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籠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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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元沒讓許縉云送,特意站在許縉云的窗外,把剛收繳的炮仗全點了,那一瞬間,火光四射,噼里啪啦的,眼睛被火光燎花了,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響。 放完炮,許縉云看著萬元離開,等院門關(guān)上后,他轉(zhuǎn)頭看向了吃剩下的糖葫蘆,堅硬的糖衣被火烤得有點化了,流成了水滴狀。 他拿起糖葫蘆,用舌尖舔了舔外邊的糖衣,那種濕漉漉的感覺,像是萬元吃過留下的口水,明明是甜的,萬元怎么會說是酸的呢? 第8章 初五,萬元想著跟他爹去段家將jiejie和段家老大的事情說開了,從此各不相欠,別再拖泥帶水的,可惜人沒進段家大門,被他家連人帶禮物擋在了門外。 段老娘早就猜到萬家父子回來,她是個潑辣不講道理的性子,說什么都不肯定退讓,“萬玲嫁到我們家,就是我們段家的人,你們把她藏在家里,已經(jīng)不合規(guī)矩,想討價還價,沒門!” 人他們一定要要的,大兒子已經(jīng)沒了,不能再少一個勞力,家里有老人,有傻了的二兒子,怎么能輕易放過萬玲呢。 即便是萬玲還沒有過門,但已經(jīng)拿了證,再嫁也是二婚,他們這地方,最看重的就是女人的名節(jié)和清白,誰會愿意再要一個克夫的二婚女人。 “萬元別以為你回來就能給你jiejie撐腰,你有本事養(yǎng)你jiejie一輩子,不然你看看,我們這兒誰還敢要她?” 萬元拳頭都捏緊了,要不是他爹攔著,他這暴脾氣,真想給這老太婆一拳,說他可以,詆毀他姐可不行。 和和氣氣地出門,憋了一肚子氣回家,萬玲一看弟弟和爹表情,就知道又在段家受了氣。 “那邊還是不肯定松口嗎?”萬玲性子柔弱,不想爹一把年紀了還為自己的事情奔波,“要不然……我過去就是了……” 萬元霍地抬頭,“那怎么行?哪有嫁了哥哥又嫁弟弟的道理,這都什么年代了?你活生生一個人,又不是件物,他段家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兩家人已然為了婚事鬧得不愉快,再讓jiejie過去,jiejie以后的日子還能好過嗎? 萬元一拍大腿,“我又不是供不起我們一家人,我姐就算是一輩子不嫁人,我也供得起!” 這都是氣話,他們這兒不如城里,女人身上背個二婚的名頭確實不好聽,再遇上這么難纏的婆家,想再嫁是件難事。 女人一輩子不嫁人,萬元不覺得有什么,一般人還配不上他姐,可旁人不會這么想,他們會說三道四,他們只要一天生活在這兒,就得受一天的非議,人活在這世上,做不到完全的獨善其身,總得被別人的看法影響。 jiejie的事情弄得萬元很冒火,他剛想找金民說道說道,沒走兩步,碰上金民跟他meimei們出門。 “干啥去?” 家里女孩多,嘰嘰喳喳的,鬧得金民腦袋都大了,沒太留意萬元的表情,“走親戚,有事?” 萬元話到了嘴邊,看著這么大一家子人,不耐煩地揮了揮,示意金民趕緊走,反正也已經(jīng)出來了,萬元習慣性地朝著許縉云的院子走去。 回回來找許縉云,都能看到他被人欺負,這回倒好,那些個小娃子沒趴在墻頭,也不見胡嬸來陰陽怪氣,萬元伸頭朝院子里張望,空無一人,里屋的那扇窗戶倒是開著的,能看到輪椅的一角。 萬元也沒叫人,抬腳就往里走,果不其然,許縉云一個人坐在里屋,不知道為什么,看到許縉云孤零零的模樣,萬元心里的怒火下去了大半,隨之而來的是牢sao和抱怨。 房門前站了個人,許縉云垂著眼睛發(fā)呆,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萬元……” 這屋里也沒什么東西,能坐的只有那條板凳,和許縉云的床,萬元徑直走向許縉云的床,往床上一倒,腦袋枕著胳膊,閉著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氣。 沒味兒,比萬元想象中好得多,自己沒白幫他。 許縉云不知所措,回頭看了一眼,有些笨拙地將輪椅調(diào)了個頭,最后停在了床邊。 聽到輪椅在地上滑動的聲音,眼前也驟然暗了下來,萬元知道許縉云就在床邊,他忍不住“嘖”了一聲,不緊不慢開口,“我本來打算把我姐的事情處理好,就去城里的?!?/br> 許縉云下意識捏緊了扶手,他知道萬元是從城里回來的,知道他總有一天會再去城里,可許縉云沒料到這一天會這么快。 “我姐這事兒比我想象中還要麻煩一點,沒讀過書的人都比較蠻橫,沒法講道理。” 聽到這兒,許縉云暗暗松了口氣,沒解決好,那就意味著萬元不會那么快走,有萬元jiejie給自己剪頭發(fā)的人情,自己應(yīng)該盼著她點兒好才對,可他卑劣地想著,不管是什么事兒,最好這事能一直拖著。 萬元睜開眼睛,手撐著腦袋,側(cè)著身子跟許縉云說話,“我姐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吧?!?/br> 聽到萬元解釋了一遍他jiejie的婚事后,許縉云沉默了一陣,“現(xiàn)在不比以前了,就算是拿了結(jié)婚證,男方去世,你jiejie就能再嫁,也不需要經(jīng)過男方家屬的同意。” 話是這么說,萬元面露難色,法律是法律,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除非我姐嫁了人,那他們就沒辦法了。” 自己不能一直留在家里,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又該怎么辦? 萬元有點自暴自棄了,還是自己沒本事,不能在城里找個體面的工作,把一家老小都接過去照顧。 “許縉云,你是不是讀過書的?” 許縉云沒想到萬元會這么問,他確實讀過書的,原計劃著都該高考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沒有變化快。 “嗯?!?/br> 讀過書的人就是好啊,讀過書的人總跟自己這種文盲是不一樣的。 他跟金民在城里,稍微輕松點兒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家不要不識字的,找個干苦力的吧,還差點吃了虧,也就是少收了錢,幸好他們?nèi)藳]事。 “中學畢業(yè)了嗎?” 他們這兒只有一所中學,初中畢業(yè)后,得去縣里上高中,萬元看許縉云這人,怎么都得是個初中畢業(yè)。 許縉云答道:“高中畢業(yè)。” “高中畢業(yè)!”萬元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們這兒這么些年,能去縣里上高中的,一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可惜了,許縉云不是個癱子……要不是個癱子也不會來他們這兒。 一個讀過書的人,什么都做不了,成天成天地被關(guān)在這個小院子里,跟個廢人有什么區(qū)別? 萬元從床上跳了下來,“我推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許縉云愣了一下,沒等他有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被萬元推到了院子里,“等等……” “就該出來多走動走動,那個院子待多了也悶得慌?!比f元自說自話,把人推到了院門口,擋住他們?nèi)ヂ返氖且坏啦凰闾叩拈T檻。 許縉云看著那道門檻,本能地往后靠,那是一道無形的枷鎖,門檻不高,卻時時刻刻提醒著許縉云,他出不去的。 忽然,他身子一輕,萬元的雙臂穿過他的膝蓋窩和后背,當即將他抱了起來,只是輕輕一步,他和萬元一起跨過了那道坎。 許縉云往院門里看,原來從外面看向里面,這方院子是這么的狹小。 萬元將許縉云放到一旁的板車上,又將輪椅搬了出來,抱著許縉云重新坐回到輪椅上。 他們特別繞過一些有梯坎的地方,路上又遇上了一些人,見到許縉云時,他們會偷摸著打量幾眼,僅此而已。 從那間院子,到橋頭的大樹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等許縉云回頭去看院子時,那院子變得更小了。 橋下的河水嘩嘩流淌,自由的空氣冷冰冰的,卻足夠讓人振奮,萬元蹲到一旁的石墩上。 “以后沒事帶你出來轉(zhuǎn)轉(zhuǎn)?!?/br> 許縉云沒說話,他知道萬元是好心,可萬元總有一天會離開,萬元不該跟自己許諾太多。 “你知不知道有個關(guān)于乞丐和地主的故事。” 萬元茫然地看著許縉云,“???” 許縉云盯著橋下的河水,聲音不疾不徐,“從前,有個居無定所的乞丐,他每天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有一天,一個地主善心大發(fā),收留了他一晚,還賞了他一頓飯菜,結(jié)果那個乞丐從地主家離開沒多久,就被活活凍死了?!?/br> 聽完這個故事,萬元更不明白了,他正想要問什么意思,從縣城的方向開來一輛班車,班車發(fā)動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老遠就能聽到。 