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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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蕭府 “蕭哥哥,別來無恙?!?/br> “十六,你長高了?!?/br> 六月天,蕭溫卻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聲帶似受過舊傷 “哥哥走后,我也有了名字,說起來好久沒被這么叫過了。” 少年露出一雙酒窩,他容顏清冷,一笑可教冰消雪融。腰間長刀造型古樸,一身沉悶的黑,唯綁的腰帶是醒目朱色,墜下一串奢華金鈴,行止間不聞鈴聲,仿若漂亮擺設(shè),平添幾分俊俏風(fēng)流,引人遐思 “小十六終究長大了。”蕭溫唏噓:“是哪幾個字?” “瑯月?!鄙倌晟嗉庖痪恚p輕托出 蕭溫頷首,“瑯是美玉,月是桂宮。這些美好的事物聚到一起,也只有你配得上?!彼麌@息:“只是過猶不及。瑯月,如果可以,我倒不希望你肩負(fù)這么多?!?/br> 少年不語,少時大哥哥的這番話,令他想起某個月光很亮的夜晚。也有人這樣解釋過自己的名字,巧笑嫣然地說自己是她的月亮。當(dāng)時年少,只道那樣的時光稀松尋常 無數(shù)的過往碎成渣子,胸膛沉悶哀慟,哀慟堵住了呼吸 瑯月喉頭微動,握緊了拳頭,克制道:“瑯月是來查案的,清河王聽聞江南有疑似五殿下的女子。本該先去鹽道府上宣命,沒想到一來就碰到了蕭哥哥。” 原來如此。 “你來遲了?!笔挏卮盗舜挡璞K,是清香四溢的小龍團(tuán),“你說的女子不見了,有人說她死了。就連愛如珍寶的佩劍都落在仇家手里,我想應(yīng)當(dāng)確是喪命了吧。” 他說著,當(dāng)年那個披著錦繡綾襖,踏著羊皮小靴,一只腳陷進(jìn)冰窟的小女孩又浮現(xiàn)在眼前?;野凳亩炖?,她的雙眸是那么明亮,在他懷里縮成一團(tuán)。又在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多年后,再一次碎在他面前 最是人間留不住,琉璃易碎,彩云易散 蕭溫悲憫地垂下眼,叮囑道:“如果去見趙大人,記著避開他的叁公子,云崖他,唉…我怕他拉著你發(fā)瘋?!闭f起趙云崖,他也只剩嘆息的份 被浪卷走,尚可說余有生地。謝素流帶著她的劍出現(xiàn),那便不言而喻了。想來也是,劍術(shù)一途享譽(yù)已久的謝素流,怎么會對后輩的挑釁忍氣吞聲 趙云崖要是知道瑯月是為這件案子而來,免不了又要發(fā)瘋 “自然要去的。”瑯月點頭,清河王的心思他也能猜到叁分。這么大個活人,為趙鑫一句話遠(yuǎn)赴千里,一則對臣子的重視溢于言表。二則暗鱗衛(wèi)的特殊身份,多少有些不清不楚的暗示。叁才是他這個人,在辨認(rèn)舊主的案子里天然具有權(quán)威性 如果瑯月早些來,倒也不會如此。蕭溫抿了抿茶水,問:“事情變成這個樣子,你想過怎么交差么?” 瑯月?lián)u頭,他只是希望利用殿下名頭行惡的人少一些。 蕭溫放下茶盞,徐徐道:“可巧?!?/br> “這女子還有一個徒弟,就住在永安客棧。我已傳人帶他過來,你教他咬定師父已死,案子便可結(jié)了。” 做皇家的刀,想要活的久就得會糊弄。蕭溫有心保護(hù)瑯月,既然元宵死了,不如就讓真帝姬變成假帝姬,將影響降到最低。反正瑯月沒見過元宵本人。死的是罪有應(yīng)得的冒充者,與五帝姬何干 瑯月不語,蕭溫蓋了蓋茶盞,換了一個角度相勸:“很多事是無法水落石出的,你不要一時意氣,卷入了長公主和清河王的斗法。” 