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東都 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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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奏朝桌上望去,一個火籠子架著口小鐵鍋,正“咕嚕咕嚕”的翻滾著,空氣中彌漫著蔥、姜、棗、橘皮、薄荷與茶葉混合的香味,鹽臺、茶槽子、碾子、茶籮、匙子一應俱全。 只是,那槽子、碾子、匙子被擺成了個奇怪的形狀,一看就能想象出,剛才洛泱曾饒有興趣擺弄著這些小玩意。 自己這時候進來,反倒害她喝不上茶湯了。 “阿凜,先舀兩碗出來,給小娘子屋里送去?!?/br> 看著阿凜舀好茶湯端走,李好古微笑道: “老奴天天看那些貢茶院里的茶綱役人,慢慢給圣上煮茶,一鍋茶湯,每次只舀三碗飲,其余的都賞了旁人。 就算是耗了多少人力物力,十日內(nèi)采下、并送入宮中的春茶也是如此,倒是養(yǎng)刁了老奴這張嘴。” 李奏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碗聞了聞,緩緩飲下,他突然皺起了眉。 李好古忙問:“是不是味不足?鹽是小娘子添的,她沒經(jīng)驗,大概是放少了……” 果然是她在這湊熱鬧玩兒,還好剛才送去兩碗,讓她自己嘗嘗,也算是對她放多了鹽的懲罰。李奏淡淡一笑,將口中那半口茶咽了下去: “鹽不少,只是,我在申時之后便不能飲茶。聽說茶榷在江浙試行兩年,朝廷稅收有所增加,我皇兄準備明年在各鎮(zhèn)強制施行,還不知會如何?!?/br> “原來是六郎你告訴洛泱要推廣鹽榷?我還奇怪,她怎么突然跟我要銀錢,說回去之后準備去買山種茶?!?/br> 元楓是有點小錢的。 他每月留下的俸祿,大都放在裴二公子的茶莊里生錢,吃喝又多在自己家里和隔壁公主府,這次出門,去向裴二公子支些銀錢,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錢都翻了好幾倍。 “她也跟我要錢便買茶山,還說,以后算我入股,一年兩次給我分利錢?!痹獦E也笑道,他不知小妹哪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難道表兄就不配入股? 更重要的是,我根本沒跟她說過茶榷的事,連這個“聽說”,都是憑著我前世記憶得來,這個推廣提案,應該是到今年乞巧節(jié)之后,王涯才會上奏,她又從何得知? 不管是未卜先知,還是她來自更遠的將來,這都不重要了。 李奏只覺得,必須抓住小表妹,無論是出于自己心里對她的喜愛,還是出于自己正在謀的天下。 必須牢牢抓住這個小女人,一個不知什么時候就生氣跑開的家伙。 他半開笑道:“有生財?shù)穆纷泳谷煌吮硇郑课覐拈L安過來,把王府里值錢東西,賣的賣、送的送,也算得了一筆錢。洛陽的府邸又是皇兄賞的,不必花錢。 為了補償我,皇兄賞給我的金銀錦帛,拉了兩趟才都拉到東都??慑X財是多多益善,大表兄,表妹不邀我,那我的分子就加入到你那份里面。” “既然如此,老奴這幾十年來,統(tǒng)共攢了幾百兩銀錢,也一并交給蘇少將軍,賺些利錢……” 幾個人都哈哈笑起來,像開了個分贓會一樣開心。 既不飲茶,他們說了幾句就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李奏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抬頭看天,雖然半彎月亮斜斜掛在夜空中,可星星依然很多,星月爭輝,美不勝收。 