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齊少白的出柜
幾天后中午。 徐揚、齊少白跟陸謙一起在食堂吃飯。席間陸謙問了徐揚今年過年怎么過。 「還是老樣子啊,老爺子跟老太太去旅游,我也就不回去了。」 徐揚的父母長年住在美國,有空就到處玩。徐揚上個月才跟他們見過面,所以這次過年也跟往年一樣沒打算飛過去。 「小齊呢?」徐揚轉(zhuǎn)頭問人。算算時間,他們同居了半年、交往了快三個月,這期間齊少白不太說家里的事,徐揚也沒多問,知道他家里只剩下mama,經(jīng)濟(jì)狀況似乎不太好,所以齊少白時常寄錢回去。 小齊沉默了一下,笑笑地說:「我也不知道,可能…也不回家吧…」 「怎么會不知道?」這剩不到兩個星期了,小齊家又不知道在哪個偏遠(yuǎn)的地方,如果要回去,不提早買車票,怎么買的到?徐揚正要念齊少白,被陸謙在桌下踢了一腳,住口了。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徐揚大概明白陸謙的意思。 小齊心里煩悶,面對徐揚跟陸謙在他面前公然的眉來眼去,倒也沒多大反應(yīng),只是埋頭苦吃,很快的將午飯吃完,然后說要先回辦公室了。 小齊走后,徐揚問陸謙:「怎么?你知道什么內(nèi)幕?」 陸謙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猜。」徐揚挑眉表示疑惑。 「你覺不覺得小齊最近悶悶不樂的,常常一個人發(fā)呆?我的千兔耳被他澆水澆的都快泡爛了…」 「等一下,這關(guān)你千兔耳什么事?」徐揚一臉莫名其妙。 「他心情不好就給它澆水啊,你沒看出來?」陸謙很心疼的說:「上次看他澆水澆得兇,我還把我澆水的小壺藏起來,結(jié)果他自己帶來了一個。最近天天給它澆水,根都要爛了,你要賠我一盆?!?/br> 「嘖,他為什么心情不好?最近我們也沒事???」徐揚沒理他,把話題轉(zhuǎn)回來。 陸謙說前幾天小齊在工地等驗收的時候,打了好幾次電話,可對方都沒接。他看小齊很無奈的樣子,眼眶都有點紅了。 「有這事?可最近小齊在我面前都挺正常的,吃吃喝喝說說笑笑,該做的事一樣不落,沒什么異常啊。」徐揚很疑惑。 「……」陸謙很無言。根據(jù)徐揚過去瞎了眼,什么都看不見的粗心大意,他這次對小齊的鬱悶毫無所覺也是相當(dāng)?shù)恼!?/br> 其實也不能怪徐揚。齊少白在徐揚面前,一直很刻意塑造一個歡快的形象。生活太累太艱難,他不愿意再給別人製造壓力,任何人都不行,特別是徐揚。 他希望徐揚想到他的時候,都是開心愉快充滿朝氣的。 所以徐揚自然不知道,雖然齊少白跟家里出柜了,但是家里人并沒有接受他。導(dǎo)致小齊一個人有家歸不得。 齊少白的家并不是在什么偏遠(yuǎn)的鄉(xiāng)下,不過就在一兩個小時車程的市郊。但卻因為出柜這事,讓齊少白的家猶如在千里之外。 他是獨子,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齊mama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齊少白拉拔大,好不容易大學(xué)畢業(yè)了,他卻在畢業(yè)典禮的那天晚上,跟mama親口坦承:他愛的是男人。 其實齊少白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傾向,但卻還沒愛上過什么人。他也不曾想過要隱瞞什么,但是齊mama卻好像故作一無所知,每每在齊少白有意無意透露的時候,顧左右而言他。時間久了,反倒是齊少白耐不住。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要急著出柜,又不是遇到什么危機(jī),甚至連那個命定的人都還沒出現(xiàn),他就急著要mama接受。 或許是mama從小教導(dǎo)他要誠實,也或許是他迫不急待要尋求mama的認(rèn)同與支持,又或許是看著母親眼里驕傲的光,他急切地想要知道,最最真實的自己、會愛男人的自己,是不是還能令母親驕傲。他仗著母親的孩子無私的愛,任性了一回。 是他自私了。 那晚,在mama拿著他的畢業(yè)證書,欣喜的反覆端詳?shù)臅r候,他開了口。 媽,我是同性戀。我愛男人。 沒有以“如果”開頭,直接以“愛男人”結(jié)尾。驚的齊mama閃躲無門驚惶失措。 這樣直接的出柜方式,最后慘烈的以mama的氣喘發(fā)作告終。 隔壁林家大哥幫忙他將mama送醫(yī)。在得知事情經(jīng)過后,林大哥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怎么這么沉不住氣?就要離家去工作了,到時你要在外面怎么亂搞,你媽都不知道,你就非得現(xiàn)在把你媽氣死?」 齊少白滴著淚搖搖頭。他沒有要亂搞,他也不想騙mama。他不認(rèn)為自己同志身份是錯誤的,但是卻什么都做錯了。 后來他離家工作了,這一兩年他都不太敢回家。每次回去,總?cè)堑胢ama難過的掉淚。有一次,mama受不了了,拉著他的手問:「這毛病真的沒法改了嗎?我們?nèi)フ胰酥沃巍?/br> 齊少白心里很痛,他想跟mama說他沒病,這不是病。但是那一刻看見孱弱的母親,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他無法承認(rèn)自己有病,他也不能夠答應(yīng)mama會去找人治治,他只能跟母親淚眼相望。 齊mama最后拍拍他的肩膀說,那就這樣吧!你想通了再回來。 就這樣,母親溫柔的送他出門,親手?jǐn)嗔怂丶业穆贰?/br> 再更后來,mama連電話都不太愿意接了。 陸謙看到齊少白在工地拼命打電話那次,就是要打給mama。那天是齊mama的生日,他想親口跟mama說聲生日快樂。mama沒有接。他訂了蛋糕讓人送回去,mama也沒有收。那晚,他趁徐揚睡著了,自己一個人躲在客房的浴室哭到喘不過氣,然后又怕被發(fā)現(xiàn),敷了眼膜卻不小心睡著,第二天眼周過敏還被徐揚嘲笑愛漂亮。 齊少白故作委屈的蹭著徐揚討一個擁抱。 雖然他不是為了徐揚出柜、進(jìn)而把自己的家弄得支離破碎,可他還是希望付出這一切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他的愛情他的徐揚,都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