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55節(jié)
祝煊從湢室出來,便瞧見她拆開了他收好的包裹,阿芙正往他要帶的幾件衣裳上縫著什么。 “這是做甚?”祝煊走到沈蘭溪身邊,垂眼瞧。 好家伙,一大塊鐵塊! “這玄鐵,我方才讓人去鐵鋪買的,有點貴,你記得還我銀子?!鄙蛱m溪依在他身上說。 當著下人的面親熱,祝煊有些難為情,推著她站好,不給她靠,“這個,縫在衣裳里?” 再是打得薄,這么大一塊,也著實是沉。 “雖你沒說,但此去定也有危險,后背沒有要命處,前胸卻是不然,用玄鐵護著,便是刀劍無眼,你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沈蘭溪神色懨懨的道。 祝煊嘴角一抽,深吸口氣,提醒道:“金絲軟甲也穿不破。” 那個比這玄鐵輕省許多…… “那不是貴嘛。”沈蘭溪理直氣壯。 花的可是她的銀子,若不是她喜歡他,便是連這玄鐵片她都不會給他買。 祝煊:“……我有銀子?!?/br> 沈蘭溪不解的瞪圓眼,“那你做甚不自己買?” 若是他買了,這買玄鐵的銀子她便能省下了! 狗男人,真雞賊! 祝煊閉嘴了,也沒去拿箱子里穿過多年的金絲軟甲,接受了她這沉甸甸的關切之心。 他娘子,哎……著實與眾不同。 作者有話說: 第48章 天亮前, 祝煊帶著阿年和幾個暗衛(wèi)便走了,沈蘭溪醒來時,已然天光大亮。 尋常她醒來, 也早已不見祝煊人影, 但今日卻是格外的悵然若失, 擁著被子在床上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才起身。 “去與祝夫人說一聲,我一會兒出門去瞧瞧鋪子。”沈蘭溪吩咐綠嬈道。 “是, 娘子?!?/br> 鋪子里的人不少, 多是結(jié)伴而來的小娘子, 元寶忙得焦頭爛額,瞧見沈蘭溪進來時, 險些要哭了。 “娘子……”元寶喚了一聲,便要上前。 沈蘭溪連忙擺手, “不必招呼我, 你忙吧?!?/br> 元寶:“……” 她就知道! 她家娘子才不會幫忙呢! 不過,沈蘭溪也是疼她的, 打發(fā)了綠嬈去幫她, 自己繞過幾排話本子的書架,走到了里側(cè)那排, 隨手拿了一本地理雜記,坐在椅子上看了起來。 元寶瞧見沈蘭溪的動作, 一臉詫異的與綠嬈咬耳朵,“娘子今兒怎的不看話本子, 卻是去翻看郎君送來的書冊了?” 綠嬈偷笑,也小聲道:“娘子呀, 是想郎君了?!?/br> 元寶更迷糊了, 撓撓腦袋, “可是郎君不是今日剛走嗎?” “傻姑娘,等你有了心上人便懂了?!本G嬈道。 沈蘭溪從前學地理,東西半球算時差,著實讓她頭疼的緊,之后見到地理相關的書冊都是繞路走,現(xiàn)下瞧著祝煊看過的這書,卻也不覺枯燥乏味了。 上面注解不少,筆跡尤顯稚嫩,與他平日模樣相似,卻也有不同之處,寫這注解的小祝煊,比現(xiàn)在的他要古板許多,見解生澀,卻以大人的口吻一筆一劃的落下,古板又可愛。 沈蘭溪瞧得認真,不時蹙眉,或是勾唇淺笑,沒察覺到旁邊打量她的視線。 元寶卻是不依了,炮仗似的沖過來,扯著那幾個男子的衣袖趕到門口。 “誒,掌柜的這是做甚?”那男子撫了撫衣袖,一臉的不悅。 元寶雙手叉腰,擋了他的視線,氣咻咻的道:“你說做甚!你們是來看書的,還是看看人的?登徒浪子,也想靠近我家娘子,去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嗎!讓你這樣品性的人進我鋪子,都臟了我腳下的地兒!哪里涼快哪兒待著去,再敢驚擾我店里的女客,我就報官來抓你!” 她罵的舒爽,一轉(zhuǎn)眼卻是瞧見另一側(cè)倚著門框嗑瓜子兒的人,登時氣焰滅了,惱道:“你,你瞧我做甚!” 袁禛晃悠過來,掏出個橘子給她,“很甜的,嘗嘗?!?/br> “什么狗屁租書鋪子,你就是請爺來,爺都不來!”男子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頓時也火冒三丈的罵。 “就是,自己拋頭露面的出來,我們就是看了又如何,真要有本事,你就去報官抓我們啊!”另一男子絲毫不懼的耍無賴。 元寶伸出去的手還沒抓到橘子,立馬柳眉倒豎,剛要開口,卻是被袁禛扯了下手腕,把那金黃的橘子塞進了她手里。 “誰請你們來的?不是你們自己巴巴兒的跑來的?”袁禛說話很慢,語氣很輕,就連臉上淺淺的笑都像是在嘲諷,“在這里鬧事,這幾位……爺?是嫌大獄太空了,你們幾個想盡一點綿薄之力?” 外頭的動靜,自是引得里面的人瞧了過來,沈蘭溪也聽見了,屁股穩(wěn)穩(wěn)的坐著沒動。 這鋪子她既是交給了元寶打理,便是要學著她獨當一面,好的,不好的,她都要學著去管,若今日自己替她料理了那幾個,與她反而不是好事。 