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紈绔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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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一百二十八抬,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滴水難進(jìn)。 公孫遙知道,自己好歹是嫁帝王家,家中肯定也不會讓自己的嫁妝太難看,但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嫁妝會比那位趙家表姐的還多。 她甚至連趙氏說的她的嫁妝會跟公孫玉珍的一樣也不信。 她將信將疑,接過蟬月遞來的單子,一目十行地看過去,直至看完第一張單子,神情才稍微有了些變化。 她迫不及待又去翻看下面的單子,紅底黑字,整整一十二張。 她的嫁妝,竟也有整整一百二十八抬。 甚至單子上的東西看上去,比那位表姐的還要瓷實,滿當(dāng)。 譬如,這一箱標(biāo)注著百斤重量的銀錠元寶。 “她命人將東西送來的時候,可有留下什么話?”公孫遙不相信這天上會無緣無故地掉餡餅。 可蟬月?lián)u頭道:“沒有,送東西的是趙夫人身邊伺候多年的康嬤嬤,她素來瞧不上我們,也不曾與我們多話。” “那便是真的了?” 公孫遙捏了把自己的臉皮,又去碰了碰蟬月:“疼嗎?” 蟬月苦了臉:“疼?!?/br> “疼就是真的了?” 她臉上漸漸浮現(xiàn)出笑意,手里握著嫁妝單子,暗暗發(fā)誓,既然已經(jīng)送到她手上過了目,那到時候她的嫁妝,便是少一個也不行。 她將東西收好,不過轉(zhuǎn)身的剎那,便聽見外頭有人說:“張叔來了?!?/br> 那是公孫云平身邊常年跟著的家仆。 她走了出去,張叔便畢恭畢敬與她道:“老爺請二小姐去一趟書房?!?/br> 幾日前她在書房門前苦等他,他不見。 今日倒是主動來請她了。 公孫遙覺得自己這父親,近來也挺有意思。 她收斂起淺淡的笑意:“有勞張叔特地跑一趟了,只是我方從寺廟里回來,一路風(fēng)雪狼狽,待我換身行頭,沐浴焚香,再去拜見父親?!?/br> 張叔好似沒料見此等情形,想說最好不要叫老爺久等,但公孫遙已經(jīng)自顧自轉(zhuǎn)身回屋,并喊道:“蟬月,為我燒水準(zhǔn)備沐浴,前些日子的松仁香可還有?記得為我點上……” 他只得先回去與公孫云平稟報,暗自觀察他陰晴不定的臉色。 但也許是二小姐生來頑劣的緣故,張叔想,老爺對二小姐的寬容,其實比其他幾位少爺小姐要高的多。 譬如,三小姐近來被老爺禁足,夫人那邊是一個字不敢為她辯解,她自己也是真的大門不敢出,二門不敢邁,老老實實窩在那一方小院中;但二小姐每每被老爺禁足,都敢直接不聽他的話,光明正大跑去濟(jì)寧寺散心,老爺對此,也從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未過多苛責(zé)于她,甚至在她歸家后,還時常會主動想辦法與她緩和關(guān)系。 他聽著老爺嘆出一聲沉重?zé)o奈的氣息,便知道,他此番又是不打算為此責(zé)備二小姐的。 等到將近日暮的時刻,公孫遙才姍姍出現(xiàn)在公孫云平的書房。 她略一躬身,神色漠然:“父親?!?/br> “回來了?!惫珜O云平望著自己這個即將要出嫁的女兒,明明早已準(zhǔn)備好了千言萬語要與她交代,但臨到關(guān)頭,除了一句干巴巴的關(guān)心,竟就擠不出一句多余的話。 “你母親為你準(zhǔn)備的嫁妝單子,你都看到了吧?”到最后還是只能先把今日叫她來的目的說了。 公孫遙眨了下眼:“看到了。” 公孫云平嘆息:“你說的不錯,那九皇子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紈绔,若非逼不得已,父親是絕不會把你嫁給他……” 他看著公孫遙,似乎想要在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絲對于自己不易的理解,找到一絲對于他這個嚴(yán)父的關(guān)心。 但是沒有。 公孫遙不止長得與她生母相像,就連那份認(rèn)定之后的固執(zhí)與冷漠,也一模一樣。 他垂眸,從心底里翻涌起一陣失落。 “父親知道對不起你,前幾日又碰見那紈绔,看他實在不成體統(tǒng),更是后悔將你嫁過去……但是迢迢,這是天子賜婚,父親實在拒絕不得。 我這幾日想了又想,叫你母親在原來為你準(zhǔn)備的一百零八抬嫁妝上,又多為你備了二十抬,整整一百二十八抬,一抬不會少,到時都是你的財產(chǎn),你帶過去,切記要自己守護(hù)好,那紈绔,他若是打你嫁妝的主意,你可千萬不要給!” “您連我的命都送過去了,區(qū)區(qū)一點嫁妝,還在乎給不給嗎?” 公孫遙的心腸總是比常人要硬的。 這等千叮嚀萬囑咐的姿態(tài),若是換成旁人,恐早就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可她才不會,她甚至腦海中還十分清楚地算著賬—— “何況,天家娶媳,給的聘禮必不會少,你們給我的那點嫁妝,再多也不過同宮中的聘禮持平而已,父親是真的心疼我,還是只想拿那點不值一提的嫁妝來換我以淚洗面的感恩?” “迢迢!” “父親日后不必喚我的乳名!” 公孫遙攥緊拳頭,這幾日在寺廟中翻來覆去終于做下的決定在今時今日,總算宣之于口。 “如今早已不是在錢塘的時候了,父親有了新的妻子,有了新的孩子,我的娘親,也已經(jīng)去世整整十三年。父親知道這些年,每當(dāng)你們當(dāng)著我的面,故作親昵地喚我乳名時,我都在想什么嗎?