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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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罷,忽的又正色,一本正經(jīng)的與他胡扯道:“說起來,今日這事,郎君還得多謝我呢!” “嗯?”祝煊面色疑惑。 “今日之事傳揚(yáng)出去,便是有不知內(nèi)情之人,也該知曉你祝煊不是三皇子一黨了,如何謝我?”沈蘭溪驕傲的抬起小下巴。 祝煊輕呵一聲,故意逗她,“我不如母親這般財大氣粗,不若在床榻上答謝娘子?” 聞言,沈蘭溪立馬往里面挪了挪,眼神警告他。 這幾日不是她安全期,狗男人別來沾邊! 饒是有準(zhǔn)備,祝煊也被她的反應(yīng)氣得心梗,大手一撈,把她滿床的寶貝抱起便走。 沈蘭溪瞬間瞪圓了眼睛,反應(yīng)過來時連忙起身去追。 “祝煊!你混蛋!” 祝煊不理,滿懷的珠寶放進(jìn)了梳妝臺上的特大號匣子里,隨即,背上忽的一重。 “小賊,哪里跑!”沈蘭溪撲到他背上,爆喝一聲。 祝煊:“……” 真是傻子。 -- 迎春日的后兩日,天大晴。 沈蘭溪一身素衣,頭戴帷帽,步入那陰暗潮濕里。 “娘子,要不還是婢子陪您進(jìn)去吧?”元寶不安心的勸道。 沈蘭溪搖頭,“不必,我去去就來,不會有事?!?/br> 幾個臺階之下,方能瞧見里面的景象,臟亂熏臭,暗無天日,或坐或蹲在里面的人聽見動靜,皆抬眼瞧來,有的神色麻木,有的還帶著期盼。 “祝少夫人稍候,小的這就去把人帶來?!豹z卒恭敬道。 沈蘭溪微微頷首,“有勞了?!?/br> 臟兮兮的木桌上,她把食盒里的菜食一一擺放好,又拿了一只碗,一雙筷著。 身后鐵鏈相撞,叮鈴咣當(dāng)?shù)穆曇裟サ萌硕l(fā)癢,頭皮發(fā)麻。 沈蘭溪回頭,與那蓬頭垢面的人撞上視線,險些沒認(rèn)出來。 從前的藍(lán)音,雖不是花中魁首那般絕艷,但也清雅脫俗,身上的那股傲氣最是惹人,但如今,那雙眼平靜無波,甚是淺淡,與往日相去甚遠(yuǎn)。 “祝少夫人,人帶到了,你們說話,小的先出去了?!豹z卒躬身行了一禮,便快速退了出去。 沈蘭溪收回視線,指了指身邊的長凳,“坐吧?!?/br> 又是一陣鐵鏈聲響,滿身狼狽的人落座。 “這腌臜地兒,你又何必來呢?”藍(lán)音終還是開了口,嗓音嘶啞。 沈蘭溪把一條濕帕子遞給她,“擦擦手,從前只與你吃過一餐飯,也不知你愛吃什么,便還是帶了那幾樣?!?/br> 她說罷,才答她方才的話,“我也想問問你,那些享著潑天富貴的人玩弄權(quán)術(shù),你作何要摻和呢?為了三殿下,值嗎?” 藍(lán)音慢條斯理的凈了手,卻還是擦不掉那多日來積攢的污垢,仿若瞧見了殷紅,視線定定的發(fā)愣了一息,才道:“不是愛慕,從來,我都只是他擺弄的棋子,他賞我一碗飯,我還他一條命。” 她早該死了,若不是那年雪地里停下的錦繡馬車,她就死在了那場雪里。 那日,今日,僥幸偷得這些光陰,也夠了。 沈蘭溪心中的一團(tuán)瞬間解了,那些話也沒有了問的必要。 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交付給了旁人,還何談去珍視趙mama的性命? 恩多還是怨多,那也是她們二人之間的事,不足為自己這個外人道。 “沈蘭溪,多謝你今日來看我,若是見到了趙mama,勞駕替我與她說一聲,今生所欠,藍(lán)音來世定報?!?/br> “知道了,吃吧,食盒是從府里帶出來的,我還得拿回去?!鄙蛱m溪催促道。 六熱三冷一碗湯,是按年夜飯的標(biāo)準(zhǔn)準(zhǔn)備的,眼下那熱菜瞧著都不冒熱氣兒了。 兩人安靜的坐著,一人吃,一人看。 半晌后,藍(lán)音放下手里的筷著,幫她把碗筷放回去。 兩人皆沒再出聲,沈蘭溪提著食盒往外走,一腳踏入光明里。 “沈蘭溪!”身后之人喊了一聲。 她沒回頭,卻是停住了腳步。 “我沒有利用過你,別想壞我?!?/br> 這一句,帶著些許哽咽,沈蘭溪聽出來了。 “今日來看你,便是來送你的,行刑那日我便不去了,自己一路走好。”沈蘭溪回頭,與她見了一禮,一如初見時,“藍(lán)音娘子。” “好?!?/br> 艷陽趕走了身上的陰霾,沈蘭溪站在那兒好半晌才回神,踏上馬車吩咐道:“去陳記胭脂鋪?!?/br> 作者有話說: 第32章 “……真是沒想到,那秦元壽竟然是因?yàn)橐庥犊课寤首?,才被三皇子毒殺,賊喊捉賊玩兒得真好”,元寶說著一臉納悶,“只是那三皇子是怎么理直氣壯的請皇上徹查的?