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大伯和小叔的家?！绷智逖蓬D了頓，“大姑姑家也得去一趟。”

    林清雅不想去她大姑姑家，但是叫了其他親戚，就不能不叫大姑姑。有時候人情往來就是這么麻煩，還?非得要?做很?多事情，得很?麻煩。

    “就是那一次在醫(yī)院跟你吵架的那個人？”章牧清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林清雅的時候，她當時的憤怒模樣。

    “是她。”林清雅點頭，“你還?記得她啊?！?/br>
    “印象深刻?！闭履燎宓?，“不想過去嗎？”

    “還?是得過去?！绷智逖艣]有掩飾自己的喜惡，都已經(jīng)?被人撞見了，還?怎么偽裝。這種?事情也不是她偽裝就能偽裝成功的，也裝不了很?長的時間，“她要?是說話?，你不用多搭理她的話?，也千萬別答應(yīng)她幫她做事情?！?/br>
    林清雅不喜歡以后就被林大姑姑盯著，“不過她應(yīng)該不會讓你多幫她做事情。”

    “哦？”章牧清好奇，“她不是讓你……”

    “她只會用長輩的口?吻說那些?話??！绷智逖诺?，“是要?讓覺得她當長輩當?shù)煤?，她用心良苦。?是讓你幫她多做事情，她的面子往哪里擱？不就是在你的面前?低你一等?了嗎？”

    林清雅認為她的這些?親戚還?有一點好的，就是一個個都不想讓其他人看低，都要?讓別人認為他們過的日子好。

    “很?有道理?！闭履燎暹€?真沒有想過這一點，他遇到過不少求人辦事的人，那些?人就是能把姿態(tài)放得很?低?？赡苁且驗樗磉叺娜烁智逖派磉叺娜擞泻?大的差距，性格也不一樣。

    “這樣很?好，沒事情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往你的面前?湊。一年到頭，也就是說你那么幾次?！绷智逖诺?，“不是說你年紀大了該相親了，就是說你都這個年紀了，該做什?么事情。他們自以為是你的引路燈，能照亮你前?行的方向。沒有聽他們的話?，遲早要?吃虧?！?/br>
    “或許他們已經(jīng)?迷失方向?！闭履燎宀徽J為林清雅的那些?親戚對她有多好。

    “沒事，他們就是希望別人迷失方向，走?彎路，他們抄近走?直線?！绷智逖诺?，“他們就能走?在最前?面?！?/br>
    “這……確實……讓人很?不喜歡。”章牧清道，“不想聽就不聽?！?/br>
    “不是我們想不聽就能不聽的?！绷智逖诺?，“就是裝作左耳進右耳出?！?/br>
    親戚之間，就是那樣，有的情況不能完全撕破臉，就只能裝傻。

    林清雅希望她大姑姑一會兒少說幾句話?，就不用去說過去的那些?破事，也不用說讓章家的人多照顧她。但是她認為她大姑姑一定?會說，大姑姑得展現(xiàn)出她關(guān)愛侄女的一面。

    “按照長幼順序叫，是不可能的，就按照誰的家近。”林清雅道，按照長幼順序還?得繞來繞去，還?麻煩。

    興許她大姑姑還?會說，怎么不是先叫她。

    這些?人就是一點小事情都能放大，明明沒有必要?說的話?，他們也會說。什?么都是他們的錯，都是他們的問題。

    林清雅就跟章牧清去叫人，先把大伯父和小叔叫上?，得讓他們兩個人幫著把菜搬回去。

    “我跟伯父、小叔一起搬菜?！闭履燎甯麄円黄鸬搅速u菜的地點，他還?直接把錢給付了，“你去叫大姑姑?！?/br>
    “還?讓你付錢了……”林清雅本想著這一餐是她付錢。

    “等?以后，我的就是你的。”章牧清笑著道，“誰付錢都一樣。”

    林清雅干脆就把錢包收拾好，“行，那你就跟大伯父和小叔他們先回去。”

    不是章牧清怕林清雅的姑姑，而是那么多菜，不好讓兩個長輩提回去，他也該幫著干活。得讓那些?人知道，他會為林清雅撐起一片天?空。

    林清雅去叫林大姑姑的時候，林大姑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大姑，我……我對象家的人來了，中午一塊兒吃飯?！绷智逖诺?。

    “你們的事情定?了？”林大姑姑問。

    “定?下來了?！绷智逖诺?，“也是，都快過年了，早點定?下來好?！绷执蠊霉玫?，“你們是不是著急年前?就結(jié)婚？你們這樣是不是太著急了，女人還?是得矜持一些?，別上?趕著?！?/br>
    林大姑姑給林清雅安排相親的時候，恨不得林清雅當場就跟人領(lǐng)證結(jié)婚。林清雅跟別人安排的相親對象一起，林大姑姑就覺得林清雅太過著急，典型的雙標。

