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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想要GDP 第21節(jié)

    李世民:“一天干七個時辰,這是肝上長了個人啊!”

    只有劉徹寬撫他:“今天松一松韁繩,是為了明天更好的揮鞭,這叫可持續(xù)性的竭澤而漁。”

    嬴政罕見的給劉徹點了個贊。

    ……

    太極宮的內(nèi)侍迎著月色,帶著賞賜和擢升毛才人為美人的口諭進(jìn)入后宮,之于諸后妃而言,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

    馮蘭若近來肝的臉色蠟黃、四肢無力,燕窩人參流水似的進(jìn)補(bǔ)都不頂用,陡然得知天子金口玉言定了上班時辰,每日寅時中(下午四點)就可以歇息,且月例加倍,感恩之心油然而生。

    其余后妃也終覺可以松口氣了。

    尤其是毛才人——現(xiàn)在改稱呼毛美人了。

    送走前來傳旨的內(nèi)侍,毛美人知道自己賭對了。

    當(dāng)今天子是個喜歡做實事的人,賞罰更是分明,自己的容貌和才干誠然不夠出挑,但只要肯好好做事,終究也是有一條通天大道的。

    ……

    興慶宮。

    皇太后起初聽聞新帝令后妃們在西閣處置宮務(wù),并不很放在心上,前朝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宮又何嘗不是如此?

    再聽聞新帝令后妃清查內(nèi)宮近二十年來的賬目和人員升調(diào),臉色登時為之劇變。

    她遣退侍奉的近侍,單獨傳了心腹前來:“那件事情……痕跡都抹除了嗎?”

    心腹聽聞新帝查賬,也是惶惶,迎上皇太后緊迫問詢的眼眸,下意識想要說個肯定的答案,只是心臟跳了又跳,最后還是搖頭,怯怯道:“娘娘是知道的,宮中珍品俱是登記在冊,賬目上雖都是按照正常賞賜做下的,但實在太多了,陛下若真是詳查,很難不露痕跡……”

    皇太后的面龐瞬間失了顏色,嘴唇無力的顫動幾下,良久無語。

    如是過了許久,心腹方才聽見她仿佛是從天上飄來的聲音,幽微入耳:“人上了年紀(jì),便格外思念父母,遞話給承恩公府,請母親入宮來吧?!?/br>
    皇太后乃是先帝之妻、當(dāng)今之母,自然不必像尋常后妃一般困束于宮規(guī),但凡有所想,第二日母家命婦便可入宮。

    承恩公府聞訊之后,第二日,馮老夫人并馮大夫人便遞了牌子進(jìn)宮。

    皇太后遣退侍從,神色雖然還算鎮(zhèn)定,然而眼底卻仍舊隱約泄露出幾分不安:“陛下,近來在查賬呢。”

    馮老夫人聞弦音而知雅意,臉色微變之余,忙追問道:“先帝難道不曾細(xì)細(xì)掃尾嗎?”

    皇太后低聲道:“先帝素來謹(jǐn)慎,該做的自然都做了,但假的畢竟是假的,那么大的一筆數(shù)目,又皆是曠世奇珍,哪里是輕易能抹平的?再則,當(dāng)時之人,哪里想得到后世之事?疏忽也是難免的?!?/br>
    又說:“我聽聞,陛下是從二十年前的舊賬開始查,到那處紕漏,怕得有些時候,只是這日子到底不會太久。”

    “母親,”皇太后神色有些復(fù)雜:“咱們該早做準(zhǔn)備了?!?/br>
    她是馮老夫人的女兒,是馮老夫人身上掉下去的rou,馮老夫人看著皇太后此時神情,心頭便是一顫——皇太后害怕了。

    畢竟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距離最開始的計劃,早就偏了十萬八千里。

    而一旦事敗……

    一種可怖的恐懼驀然降臨心頭,馮老夫人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經(jīng)年的賬簿在哪兒?過往二十年的那些記檔,又被存放在何處?”

    皇太后唯有苦笑:“陛下令人存入西閣,使心腹就近把守?!?/br>
    馮老夫人合上眼,臉上的皺紋一道道閉得更緊。

    一直沉默著的馮大夫人忽的道:“與其揚(yáng)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馮老夫人與皇太后齊齊一震。

    馮大夫人如若未見,素來溫和的人,一旦定了心思,反倒更加果決:“諸多變故都自一人始,既如此,何不將其除去?現(xiàn)下當(dāng)今登基不過幾月,便如此難纏,待到他羽翼豐滿之時,莫說昔年籌謀,馮氏一族卻不知能否得以保全!”

    馮老夫人顯然已經(jīng)被兒媳說動,神色顯而易見的為之一定,轉(zhuǎn)目去看,卻見皇太后目光閃爍,眸色焦灼,顯然正處在猶豫之中,當(dāng)即厲聲道:“娘娘,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開弓焉有回頭箭?!”

