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難為 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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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允澄瞬間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頭瞧她,似是不知她怎么能大言不慚且不紅臉的說出那般不要臉的話! “娘子,前面路被攔了?!痹獙毿÷暦A報(bào)道。 “敢問馬車內(nèi)的可是祝家少夫人?”一女婢過來問,不等元寶開口,那人便又篤定的道:“我家祝側(cè)妃請少夫人在前面的茶樓一敘?!?/br>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只他們這一塊仿若結(jié)了寒冰一般寂靜。 “小姑姑?”祝允澄小聲問。 沈蘭溪略一挑眉,唇角勾起一道玩味的笑,湊過去與他耳語幾句,安撫的拍了拍他肩膀,“不必怕,小心些?!?/br> 說罷,她彎身便要出馬車,手臂卻是被人急促的抓住。 沈蘭溪回頭瞧他。 “你,你也小心些”,祝允澄別扭的叮囑道,“我會(huì)快些來的,你不要被欺負(fù)了。” 沈蘭溪有些好笑的在他腦袋上輕拍了下,“放心,糖葫蘆還沒吃到,我自是不會(huì)有事?!?/br> 車簾一側(cè)被掀起,又快速落下,沈蘭溪被元寶攙扶著踩著腳凳下了馬車,卻沒隨著那女婢走。 “祝少夫人?”女婢回頭,眉頭微皺。 沈蘭溪輕笑一聲,“去什么茶樓,我還沒用早飯,既是難得一敘,可不興餓著肚子說話,你去回稟你們側(cè)妃娘娘,我在前面的薈萃樓等她,慢慢來,不必著急。” 說著,她便帶著元寶和綠嬈往前走,馬車掉頭往回返。 那女婢瞬間冷了臉,剛要追上來,卻是被身邊的人攔了下。 一炷香的功夫,祝家?guī)康拈T被推開了,來人是一身錦緞的貴公子,哪里是那女婢口中的祝側(cè)妃。 如沈蘭溪所料,只她眉眼間的愣怔與慌張仿若真的一般。 “您,您莫不是被小二領(lǐng)錯(cuò)了廂房?”沈蘭溪一雙眸子澄澈,與他對視一瞬,閃著些懵,羞怯又手忙腳亂的慌忙起身避嫌,往元寶身后躲去。 元寶也慌,但還是挺起胸膛出戰(zhàn),色厲內(nèi)荏的訓(xùn)斥:“你是哪家的郎君,莫要沖撞我家少夫人!” 綠嬈醒了醒神,深吸口氣也加入了這兩人,疊羅漢似的往元寶身前一擋,“這里是祝家的廂房,再不出去,我便喊人來了。” 沈蘭溪在心里給她倆鼓了鼓掌,安心躲在后面裝模作樣。 聞聲而來的小二剛要開口,卻是被男人的近衛(wèi)趕走了。 雕花木門闔上,那人泰然自若的掀袍坐下,下巴指了指方才她坐過的位置,“二嫂請坐?!?/br> 自報(bào)身份的一句,沈蘭溪面露一瞬恍然,從元寶身后出來,屈膝行禮道:“您是三殿下?” 元寶與綠嬈對視一眼,也連忙垂首行禮。 “是我。”李乾景頷首道。 沈蘭溪一副拘謹(jǐn)?shù)男〖易託?,小心翼翼的問:“三殿下是陪?cè)妃娘娘一同來的?” 李乾景臉上的笑不變,眼里卻是不著痕跡的閃過些遺憾。 長得雖美,但畏首畏尾的上不得臺(tái)面,祝煊也不是貪戀美色的人,怎的選了這樣一個(gè)娘子? 不過,雖是沒娶他的人為繼室,但這樣的草包與他也是有利。 “阿窈不會(huì)來,是我有事想單獨(dú)與二嫂說。”李乾景坦然道。 沈蘭溪吶吶的‘啊’了聲,視線與他相撞時(shí),連忙又避開,慌張道:“三殿下有何事,直言便是?!?/br> 李乾景暗自搖了搖頭,臉上的瞧不上眼愈發(fā)的明顯,“二嫂不必害怕,坐著說吧?!?/br> 沈蘭溪也不用他勸,順坡下的落了座,視線落在桌上還沒吃完的叉燒包上。 她不用嘗都知道有些涼了,浪費(fèi)了。 “聽阿窈說,二哥二嫂舉案齊眉,頗為恩愛?” 這廝怎的還有探聽人家夫妻之事的癖好? 沈蘭溪:“……哪里,是郎君體貼罷了。” 李乾景把她那嬌羞模樣收入眼底,只要?jiǎng)恿饲?,這事便好說了。 他笑了聲問,“不知二嫂對于近日的攬香樓一案可知曉?” 沈蘭溪面露澀然,尷尬道:“我一介婦人,哪里知曉這些,三殿下不若問問我府中的用人之事,我定能回答一二?!?/br> 這誠實(shí)又期待的眼神,李乾景后面的話頓時(shí)咽了回去。 誰要管你府中用人如何?! 沈蘭溪瞧出他臉上的嫌棄,慚愧的垂了腦袋,“我屬實(shí)不知這些,殿下若是有什么想問的,不若差人去喚我家郎君來?” 李乾景嘴角抽了抽,又笑:“我下面說的話,二嫂恐不會(huì)希望二哥在這兒的?!?/br> 喲吼!這是直奔主題了? 她倒是要看看這人是捏了她什么小辮子,才能在這兒威脅她! 沈蘭溪瞬間面露詫異,在一息間又努力掩下,神色慌張卻竭力鎮(zhèn)定,“殿下想說什么?” “二嫂的身世?!崩钋耙桓焙V定的模樣道,視線落在她臉上。 沈蘭溪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也瞧著他,不言語,似是等他接著說。 “二嫂沒聽說攬香樓的事,無妨,但你應(yīng)是知曉自己的身世”,李乾景勾了勾唇,笑著吐出四個(gè)字,“娼、妓、之、子?!?/br> 一字一頓,仿若把人架在火上烤。 只是讓他失望的是,卻是沒瞧見沈蘭溪惱羞成怒,或是驚慌失措。 那樣漂亮的一雙眸子,里面閃爍著懵懂與控訴。 “二嫂也不想二哥知曉你的身世吧,要我不說出去,此事也簡單,只要二嫂在二哥口中為我探聽一事便——” “殿下緣何罵我?”沈蘭溪打斷他的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受氣包模樣,“我是不知攬香樓的事,但那又如何,殿下不是也不知點(diǎn)心如何做,湯羹如何熬,我也沒有因?yàn)榈钕掠胁恢氖卤愠鲅晕耆??!?/br> “我沈蘭溪雖是出身小門小戶,但也知曉尊卑廉恥,今日我來這里用飯,殿下先是無端闖入,繼而又開口辱罵與我,未免太欺人了些?您是三殿下便可如此嗎?”沈蘭溪說著紅了眼眶,憋得胸口迅速起伏,挺直了小身板,“今日便當(dāng)是我不懂事,元寶,報(bào)官!” “啪!” 門被推開,外面站著的人瞧得清楚。 “我祝煊,今日便當(dāng)一回?cái)喟腹?。”為首身著朱紅官袍的男子冷聲道,氣勢凜凜不可犯也。 作者有話說: 第30章 門敞開來,引人注目。 幾位穿著官服的男人皆面色尷尬的對視一眼,又瞧向包廂里。 做戲做全套,沈蘭溪捏著繡花小絹帕捂著臉,一副受了欺負(fù)泫然欲泣的模樣,哭腔軟糯,“郎君?” 祝允澄噔噔噔的跑進(jìn)來,有些別扭的與李乾景見了一禮,退身站在了沈蘭溪旁邊,瞧著她的眼神難掩自責(zé)。 都怪父親,非得在外面站著聽,哼。 “正卿?”李乾景站起身來,眉頭一動(dòng),又轉(zhuǎn)頭瞧向旁邊恍若柔善可欺的女人。 呵,他竟是還著了道! “臣見過三殿下?!