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東都 第2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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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鄭注因治好皇兄的病,成了皇兄的寵臣,這次泱兒又會有什么際遇? 前兩天他到興慶宮去給三位太后請安,已經(jīng)向蕭太后表明了想娶蘇洛泱的心意。 他生母過世,蕭太后就是嫡母,按說他表了態(tài),若蕭太后同意,就會向圣上提。圣上會找與蘇家相熟,并且官居三品以上的大臣去做保媒,到蘇府提親。 蘇府同意后,內(nèi)侍省派人去對二人八字,圣上這才會下旨賜婚,內(nèi)侍省正式替他們cao辦下聘到大婚的各種環(huán)節(jié)。 那日太后沒有當面表態(tài),她說要先問問洛泱生母李明珠的意見。 然后就沒消息了。 堂姑母不會不同意吧? 寒冷的夜里,總是容易胡思亂想。李奏恨不得立刻天亮,他要厚著臉皮到蘇府問一問。 李奏滿腹惆悵的走在回府路上,途中遇到一隊巡夜的官兵,巧得很,正是阿夔。 下雪之后,在外面鬧事的人少了,他們主要巡皇宮附近及富人聚居的坊市。路上遇見齊王他們也很意外,阿夔上前抱拳道: “殿下?你們怎么還在外面?藩邸坊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br> “本想等小娘子出宮,沒想到她被留在宮里。坊墻不高,一會我們翻墻進去?!卑①蛩忉尩?。 “小娘子在宮里?剛才我們看見太后的馬車,還在猜是不是宮里出事了,這怎么還扯上小娘子?難道是進去給誰看?。俊?/br> 除此以外,阿夔想不出還有什么原因。 倒不是擔心小娘子的醫(yī)術(shù),他不知看了多少次她出人意料的神奇。只不過,這女人有時候聰明有時候笨,對人又沒什么防范之心。想到這,他又道: “殿下是否還記得,小娘子從藍田回城那天,我們在灞橋前救了個女道士?!?/br> “她有問題?聽說她去過一次蘇府就再沒出現(xiàn),還以為這事過去了。” 阿夔冷笑道:“她確實住在昊天觀,觀里有不少女道士,這也平平無奇。問題就在于,她去蘇府那天下雪,崇義坊本就冷清,一路上鬼都沒碰到,更別說問路,可她就這么直接到了將軍府。 我料定她有問題,但昊天觀和后山都是道觀的土地財產(chǎn),我們進去要有御史臺的命令,在外守候了幾日,并無收獲,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谷span>“明白了,這事交給阿冽。你及時發(fā)現(xiàn)端倪,已經(jīng)立了大功?!?/br> 阿冽并不是單獨訓練阿慕,李琛已經(jīng)把招募進來一段時間的年輕玄冰衛(wèi)成員,送了五十人到信義邸店。 他們搬運貨物、養(yǎng)馬、送貨,也在馬場后山cao練。 信義邸店訓練槍法、刀法等技巧,龍門石窟負責訓練耐力、體能,伊陽縣的金山馬場則訓練騎射。三地輪換訓練,他們要恢復成為當年真正以一當十的玄冰衛(wèi)。 他們還在這些人當中挑選了十名底子好的玄冰衛(wèi),專門練習攀爬跳躍,使用弓弩暗器,帶領(lǐng)這些暗衛(wèi)的程飛、程越兩兄弟,早已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李奏讓阿冽接手,也是要試試他們的訓練成果。 男人們很快各自消失在夜色中。 此時,太和殿里也一片寂靜。 飛龍衛(wèi)、太醫(yī)們守在外殿,劉弘逸帶著內(nèi)侍、女史守在內(nèi)殿,女史給伊陽郡主收拾了一處用屏風隔出的小間,那是陪夜女史平時睡的地方。 徐清漣得寵后,這里成了她一個人專用的睡榻。 洛泱卻不愿在內(nèi)殿歇息,她走到外面,和太醫(yī)正、顧允之坐在一起。 他倆正在捋著袖子用胳膊比劃著那個“一針兩xue”的角度。見洛泱出來,太醫(yī)正低聲笑道: “郡主給我倆評判評判,誰取的角度對?” “當然是……”洛泱裝作無意間碰了下太醫(yī)正的胳膊,替他調(diào)整位置后笑道:“您的對?!?/br> 太醫(yī)正高興的將他今天做的記錄遞到洛泱面前:“煩請郡主替下官看看,有沒有漏記什么?” 正在他們小聲討論著病癥和治療方法,內(nèi)殿里傳來聲音,圣上喚著: “來人……來人……” 劉弘逸靠在床腳打盹,聽到聲音趕緊跳起來:“圣上,奴婢在,您有什么吩咐?” “李好古,叫李好古?!?/br> “圣上,”劉弘逸為難的說:“李好古已經(jīng)去了,現(xiàn)在是奴婢照顧您,您需要什么只管說,奴婢照辦。” “女史、徐女史……” 劉弘逸忙道:“奴婢去把徐女史叫過來?!?/br> 沒有傳太醫(yī),洛泱他們坐在外面,看內(nèi)殿的內(nèi)侍、女史們一頓亂跑。 一位女史輕聲道:“劉侍中,徐女史今天出疹子,不能靠近圣上,這怎么半?” “出疹子?