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朗出事了
這一夜,靳朗沒有回來。接下來的幾夜,也沒有。 手機持續(xù)關機中,無消無息,就像人間蒸發(fā)。陸謙急得跳腳卻又無可奈何。他只能等,等靳朗氣消,等靳朗回來。 陸謙猜靳朗回家了。他安慰自己這樣也好,讓靳朗回家跟mama親近一下,有個機會重建母子關係,也是好事。 靳朗不在家,陸謙的生活作息都亂了。 他覺得莫名其妙。 自從搬離育幼院,十多年來他都是這樣一個人過的。他曾經也覺得享受??涩F在,他做什么都提不起勁,總覺得屋子里安靜的可怕。 一初初靳朗不在的那一兩天,陸謙沒由來的覺得恐慌。身體里那種經歷過性事后的不適,勾起噩夢。 他全身都很疼,什么事都不想做。睡不著,也不敢睡著。常常一個人下了班就捲著被子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等人。 他在想,靳朗到底要多久才會氣消。 靳朗也在想。他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他好想陸謙。以前那個陸謙。 從陸謙叫他出去那一天,靳朗就漫無目的在外面游蕩。走到累了天色晚了,就隨便找個廉價的旅館窩著,這一窩就是好幾天。 他知道陸謙有打過電話給他,那時他賭氣不接電話還關機了。后來他實在狀態(tài)太糟,打電話去畫室請假,卻被紀聲聲拉著東聊西聊把手機給聊沒電了,這幾天都開不了機。 也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再找他。 想著想著,靳朗眼眶又紅了。 靳朗還太年輕,他不明白陸謙事后的態(tài)度。他想起陸謙問他的,為什么跟他上床,不就是因為喜歡嗎?還能是為什么?他吼什么?生氣什么? 他不知道有些人是可以性愛分離的。 現在他知道了。原來,謙哥說“我們來做”,并不是因為喜歡他。只是喝茫了。 所以醒來才會翻臉不認人。 現在怎么辦?他總不能一直不回去金主家。 金主雖然嫌他不乾凈,可也沒同意他不用上工了,就這樣跑出來,算是曠職吧? 曠職就曠職。大不了一年結束之后再多補幾天給他。 他現在還沒有辦法復工。 太難受了。 自己熱呼呼捧出去的真心被人嫌棄的擲回來,摔的一地殘渣。他需要時間修補一下。 活該!痛死也活該! 調教師怎么說的:絕對不能愛上金主。 絕對。不能。愛上金主。 他用袖子擦擦眼睛里的淚水,卻怎么抹也抹不乾。 調教師后來有沒有說,如果愛上了怎么辦? 怎么辦?現在怎么辦? 誰來教他把一顆捧出去的心再按回胸腔里? 陸謙晚上在家什么事都不想做,可是白天卻無法不去工作。這樣也好,在公司很多事要忙,能分散點注意力。每天都在公司待到只剩他一個人,畫圖畫到眼睛痠的掙不開,才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家。 連續(xù)五天了,靳朗是星期天走的,到今天已經星期四,仍然沒有消息。下午丁橋還打電話過來,問靳朗怎么連續(xù)兩次沒來上課? 丁橋說靳朗星期一還打了電話請假,到了星期四,一通電話也沒有,打過去問居然還關機了。他有點擔心靳朗,所以打電話給陸謙問問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陸謙有點吃驚,他不知道靳朗居然連丁橋的課都沒去,他編了一個藉口將丁橋敷衍過去。陸謙開始有點擔心,他在想是不是晚上直接去蘇琳家找人。 就在陸謙心神不寧,等著六點一到就要立刻下班走人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是蘇琳。 蘇琳很客氣的跟陸謙打招呼,然后小心翼翼的問靳朗還好嗎?怎么這幾天打電話都關機? 蘇琳這幾天打電話給靳朗,都只能聽到手機語音說沒有回應,她心里暗自害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哪里惹惱兒子,讓靳朗不想理她,將她拉進黑名單。所以才會電話一直打不通。 考慮了一下,決定打個電話問問陸先生,探探口風。 想不到陸先生一聽到她的問話,感覺不太對勁,有點慌慌張張的,跟之前溫文儒雅彬彬有禮的樣子不太一樣。 陸先生說靳朗這幾天手機壞了,還沒空去買新的,而且最近他們都很忙,等一有空,會叫靳朗立刻跟蘇琳聯絡。他再三跟蘇琳保證靳朗沒事。 掛了蘇琳的電話,陸謙的嘴巴上一秒才說完“靳朗沒事、靳mama請放心”。下一秒就完全慌了,整個腦子都是:出事了,靳朗出事了…他顧不得還有半小時才下班,匆匆收拾一下,闖進徐揚辦公室對著里面的人喊:我有事要先走。說完又一陣風似的往外衝。