只是…… “你倆何時這般相熟了?”沈蘭溪意有所指的瞧了眼她手里的橘子。 元寶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剛要開口,卻是聽她幽幽的補了一句。 “說實話?!?/br> 元寶xiele氣,坦誠道:“先前袁禛言語戲弄過我,我便不待見他,后來娘子租了他的鋪子,有一次著實太忙,我便舔著臉去尋他幫忙了,之后,他便會時不時地過來瞧瞧,若是人多,他也會留下幫忙,這,這一來二去不就熟絡了嘛?!?/br> 沈蘭溪在她腦袋上點了下,“仔細著些,他心眼兒多,莫要被騙了還幫他數(shù)銀子?!?/br> 元寶嘟了嘟嘴,不依,“他能騙我什么呀?!?/br> 袁禛一月賺的銀子怕是比她一年的都多,哪里瞧得上眼?她也沒有旁的東西給他騙了。 “騙你啊,傻子?!鄙蛱m溪恨鐵不成鋼的道,“若是他循序漸進的待你好,哄騙你做他媳婦兒呢?要你給他生小孩兒呢?” 元寶已年過十六,雖是未開情竅,但也不是不知事的小孩兒了,頓時唰的一張臉爆紅。 “娘子在說什么?。 ?/br> “自己注意著些,別傻兮兮的把一顆心交付出去,他若想傷你,可太容易了些”沈蘭溪忍不住的與她嘮叨,“先前我便說過,不管在哪里過日子,手里有錢,身邊有人,才會過得舒心自在,切要記著?!?/br> “哦。”元寶呆呆的點頭,臉頰上的紅霞尚未褪去,捏著小橘子在手心打滾兒。 沈蘭溪瞧她動作,又氣不打一處來,“我是缺你吃的了嗎?一個橘子也值得你這般抓著。” 她說罷,喚了綠嬈來,“去買些點心果子來,挑貴的?!?/br> 綠嬈忍著笑,應聲去了。 不多時,沈蘭溪親自拿了一包點心和一兜橘子給隔壁那人送去了。 都是聰明人,袁禛瞧見那一兜子橘子便笑了,無奈道:“少夫人多慮了,袁某對元寶并無惡意?!?/br> “誰知道呢”,沈蘭溪在一套文房四寶前駐足,“袁郎君心思可比我細,我怎敢放過那些蛛絲馬跡?若是哪日人財兩空,我找誰說理去?!?/br> “袁某可立諾,不會利用元寶?!痹G神色認真道。 沈蘭溪輕笑一聲,抬手摸了摸那硯臺上的花紋,“我沈蘭溪最是不信諾言,元寶是自小便跟著我的,身邊人簡單,她也養(yǎng)得單純了些,袁郎君若想圖謀什么,別牽扯她,但若是有旁的心思,那便是你們二人的事,我也干涉不得,只一點”,她說著轉(zhuǎn)過身來,臉上含笑,卻是不達眼底,視線堅定的瞧著他,“她若是哪日傷了、疼了,我定會如數(shù)還與袁郎君。” -- 沈蘭溪回去時,粉黛剛走。 “少夫人,這是夫人方才讓人送來的帖子,說是讓您瞧瞧,想去哪家的賞花宴?!卑④侥弥豁程咏唤o她。 沈蘭溪隨手翻了翻,都是有名有姓的世家,從前不曾見過。 “去還與母親吧,就說我一切聽她的。”沈蘭溪道。 無甚有趣,她自是不愿多花心思。 “是,少夫人?!卑④秸f著屈膝退下。 綠嬈端來熱水伺候她凈手,問:“娘子,可要婢子端些點心來?” “不必,嗯……替我研墨吧?!鄙蛱m溪擦凈手道。 寬大的書案,是祝煊尋常用的,筆墨紙硯也是他的,沈蘭溪素手執(zhí)筆,一手攬著寬大的衣袖,下筆如有神。 【……雖我長得好看,但他們瞧我的眼神著實惹人煩,元寶讓他們?nèi)雠菽蛘照兆约?,罵的可好了,得我真?zhèn)鳌疫€看了你幼時讀的書,注解的好好啊,小正經(jīng)好可愛,與澄哥兒倒是不甚相像……】 祝允澄回來時,沈蘭溪還在寫,卻是叮囑道:“不許先行用飯,等等我!” “哦?!弊T食蝺袅耸?,過來瞧她,鮮少見她提筆,不由得疑惑,“母親在寫什么?” “給你父親寫家書?!鄙蛱m溪坦然道,最后兩個字收尾,拿起來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跡。 父親才剛走一日,你便寫家書啦!也太粘人啦! 祝允澄腹誹一句,上前翻看那厚厚的紙張。 “二,三……五頁!”祝允澄大為震驚。 誰的家書有這么厚???!這還只是她一人寫的…… “不知覺的便寫了這么些,放著吧,等你父親回來拿給他看?!鄙蛱m溪放下手里的毛筆,去凈了手,迫不及待的在飯桌前坐好。 “?”祝允澄懵懵的,這是什么時興的家書? “不,不寄出去嗎?”他問。 “寄出去做甚?這樣冷的天兒,送信之人豈不受累?”沈蘭溪振振有詞,“左右他回來便能看見了,作何多此一舉?” 多此一舉? 祝允澄不懂,但他不問了,乖乖坐好吃飯。 沈蘭溪夾了一個雞翅給他。 祝允澄立馬夾起來吃了。 看,他乖,會有牛油雞翅吃! “母親,何時再烤兔子吃?”祝允澄咬著個雞腿啃著,想起那夜他們?nèi)丝镜耐米?,有些饞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