    皇太后深吸口氣,終于頷首:“好,便依此言行事?!?/br>
    馮老夫人與馮大夫人歸家之后,不免要將今日之事告知馮明達(dá),后者驚駭之后,又對著妻室怒目而視:“這么大的事情,你怎敢擅作主張?這可是——”

    即便此刻內(nèi)室之中并無外人,他也再三壓低了聲音,繼而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這可是弒君!”

    馮大夫人覷著他,臉上忽的浮現(xiàn)出一抹嘲弄:“當(dāng)日躊躇滿志謀奪神器的是你,如今膽小退縮的,竟也是你,死到臨頭,居然連我這內(nèi)宅婦人都不如!不如下一世我為男你作女,換你在家相夫教子,說不得我勝過你許多!”

    馮明達(dá)心頭憤然:“你!”

    “好了,都住口!外敵未清,你們夫妻倆便要內(nèi)斗嗎?!”

    最終,馮老夫人鐵青著臉,厲聲發(fā)話制止。

    那暈黃色燭火的光芒在她蒼老的面孔上跳躍,就著窗外無邊夜色,有種鬼魅般的陰沉:“近來,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未免也太得意了些!,若是假以時日,那還得了?當(dāng)初他不過是個閑散宗室,是咱們抬舉,才把他托舉到帝位之上——既然能把他送上去,那就能把他再拉下來!”

    馮明達(dá)顫聲道:“母親……”

    “事到如今,難道你卑躬屈膝,他便會放過你?”

    馮老夫人厲聲道:“既然他早晚都要除掉馮家,不如未免先下手為強(qiáng),早日送他上路!”

    馮明達(dá)臉色變了幾變,終于順從的低下了頭:“是,全憑母親吩咐。”

    ……

    皇太后既存此心,便也開始著意鋪墊,對外宣稱病愈,不時的見一見前來請安的后妃,得了空也常請先帝留下的舊人說話,興慶宮的小廚房做了合心意的膳食出來,又使人往太極宮送一份。

    嬴政對著案上那碟牡丹卷看了幾眼,繼而微微笑了起來。

    皇太后終于要有動作了啊。

    他要拒絕嗎?

    當(dāng)然不!

    不止不會拒絕,他還要將此事大肆宣揚(yáng)出去。

    嬴政厚賞了來送糕點的內(nèi)侍,之于兩宮而言,這顯然是關(guān)系開始破冰的信號,此后,興慶宮又送了幾次吃食過來。

    嬴政似乎是完全接受了皇太后的好意,有時宰相們在御書房議事,興慶宮送了湯飲膳食前來,也會賜與他們一并品嘗。

    當(dāng)日天子登基之初,朝堂上雷厲風(fēng)行發(fā)作數(shù)人,朝臣們豈不知實乃是兩宮爭斗、帝黨與后黨爭權(quán)?

    只是本朝向來以孝治天下,天子又是宗室過繼,兩宮斗得你死我活,終究有失體統(tǒng),更有甚者,天子或許會被指摘不孝。

    如今興慶宮退一步,不復(fù)有臨朝之事,太極宮亦退一步,天子每日前去問安,更與興慶宮修好,朝臣們也覺幸甚。

    中書令柳玄便贊道:“孝者,諸德之本,天之經(jīng)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今兩宮和睦,母慈子孝,更是天下臣民之幸??!”

    嬴政矜持的笑:“下個月便是母后的生日,朕為人子,很應(yīng)該為母親大肆慶賀一番?!?/br>
    眾臣齊齊贊道:“陛下仁孝,堪為當(dāng)世楷模!”

    ……

    皇太后的壽辰在即,負(fù)責(zé)籌辦此事的,便是皇太后的外甥女,后妃之中位分最尊的淑妃馮蘭若。

    也因為她負(fù)責(zé)籌備此事,西閣那邊的差事,也就自然而然的暫時交付到了吳婕妤和薛美人手上。

    嬴政使人悄悄往二人處送了密旨,耐心等待了些時日,終于有了結(jié)果。

    是日晚間,二妃避開宮中侍從們的視線,叫殿中省太監(jiān)泰平親自引著,懷揣著一份文書,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御書房。

    不知是因為御書房的燈火太過于明亮,還是因為所發(fā)現(xiàn)的真相太過駭人,兩人的臉色都有些蒼白,神情也或多或少帶有幾分倉皇。

    薛美人輕聲向天子陳述自己的發(fā)現(xiàn):“妾身盤查先帝私庫時,發(fā)現(xiàn)賬簿有被改動過的痕跡,時間大概就是這一兩年間,雖然做得巧妙,但假的畢竟是假的。妾身花費了一些時候?qū)①~簿復(fù)原,發(fā)現(xiàn)先帝的私庫,有非常非常大的一筆虧空……”

    嬴政聽到此處,著實有些詫異:“噢,你們這么快就把近二十年的賬都盤完了???”

