當場就得沒了命。 若是這一仗勝利了,奪回開封府,說不定,他能在不得罪完顏氏的情況下,能繼任偽齊皇帝。他可不如□□那般蠢,若是徐徐圖之,何愁沒有一番大作為? 思及此,李成建言道:“大帥,不若先半真半假攻城。宋兵若是虛張聲勢,就無需理會,直接殺進去!” 完顏宗尹思索著李成的話,問道:“若是宋兵留有后手呢?” 李成桀桀一笑,道:“那再撤回來,將他們困死在里面。眼看地里的莊稼要成熟了,咱們正好收了回去。” 劉麟本就不相信李成,頓時暗自冷笑,嘲諷地道:“宋兵定早將消息送回了燕京,趙寰哪能不出兵馳援,由著我們困死賓縣?” 這句話倒是,完顏宗尹只瞥了劉麟一眼,大慈大悲沒有開罵。 李成臉色一沉,道:“那你覺著該如何辦?大兵開拔到此,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回去之后,如何向越王爺交待?” 越王爺乃是完顏宗弼,完顏亶年幼,完顏宗干死后,完顏宗望性格軟,大權全部落在了他手中。 完顏宗尹聽到完顏宗弼,本就對他不服氣,臉色一下難看了幾分,沒好氣道:“就按照李成的方法來,下令攻城!” 金兵推著拋石車,裹著牛皮抬著云梯,高喊著朝城門下跑去。完顏宗尹來到架起來的木樓上,焦急觀望。 城樓上始終沒有動靜,眼見金兵越來越近,絞繩的聲音,夾在在金兵的喊聲中,隱隱傳開。 接著,圓形的崗哨樓中間,石塊被搬開,露出幾道缺口。箭矢從缺口中破空呼嘯,朝著金兵射來。 哪怕是裹著牛皮,也躲不過床弩巨大的穿透力,金兵們慘叫著,接連二三倒地。 完顏宗尹氣得眼前發(fā)黑,這還不算,他看到拋石車的高臂,探出城樓。 巨石朝著金兵的拋石車砸來,如雷聲轟隆,沒幾下,就將拋石車砸得七零八落。 “撤,撤!”完顏宗尹揮舞著手臂,嚎叫著下令。 李成也慌了神,且不說傷亡的金兵,拋石車巨大,又重,輜重向來不好運。他們就帶了幾架,不過瞬間,就毀損了大半。 宋兵卻不一樣,就憑著他們布在城樓下的拋石車,哪怕不使用床弩弓箭,金兵若想攻到城門下,也得損傷無數(shù)。 何況,躲在崗哨樓里射擊的兵丁,只要他們的箭矢足夠,金兵攻城,于他們毫發(fā)無傷。只需留下近百人攪動床弩,盡管小小的賓縣,都是塊啃不動的硬骨頭。 李成總算是弄明白,完顏宗弼斷言趙寰兵不多,她守不住那么多城,卻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了。 趙寰只用百人守城,他們得付出數(shù)十倍,甚至幾十倍傷亡的慘重代價! 回到營帳里歇息,李成沒了先前的信心。他耷拉著腦袋,面對著氣得胸脯起伏的完顏宗尹,琢磨了一陣,試探著道:“大帥,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完顏宗尹猛地一拍案幾,大吼道:“講!” 案幾上的茶碗被震得跳起來,哐當響個不停。完顏宗尹嫌棄煩,揮手一掃,茶碗叮里哐當,全部掉在了地上。 幸好地上鋪著氈墊,茶碗只滾了幾滾,屋內(nèi)就安靜了下來。 完顏氏脾氣都暴戾,脾性上來六親不認,拔刀就砍。對待自己的親人都如此,何況他人。 李成被嚇得心頭一緊,硬著頭皮道:“大帥,不若這樣?!彼倌瓩M飛說了起來,完顏宗尹聽得心頭大爽,高聲道:“好,就這般做!” 太陽一點點升上天空,趙瓔珞站在城樓上,臉色鐵青,渾身散發(fā)著寒氣。 一伍金兵身穿著鎧甲,騎著馬來到城樓前,扯著嗓子,流里流氣高喊。 “柔福帝姬,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的官人來了,還不速速出來迎接!” “柔福帝姬,你當時在我們大帥身下快活,說只有在大帥身下才能體會到做女人的滋味,這般快就忘記了?” “莫非,柔福帝姬不守婦道,與其他男人有了首尾?” “肯定是勾搭了前遼國的和尚,騙得和尚連菩薩都不要了,幫著她有了今日?!?/br> “虧得是趙氏帝姬,趙氏一族的女人,都是賤貨,放浪不要臉之人!” “哈哈哈哈,趙氏皇家女人,不一樣是女人?大宋女人都賤,倒是細皮嫩rou的,能供金國人松快松快!” “將軍?!庇H兵何月娘聽不下去了,她紅著眼眶,咬牙切齒道:“無恥金賊,豈能由他們這般喊,不若屬下領兵殺出去,跟他們拼了!” 金兵一旦靠近,就用神臂弩射殺。已經(jīng)殺了一波又一波,他們依然不斷沖上來,嘴里胡亂叫罵。 趙瓔珞心在滴血,那些屈辱的過往,又在眼前浮現(xiàn)。她定定望著遠處此起彼伏的金兵大營,良久后,終是啞聲道:“別理會他們?!?/br> 完顏宗尹領著三萬大兵前來,若是繼續(xù)殺下去,他們的兵多,耗盡了他們的箭矢再攻城,賓縣就守不住了。 何月娘急了:“將軍!” 賓縣雖小,趙寰卻付出了很多心血,修城修她所說的碉樓,撥來上好的軍餉。 否則,就憑著賓縣以前那破敗的土城墻,都擋不住金兵的任何一波攻擊。 趙瓔珞抬起了手,強忍著道:“等!” 何月娘沒法,又實在是氣不過,蹲下來靠著城墻,埋在膝蓋里,嗚嗚哭了起來。 趙瓔珞沒去勸,她不想哭,只感到那股熟悉的憎恨,戾氣,又回了來。 死過了一次,趙瓔珞答應趙寰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活著實在是太難了,尤其是她們這些女人,被凌.辱過的女人。 好似誰都能朝她們身上吐一口唾沫,嫌棄她們臟,罵她們恬不知恥。 哪怕趙寰已經(jīng)身為一方雄主,他們這些男人,依然會拿男女那點事來羞辱她,敗壞她的名聲。 趙瓔珞清楚得很,不僅僅是金人如此,世間男人亦如此。 太陽升起又落下,金人一遍遍上前,每天換著花樣叫罵。 趙寰在他們口中,已經(jīng)變成了人盡可夫的伎子,每日哭著喊著求金人寵幸。 趙瓔珞的臉色愈發(fā)蒼白,在城樓上,幾乎一站就是一整日。 何月娘不敢再哭了,開始擔心起她來。勸說無用,只忙著在旁邊打傘,遞水,生怕她倒了下去。 這日午后,太陽被烏云遮擋,一下變了天。豆子大的雨滴,隨著狂風飛卷。 頃刻間暴雨傾盆,叫罵的金兵,忙打馬回營躲雨。完顏宗尹坐在大帳里,這些天他雖然出了口惡氣,心頭仍然被陰霾籠罩。 宋兵不上當,由著他們罵。不知為何,完顏宗尹莫名不安,總感到不得勁。 大雨打在營帳頂上,咚咚響得人心煩意亂。完顏宗尹吃了口茶,正欲抬頭喊人。 帳簾被掀開,驚慌失措的親兵沖了進來,結結巴巴道:“大帥,援兵來了!” “誰的援兵?”完顏宗尹蹭一下站起身,脫口而出問道。 “宋兵的援兵,宋兵的!”親兵全身濕淋淋,眼睛都快睜不開,哆嗦著答道。 完顏宗尹大驚,趕緊下令道:“鳴鼓迎敵!” 金兵大營內(nèi),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雨太大,他們連眼前的宋兵人都沒看清,就中箭倒了下來。 虞允文騎在馬上,沉著指揮。