    “合適就定?下來?！绷智逖诺?，“大伯父和小叔他們都過去了，伯母、嬸嬸也都去了。大姑丈在家嗎？讓他一起去，表姐表姐呢？”

    對，林清雅還?非得一個一個人說過去，如果她不說，大姑姑家的人就會覺得她沒有叫其他人，其他人就不過去。人家回頭還?說，不是他們不過去，是林清雅沒叫，他們怎么好意思過去蹭飯。

    得了，林清雅干脆就多說一句，說話?又不費錢。

    “家里都已經(jīng)?開始做飯了?！绷智逖诺馈?/br>
    “洗完衣服就過去?！绷执蠊霉玫?，“那么多個人在忙，人手也夠了?！?/br>
    “是。”林清雅又沒有想著叫林大姑姑干活，林大姑姑又不是林二姑姑。

    林二姑姑是會幫著林清雅把事情安排好，還?會幫著做事情。林清雅不可能指望她的大姑姑能幫她做事情，大姑姑少說兩句，她就該謝天?謝地。

    “大姑姑，你一會兒過去?！绷智逖诺溃拔揖筒贿^來再叫你們。記得跟姑丈、表哥、表姐他們說一聲。都是自家人，你們不用我總是過來叫吧？”

    “不用，不用，一會兒就過去?！绷执蠊霉命c頭，“你回去忙。”

    林清雅這才走?，她在路上?遇見了她的大表姐，便道，“大表姐，去我家吃飯?！?/br>
    “沒逢年過節(jié)的，去你家吃飯干嘛，”江淑芬道，“是你加工資了？”

    “我對象的家里人過來。”林清雅嘴角微扯，她又不是要?跟大表姐炫耀加工資。加工資這種?事情，沒有必要?跟這些?人，說多了，別人覺得你在炫耀，最重要?的是他們還?可能找你借錢。

    “哦?！苯绶业?，“你還?真是幸運，讀了大學，還?有領(lǐng)導介紹對象。不像我，對象跑了，只能讓你們同情，讓你們可憐我?！?/br>
    “過去吃飯，堂兄他們也在。”林清雅道，“我得先回去幫忙。”

    “你果然不想聽我說話??！苯绶业溃笆遣皇怯X得我很?沒有用，對你們也沒有用處，你們……”

    “第一，女人沒有了一個男人，還?可以找下一個?！绷智逖糯驍嗨蟊斫愕脑?，“第二，你不需要?我們的同情，你還?很?年輕，多的是彎道超車的機會。第三，我是真的很?忙，今天?沒有空聽你說這些?話?，還?得回去幫忙。”

    “你的廚藝不是不好嗎？”江淑芬道，“回去陪你對象啊。”

    “廚藝不好，不代表刀工不好?！绷智逖诺?，“切菜還?是可以的。畢竟……我是動手術(shù)刀的。”

    林清雅還?朝著江淑芬笑一笑，江淑芬打了一個冷顫。

    “大表姐，你們以后生孩子的時候，可以去我們醫(yī)院?！绷智逖诺?，“順產(chǎn)的話?還?好，要?剖腹產(chǎn)的時候，我也可以啊。”

    江淑芬腦中浮現(xiàn)林清雅拿著一把手術(shù)刀，林清雅要?把她開膛剖腹。

    不行，這畫面太過血腥，太過可怕。

    “我回家一趟，就過去，你先回去?！苯绶也幌敫智逖抛?在一起，這個表妹有些?可怕。

    “好啊，你們快點來?！绷智逖判χ溃皠e讓阿奶等?著你們。”

    “很?快就過去。”江淑芬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她剛剛為什?么想不開要?跟林清雅說那些?話?，林清雅就是一個魔鬼。

    “等?你們?！绷智逖劈c頭，她轉(zhuǎn)身離開。

    林清雅轉(zhuǎn)身之后，她就收起臉上?的笑容。她就是不愛跟她大表姐說話?，非得要?她多說兩句，大表姐才能閉上?嘴巴。

    當林清雅回去的時候，家里的人已經(jīng)?在炒菜，章牧清還?幫著干活。林家這邊的人讓章牧清不用做，讓章家的人就坐在一邊玩，但是章牧清還?是幫著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都叫了？”林母正好來到院子里，她就詢問站在旁邊的林清雅。

    “叫了?！绷智逖诺溃按蠊霉迷谙匆路?，她說洗完衣服就來。還?讓她叫上?姑丈、表哥、表姐。路上?遇上?大表姐，也說了！”

    這樣總行了吧，她媽也別說她有嘴巴卻不懂得說。

    林母聽到這話?，瞥了一眼女兒，“什?么時候來?！?/br>
    “快了?！绷智逖诺?，“不行的話?，我再走?過去叫一下？”