弊l犹みM(jìn)門來,躬身行禮。 他伸手,把那紅了眼圈的小娘子拉到身邊,圈著她細(xì)腕的手下滑,把那柔軟捏在掌心,“方才之事,臣與幾位大人皆聽得清楚,我祝煊再是不濟(jì),也不會(huì)讓內(nèi)子遭受如此侮辱,殿下身份尊貴,此事便上達(dá)圣聽,由皇上裁奪吧?!?/br> 李乾景似是被他這話氣笑了,臉上的神色變得甚是難看,“侮辱?若是我今日所言句句屬實(shí)呢?” “今日刑部向大人也在,既然三殿下篤定自己絕非虛言,那臣便斗膽替內(nèi)子報(bào)官,還請向大人秉公執(zhí)法,查得清明?!?/br> 李乾景說得篤定,祝煊也回的強(qiáng)硬,一窩人立在門口,面面相覷。 “那,那回衙門?”向大人試探的問。 公堂之上,沈巖與林氏也來了,一個(gè)畏畏縮縮,一個(gè)冷著臉。 “……祝少夫人身世之事,還請沈大人與沈夫人如實(shí)說。”案桌后的向大人輕咳一聲道。 “二娘是我外室子,確不是娼妓所出。”沈巖說了一句,便垂首不愿多說了。 李乾景冷哼一聲,“沈大人莫不是年歲大了,記性不好了?” 他一雙銳利的眸子盯著他,緩緩道:“二十幾年前,沈大人一個(gè)軍護(hù)子建功立業(yè),意氣風(fēng)發(fā),可不是這般懦弱啊,到底是老了,不記得祝少夫人的生母是誰了?” 李乾景說著站起身,“那本宮便給沈大人提個(gè)醒兒,當(dāng)今國舅塞給沈大人的女子,名喚紫衣,沈大人可記起些什么了?” 沈巖縮在袖子里的手隱隱發(fā)抖,“臣是識(shí)得這女子,但二娘確不是她所生?!?/br> 沈蘭溪垂著眼皮,跪的筆直,面上淡然無色。 “事至如今,我也不瞞著了?!绷质虾龅拈_口,頓時(shí)引得眾人瞧來。 “二娘的小娘姓袁,名青羊,與我是閨中密友,也是我夫君心儀之人,可惜袁家太窮,婆母沒瞧上青羊,做主讓夫君迎我進(jìn)了門。夫君入朝做官后,偶然得知夫君有了外室,便是青羊,那時(shí)她已有一月的身孕,至于三殿下所說的紫衣娘子,呵,我從未瞧得在眼里?!?/br> “那女子也是苦命,被人塞來做耳報(bào)神,卻是從不知夫君與她只是應(yīng)付,藏在那懷安巷里的才是心上人。紫衣娘子被眾人瞧著入了府,做了妾,一日接一日的困在一方小院,無人知曉,在那同一日,青羊也入了府,可惜她福薄,生下二娘后便撒手人寰了。外人猜疑,紫衣娘子是有了身孕才被夫君接入府中,但自始至終,有孕之人并不是她。三殿下若是不信,便著人去查,這樁舊事,還有這些年沈家因何沉寂,也該翻一翻了!” “?” 沈蘭溪垂著腦袋眨了眨眼,有些意猶未盡。 這故事……真的還是編的?著實(shí)精彩??! 竟是不知,沈巖還有這般跌宕起伏的過去??! 這比元寶買來的話本子還要有趣!銀子都白花啦! “還有”,林氏深吸口氣,一雙眼直視著李乾景,“不知三殿下是從誰的嘴里聽得的謠言,其心簡直可誅!二娘雖是庶出,但也清清白白,容不得旁人隨意污蔑,三殿下聽得一句,便來污這孩子耳,敢問一句,殿下是何居心?” 這銳利言辭,激得公案后坐著的向淮之一抖。 祝少夫人不愧是在沈夫人身邊長大的,如出一轍的匹夫之勇…… 李乾景眼角一動(dòng),一雙眸子微瞇,上位者的氣勢瞬間鋪天蓋地的壓來,“你,再說一遍。” “三殿下是覺得哪句說得不對?”祝煊忽的插嘴,“是‘二娘身世清白,容不得殿下誣蔑’,還是那句‘是何居心’?” 李乾景發(fā)黑的臉轉(zhuǎn)過來,盯著他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