趙寰吩咐過,只能勝,不能敗,她要將金兵全部絞殺。 這是虞允文的第一仗,他也不能輸。他的兵,無論任何天氣,都沒斷了訓練,好處在此時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先是床弩神臂弩的射殺,騎兵隨后沖上前,苗刀營從兩翼殺入。 大宋的兵在暴雨天氣下,如同尋常那般,絲毫不受影響。士氣如虹,如神兵天降,勇猛朝金兵殺去。 完顏宗尹被親兵打著傘圍住,他見到大宋兵手上長長的苗刀揮出,金兵連跟前都沒能靠近,半邊身子就被砍了下來。 “這是......”不止是他,李成也看到了,他大驚失色,連說話都打結:“這般長的刀!看情形,好似用的鑌鐵!” 完顏宗尹立刻想起,從遼國搶來的東山與渤海鐵礦,被趙寰弄了去。 只那兩處離得遠,加之金國在此地駐兵少,他們鞭長莫及,也沒能騰出手來去收拾趙寰。 萬萬想不到,趙寰的動作竟然如此快,她用鑌鐵,打造出如此長,鋒利的刀! 完顏宗尹不知是身上淋了雨,還是其他,只感到周身陣陣發(fā)寒。 李成看向完顏宗尹,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先行撤兵。 這時,身后響起了廝殺聲。賓縣的城門大開,趙瓔珞領著兵殺了出來,神臂弩在前,一通疾射。 趙瓔珞與虞允文前后夾擊,金兵慘嚎著,倒下的越來越多。 完顏宗尹暗自叫著完了,不待李成開口,面若死灰下了令:“撤!” 親兵擁簇著完顏宗尹,奮力在前廝殺,護著他逃走。 李成與劉麟哪敢還留下,一并跟著逃得飛快。 金兵見主帥棄兵逃走,軍心泛散,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投降的投降,逃命的逃命。 虞允文哪能被完顏宗尹逃了去,當即領著一隊人馬,追上去截殺。 趙瓔珞更是恨不得將完顏宗尹碎尸萬段,打馬跟著追了上前。 夏日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沒多時,太陽重新掛上天際。風雨停歇,好似一切都沒發(fā)生。 地上卻已經(jīng)如修羅場,泥土被血染紅,金兵的尸首遍地。 完顏宗尹不要命跑著,身邊的親兵越來越少,追兵卻仍然緊追不放。他又氣又怒,剛心一橫打算拼了。 突然,他勒住了馬,眼珠都快崩出了眼眶。李成與劉麟跟在他身后,也同時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兩人臉色慘白,手心冷汗直流,連韁繩都快握不穩(wěn)。 趙瓔珞見完顏宗尹他們停止不動了,心下詫異,以為前面有詐,遲疑了下沒動。 虞允文忍高,在馬鐙上一站,朝前望去,眼里溢滿了笑意,對趙瓔珞道:“給你們報大仇的人來了?!?/br> 在通往大都的官道上,赫然豎著三個被串在粗木棍上的男人。他們已經(jīng)奄奄一息,血順著木棍緩緩流淌。 在他們身后,立著一群衣衫襤褸,依稀能辨出幾分原本長相面貌的金人。 他們見到完顏宗尹,立刻跪了下來,嚎啕大哭:“國公爺救命,國公爺救命?。 ?/br> 完顏宗尹腦子里嗡嗡作響,他看了地上的這群人一眼,再仔細打量棍子上串著的幾個男人,瞳孔猛縮。 裴滿氏,唐括氏,蒲察氏,皆來自金國的大家族。燕京城破,被趙寰俘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