這是開年后縣里發(fā)的第一班班車,人應(yīng)該不多的,車停在萬元和許縉云旁邊,萬元都不指望能從上邊下來人,車門打開后,從上邊下來個婦人。 婦人約莫著四五十來歲,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從城里來的,看著眼生,也不像是誰的親戚。 萬元剛想開口問她找誰,那婦人神色有些激動地看著輪椅上許縉云,“縉云……” 許縉云反應(yīng)淡淡的,甚至都沒和婦人對視,語氣中帶著疏離,“大伯母。” 聽到“大伯母”的稱呼,婦人面上一僵,目光最后落在了許縉云身后的萬元身上,“你是?” 萬元想要回答婦人的問題,可許縉云拉了他一把,輕聲道:“你先把我送回去吧?!?/br> 萬元看向許縉云攀住他的手,手背慘白,能看清青筋的紋路,他點了點頭,婦人就跟在他們身后,一路回到了院子里。 剛到院子沒多久,便聽到了胡嬸聲音,她跑著過來的,呼哧帶喘,“哎喲,事先來也沒叫人通個信兒,不然我叫我家老大去接二位?!?/br> 胡嬸來得急,她也嚇一跳,畢竟平時苛待許縉云,吃的住的穿的,沒一樣拿得上臺面,人家家里突擊檢查似的,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幸好許縉云最近轉(zhuǎn)了性,自己知道收拾屋子,院子看著落魄了一點,但好在整潔,鄉(xiāng)下地方,窮是應(yīng)該的。 “萬元,你怎么在這兒?”胡嬸作勢就要把人攆走。 萬元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看了許縉云一眼,轉(zhuǎn)身出了院子,走了沒多遠,想起金民先前提過,許縉云是被他父母,還是大伯父大伯母送到這兒來的,多半是剛才那位。 第9章 也不知道田丹紅來了多久,許縉云有沒有跟她告狀,這兩人話都不多,站在院子好半天,誰都沒開口說過話,胡嬸只能賠笑打圓場。 “哎喲,您看看買這么些東西。” “您是知道的,我們這兒條件也就這樣,省城離我們這兒也遠,來路上花不少時間吧?” “吃飯了沒?。恳桓覀兗页砸豢??” 胡嬸臉都笑僵了,也不見田丹紅說句話,站客難打發(fā)啊,她努了努僵硬的嘴角,“里頭坐,坐著說。” 胡嬸先一步跑進了里屋,屋里不知道哪兒來的爐子,還有現(xiàn)成的水杯和茶壺,床鋪也收拾得整整齊齊,她暗暗松了口氣,在心里念了聲阿彌陀佛。 田丹紅想要上前替許縉云推輪椅,可許縉云搶在她前面調(diào)了頭,輪椅能走得那么快,她這個健全的人都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進了屋,空蕩蕩的土房子,門窗又大開著,難免會有點涼意,里屋的爐子倒是燒得旺,總算是讓這冷冷清清的屋子有了一點溫度。 胡嬸已經(jīng)將板凳挪到了方便的位置,離火近,又靠著墻,“坐坐,連水都有?!?/br> 田丹紅沒有著急坐下,從皮夾里拿出用信封裝著紙幣遞給了胡嬸,“胡嬸,您忙您的去吧,我跟縉云說兩句話?!?/br> 信封摸著有點厚度,胡嬸嘴都咧到后腦勺了,她不好意思當著田丹紅的面看有多少,帶上田丹紅帶來的東西,點頭哈腰地退了出去。 山里的風不講道理,呼哧亂掛,穿堂風一過,爐子的火苗被吹得張牙舞爪的,許縉云熟練地關(guān)上了火門,又將水壺架在了火上。 “縉云……”田丹紅眼眶紅了,聲音發(fā)抖,她想明知故問,問許縉云一句過得好不好,也想許縉云違心地回答她過得好,那樣她也能心安理得一些。 把許縉云送到這里來的理由是為了讓他養(yǎng)病,可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是養(yǎng)病的好去處,這里連個說話的人沒有,哪怕是身體健康的人也會憋出病來的。 原本高大俊朗的小兒子,被禁錮在這架輪椅上,人瘦了一大圈,眼里也沒什么生趣。 寄人籬下的生活怎么會好,即便是家里給錢,受托的人也不會盡心盡力,一個癱子得看他們臉色生活,能有什么好日子。 田丹紅怎么會不懂,她不敢問,也不敢多說,蹲到輪椅邊握住了許縉云的手,“縉云,mama也沒辦法,這次來看你,也沒敢讓你爸知道。”說到這兒,田丹紅垂下了眼睛,沒有勇氣跟自己的小兒子對視。 許縉云用熱水沖洗了一下他唯一的茶杯,倒上開水后,遞到了田丹紅面前,“大伯母,這兒只有白開水。” 察覺到許縉云刻意的疏離,田丹紅愣了一下,尷尬地接過了茶杯,坐到了板凳上和許縉云拉開了距離,手指輕輕摩挲在茶杯的外側(cè)。 他們家超生才有了許縉云,當初許縉云爸爸許國權(quán)是沒打算要這個孩子的,可她這個當媽的舍不得,懷著僥幸心理,甚至回了娘家,堅持把孩子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