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禎偏頭，問：“怎么了？”

    導演完整地看了一遍，冷靜地對梁嘉禎說：“問題不在我?！?/br>
    隨后，導演轉(zhuǎn)頭看向一旁全程只字未發(fā)的制片人。

    他不完全掌握選角的話語權。

    第11章 十一譜

    京城里的雪色愈來愈少，時間正式進入了仲春。

    試鏡結(jié)束的當晚，沈烏怡接到梁嘉禎的電話，讓她安心等結(jié)果。

    話在喉頭翻涌，最后她還是在快掛電話前一秒，道出了自己的擔憂：“梁老師，我和公司的合約還剩一年……我怕他們會…”

    怕什么，不用明說，兩人在圈內(nèi)這么久，自然明白那些手段。

    梁嘉禎溫聲安慰她：“那你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嗎？”

    沈烏怡愣了一下，下意識追問：“…什么？”

    “你應該還不清楚天逸導演的身份，他爸是瑞興董事長，他是自己出來單打拼斗做電影的，”梁嘉禎語氣頓了一下，“他最是珍惜人才，這方面你不用擔心，安心等?！?/br>
    但一直等到周四仲春這天，沈烏怡都沒收到任何消息。

    倒是邊原的專輯月底就上架了。

    沈烏怡用日歷，添加了一個日程提醒，買邊原的專輯。

    巴黎的那次邂逅，像是短暫又長久的一場夢。

    夢里兩人在厚重的隆冬，共渡了旖旎的一夜，漂泊的人停泊休息，但總要再次起航。

    沈烏怡低身，把腿邊的貓抱起來，安靜地替它順了一會毛，貓舒服地瞇起了眼睛，輕輕打了聲呼嚕。

    正想著，桌邊放的手機發(fā)出震動，她伸出只手去拿起來，見是梁嘉禎的來電，她調(diào)整了下呼吸，接起放耳邊。

    “烏怡，還沒睡吧？”梁嘉禎帶著笑意問道。

    沈烏怡聲音還是透出一點緊張：“沒有的，梁老師打電話來是……”

    梁嘉禎給了她肯定的答復，笑著緩了緩，“差不多可以定下來了，但是制片方要求你和投資方一起吃頓飯，就在明天，你可以嗎？”

    和投資方吃飯。

    誰都懂，飯桌上會出現(xiàn)的那些潛規(guī)矩。

    沈烏怡神情未變，語氣誠摯認真道：“當然可以，梁老師和導演制片人愿意給我這個機會，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br>
    “別怕，”梁嘉禎明白某些潛在的擔憂，“只是普通的吃一頓飯，互相了解。”

    梁嘉禎的人品業(yè)內(nèi)均有口碑，他絕不可能做出推人進火堆的事情。

    結(jié)束這通電話后，沈烏怡笑起來，忍不住抱起貓擼了兩下。

    她的春天真的來了。

    ……

    次日，沈烏怡乘車到nk酒店，met餐廳在八樓。

    距離約定的時間，她提前了一個小時，預訂的包間大概還沒有來人。

    沈烏怡按亮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走下電梯后，她想去前方的休息區(qū)暫等一會兒。

    但往那邊方向才走了沒幾步，她抬眸就見休息區(qū)坐著兩個極為眼熟的身影。

    邊原戴著一頂黑色棒球帽，頭微低著，下顎線清晰凌厲，拿著牌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

    渾身透著股痞痞的懶勁。

    謝明言察覺到有人過來，抬頭，發(fā)現(xiàn)了沈烏怡想離開的身影，眼神打趣，迅速碰了碰旁邊連眼皮都懶得掀起的邊原：“邊神，不抬頭看看？”

    邊原單手整理桌上的牌，一個眼神都沒給謝明言。

    沈烏怡腳步停頓，微笑地對謝明言輕點了下頭，她正要偏身走回去時，身后一道走得急切的身影正巧用力和她撞了上來。

    女孩抓著的那杯奶茶也順勢流到了她的針織毛衣上。

    女孩被迫停住疾跑的腳步，下意識驚呼了一聲。

    沈烏怡毫無防備，毛衣一側(cè)全沾上了冰冰涼涼的奶茶。

    女孩著急忙慌地跟她鞠躬道歉，沈烏怡拎起那側(cè)濕透的毛衣，沒有讓它滲透到更里面的內(nèi)襯，她擺了擺手，彎了下唇說：“沒事?！?/br>
    因為還沒來得及走遠，謝明言也看見了，趕忙戳了一下旁邊坐著的邊原，“你不是有件新外套？”