現(xiàn)在有多少冒充者是顧玉帝的暗筆。蕭溫自覺暗示得已是很明白了 少年張了張口,腰間金鈴忽然震顫起來。他瞳孔一縮,撈起金鈴確認(rèn)。同時廊外的簡言一怔,從懷中掏出叮咚成歡的鈴鐺,兩人同時意識到,這不是幻覺 仆人推開雕花大門,下一剎,清亮刀吟逸出,白刃穩(wěn)穩(wěn)架在少年肩頭。兜帽被挑翻,露出來人霜白發(fā)絲,那雙純白睫毛下的冰藍(lán)雙眸,比耳上寶石更像天空的顏色 簡言愣了愣,眼前握刀的少年衣著身量與他相差無幾,兩人站在一處,仿佛照鏡子一般。而手中激顫的鈴鐺說明,這就是師父囑托他在等的故交 “你是誰?從何得來殿下的東西?”他的刀不偏不倚橫在脖間,簡言皺眉,“你在說什么,這明明是我?guī)煾傅拟忚K,還給我!” 蕭溫被仆人連忙請過來,看到二人對峙的場景,他隱隱感到一陣頭痛,嘶聲道:“瑯月,不要誤傷了簡言公子,他就是元宵姑娘的徒弟?!?/br> “瑯月……?”簡言喃喃,那個風(fēng)雨交縱的午夜,師父擁著他,半夢半醒間,叫的正是這個名字 “原來你就是瑯月。”他心里升起一種古怪的情緒,不由仔細(xì)看了少年形容,暗暗與自己相較起來。兩人衣著相似,難道……他心里一驚,面上平平道:“師父有話問你,我為此在杭州持鈴等候許久了?!?/br> “元宵姑娘還活著?”蕭溫驚訝道 瑯月奇怪地瞧他一眼:“師父當(dāng)然活著?!?/br> 想來這少年還不知揚(yáng)州之事。蕭溫低聲道:“簡言公子可聽說謝素流屠戮慕容滿門一事?” “不知?!焙喲該u頭道:“他殺了人家一家子,難不成能賴到我?guī)煾割^上么。” 蕭溫瞧著這秀氣少年臉上的單純,嘆息:“他用長虹、凝光二劍屠戮慕容世家,不止一人所見。元宵姑娘無事,為何任由旁人用自己的劍胡作非為?” 簡言面色一白,咬唇道:“謝素流狼子野心,定是從師父那騙了劍來。她料事如神,不出現(xiàn)…只是去做一件要緊事了,不然怎么要我在此等候故人?” 蕭溫沉默,白虹已是天下無雙,謝素流為何要騙元宵的劍,當(dāng)成戰(zhàn)利品炫耀還差不多。簡言執(zhí)意這么說,他也不好再勸慰什么 只是這樣,瑯月的差使一時交不了了 賽雪欺霜的少年摩挲著金鈴,從二人對話中猜出了一些始末。這女子,恐怕極有可能真是殿下… 記憶中鳳冠霞帔,艷麗得刺痛人目的美麗新婦,笑吟吟地親手斟上酒水,語氣尋常地說:“喝。” 也是,還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攥緊鈴鐺,“殿下既知我來,退避叁舍也要人帶來的,不知是什么話?!彼咫h的容顏如沉靜的湖水,眸中露出點點自哀,“瑯月,洗耳恭聽。” 風(fēng)禾狠狠打個噴嚏,六月天,怎么感覺有點子陰冷 寨主說長生殿此次不招女奴,瀧冶和藍(lán)若制出的也是男奴該遵守的規(guī)矩和入選條件。她倒隱隱松口氣 阿瑤帶來風(fēng)情濃郁的南疆男裝,還有一些早已不用的銀飾,指導(dǎo)風(fēng)禾穿好,粗略端詳,笑道:“哎,作男孩打扮也好看呢,倒比我夫郎還俊些?!闭f到這里,她像有些心不在焉,抱起籃子晃了兩步,才想起來要和風(fēng)禾道別 風(fēng)禾看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不由蹙眉 阿瑤這兩天不是悶悶不樂就是魂游天外,她原以為她是為無法參加遴選不開心,如今看倒不像 這兩天里,是發(fā)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