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電話?
齊少白看著徐揚在陸謙病床旁忙東忙西,心情有點復(fù)雜,卻又很平靜。感覺一切就是水到渠成,非常理所應(yīng)當?shù)臓顟B(tài)。 徐揚在陸謙床旁觀察半天,發(fā)現(xiàn)他只是夢囈,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唉聲嘆氣的又坐回小齊身邊。 「謙哥為什么一直昏睡?他都不醒來吃東西,身體怎么受得???」齊少白問。 「他的胃還要觀察幾天,現(xiàn)在好像還有一點點出血,醫(yī)師本來這幾天就囑咐要禁食的。已經(jīng)有給他打上營養(yǎng)針,之后再休養(yǎng)一陣子,應(yīng)該就沒事了?!怪劣诨杷?,大該就是心理問題了,這事不能對小齊說,徐揚只淡淡的交代:「陸謙一心情不好就用睡覺逃避,現(xiàn)在跟那傢伙分手了,肯定要睡上好一陣子。那小王八蛋,就別讓我遇見,我見一次打一次?!固岬浇?,徐揚還是氣得牙癢癢的。 「謙哥跟小朗到底怎么了,他們兩個人那么好,怎么說分就分?」齊少白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他后來有再找過靳朗,不過靳朗的電話不是沒人接就是關(guān)機,他始終沒再連絡(luò)上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徐揚避重就輕:「你別問,也不要在陸謙面前提到他。總之,是他對不起你謙哥,我們現(xiàn)在除了讓陸謙快點好起來,就是要幫他趕快忘記那個渾蛋,趕快走出來。」他皺著眉看著要死不活的陸謙,覺得很煩燥,嘴里還碎碎念:「談個戀愛談成這樣,也真是夠了。挑來挑去挑來挑去,偏偏挑了一個糊涂蛋。我都比他強上八百倍。」 「……」什么意思?是在埋怨謙哥當時沒挑上他嗎?齊少白嘟著嘴皺著眉看著徐揚。 「我有說錯嗎?難道我不比靳朗好?」徐揚回瞪著齊少白:「你老公天下無敵第一優(yōu)秀,你自己不知道?」 「切…」齊少白被徐揚的厚臉皮逗的翻白眼,「對,你好棒棒?!剐↓R搖搖頭,心里怪異的感覺自己強壓下去。 「對了,我們倆也要收斂一點,人家陸謙現(xiàn)在是失戀的人,我們別太刺激他,在他面前不要太親熱。你坐好,別靠著我了…」徐揚把齊少白扶正,讓他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著。 齊少白又用了一點力,將心頭作亂的小惡魔再壓回去。 沒什么。不要刺激失戀的人。很正當?shù)睦碛伞?/br> 齊少白在病房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陸謙又住了幾天醫(yī)院,確定胃部已經(jīng)不再出血,發(fā)燒情況也已經(jīng)控制住了,醫(yī)師終于批準出院。 四月一號,徐揚跟齊少白一起送陸謙回家。早在前一天,齊少白就先過來將陸謙家收拾乾凈。原本整個屋子窗戶關(guān)的緊緊,酒氣混雜嘔吐物的穢氣捂的快要發(fā)酵,齊少白一踏進去差點吐出來,他摀著鼻子快速開窗通風(fēng),然后忍著噁心將房子收拾乾凈。 小齊一邊拖地,一邊非常心疼。 謙哥是一個自律又愛乾凈的溫和紳士,到底是發(fā)生什么,才會讓他頹廢至此,激烈的將自己跟家里弄得一糰糟?真的僅僅只是失戀? 謙哥跟小朗,明明兩個那么相襯那么相愛的人,怎么會說分開就分開。小朗怎么會說走就走?還走得那么遠那么決裂。所有的朋友都不要了。 小齊有點傷心,他很喜歡靳朗這個朋友的,可他一聲不吭的不見了,留下病的糊里糊涂的謙哥,也難怪徐揚生氣。 唉,這陣子,徐哥一顆心都撲在謙哥身上,連工作都顧不上,更別提好好照顧自己。謙哥病了,瘦了一大圈那是自然的,徐哥也跟著瘦了一小圈,都不知道抱起來會不會喀手。 好在明天謙哥就可以回家了。 那徐哥,也可以回家了吧? 齊少白有點心不在焉的想,他好想抱著徐揚好好的睡一覺啊。 他去超市買了一堆菜,塞滿陸謙的冰箱才回家。 第二天,在徐揚跟齊少白的護送之下,陸謙終于回到自己的家。他一直很安靜,到家了,也只是輕輕地說:「你們回去吧,我要休息了?!咕妥约哼M了房間,將兩人留在客廳面面相覷。 一整個行尸走rou。 徐揚無奈的搖搖頭,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檢查一下齊少白的勞動成果:環(huán)境整潔、冰箱里有食物、酒精類飲料都被清空。看起來沒問題之后,帶著齊少白回家。 回家之后,齊少白以為他倆小別勝新婚,徐揚肯定會迫不急待的想這樣那樣,沒想到當他害羞的做完一切準備,徐揚已經(jīng)累到自己睡著了。齊少白有一點點失望,看著熟睡中疲憊的男朋友,想起他在醫(yī)院說的:不要在陸謙面前太親密,怕刺激他。 現(xiàn)在沒有陸謙,應(yīng)該可以了吧?