忽然,他看見對面頂樓瞭望亭里有人,這個驛站居然還有人在瞭望亭值夜? 當他眼光掠過瞭望亭的樓梯下方,那里剛好掛著個燈籠,他頓時明白,亭子里的人是誰。站在樓梯下的人,是洛泱的護衛(wèi)邵春。 他看了一眼阿冽,阿冽跟著他走了過去。 “外面黑黢黢的,在看什么?”李奏走上樓梯的時候,故意加重了步子,洛泱看見是他,扭過頭去看著遠方。 李奏扶著欄桿站住,離她足有兩步遠。 “看風景啊?!?/br> 洛泱不咸不淡的說。她是開心的喝了一大口鹽茶水,從鼻子里嗆了出來,跑到外面透透氣,發(fā)現(xiàn)樓頂居然有個小亭子。 風景?李奏試著放下對黑夜的成見,向遠處望去: 這個高度,足以把周圍景物盡收眼底。驀的,黑色的夜就分了層,遠山是連綿的墨,山林是幽靜的黛,被火把燈籠沖淡了的道路房屋,是朦朧的冥。 “還在生氣?我……可不可以知道原因?”李奏小心翼翼的問。 洛泱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白日里氣過一陣后覺得,這事還是應該讓三兄和飛飛兩個當事人開誠布公談一談。 反正這一路上還有時間,阿兄和飛飛都沒有錯,要錯就是六表兄。 “原因讓您知道也行,您的大事確實很重要,可我三兄和我朋友的一生幸福也很重要,您不能為了您的大事,就把兩個剛認識幾天、還沒有深入了解的人綁在一起。 大唐和親公主不少吧?有人數(shù)她們陪嫁的嫁妝,有人在意她們后來的幸福嗎?蕭飛飛的太太祖母就是和親的公主,最后怎樣?劫后余生回了大唐,卻不配擁有一個活人的名字。 我三兄是您的馬前卒,可他不是您的仆人,就算是阿凜、阿冽他們倆個,也應該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如果您害怕控制不了那些契丹人,為什么您自己不娶她?” 一口氣說太多,生氣時想的那些狠狠罵他的話,有些都記不起來了,洛泱悻悻的閉了嘴。 “你說完了嗎?” 李奏張嘴,嗓子竟有些干澀。以洛泱的聰明,她不會不問過他們雙方意見,就在這里發(fā)一通牢sao,生那么大的氣。 自己雖未問過蕭飛飛,可那晚他去元楓房里,可是問得明明白白,難道元楓怕自己為難,沒對自己說實話? 洛泱聽他的聲音也愣了,難道說他還把他說委屈了? “你這通篇‘您您’的,是要跟我生分了嗎?”李奏不知為何,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敢情我說半天,他的關注點在這? 洛泱又氣又好笑,不想跟他談這個問題,行了個福禮,轉身向樓梯走去。 哪知李奏大步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抵在亭子的柱子上,一字一句道: “我……愛你,我想了好久,你說的愛,是不是疼惜呵護對方,愿意為之奔波辛勞?如果是,我愛你。所以,我不會娶除了你以外的女人。” 洛泱腦袋都炸開了,像煙花照亮天空后,短暫的那一片寧靜空白。 她盯著李奏俊朗的臉龐,看到他眼里閃過的,期待又不安的眼神,她突然醍醐灌頂: 我是不是傻?我問飛飛和阿兄,“你愛不愛她”,他們理解的,和我說的不是一個感覺呀。難怪他倆都有點拐彎抹角、答非所問,我還以為是他們答不上來心虛呢! 她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的說: “雖、雖然不完全是,但、但相愛的人,一定會選擇……這樣做?!?/br> “那我們……可以相愛嗎?” 天上那半個月亮不知躲哪去了,剩下睜只眼、閉只眼偷看的閃閃星光。 第一一九章 郎君的權利 愛、相愛。 