留下徐揚跟齊少白尷尬的對望。 等到陸謙開車上路一邊思考靳朗有可能去哪里時,他才忽然反應過來。 剛剛,他沒敲門就闖進徐揚的總監(jiān)辦公室。 里面有兩個人,正抱著接吻……徐揚的手都伸進去小齊衣服里了。 陸謙搖頭,就這么猴急,連門也不鎖。 這大概是這幾天陸謙覺得唯一的好事。 總算啊…徐揚總算開了竅,終于拿下齊少白。兩人明明晚上都已經住在一起,白天還是忍不住要偷個空摟摟親親,感情真好。他趁停紅燈的時候,拿起手機傳了訊息給徐揚。 陸謙又嘆了一口氣。靳朗…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的小齊哥要被大野狼吃掉啦!還不趕快回來。 齊少白剛剛被陸謙嚇了一跳,連忙拽出徐揚在他身上放肆的手,尷尬地躲著。好在陸謙來去如風,不知道在急什么,只丟了一句有事要先走,就跑的不見人影。應該沒被看見吧? 徐揚似笑非笑的看著嚇得直拍心口的齊少白:「怎么,這么怕被看見…」 「你就不怕被看見?」齊少白瞪了徐揚一眼,有點惱怒的將徐揚推開,低著頭一邊整理自己被人扯亂的衣服,一邊說:「是謙哥耶…你不怕他知道?」 「我為什么要怕他知道…?」徐揚有點不懂齊少白的邏輯:「而且…他比你…喔不是,他比我還早知道…」 齊少白皺眉,徐揚在說什么?「知道什么?」齊少白問。 「知道你喜歡我…」徐揚親了一下齊少白的眼睛:「也知道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齊少白這個疑問句,讓徐揚很莫名其妙。 「你什么意思?」換徐揚皺眉:「我當然喜歡你啊…不然怎會提出要跟你交往?」他敲了一下齊少白的頭,真不知道這小孩腦子里在想什么。 「我…我…我是說…」齊少白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子,之后又理直氣壯地罵起來:「我是說你怎么這么笨,連你自己喜不喜歡我,都還要別人告訴你…豬都沒有這么蠢…」 「喔?」徐揚瞇著眼睛,眼里閃著危險的光:「那豬會我這樣嗎?」說完就又要把齊少白壓著親。 滴滴。手機傳來訊息聲。徐揚貼著齊少白,一手從桌上拿起手機瞥了一眼。然后放開齊少白往門口走去。 齊少白本來還小小掙扎一下,發(fā)現徐揚看了短訊之后,就放開他,還貌似要走了,以為發(fā)生什么事,連忙問怎么了。 徐揚說:「你謙哥傳的,他叫我鎖門。」徐揚走到門邊,喀搭一聲鎖上門。轉身看著小齊:「我鎖好了…來吧…」 齊少白才不相信陸謙會這樣不正經,他拿起徐揚的手機點開,果然陸謙的短訊寫著:“恭喜你們。還有,記得鎖門?!?/br> 齊少白臉紅了,怎么每次干點壞事,都被謙哥撞見… 陸謙在路上轉了兩小時,去了幾個他覺得靳朗有可能去的地方,毫無所獲。他不死心地繼續(xù)撥打靳朗的手機,一樣關機狀態(tài)。 陸謙一面安慰自己靳朗沒事的,這么大個人了,能走丟去哪里。一定是還在生氣所以躲起來,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說說他。但是另一個壓制不下的想法,卻讓陸謙忍不住顫抖。 五天。靳朗消失了五天。這五天能發(fā)生的事太多了,如果靳朗不是刻意躲著,那是出了什么意外,讓他無法對外聯絡?車禍?被搶劫?生病發(fā)燒昏迷?走路跌倒摔溝里昏迷? 他腦子里閃過各種莫名其妙的昏迷方法。連前天下雨,他會不會被雷劈昏了的念頭都閃出來。 陸謙自己嚇自己的,已經想報警。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小靡…?什么事?」陸謙心煩意亂口氣也不好。 「你等一下…」金小靡急促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然后一陣窸窣聲,電話似乎交到別人手上。 「陸謙,我是歐陽?!箽W陽有木的聲音重新響起,語氣嚴肅。 「大哥…什么事?」聽見歐陽的聲音,陸謙把車停到路旁,他有不好的預感。 「陸謙,別緊張。你先聽我說…」歐陽試圖先安撫陸謙,但完全沒有效果。 「發(fā)生什么事?」陸謙打斷歐陽有木,聲音有點抖:「是靳朗嗎?靳朗出事了?」 「……」歐陽有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是靳朗。你先不急,我的人已經在處理…」 「他怎么了?」陸謙著急地追問,聲音都岔劈了。 「剛剛小天看見靳朗被王世強帶進酒店………」 前天下雨的雷此時劈在陸謙頭上,整個腦殼嗡嗡作響,他幾乎聽不清歐陽有木后續(xù)說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