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妹實在干不?動?了，拎著鋤頭上來歇會兒：“娘，我看這工作是找不?著了。您沒看江佑現(xiàn)在也是閑的不?行么？說不?定這工作江佑現(xiàn)在都不?干了?！?/br>
    楊婆子一想?還真是，當下?心里一“咯噔”，拽著楊春香急急忙忙問道：“真的？”

    都說到這份上了，楊春香順勢承認：“嗯。都怪我婆子跟我那個小姑子，存心不?想?讓我們過得好?！?/br>
    “咋回事？”楊四妹坐地上聽大隊長八卦，“是不?是你婆子要江佑把工作給?江芝了？我可聽說你小姑子發(fā)達了，要搬去公社嘞！”

    “差不?多。”

    “真是我猜那樣??？”楊四妹瞬間炸了，不?知道還以為丟的是她的工作，“這可不?行，你得去跟你婆婆鬧啊?！?/br>
    “咋鬧啊，江佑都沒那個心。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婆子那人，”楊春香嘆氣，“心眼?子恨不?得偏到天?上去。我大嫂走了，現(xiàn)在家里但凡有點好東西，我婆婆都鎖起?來。這一看就?是給?江芝留著的?，F(xiàn)在她是恨不?得把整個家都給?我小姑子送過去。”

    楊四妹攛掇：“你婆子可真拎不?清，也不?想?想?以后真等他們老了，還能跟著閨女一起?住不?行？”

    “可不?就?是這個理。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江芝都出了門子，孩子都有了，現(xiàn)在可不?算是他們家人了。就?這，還這么偏著。以后真等他們老了，能指著養(yǎng)老送終的還得是我們。眼?睛窄，看不?透?！?/br>
    楊春香對秦云是積怨已深，尤其是又聽到她中午趕自?己走的意思，越說越控制不?住自?己，情緒上頭，腦子就?一片空白，“現(xiàn)在覺得自?己挺神氣的，動?不?動?就?給?這個白眼?，給?那個冷臉的。媳婦還有熬成婆的那天?，她這樣對我們，且看著吧，以后有她后悔的時候。”

    “咻！”

    一道刺耳的哨聲突兀響起?。

    她們娘三回頭看，卻?見身后不?遠處矮坡處江父正帶一行干部走過。

    楊春香臉瞬間白了，僵著不?敢動?：“爸?！?/br>
    楊婆子穩(wěn)住心緒，狠狠捏了下?楊春香的手，拉著她們起?身，壓低聲音道：“笑，他們聽不?見?！?/br>
    楊春香手都被?楊婆子掐紅了，臉上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又喊了聲：“爸?！?/br>
    從坡上下?來的江父像是才聽到，點了點頭，走過她們身邊，像例行公事般問：“楊小子手好點么？能干地里活不?？”

    “還有段日子養(yǎng)，”楊婆子雙手合十，對著江父就?是一鞠躬，“這段日子還得謝謝大隊長幫忙。多虧了江佑，不?然，我們當家的就?是累死在地里，這些活都干不?完?！?/br>
    周圍人都知道兩家關(guān)系，都在暗戳戳地看江父。

    江父站在人群中央，似不?曾覺察，繼續(xù)問道：“地里活重不?重？能干完么？”

    楊婆子剛想?說能干完，就?聽江父又補了句。

    “需不?需要大隊幫忙？”

    楊婆子眼?珠一轉(zhuǎn)，變了心思：“地里活能干倒是能干，就?是我們家男的少，還傷了一個，總是得需要外客上門幫忙。有時候，還忙不?過來。要是大隊能派人幫我們過了開始這段時間，那當然是最?好的。”

    江父看了眼?隨行的文員，正埋頭記著，收回了視線：“嗯?！?/br>
    等江父一行人都走遠了，楊春香嚇破的膽子都沒補回來。

    “娘，你說我公公真沒聽見？”

    “肯定沒聽見，這么多人呢？要是聽見了，還能讓大隊幫咱們干活嗎？別瞎想??！?/br>
    “那剛剛大雷吹什么哨??？”楊春香不?放心，陷入深深焦慮中。

    “大雷本來就?是管上下?工的，肯定是看見咱們休息了。那天?開大隊的時候，大隊長不?是說了么，雖然地歸自?己了，但咱們大隊也不?能有懶漢。抓住了還是要處罰的，肯定是因為這個才吹的。”