    “不用，不用一直叫。”林阿奶道，“你去陪陪你對象他們。叫過你大姑姑他們就可以，他們有腳，會自己走?過來。”

    那些?人要?是不過來，林清雅去叫多少次都沒有用。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林大姑姑一家子就過來了。林大姑姑沒有讓其他人等?太久，她的兩個弟弟都早早過來，她當然也不能太后面，省得以后別人說起來，還?得說她這個當大姑姑的擺架子。

    林家這一大家子就是這樣，彼此都不喜歡別人說他們，他們還?喜歡擺長輩的架子。就是當哥哥當jiejie的，他們也能多說弟弟meimei幾句。

    在飯桌的時候，林大姑姑確實開始了她的演講。

    “我們的清雅很?小的時候就沒有親爸?！绷执蠊霉玫溃袄^父有自己的親生兒女，能對她多好啊。清雅嫁到你們家，是她的福氣，也是你們的造化，你們……”

    “吃飯吧。”林二姑姑撤了一下林大姑姑的衣角，這些?話?就不用再說了。

    有的話?說多了，那就是惹人厭煩。

    林二姑姑太知道她的大姐，她大姐說到后面就會感慨大姐自己的事情。人家章家就只是娶林清雅，又不是把林大姑姑一大家子都娶過去，人家還?沒有正式結(jié)婚，就是定?親，這些?話?也沒有必要?說。

    “有點辣啊?！绷执蠊霉每粗郎?的菜，“吃得太辣不好，還?是得吃清淡一點。我們家都吃得比較清淡，鹽放太多也不好。放那么多鹽，是買不起菜嗎？”

    “飯菜的味道不錯?！闭履燎宓馈?/br>
    今天?是章家人和林家的長輩坐在一桌子吃飯，林清雅的堂兄這些?年輕一輩就是坐在另外一桌。章牧清作為今天?的主角，他也是跟長輩們坐在一桌。

    “大姑，要?給你裝杯水嗎？”林清雅問。

    “是得喝點水，太咸了。”林大姑姑道，“你們買的飲料也少，得多買點。這么大好的日子，別舍不得錢，你爸的撫恤金也不少啊?！?/br>
    “給你洗洗菜！”林清雅端了一杯涼白開放在林大姑姑面前?，“洗洗就不咸了。”

    “那還?有什?么味道？”林大姑姑道。

    林清雅懶得說，她爸爸的撫恤金是有，但也不是特別多。大姑姑總喜歡說這一句，仿佛那些?錢用不完。

    林大伯父和林家小叔他們說的話?還?少一些?，就是問章牧清做什?么工作，待遇好不好，再讓章牧清多喝幾杯酒。

    總體?來說，這一次的宴席還?算成功。宴席結(jié)束后，章家的人又坐了一會兒才離開，章牧清要?留下來收拾東西，被林清雅推出門?。

    “你先回去?！绷智逖诺?，“我姑姑他們也要?說說話??！?/br>
    “好，我明天?找你?！闭履燎逑胍?跟心上?人多待，可惜今天?不能。

    “明天?要?上?班，等?下班?！绷智逖诺馈?/br>
    林清雅跟章牧清揮手告別，她回頭就看到她大表姐江淑芬站在那里。

    “你們還?真是郎才女貌?！苯绶矣挠牡氐?，“有了這么一個對象，你以后就算不工作待在家里不干活，都能過得很?舒心。你身上?的這一件衣服是新衣服吧，還?挺好看的，他買的，還?是你買的？”

    “我自己買的?！绷智逖诺?。

    “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一定?要?跟他們家說要?置裝費。”江淑芬道，“新人，都得多買幾件新衣服。我當初……就不說了，反正你別什?么都不要?。你能賺錢是你的事情，他們不給你，那就是他們有問題。”

    江淑芬是會說一說表妹的不是，也會說難聽的話?，但她也有說一些?稍微動聽一點的話?，有好話?也有壞話?。

    “有說的?！绷智逖劈c頭，這些?東西確實是得問。

    林清雅沒想走?什?么所謂的新時代女強人的路線，她也是一個普通人。入鄉(xiāng)隨俗，周圍的人是如何的，她就如何。

    “你腦子還?沒傻，沒讀書讀傻?！苯绶业?，“拿到手的，才是最為實在的?！?/br>
    江淑芬還?是羨慕林清雅，有這么好的一個對象。而自己呢，一個離異的人，以后再找對象也找不到好的。

    虧得她當初以為自己找一個同樣是知青的人，到時候一起回來，這樣就可以了。人心難測，他們兩個人是都返城了，這婚姻也沒能繼續(xù)下去。

    盤算太多，一場空。

    “嘴巴上?說再多的好處都沒有用?！苯绶覐娬{(diào)，“一定?得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