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允霖一行人按原定計畫搭機返國，齊廣群與齊紀威去巡視蘇黎世分公司的業(yè)務(wù)，而齊紀衡與田昕妮留下和阮美雪及劉文玲一起吃過午餐之后，才搭了老公爵夫婦的座車，與他們同車前往日內(nèi)瓦。

    經(jīng)過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們抵達了舉行聚會及當晚要入住的飯店。

    在柜臺辦理好了入住手續(xù)，老公爵夫人便讓田昕妮先去房間休息，時間到了再下樓用餐便可。

    「謝謝夫人，我現(xiàn)在很好，不需要休息?！固镪磕菪χ裰x了她的好意。

    「那你就陪我去房間里歇歇吧！我們?nèi)ブv悄悄話，別給他們聽見！」老公爵夫人狡黠一笑。

    「那有什么問題，這是我的榮幸，夫人?！固镪磕萸纹さ厍バ卸Y。

    「哼，她們兩個人一定在打壞主意，別理她們。我們走，我?guī)闳フJ識那些老傢伙，他們一定等不及了！」老公爵拍了拍齊紀衡的手，示意他推著自己的輪椅出發(fā)。

    「是，遵命！」齊紀衡向他行軍禮，老公爵也挺起胸膛舉手回禮。

    田昕妮先去了自己的房間梳洗，然后清爽地過去老公爵夫人的房間。

    等行李員放下行李離開，老公爵夫人隨即脫了外衣和鞋子躺在長沙發(fā)上，并指著她對面的貴妃椅，吩咐田昕妮趕緊也躺下來輕松一下。

    「唉…，真是太好了…」老公爵夫人舒服地嘆氣。

    田昕妮笑嘻嘻地有樣學樣，抱著抱枕躺在貴妃椅上，伸展四肢，動動腳趾，真舒服。

    「沒想到亨利挺細心的…」老公爵夫人突然說起了齊紀衡。

    「嗯，是啊，他總會注意到小細節(jié)。」田昕妮笑著說出自己的感覺。

    今天上午當她拿行李箱到齊廣群的房間，齊紀衡竟特別提醒她別忘了帶小枕頭，還說如果她的背包裝不下可以放在他的箱子里，讓她既覺得難為情，卻又對他的細心感到驚訝。

    「不過，」她皺了皺鼻子，抱怨道：「他一板一眼的，幾點幾分做什么、必須這樣、不可以那樣…，一大堆的規(guī)矩！」

    「呵呵呵，」老公爵夫人笑道：「他們都一樣，當兵的都是這樣，生活作息規(guī)律、守時、做事井井有條…，你會習慣的！」

    「什么都要照表cao課，讓我們出來度假都不能放輕松！」田昕妮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小傻瓜，這種人才容易掌握又好騙！他們會以為你跟他一樣，說到做到、不會說謊！呵呵呵…」老公爵夫人傳授自己的經(jīng)驗，不惜洩漏自己的小秘密。

    「哦…，原來你都這樣騙老杰克的？！哈，我知道囉！」田昕妮狡黠一笑。

    「你去揭穿我??！我不怕！老杰克也拿我沒轍！哈哈哈…」老公爵夫人樂得放聲大笑。

    田昕妮被她發(fā)自肺腑的笑聲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心中卻有些觸動，這位老公爵夫人的命比姑婆與齊太夫人都好…

    姑婆的丈夫在田昕妮出生前就掛了，而姑婆絕少提起他，反倒是齊太夫人偶爾會拿他說事，聽起來他是個軟弱無能卻自以為是的人，人走了卻留下爛攤子給姑婆收拾。

    齊老太爺是個花心大蘿卜，生前左摟右抱好不快活，雖然都沒有生下孩子，但也鬧得烏煙瘴氣，齊太夫人只要心情不好就把他拉出來數(shù)落、諷刺一番，趙佩如說這叫做〝鞭尸〞。

    相形之下，只有老公爵對妻子是真愛，對她有求必應、視若珍寶，但她還抱怨他不夠羅曼蒂克、不夠貼心，非要她開口他才會去做，讓齊太夫人聽得滿肚子氣，嚷嚷著叫她閉嘴，不然就滾蛋！

    齊紀衡呢？他也會這樣嗎？一個念頭突然在她心頭閃過…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老公爵夫人有了睏意，田昕妮便也跟著閉目養(yǎng)神，直到齊紀衡打電話上來提醒她們該下樓吃飯了，兩人才起來重新梳妝打扮。

    參加聚會的人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先生、老太太，餐桌上聊的話題始終沒離開過他們當年服役期間駐防過的地方、袍澤之間的情誼、參加過的戰(zhàn)役、自己身上的傷疤、誰救了自己、自己又救了誰…

    田昕妮對當兵打仗完全沒有興趣，甚至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她仍舊強打起精神聽著，就當作是在聽故事、增長見聞，并且適時地表達自己的驚訝、惋惜、害怕、慶幸…

    然而當有人問起齊紀衡有沒有被派去戰(zhàn)場上打仗時，她卻立刻有了興趣，全神貫注地看著他，想知道他的經(jīng)歷。

    「有的，」齊紀衡斂起了目光，神色莊嚴地說道：「我上過戰(zhàn)場，前后也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他看著前方，目光卻失了焦距…

    他彷彿又回到了漫天煙硝味、氣氛詭譎的戰(zhàn)場，揹著沉重的裝備與他的同袍互相掩護，從荒郊野外靜默、隱匿地向城鎮(zhèn)推進，他們要為火炮、火力的作戰(zhàn)規(guī)劃進行敵情的偵察、傳遞重要的軍事情報，甚至要破壞當?shù)胤吹顷懙脑O(shè)施，每次的任務(wù)都是危機四伏，沒有例外…

    在那陌生的地方，每一扇窗、每一扇門的背后都隱藏著殺機，巷弄隨時都可能有突襲，屋頂上更有狙擊手埋伏，不知道下一顆子彈會從哪一個方向朝自己射擊，看似友善的臉孔背后是不是藏著一把利刃，隨時準備刺向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