    楊四妹也覺得不?可能聽見：“對啊，都隔這么遠，又不?是有順風耳。聽不?見的?！?/br>
    楊春香一想?也是，隔這么遠呢。

    她漸漸放下?心來。

    虛設(shè)的下?工哨連吹三聲，并沒有多少人下?工，都還在各自?地里忙碌。

    楊家勞動?力少，干的慢，自?是沒走。

    “楊家的，”大雷跟高鋒帶著隊里幾個治安隊隊員過來，手里都還拿著手電筒，照了下?他們，“明?天?你們別在這，大隊把地給?你們換了?！?/br>
    “換哪兒??？”楊四妹手搭在鋤頭上，累的直喘氣。

    “山腳高家那片?！贝罄着滤麄兟牪?清，特意帶了大隊部的喇叭，那東西一開，隔兩里地都能聽見。

    “那個地方地寬，活少，離你們二女婿和四女婿家都近。而且，地里活人高鋒都干完了，特意照顧你們換的?！?/br>
    “不?去?！睏畹倭丝谕倌?，拒絕地干脆。

    山腳下?的地寬是寬，但別說離他們家，就?是跟大隊都差著距離。

    白天?種?地跟上墳似的，太遠了。而且，那還是新開出來的土地，地貧來年糧食肯定少。

    “這是大隊特意給?你們換的，人高鋒都愿意了。再說了，現(xiàn)在除了那塊地，哪兒也找不?到五口人的地了?！?/br>
    “五口人的地？”楊婆子迅速抓住關(guān)鍵，“咋就?五口人了？我兒我媳婦，我跟我們當家的，咋就?五口了？我們四丫頭可還沒離婚呢！就?是來地里給?我?guī)蛢商?忙?！?/br>
    楊四妹是跟她男人鬧矛盾了，被?她男人趕回來的。

    總不?至于她男人去跟大隊說離婚了吧？

    “沒說你們四丫，大隊長說的是佑哥家的?！贝罄卓戳搜?楊春香，繼續(xù)拿大喇叭喊，“大隊長說了，佑哥媳婦孝順，你們兩老的，年紀也大了，兒子又傷了手，現(xiàn)在身邊也真得有個閨女幫襯著。上下?工也方便?！?/br>
    這話一出，周邊的人看楊春香的眼?神瞬間都變了。

    一般一家人的地都是按戶口分?在一起?的，現(xiàn)在地都不?在一起?了，那戶口是不?是也準備遷了？

    這日子是不?準備過了？大隊長難道是準備換個兒媳婦？

    楊春香被?江父這一cao作給?搞蒙了，還是身后楊婆子推了她一把，她才反應過來。

    “不?行，我不?愿意！你們不?能這樣分?！”

    “你有啥不?愿意的，你親爹親娘現(xiàn)在有困難，不?就?該你盡心盡力幫著干么？再說了，你看看你這段時間自?己的地都顧不?上了，誰也沒時間天?天?幫你種?啊，本來都是你自?己地。我佑哥就?是騾子，也得早晚吃點草歇歇。你差不?多得了?！?/br>
    大雷早看楊春香不?順眼?了。

    “什么差不?多得了，那是我姐的地，你們不?能這樣分?，我們都不?同意。”楊四妹耍起?潑，拎著鋤頭就?要上來跟人拼命。

    “什么不?同意，這不?是你們下?午說種?地有困難么？找大隊幫忙。大隊長跟公社下?來的干部商量了一下?午才拿出來的方案，把你閨女都給?安排到你身邊，地還給?劃到一起?。就?這，你們還有啥不?滿意的。別人家都是按戶口分?，大隊長知道你們困難，特意找干部開的后門，給?你們劃在一起?了，還嫌大隊不?夠幫你們么？嗯？”

    楊四妹還沒走到大雷身邊就?被?人控著扔了鋤頭，耳朵邊直聽的就?是大雷喇叭的巨大聲響，震得她只捂耳朵。

    “你們嫌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但再不?好，人高鋒這幾天?不?還都把活都干完了?，F(xiàn)在地換了，人還得從頭再干一邊，吃虧的也不?是你們。你們瞎喳喳啥？到底懂不?懂大隊長的一片苦心！”

    大雷拿著大喇叭，肆無忌憚：“現(xiàn)在要求是你們提的，大隊不?只幫你們解決了，還請示了公社。忙完到現(xiàn)在有個結(jié)果了，你們又開始不?滿意。你們要是有什么不?滿意的就?去公社，找上頭干部領(lǐng)導打回來重新批。反正，咱們大隊丟不?起?這個臉。幫了你們還不?落個好，真沒見過這種?人！”

    “對啊，你們說要大隊幫忙，大隊都找公社了，你們還想?干嘛？”