齊少白把自己塞進徐揚懷里,不算安穩(wěn)的睡了一覺。 接下來日子過的很快。 陸謙要離職,徐揚不肯,只給了留職停薪假,陸謙一口氣打了三個月的假條。像是要逼得徐揚直接開除他,寧可四處晃來晃去,也不肯去上班。 徐揚沒中計。他沒招新人,自己接過陸謙的工作,一人當兩人用,每天都忙的馬不停蹄。 而齊少白,除了原本的助理工作,還忙著八月底的升級執(zhí)照考試,白天忙完公司的事,晚上還得念書。有時他們?nèi)ヌ酵懼t,在謙哥家待晚了,回到家徐揚也不放過他,非逼得他念完今天進度才能去睡覺。搞得齊少白有時候都不敢跟著去看謙哥了。 今天,六月二十七號。齊少白二十四歲的生日。若不是一大早齊mama跟林凱分別打了電話來跟他說生日快樂順道叫他起床,他自己都要忙忘了。 可想起來又如何?今天是週間,大家忙得要命,誰會記得小助理生日?就算記得了,誰又有空過生日? 至于徐揚…那就更不用奢望了,他好像從來沒跟徐揚說過自己生日是什么時候,徐揚本來就不知道的,現(xiàn)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也不用特地說什么。 過日子,遠比過生日重要。 他抓抓剛起床的鳥窩頭走出房門,不意外的,徐揚已經(jīng)走了。最近徐揚每天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什么,雖然白天工作晚上回家兩個人都在同一個地點,但是見上一面好好說說話卻變得好困難,就連原本同床而眠的習(xí)慣,也因為徐揚總是晚歸怕打擾到齊少白而改變了。一開始,他讓小齊睡在主臥,自己晚歸了,就直接睡在客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徐揚就一直這么睡著,小齊也沒問,奇怪的氣氛、沒有吵架卻忽然淡下來的溫度,說不出原因有點尷尬的疏離,就這樣若有似無的瀰漫在他倆人之間。 小齊心里有點慌,但也還好。一直有準備,到時…應(yīng)該不會太狼狽吧。 他看著桌上徐揚備好的早餐,揉揉臉,還是笑著吃完了。 晚上,他在陸謙家的廚房幫著煮一點養(yǎng)胃的山藥雞蓉粥。最近這一段時間,陸謙身體好很多了,精神狀況也持續(xù)穩(wěn)定恢復(fù)中,雖然仍不太愛說話、情緒不高,但也不會整日的窩在家里。他開始會去外面公園逛逛,甚至前一陣子還自己開車去鄰近縣市小旅游。他曾經(jīng)說過幾次不要小齊他們過來,但是齊少白可能被“一開門就發(fā)現(xiàn)倒在地上的陸謙”的這個畫面嚇壞了,所以常常找藉口來陸謙家看看。他最近常用的藉口就是要考試了,很多地方看不懂,必須來請教陸謙。 煮好粥,齊少白拉著人出來吃飯兼學(xué)術(shù)討論。 陸謙很無奈。齊少白的藉口實在太蹩腳。他家里擺著一個設(shè)計總監(jiān)男朋友,哪里需要找外援。陸謙知道齊少白大老遠跑來家里煮飯請益的行為,只是因為擔(dān)心。 他知道小齊一直很憂慮。怕他不會照顧自己、怕他餓了、怕他太久沒上班業(yè)務(wù)生疏了,還有,怕他孤單。所以時不時來探望他,煮煮飯說說話。陸謙對于自己這個善良的小助理,實在心存感激。 「小齊,謝謝你?!钩聊瞄L一段時間的陸謙終于主動開口說話,齊少白好驚喜,陸謙很少主動開口,通常都是小齊問,他才開口回一句。 「不客氣,謙哥?!龟懼t看見齊少白因為自己的一句話,開心到眼睛里都有笑意,心里有點震動,既溫暖又帶點內(nèi)疚。他不由得又多問了幾句:「最近辦公室還好吧?忙嗎?」 「忙啊!忙死了,你不在,總監(jiān)也天天往外跑,公司都沒人鎮(zhèn)著了。你快點回來,大家都好想你。」齊少白趁機慫恿陸謙快回到工作岡位。 陸謙微微笑:「給大家添麻煩了,」他看著齊少白眼里期盼的光,覺得自己也真的該振作起來。閑散了這么久,夠了。這么一天天的讓齊少白跟徐揚輪著往家里跑,從工作上的同事變成家里的褓姆,實在太不像話。這也就是仗著徐揚跟齊少白跟他的交情,否則哪個老闆能忍受陸謙這樣任性的。 其實,他也只是有點累了,活得太艱難,有時候就想不管不顧的放縱任性一下。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好全的。 正當陸謙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手機響了,陌生的號碼,他看了一眼,帶點疑問的神色接了起來。 「喂…?」陸謙遲疑的出聲。 「……」電話那頭收訊不是很清楚,可不妨礙陸謙聽電話,因為根本沒人說話。隱約的音樂聲跟時有時無的雜訊中只傳來壓抑的呼吸聲,平緩,帶著一絲混亂。陸謙聽得出來。 「……」陸謙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后問了一句:「是lion嗎?」 語氣很輕很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