這完全是李奏順著她話才說出來的字眼,他并不知道,這還是洛泱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聽到這樣直接了當?shù)谋戆住?/br> 六表兄這人吧,相處久了,也不是沒感覺。人長得帥,又挺有智慧的,外表雅儒,該狠的時候也絕不手軟,還救過自己幾次。 自己這顆二十七歲理智的心,說不在意那是假的。 唯一不確定的是,他將來是要做皇帝的人,可自己并不想被關在大明宮、興慶宮里過一輩子。 若是沒能生下一男半女,他又先我而去,那我的晚年,豈不是要在冷冷清清的寺廟里,陪伴著青燈古佛天天抄佛經(jīng)? 害!人家表個白,我都想到去哪養(yǎng)老了…… 不過,這是第一次有這么帥的男人對我表白嘛……這個念頭,讓洛泱止不住傻傻的笑。 這一笑,頓時讓李奏眼底云開霧散:她心里是有我的!以前她雖然只把我當成表兄來對待,但又總是有意無意的維護我…… 李奏試著向她靠近一些,很想將她摟在懷里,可她是那樣有主見的人,他還是克制了一下。 果不其然,洛泱扭捏道: “我們……可以試著交往,相愛是發(fā)自內(nèi)心,自然而然的事,再說我還小,還不想那么快嫁人呢?!?/br> “交往?” 經(jīng)過對“愛”字的理解,李奏很快悟出了這個陌生詞的意思:互相來往。 他含笑看著她,低聲道: “我也不想以這個身份娶你,還得給我一些時間。只是這交往……怎樣算試試?” “就是兩人互相了解、互相信任,坦誠不欺騙,經(jīng)常在一起聊天……如果兩人對事物的見解一致,那就說明值得進一步交往。” 以前司空見慣的談朋友、搞對象,一時半會,洛泱竟不知如何用古人的思維對他表達。 “好。那我們就從第一步開始。”李奏聲音更低了,他低下頭來,湊到洛泱的耳邊,似乎怕她聽得不真切: “我叫李奏,是先圣穆宗皇帝第六子,母親是他的淑人。我的長兄、二兄皆是皇帝,所以,我想我也可以,而且我有個先天優(yōu)勢,相信定能比他們做得更好。” 謀反是捅了天的大事,他這樣直接對洛泱說出來,確實稱得上信任與坦誠。 “到你了?!?/br> 洛泱畢竟是個小女子,被他的氣場一壓,乖乖順著他說: “我叫蘇洛泱,阿爹是東都畿都指揮使,阿娘是珍王嫡長孫女,我五位兄長皆在洛陽軍中,我……” 按照李奏給的句式,最后好像應該說一個秘密,我總不能說我來自一千二百年以后吧? 她垂下眼簾,伸手從領子里掏出那塊隨身帶著的玉佩來,抿嘴笑道: “我落水那天,其實已經(jīng)沉入河底,是一位白衫男子將我從水底托起,這塊玉佩,是我不小心從他身上拽下來的,我想請你幫我找到這位恩人,將玉佩還給他。” 這事她從未對人講過,當然也算是個秘密。 好吧,我倆交換了一個彼此都隱隱猜到的秘密。 李奏見她說出這件事,現(xiàn)在瞞她已沒有意義,便笑道:“我說我的玉佩哪去了?因為當時要瞞著假裝瘸腿這事,救人也不敢教人知道?!?/br> “還真是你救了我?” 洛泱雖然感覺是他,現(xiàn)在他親口承認,還是有些意外驚喜:“你在漕船上蒙著我的眼睛,一刀刺死鄔老大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那是你的手。正好,現(xiàn)在把玉佩還給你?!?/br> 好吧,雖然那場面有點血腥,但在那個時刻,你還能對我念念不忘,你也不是那么無情。既然將來要娶你,以后的事我也不會瞞著你,玉佩留在你那里也無妨。 李奏按住她正要解繩子的手,柔聲道: “不用還,就當是我送給你的……交往禮。不過,也請你把你那塊帕子還給我?!?/br> 對哦,說好了要單獨解釋那條帕子的事,洛泱從袖子里掏出那條帕子問: “我就奇怪,它怎么會在你那里。” 李奏將帕子從她手里抽出來,鄭重塞回到自己懷里,這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