圣上出過疹子,不怕。再說外面不就坐著幾位太醫(yī)?快去把她叫來!” 劉弘逸管不了這么多,他才接手幾天,這些女史也是剛換過來不久,就是因為怕沒個熟手,才把徐女史留下來的,關(guān)鍵時刻還能不用? 那女史匆匆走出殿,朝著女史住的廂房走去。 第309章 眼中釘 女史小跑著進了女史們的住所,進門便道: “徐女史,圣上喚您,劉侍中讓您快去。” 徐清源心中激動,圣上現(xiàn)在還記著喚她,說明他已經(jīng)不生自己的氣了,她忙站起來就走,走兩步又停下來問: “伊陽郡主……他們還在殿里嗎?” “在的,她和太醫(yī)們在外殿。你要找太醫(yī)嗎?我看你這疹子比之前又多了些。” 徐清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怕有人要掀起面紗來看,特意用胭脂在脖子上也點了幾顆紅點。 蘇洛泱還在?她猶豫道: “我這個樣子,靠近圣上也不好吧……” “你戴著面紗,只要能聽清圣上說什么就行了。我們才來幾天,圣上連我們姓什么都不記得,你在旁邊,有個熟人圣上也能安心些。”那女史見她還站著不動,催促道: “快走吧,劉侍中該等急了…” 這本是徐清漣最好的表現(xiàn)機會,圣上犯病有些糊涂,趁他需要自己的時候,把他牢牢抓住,也好在這班新來的內(nèi)侍、女史中確立自己在太和殿的地位。 她深吸口氣,拉了拉面紗,同那位女史一起走了出去: 就算你蘇洛泱長著雙透視眼,能看清我面紗下的容貌,我也不信你能認出我來。 女史們住的廂房并不遠,她們走到寢殿門口的時候,聽到里面似乎有動靜。徐清源抬頭一看,外殿里只有兩位小內(nèi)侍和管掌燈的女史,蘇洛泱和太醫(yī)都不見蹤影。 她心中一緊,跟在那女史后面,兩只手在身前攥得要出汗,這時候再走也不合適,只好硬著頭皮往前。 “劉侍中,徐女史來了。” 哪知劉弘逸頭也不回的擺擺手,眼睛盯著坐在榻旁的顧允之。他此時正專心致志的用水煮熱的竹罐給圣上拔罐。 現(xiàn)在的竹罐與后世相比,比較容易漏氣。 顧允之手法很熟練,在此之前,洛泱用桃花針變成三棱針,在大椎xue上叩打,打到出血才換他拔罐。 這刺血拔罐法,兩人是第一次合作,但因彼此信任,也像練習百遍般行云流水。 圣上閉著眼,仿佛感受到自己一寸寸收復失地,這種失而復得的暗喜,讓他對洛泱的治療充滿了信心。 “圣上,拔罐每日一次,連續(xù)五日,您面部就能基本上恢復?!笔ド线@還是早起發(fā)作,恢復還是有很大機會。 竹罐還停留在背上,圣上將臉轉(zhuǎn)過來,盡量抬眼朝洛泱看去,含混道: “你,留下來?!?/br> “藥方和拔罐方法都交給太醫(yī)署了,我留下來也沒多大用處。剩下就靠您自己多練習,太醫(yī)院也會教您身邊的女史……” “你留下來。”圣上說得不是很清楚,但每個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洛泱與顧允之對視了一眼,這個時候說什么都不好使,只能留下來忍耐兩日。 劉弘逸見大家都僵在那里,笑著對圣上說: “圣上,徐女史來了,您剛才喚她不知有何吩咐?” “更衣。” 見圣上說更衣,洛泱便離開床榻,跟著太醫(yī)令、顧允之往外殿走。 余光中見那面紗遮臉的女史有些眼熟,不禁轉(zhuǎn)臉朝她看去,但徐清漣已經(jīng)走到床榻邊,洛泱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這個背影……好眼熟。 坐在外殿的洛泱有些出神,一個名字在她的腦海里呼之欲出,大概是因為她也姓“徐”。 不過這樣的事太過于離奇,她需要確認。 內(nèi)殿的聲音很小,洛泱豎起耳朵也聽不清楚,單聽嗓音,卻又不怎么像,徐柔嘉聲音沒那么沙啞。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 顧允之拿著一件裘皮大氅過來,低聲道:“你要不要到偏殿睡會?你是郡主,有什么要求盡管跟他們說。若是不去,就把這個披上。不是新的,看在你三兄和他都拜托我的份上……” “你才勉為其難借給我?”洛泱歪頭笑道。 難怪他要稱他“顧先生”,有時候是有些迂腐的夫子氣。 洛泱接過大氅,草草蓋在自己膝蓋上,腿還沒捂暖和,內(nèi)殿女史又出來喚她,說圣上叫她過去守著。 這是啥毛?。縿偛挪皇墙行炫返膯?? 洛泱這才意識到宮不是那么好進的。 她磨磨蹭蹭站起來,正好徐女史低著頭從她身邊走過,徐柔嘉比自己略矮一點,這徐女史個子也是這個高度,洛泱實在忍不住,追著她的背影沖了出去: “徐女史!” 就在自己身后叫自己,她又是郡主,徐清漣沒法不停下來,回過頭去,哪料到洛泱左腳絆右腳,一下朝她撲過來,順手將她的面紗拽了半邊下來。 徐清漣按耐住心中怒火,扶住洛泱:“郡主小心腳下?!?/br> 這下輪到洛泱失望了: 怎么不是?徐女史長著一對又粗又濃的眉毛,和徐柔嘉的柳葉眉相差甚遠。 眉形一變,整張臉的感覺都不同了,再加上徐女史的鼻翼特別大,跟徐柔嘉差別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