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東都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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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知道對不對?”元橋嘆了口氣。 洛泱不服氣的說:“至少我知道,我們蘇家的男兒,個個都是大唐柱石,終其一生沒有亡國?!?/br> “亡國?大唐怎么會亡國?” 元橋徹底給meimei逗笑了,拍拍她的肩說: “還是你好,最會寬五兄的心。過了睡點反而不困了,我跟你到娘那里看看,這兩日忙,我都兩天沒去給娘請安了?!?/br> “你今天沒見過娘?” “是啊,剛回來,原想先睡一覺,可心里有事,睡又睡不著,多虧你來了?!?/br> 看著起來換外衫的五兄,洛泱心里有了疑問: 那秦氏到底跟娘說了些什么?如果真有事,難道娘不要叫五兄去問問的嗎? 第四十章 求救 母親的院子看似在后院,其實正好連在前院父親的寢室。 院子前后都連著回廊,回廊圍成的小花園里各養(yǎng)著一對白鶴。后院這兩只鶴相親相愛、形影不離,養(yǎng)了五年,可它們就是不交配。 將軍問了送鶴的人,最后追問到育鶴人,他才支支吾吾承認,這兩只鶴原是同一窩的親兄妹。 送鶴人感覺慚愧,又送來一對,想讓這對鶴兄妹各自婚配,但鶴是單一配的鳥兒,它們互認為伴侶后,便會一生不離不棄。 白鶴兄妹連看都不看那對新鶴,也只好隨它們?nèi)チ恕?/br> 元橋他們上了回廊,白鶴兄妹就拍著翅膀向他們走來。洛泱這還是第一次見它們,上次來,它們正好飛荷花池邊覓食去了。 “呀!好漂亮的白鶴!” 元橋這才想起meimei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向她介紹道:“后面這一對是鶴兄妹,阿娘堂前還有一對,是鶴夫妻。” “兄妹?那豈不是不能生蛋孵寶寶?” “咦?你怎么知道?它們就是從沒生過寶寶?!?/br> “兄妹生出的寶寶容易畸形,家族缺陷也會被放大。可貓狗都不會自然避親,鶴卻知道,真是難得。” 元橋笑道:“小妹,你這腦子不像是得了失魂癥,倒像是曬裂的葫蘆......開了竅!” 兄妹倆進了院子,門前的婢女便向里通報,等他們進屋的時候,里邊的婢女,就連母親身邊的桃花、杜鵑都低頭出了門,還把大門、院門都關(guān)了。 “五郎跪下?!?/br> 李明珠臉上沒有一點笑容,這是元橋從沒見過的,他莫名其妙,但還是上前跪在母親面前。 “阿娘,出了什么事?為什么讓阿兄跪下?” 洛泱上前拉住母親袖子,李明珠卻沒看她,只問元橋: “五郎,你小小年紀卻不學好,母親問你,昨晚你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 “昨晚?昨晚我跟著三兄去堵截反賊啊,沒做……什么……” 他忽然想起在城門樓上和四兄的爭執(zhí),不覺低下了頭。這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更別說父親。四兄只是求功心切,他不會有什么壞心思,阿爹知道就死定了。 難道這事被母親知道了? “想起來了?你做了這樣有辱祖宗的事,還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 看他吞吞吐吐的表情,李明珠氣得想扇他兩個耳刮子。她從袖袋里摸出一個扇墜,扔在元橋面前: “自己看看,你還有什么說的?這事要傳出去,蘇家還有什么顏面在東都立足!” 洛泱將那扇墜撿起來,穗兒編得挺好看的,中間還有個小小的玉壁,她若是原主,一定認得這是自己要為五兄打穗子,徐柔嘉自告奮勇拿去幫忙的那塊玉壁。 現(xiàn)在就她不認得,母親和五郎都認了出來。 “阿娘,您這是從哪里得來?去年的穗子壞了,小妹拿去,并未還給我??蛇@跟昨晚的事無關(guān),我是怕父母生氣才瞞下來……” 一聽“瞞下來”三個字,李明珠確認無疑,氣得cao起畫筒里插著的拂塵就往元楓身上打: “是你的就對了,還敢往小妹身上推!你送了徐娘子,便是私相授受,不是有了肌膚之親,人家怎知你后頸有顆痣!” 徐娘子?! 洛泱忙上前拉住母親的手: “阿娘,這一定是有誤會!當初推我下河的兇手就是徐柔嘉,阿兄昨晚忙了一夜,絕不會饑不擇食到跟她有什么肌膚之親。” “什么?推你下河?” 這下輪到李明珠懵了,這事也沒人跟她說啊。元楓站起來,和洛泱一起把母親扶到坐榻上。 “阿娘,這到底怎么回事?兒子跟徐柔嘉從沒有單獨接觸過,還是因為她來府里找泱兒玩,我才見過她幾面。盧龍進奏院昨夜已經(jīng)被抄了,徐家女眷都被圈禁在進奏院,您如何見到她?” “桃花!” 桃花推門進來:“夫人?!?/br> “去將她換下來的衣裙拿來?!?/br> 很快,桃花捧著一身衣裙拿了過來,剛才夫人讓拿去燒了,還好小郎君他們來得快,這才匆匆藏在內(nèi)室里。 這身粉色衣衫質(zhì)地不錯,等桃花將它展開,卻讓洛泱大吃一驚:衣衫被撕破了,可見當時動作有多粗魯。 