他都不心虛的嗎?” 沈蘭溪閉著眼沒應(yīng)聲,心里卻是冷哼一聲。 還能怎么,抓著她這個娼妓之子的把柄,想要祝煊為他所用,到時便是查出什么,也能遮掩過去,還有什么不敢的? 他自以為算盡人心,卻是唯獨(dú)沒想到她會找祝煊來,嚇唬人的把戲沒讓她承認(rèn),而沈家兩口子更是死鴨子嘴硬,半真半假的糊弄人。 “吁——”車夫勒馬停下,稟報道:“少夫人,陳記胭脂鋪關(guān)門了。” “?” 沈蘭溪疑惑的與元寶對視一眼,后者眼睛里閃著懵。 哦,這小麻雀也不知道呀。 主仆三人下了馬車,只見那門扉緊閉,上面掛著一小木牌。 “娘子,陳記關(guān)張啦!”元寶嘰嘰喳喳的上前去瞧那牌子,“屋子都騰空要租賃啦!” 沈蘭溪沒出聲,胸口有些堵得慌,似是還能瞧見那鋪?zhàn)永镎泻襞炜腿说呐樱嫔系陌准啽伙L(fēng)吹起一角,與她有幾分相似。 她也曾感受過她的善意與溫柔,只是不知那溫柔是對客人多一些,還是對她沈蘭溪多一些呢? “綠嬈,你坐馬車去尋店家來,就說我有意租他這鋪?zhàn)?,請他來談價,不必報家門。”沈蘭溪吩咐道。 “是,娘子?!?/br> 馬車晃晃悠悠的掉轉(zhuǎn)頭往另一條街的巷子里去。 元寶從石階上跳下來,往嘴巴里塞了顆蜜果子,一臉新奇的問:“娘子,我們租鋪?zhàn)幼錾跹剑俊?/br> “就知道吃,你臉都胖了一圈了。”沈蘭溪嫌棄似的把她湊近的腦袋推開。 元寶撇撇嘴,哼了一聲:“娘子盡騙人,府里都好多天沒吃葷了,婢子怎么可能胖?” 她說著,雙手捧著自己的小圓臉捏了捏,是有些軟,尋借口道:“約莫是婢子今兒的發(fā)式梳的不好,瞧著顯胖。” 沈蘭溪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咂吧了下嘴,誘哄的問:“你想不想吃rou?” 元寶才不上她這當(dāng),一臉正色道:“婢子不想,娘子也不想吃?!?/br> 再過兩日便要祭拜祖宗了,祝家這幾日各院兒都不食葷,她家娘子可不能在這當(dāng)頭犯錯! 沈蘭溪:“……” 不好騙了。 “娘子還沒說呢,你租這鋪?zhàn)邮且錾??”元寶再次問?/br> 也是因她家娘子著實(shí)懶怠,手里的銀錢夠花,從未有過這般置辦田產(chǎn)的想法,如今卻是突然說要租鋪?zhàn)樱跄懿蛔屓松妫?/br> 沈蘭溪也沒想好,只是在那一瞬間突然想要這么做罷了。 她不想那個女子若是哪日回來,卻是尋不見一個故人。 “問這么多,莫不是還想管我不成?”沈蘭溪故意兇她,“你去旁邊的那家書肆和點(diǎn)心鋪?zhàn)訂枂枺麄兊匿佔(zhàn)邮亲约旱倪€是租的,若是租的,租金幾何,打聽得越詳細(xì)越好?!?/br> 元寶神色一僵,硬著脖頸轉(zhuǎn)頭瞧了眼旁邊的書肆,一臉苦澀道:“娘子,能不能換一家問???” 她隨她家娘子,最是記仇,那書肆的yin賊調(diào)戲她的事,她還記著呢! “這家挨得近,同理等換誤差最小,快去。”沈蘭溪催促道。 “哦?!痹獙氁恢虢獾霓D(zhuǎn)身先往那左邊的點(diǎn)心鋪?zhàn)尤チ恕?/br> 不大一會兒,元寶沈蘭溪就見那姑娘一臉難色的出來了,嘴巴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如何?”沈蘭溪問。 “那掌柜的太精了,不是問我要買點(diǎn)什么,他們鋪?zhàn)永锏氖裁词裁醋钍呛贸?,幾輩子的人都是在這街上賣點(diǎn)心的,旁人家的點(diǎn)心根本比不上他家的,我一問他們這鋪?zhàn)?,那掌柜的便含含糊糊的推托,說什么時間長了記不得了,什么都問不出來?!痹獙毜苟棺铀频呐c她告狀。 沈蘭溪拍拍她腦袋,“那是被人收買了,去書肆問問,若還是如此,便不必多問了。” “是?!痹獙毻现林氐牟阶油菚磷?,在心里期盼那混蛋別記著她才好。 厚重的暖簾掀開一道縫,她鉆了進(jìn)去,迎面而來的炭火熱浪熏得人犯困。 也不知這店家每日掙得多少銀錢,才能把屋子烘得這么暖和,竟像是四五月的春日,元寶腹誹一句,不情不愿的往柜臺前靠。 “掌柜的……”元寶喚了聲。 那人還是一件發(fā)皺的棉袍,坐在柜臺后打瞌睡,只是露出的半截手腕青白,比尋常男子也細(xì)了許多。 “嗯……”男子聽到動靜,枕著的手臂緩緩的動了下,又是一息,腦袋才慢慢的從手臂間抬起。 四目相對,元寶瞧著他不吭聲,那人倒是緩緩的笑了,嗓音輕懶又帶著些揶揄,“來找我兌換承諾的?” 日后來,不必花銀子買了,瞧你長得喜人,這圖冊隨你看,省下這錢,還能去隔壁多買兩盒胭脂添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