    薛美人眼下青黑,雙目無神,有那么一個瞬間,她面容痛苦又猙獰。

    “陛下,”她木然道:“您見過寅時(凌晨三點)的太陽嗎?”

    嬴政:“……”

    空間里的皇帝們:“……”

    薛美人:“我每天都能見到!”

    嬴政:“…………”

    空間里的皇帝們:“…………”

    大資本家-朱元璋都蚌埠住了:“大妹子你趕緊找個太醫(yī)看看吧,凌晨三點沒太陽,你八成是加班太多得白內(nèi)障了!”

    第19章

    嬴政注意到薛美人方才所使用的那個形容詞匯。

    她說“非常非常大”。

    薛美人的外家乃是本朝豪商,入宮后又負(fù)責(zé)清查各處賬目,并不是沒見過富貴的人,可即便如此,她用的也是“非常非常大”這個稍顯夸張的形容詞匯。

    她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告知嬴政:“奇珍異寶、綾羅綢緞,皮子擺件、古書字畫等等等等,都少了非常多,賬目記載,多半賞賜了興慶宮,剩下的零零散散賜予宗室,亦或者先帝寵臣,只是妾身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br>
    薛美人將疑點講了出來:“那些東西都是先帝病重之時賜下,料想多半該是用慣了的舊物,亦或者是合乎皇太后身份的,可里邊多有時興的布料珠玉,鮮艷華麗,甚至還有一尊送子觀音,實在不像是太后娘娘能用得到的。至于賜予宗室和先帝寵臣的那些,妾身悄悄問了丁婕妤——永定伯也在其中,她根本不知此事?!?/br>
    “陛下須知天子賜下,這是何等榮耀?合府都要焚香擺案的,可丁婕妤作為永定伯之女,竟聞所未聞!”

    說到此處,她小心的覷著天子神色,繼續(xù)道:“剛開始的時候,妾身斗膽揣測,消失的大筆財物或為興慶宮所得,只是再翻賬簿幾遍,又覺不對。作假的部分太過于真了。陛下須知皇家對于這類事務(wù)向來謹(jǐn)慎,孰人經(jīng)辦、幾時完成,分毫都不能有所疏漏,事情結(jié)束之后還要有負(fù)責(zé)官員署名,再附加印鑒,若此事當(dāng)真為興慶宮所為,必得是在先帝辭世之后,可若真是如此,興慶宮是如何在先帝在世之時,完成這一系列手續(xù)的呢?”

    嬴政看著她,和顏悅色道:“說說你的結(jié)論?!?/br>
    薛美人跪倒在地,頓首道:“陛下恕罪!妾身冒昧猜測,或許是先帝在時,假借興慶宮之名,將這批財物賞賜給了別人?!?/br>
    嬴政有些玩味的笑了:“這不是更奇怪了嗎?先帝若要賞人,大可以名正言順的賞,何必如此迂回,又要拉上興慶宮行事?”

    薛美人聽天子語氣,仿佛并未動怒,這才小心翼翼的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若只是些許小物件,先帝自然可以隨便賜下,但這批財物價值幾近百萬兩,數(shù)額極大,只怕就不是那么簡單了。妾身覺得,或許被先帝賜下諸多財物的,是個不能見光的人……”

    嬴政道:“你覺得,這個人會是誰?”

    這一回,薛美人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陛下聽婕妤jiejie說完她的發(fā)現(xiàn),必有定論?!?/br>
    嬴政有些疑惑地“哦”了一聲。

    吳婕妤的臉色有些為難,躊躇幾瞬,方才道:“陛下,崇慶公主的陪葬器物,很是古怪。”

    嬴政略微怔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崇慶公主是誰。

    而那邊,吳婕妤因為低著頭,故而并不層瞧見天子神情,此時便停也不停的繼續(xù)道:“作為先帝唯一長大成人的孩子,公主自然極得帝寵,薨逝之后倍加哀榮,生前用慣了的器物陪葬也就罷了,妾身卻在陪葬品單據(jù)里發(fā)現(xiàn)了諸多鴛鴦佩、玉羅帶,乃至于男用玉器和相關(guān)陳設(shè),甚至還有祈子用的撒金被……”

    “而與此同時,侍奉過崇慶公主的內(nèi)侍和宮人們的情況也很奇怪。遵從國朝舊制,侍奉過夭亡皇子、公主的近侍們要么往皇陵去守墓,要么留在他們曾經(jīng)居住的宮室中繼續(xù)侍奉亡人,剩下那些不曾貼身侍奉過的,會被遣回尚宮局和內(nèi)侍省重新分派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