李明珠漸漸冷靜下來,她說: “徐娘子喬裝逃了出來,她找到秦氏,求秦氏帶她來找我求救。 她打開身上裹著的披風,就看見她身上穿著的,這件被撕破的衣裙。她說,昨晚五郎到進奏院去搜查,在后院遇見了她,就說,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了他。把她拽到已經(jīng)搜查過的房間......” 依照唐律,謀反官員抄家,財產(chǎn)充公,男丁賜死,女眷或充入掖庭做苦力宮女,或充入大臣家做奴婢,最慘的是充入教坊做官妓。 “阿娘!您就那么不相信兒子?就算她不是謀害meimei的兇手,您兒子能做出這樣的事嗎?” 元橋簡直要抓狂了。 洛泱皺著眉問:“阿娘,那您打算怎么幫她?” 一語驚醒夢中人,李明珠忙推元楓的手臂:“快!快讓人去追阿娘的馬車,我讓她帶著她娘,坐我的馬車出城了?!?/br> 這哪里還用打算?明明是已經(jīng)行動了。 徐柔嘉好精明,她知道找誰都不如找足不出戶,又溺愛幼子的蘇夫人。 當她拿出那枚元橋的扇墜,又說出以前洛泱玩笑時說過的,元橋后頸上長著的一顆痣,這就由不得夫人不信。 因為夫人想替兒子遮掩過去,以免遭到將軍責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息事寧人。 更何況,夫人心善,自己是皇族,這么多年沒少見男人被滿門抄斬,他們的女眷會有多凄慘。 男人犯法,女人何辜? 這徐柔嘉跟女兒要好,現(xiàn)在又被不知深淺的兒子糟蹋了,再加上她來求的是自己和母親兩條命,可見是有孝心的。 夫人徹底陷入了自己的判斷。 元楓匆匆跑出去,李明珠看著女兒,有些不知所措: “泱兒,阿娘不知道她那樣對你……” “阿娘,這事不能完全怪您。昨天杏花才被找到,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把她藏起來了。之前都只是猜測,找到杏花才得以確認,徐柔嘉就是兇手,這不還沒來得及跟您說?!?/br> 她轉(zhuǎn)頭對桃花說:“快去找大郎君,讓他找人把秦氏帶過來。她的嘴不牢,怕是會害了蘇家?!?/br> 她將剛才在荷花池邊聽到的話,對母親說了一遍。 李明珠更是后悔不已。 剛才,若不是秦氏在旁邊添油加醋,說什么“行善就是為兒子贖罪”,“萬一肚子里有了五郎君的孩子,就是救了三條命”,她也不會那么沖動的將她們送走。 但愿能把她追回來。 第四十一章 漏網(wǎng)之魚 過了一會兒,大郎元楨先過來了,他安慰母親道: “阿娘,二郎、五郎已經(jīng)帶人去追了。就算追不回來,也不會影響判案,您別想太多。以后有事不好跟父親說的,您就告訴兒子,讓兒子替您做。” 正說著,秦氏跟著阿威進來了,她一眼看見正堂里站著的元楨,這人高腿長的,那還不都是自己的功勞?秦氏臉上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原來是大郎??!我說才剛從夫人這里回去,怎么又喚我過來,阿威說有好事,我還當他哄我?!?/br> “當真是好事。秦大娘,你一家死到臨頭還不知曉?”洛泱含笑道。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秦氏,秦氏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洛泱毫不客氣的說:“秦大娘,你在蘇府待了這么多年,難道不知幫助朝廷欽犯,是會同罪的嗎?徐家若是判了滿門抄斬,你的夫君和兒子......” 秦氏嚇得連忙跪在地上,連連向夫人磕頭:“民婦以為,東都的事兒,沒有什么是到了將軍府擺不平的,真沒想那么多,小娘子不要嚇唬民婦。” “乳娘太高看將軍府了。洛泱說得沒錯,若是傳出去,非但保不了你一家,就連將軍府也會被你牽連。將軍為了避嫌,就是讓我來拿你去投案,也好告知世人,今后你做的任何事,都與蘇府、與我蘇元楨無關(guān)?!?/br> 蘇元楨臉上毫無玩笑的意味,那架勢,就差對門外喊一聲“來人”了。 秦氏臉色煞白,連忙跪著轉(zhuǎn)向蘇元楨,又是一頓磕頭: “大郎君饒命,民婦只不過得了她一錠銀子,心想帶她進府又不是什么大事,這順手的便宜......大郎君、夫人,民婦下回再不敢了!” 洛泱讓桃花拿來筆墨,“刷刷刷”在紙上寫下幾行雞爪一樣的字,遞到秦氏面前: “不想被告官也行,秦大娘你畫個押,徐柔嘉給你的銀子、夫人打賞給你的珠寶布帛,通通退回來,這事就算一筆勾銷?!?/br> 秦大娘不識字,一聽說“一筆勾銷”,趕緊在朱砂印泥上蘸了指頭,在洛泱指著的字上畫了押。 洛泱拿起來看看,滿意道: “這就是你溝通朝廷欽犯的證據(jù),若是你在外面敢泄露一個字,我就把這證據(jù)拍在刺史的案臺上,送你們?nèi)疑下贰!?/br> “啊呀!我的小祖宗,民婦不敢啊!若是說出去一個字,就叫我爛了舌頭,下地獄做個無舌鬼?!?/br> 早知這樣,我就不按那個手印,來個死不承認......秦大娘垂頭喪氣的跟著阿威出去了。 “泱兒......阿娘沒說你做得不對,就是......女孩兒多少要溫柔矜持些,你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