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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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月末,西湖的荷葉紛紛失去風(fēng)采,都不用雨打風(fēng)吹,太陽曬一曬就衰黃了。可憐的是,這些荷葉上個月還鮮嫩可人,像一枚枚碧綠的銅錢,從湖心擠擠挨挨著蓋到斷橋。 簡言特地挑了這個陰雨天來喂魚。 元宵很喜歡趙鹽道家的錦鯉,曾向趙云崖要了兩條魚苗回來,誰知那魚苗越養(yǎng)越大,蹴鞠大小的水缸漸漸游不開,只能忍痛割愛放歸西湖。 西湖是名勝,平常時候喂魚的人很多,他只用在下雨沒人天來投喂。 師父走后,時間不再有意義,卯時起床,辰時練功,未時練字,亥時睡覺,每一天在刻漏上重復(fù)。日子久了,他就開始計數(shù),第一百天時瑯月來了,就又不計了。 一百天已經(jīng)夠久了,他害怕還有下一個一百天,還有更多不好的消息。 瑯月自言是師父的家中仆人,對他也很客氣,總是小郎君小郎君的叫,知道他剛啟蒙后,送來不少用得上的讀本,還說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事都可以去找他。 簡言不喜歡這種感覺。 瑯月就像真正的月亮,將他照得相形見絀。 夏天真的快過完了。因為荷葉的枯萎,棲息在葉下的鷗鳥都藏不住了,能清晰看到雨是怎么順著羽毛滴進(jìn)湖里的。 可對簡言來說,夏過完了還有秋,秋過完還有冬,四季沒有區(qū)別,只是一條不會回頭的河,他在河邊靜靜等待。等待固然煎熬,可那是唯一能令他心懷希望入睡的東西。 回到客棧,掌柜突然叫住他:“客官,剛剛你不在,有人來找你?!?/br> “誰…什么時候?”簡言一怔,心里繼而升起一種飄騰的念想,“人在哪?” “是個模樣俊俏的年輕男人,腰上掛著一串鈴鐺,手里好長一把刀,我沒敢多問,說了你不在他就走了?!闭乒褡屑?xì)形容著。 “哦,是他?!彼l(fā)藍(lán)眸的少年摸了摸左耳上的寶石,“沒事的。” 說不失落是假的,他習(xí)慣了。 回到房間里,他開始收拾桌上的字帖,這些字帖似乎被風(fēng)吹亂了,不是出門前的整齊樣子。怪的是雖然亂,卻沒沾上潮氣。 才把字帖摞在一起,一股陰寒掌風(fēng)忽從窗外拍進(jìn),直沖少年后腦。 簡言反應(yīng)極快,反以「天山折梅手」擒拿法別那人手腕,玉版宣經(jīng)這一灑紛紛揚(yáng)揚(yáng),飄得滿屋都是。 天山折梅手本就能化天下武功招數(shù),那偷襲之人并不氣餒,還想要再出一掌。簡言已然看破這攻勢,右手擊對方臂上痛xue,左手虛晃一招,突然去摘那人臉上的蒙面巾。 一般這種時候,賊人要惱羞成怒滅口,苦主要大喊救命來人啊,簡言卻仿佛凍成一座冰雕,連眼睛也不眨動。 只因面巾后,是一張日思夜想的臉。 屋中紙萱如雪紛落,窗外細(xì)雨綿綿,在這個夏末,他等候的人彎著好看的眉眼,語笑嫣然地問:“好徒兒,怎么還不放手,是要弒師么?” “師…”他口唇微動,那少女已先擰住他的頰rou應(yīng)道:“在呢?!?/br> “簡言,你這樣子真傻?!彼ξ?,“像只人形呆頭鵝?!?/br> 被她取笑著,少年想,像鵝有什么不好呢,至少可以見到師父。 “師父,”明明肚子里有很多話,他偏低低道:“你去了好久?!?/br> “處理事情時多花了一點時間,”元宵聳聳肩,“對啦,為師給你帶了好吃的,從大理運(yùn)回來的,叫鮮花餅,可好吃了……” 似乎要詳細(xì)描述一下把這糕點帶回來的不易,少女右手捏成隨意蘭花狀,猝不及防對著木門射出一道劍氣。 六脈神劍名為劍法,實質(zhì)是將含于指尖的內(nèi)力隔空激發(fā)出去,打出不下于刀鑿斧刻的威力。 “出來?!彼?。 門外并無任何動靜,簡言看見師父面色冷下來,手也再度捏成蘭花式。 “閣下武功高尖,何必躲藏如鼠輩,要走要留,我數(shù)叁下。”她威脅道:“一?!?/br> “二。” “叁。” 叁下已到,指尖劍氣卻未射出,蓋因第叁下時,那門吱呀一聲開了。 隔著鋪滿宣紙的半室,門后之人與他們無言對望。 還是記憶里的樣子,一身純色黑衣,頭發(fā)綁成高馬尾,腰間別一把唐刀,笑時唇側(cè)兩個甜甜的酒窩,不笑又若風(fēng)拂玉樹,雪裹瓊苞,冷峻得高不可攀。 星天監(jiān)對這類容貌過盛的近臣,一向以禍國殃民概括之。但她知道,瑯月不是。他們一起度過了很多個日日夜夜,她了解他勝過了解自己。 瑯月是一個心地純良的人,是顧玉安真正覺得,除了他,不會再有這樣的人了。 而如今,隔著半室清寂,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再度向她跪下,“殿下?!?/br> “屬下來遲?!?/br> 那窄窄一道門檻,此刻竟成了不可僭越的雷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