    邊原捏著一張牌，懶散地抬起眼皮，看了過去。

    沈烏怡沒生氣，在原地找了一下衛(wèi)生間標識，想去廁所把外面這件脫下來，不影響什么，畢竟再回去一趟換衣服的話會耽誤很多時間。

    只是現(xiàn)在季節(jié)轉(zhuǎn)春沒多久，天氣還是帶了些許涼意。

    “廁所這邊?！?/br>
    話音落下，沈烏怡偏過頭，正對上邊原漆黑的眼眸。

    邊原站在過道，單手插著兜，鴨舌帽被他往上抬了一抬，眼神懶意，抓著她的視線不挪動。

    沈烏怡頭皮微麻，現(xiàn)下也沒有其他選擇，她只好邁步跟上邊原，一起走向衛(wèi)生間。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沈烏怡沒有刻意追上他的腳步平行，但邊原沒一會兒就走得和她并肩。

    沈烏怡余光察覺到兩人同行，肩膀僵了一下，抬起眸看向他，低聲道了句謝。

    她此刻稍顯狼狽，單手仍拎著濕透的毛衣領，另一只手拿著手機，邊原則姿態(tài)悠閑，一直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樣。

    好在，衛(wèi)生間離得不遠，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

    沈烏怡松了口氣，對邊原再次點了下頭，正要偏身走進衛(wèi)生間時，一件黑色的外套被拋到她拿手機的右手臂，呈直角處的手肘掛著外套往上撐了一下。

    “換上?！?/br>
    邊原聲音低沉，又透著懶調(diào)，卻不容置喙。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t恤，先前的黑色外套已經(jīng)拋到了她手上。

    沈烏怡抬眸，看進了邊原那雙深黑的眼睛，兩人距離不近，但她仿佛能在上面看清楚自己的倒影，狼狽的模樣，再次被他施以援手的模樣，抬頭看著他的模樣。

    上一次，兩人在x酒吧相遇，賠外套的錢，邊原從未主動提起，根本不記得，她那時只能按照自己對這檔衣服的認知，直接劃了錢給他賬號上。

    這一次，像是角色對調(diào)了，又像沒有。

    邊原見她怔了兩三秒都不進去，他挺拔的身影遮了大半光，懶洋洋地低下眸去，輕微哼笑了一聲，語氣痞痞的不著調(diào)：

    “等著我給你換？”

    沈烏怡回過神，臉頰微紅，看了一眼他深黑的眸底，迅速道了聲謝轉(zhuǎn)身走進衛(wèi)生間。

    她脫下那件濕透的毛衣，只身穿著純白的內(nèi)襯，好在里面這件沒有變濕。

    手臂掛著的那件黑色外套上，仿佛還有他身上那股清冽的冷杉味。

    不受控地，她再次想到了深冬那天晚上。

    那時她的衣服也是沒法穿了，行李又不在一塊，她只能穿著邊原的黑色上衣，長度直接遮到大腿，渾身從頭到腳都是他的味道。

    邊原看她的眼神……差點就再來了一次。

    也是那一次，她才知道，原來男人的身體都是guntang的。

    沈烏怡搖了搖頭，折好濕透的毛衣后，換上了邊原那件外套，身上久違地沾染上這股熟悉的冷杉氣息。

    拉鏈拉到衣領，她順手拂了拂褶皺，便拉開門走了出去。

    從鏡子中看，倒像是特意穿了男友的外套，難掩曖昧。

    走出去時，邊原還站在門口旁，靠著墻，棒球帽遮著他的側(cè)臉，只露出優(yōu)越的下顎線，薄唇。

    頭頂?shù)牟蛷d音樂聲在此刻響徹場地，前奏沉緩響起，節(jié)奏明顯。

    邊原聽見聲，懶懶地偏過頭，眼眸深了下，他1米88的外套，沈烏怡穿后顯得嬌小了幾分。

    低沉悠緩的粵語歌聲環(huán)繞著他們兩人。

    一剎牽著你

    一瞬飛萬里

    一秒心動過

    一世不忘記

    一息間你的吻幻化我的發(fā)膚

    一息間你的愛讓我找到轉(zhuǎn)機

    沈烏怡往前走了兩步，她想撇開眼神，卻被他的眼眸抓得緊緊的，無法逃離。

    成就這一個心愿準我跟著你

    然后找一個境地

    跟你相伴一起

    無懼這一切崩壞黑暗

    邊原笑了聲，唇角勾起抹痞笑，他伸手扯了扯她的領子，黑色棒球帽下的雙眸漆黑，喉結(jié)滾了下，聲音低低沉沉：

    “挺像樣?！?/br>
    ……

    沈烏怡提前進到包間，包間里只來了梁嘉禎一個人，其他人還沒到。

    她特意把外套扎緊了一點，顯得沒有那么大了，她和邊原身高差二十厘米，穿他的衣服一直不合身。

    沒一會兒，好幾個男人都推開包間門走了進來，沈烏怡立刻站起身，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來的投資方三男一女，向天逸導演跟女投資方走在最后面，兩人都在快走進門前頓住了，已經(jīng)進來的人問了聲：“怎么了？”

    向天逸放下朝人招了招的手，難得笑了下：“沒什么，見到個熟人，叫他一起進來吃，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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