我在想,為何是我可憐的娘親去了地下,為何不是那些留在世上作惡之人代替她去下地獄!” “你——” 她的話直接刺激地公孫云平身形不穩(wěn),他瞪圓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親生女兒會如此惡毒地詛咒自己。 這么多年,她心底里,竟是如此看待他這個父親的? 可公孫遙并不承認(rèn)。 她揚(yáng)起臉,將那張方清洗干凈不施粉黛的臉龐完完全全展現(xiàn)在公孫云平面前:“父親何須如此生氣,難道您覺得,自己會是那作惡之人嗎?” “我不愿意再聽到迢迢這兩個字,只是單純地想要把它留給我的娘親,作為娘親與我之間,最后的一絲念想。我成全父親在家中與其他兒女的天倫之樂,也希望父親能夠成全我,從今往后,迢迢這個名字,您別再提,趙氏母親也別再提?!?/br> 公孫云平不解:“你到底為何就將你娘親的固執(zhí)學(xué)了個十成十!” “因為她才是我的生母,血脈相連,一脈相承!” 公孫云平深吸一口氣,知道今日與她的這番談話,又是談不下去了。 每次都是這樣,這些年,他們父女就沒有好好地靜下來,認(rèn)真地談過一次話。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從今往后,家中不會有人再喚你的乳名。”他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拖著沉重的身軀,靠坐在椅背上。 “本來今日找你過來,還想與你交代一些進(jìn)宮需要注意的事宜,宮中今日來了旨意,禮部已經(jīng)擬好了吉日,就在三月初八,到時你嫁進(jìn)宮,便真的不再是公孫家的女兒……” 他惆悵又落寞,說話時甚至已經(jīng)不再去看公孫遙的眼睛。 “但現(xiàn)在想想,還是年后給你找一位正經(jīng)的嬤嬤,請她教導(dǎo)你的好,我畢竟不是深宮里的婦人,知道的不如人家全面,迢迢……” 他叫完這個稱呼,立時頓住,終于忍不住去瞟一眼公孫遙的神情,瞧見那巋然不動的冷漠,又垂眸道:“孩子,無論如何,你都是父親的孩子,父親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受苦,那個紈绔若真的敢欺負(fù)你,肆意侵占你的錢財,你只管回家來,我便是告到圣上面前……” “便是告到圣上面前又如何?您愿意冒著全家獲罪的風(fēng)險,換我自由和離嗎?” 公孫云平啞然。 公孫遙卻如意料之中的平靜:“做不到的事情,父親還是不要輕易承諾的好,您保不住我今日,我便也不指望您能護(hù)住我明日就是。” 眼眶中好似有什么東西在打轉(zhuǎn)。 聽著女兒決絕的話,公孫云平好似在這一刻才徹底意識到,他是真的,要完全失去這個女兒了。 迢迢…… 他想再叫她一次。 可他竟然沒有勇氣。 她的樣子,真的同當(dāng)年知道真相時的江氏一模一樣。 當(dāng)年的江氏沒有回頭,如今的公孫遙,亦不會回頭。 “可這里終究還是你的家。” 就在她走到門邊上,將將要打開書房門瀟灑離去的時候,公孫云平還是忍不住叮囑:“若是真的錢不夠用了,記得回家來拿,那些聘禮我會給你留著,分文不動,等你將來需要的時候,只管來取便是?!?/br> 公孫遙沒有回答,隨著他話音落下,旋即而起的,是木門開闔時厚重的響聲。 當(dāng)書房門再次闔上,屋里剩下的,也只有公孫云平一人。 作者有話說: 今晚大概一個小時后會有二更~ — 感謝在2023-02-01 02:20:40~2023-02-01 21:03: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速凍梨餅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九章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二更)◎ 成親的日子定在三月初八。 在年前的最后一日,宮中命人送來的聘禮正式到了公孫家府上。 天家娶媳,排場自不會小,一箱又一箱的獸皮彩錦、金銀珠寶成堆抬進(jìn)公孫家的門,趙氏在邊上瞧著,總算露出了幾日來唯一一次真心實意的笑。 雖沒有正式清點,但看這數(shù)目便知,這些聘禮合起來,覆蓋她賠出去的嫁妝,早已是綽綽有余。 她滿心歡喜,打算將這些聘禮的單子盡數(shù)收好,將來好留給她的幾個孩子,不想,手還沒碰到那幾張大紅底色的禮單,東西便先落入了公孫云平掌中。 “那九皇子是個不成器的,將來也許要打媳婦嫁妝的主意也說不準(zhǔn),這些東西,我們先替孩子管好,等日后她真的有了難處,也可拿來給她救濟(jì)。” “可家中財務(wù)不是向來由我掌管?夫君把單子收走,是怕我將來會動手腳不成?迢迢也是我的女兒……” “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再叫迢迢!” 陡然被他呵斥,趙氏的好臉色登時也全部褪去:“公孫云平,你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女兒的嫁妝我出,送到我們家的聘禮,我就一滴也沾不得,是嗎?” “若是玉珍也愿意嫁給九皇子,今日這些聘禮,我也會紋絲不動地交到她的手中。”公孫云平冷聲,與她說的明明白白。 他到底是清楚,嫁給那個廢物紈绔,需要面臨的是怎樣艱險的一生。即便是給女兒貼再多的錢財,也換不回她的一世安寧。 趙氏站在他身后,眼睜睜看著他和那些聘禮的單子就這么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心下悉數(shù)皆是不甘。 而年前最后一日才被允許出門走動的公孫玉珍,來到廳中見到自己的母親滿面愁容,不免關(guān)切道:“母親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