    有那早就?看不?慣楊婆子的人站在地頭幫嗆：“不?是你一直都說你閨女孝順么？現(xiàn)在把你孝順閨女的地都給?你劃一起?了，以后就?讓你閨女好好孝順你，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楊婆子拽著已經(jīng)愣了的楊春香吼了過去：“那能一樣么？”

    誰知道大隊長搞這個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有啥不?一樣的，”大雷懟回去，“不?都跟你們說了么，接受不?了就?去公社找干部，跟人好好說一聲，你們又后悔了，不?愿意了。要是說不?出口，明?天?就?該去哪兒干去哪兒干。聽到了沒？”

    楊爹種?了一輩子的地了，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大隊長，哪兒還敢往公社想?。

    當下?，連忙應聲，“聽到了，聽到了?！?/br>
    不?管怎么說，好歹那邊地里的活都干完了。

    大雷是江父一手帶出來的，沒啥文化，比江佑更折下?身段。

    他打一棍子又給?一甜棗：“都別瞎想?，大隊長說了，這地剛分?兩天?，有所調(diào)整都是很正常的。大家要是有什么困難，一定要記得找大隊，講清楚了。大隊能幫的一定幫，不?能幫的也會想?辦法幫。這么多年了，大隊長是什么樣，大家心里都清楚。行了，干完活都早點回去歇歇。大家今天?都辛苦，好好干，大隊長說等夏收了再請大家喝糖水吃餃子！”

    這也是江父跟大隊人的約定，只要他們大隊年年交糧食在公社排前三。大隊長就?把公社撥給?大隊干部的獎勵拿出來，自?己再添點，給?大家伙煮糖水或者是包頓餃子。

    管飽不?太可能，但都有那么個慶祝意思，也算有個奔頭。

    “好！”

    “好！”

    ...

    地里響起?此起?彼伏地叫好聲，大家注意力瞬間都被?牽走，誰也沒去細想?楊春香的地被?重分?回楊家的意思。

    第86章 開竅（補更）

    “怎么樣？”江華跟秦云等在診室門口, 見江芝抱著糯糯出來了，忙圍上去問?。

    “燒，三十八度五?！苯痈诤竺? 拿著一疊的單子，“應該是受寒感冒了，還說什么有炎癥，醫(yī)生先讓繳費去輸點水?！?/br>
    “也真奇怪了, 這不是摸著不燒嗎？”

    “醫(yī)生說那不準, 還是得拿體溫計測測?！?/br>
    秦云給江芝披上衣服, 滿心心疼：“芝芝, 給我抱會兒吧。你歇歇?！?/br>
    江芝臉上都沒什么血色, 搖了搖頭，沒吭聲?。

    秦云也不敢伸手, 糯寶嗓子都哭啞了, 碰也不讓碰。稍微動動，她癟癟嘴, 張嘴就要哭。

    應該還是身上有些不舒服。

    “都怪你爹，這么冷的天?還帶糯寶在外面玩了一上午, 都玩出汗了, 也不知道給她擦擦。”

    江芝實在笑不出來, 都快被內(nèi)疚給湮滅了：“不是我爹, 怪我。鄺深這兩天?不在家，晚上睡覺的時候, 是我沒給她蓋好?！?/br>
    糯糯火力大, 吃的也好, 小腿有勁兒，稍微一熱, 就要踢被子。

    鄺深在的時候，夜里能給她蓋蓋。鄺深一走，江芝有時候半夜睡熟就忘了。

    “也不是因為這個。正是換季的時候，有點兒感冒都很正常。”秦云不讓她多想，“燒的不算高，輸兩瓶水消消炎癥就好了?！?/br>
    “嗯?！?/br>
    江佑交完錢回來，拿著單子又去輸液室找護士，給糯寶在頭上扎了針。

    這還是糯寶第一次打針，手不聽話，老是想往頭上抓。江芝抓著她小手，糯寶扯著嗓子就開?始嚎哭。

    從中午到現(xiàn)在，嗓子都啞了，還在哭。抱還抱不走，現(xiàn)在糯寶是只認江芝，誰抱都不行。

    江芝眼眶也是紅紅的，不住地哄糯寶。

    江佑看地，也是心疼的不行。

    等糯寶哭的沒力氣了，江芝又給她喂了點水。小寶貝依偎在江芝懷里，滿臉都掛著淚珠。

    秦云試著給她擦了擦臉，見糯寶打了個哈欠，精神不足，像要睡去。

    “是不是藥效上來了？”江佑看了眼，低聲?問?江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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