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贖了暴戾太子 第1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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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承璟嗯了一聲,去為她斟茶。竹簾遮了日光,室內(nèi)光線黯淡,舒沅看不清他神情,但陡然間想起一事,讓她玩水被發(fā)現(xiàn)的心虛之感一掃而空。 在夢中初見,便是在明州附近的那處避暑山莊。他見她立于湖畔,可是徹頭徹尾無動于衷。 她看向他的目光實在難以忽視,薛承璟不解,垂眸看她,長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陰影。 舒沅終究沒忍住,將疑惑問了出來。 “若是我,你會不管不顧地從我身邊走過去嗎?”舒沅抿了抿唇,“我做了很長一個夢。我特意等你,你見了我非但不理,看我一眼什么也不說就走了?!?/br> 她后來想起他一臉淡漠的樣子,還覺得難過呢。 薛承璟怔了怔,先答了句不會。 他從前也聽過有夫人在夢中與夫君爭吵,醒來也無法心平氣和,非得大吵一架才覺渾身通暢。 她怎么會夢到這個?即便是幻夢,他也不會如此。 薛承璟問她,舒沅又不會說謊,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一定是你還在安國公府那會兒對我太兇,我才會做這樣的夢?!?/br> 她送去的糕點,他絲毫不動。若非手臂傷得狠了,她讓顧大夫同去,怕是進不了門。其余種種,更不用提。用過往做幌子,是完全講得通的。 薛承璟無奈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再也不會了?!鳖D了頓,續(xù)道,“若有再犯,聽憑處置?!?/br> 她又能把他如何?舒沅至多就閉門不見,離他遠遠的。 這樣豈不是顯得她很沒有辦法? 舒沅將他推坐在椅中,伸手撫上他下頜,她略一用力,薛承璟便配合地抬起頭來,黑沉的眼眸中只有她一人。 夢境中至今沒有虛假之處。舒沅仍是疑惑他奇怪的表現(xiàn)。 如今的他不會在這種問題上誆她,那究竟是為什么。 舒沅低頭瞧了眼今日的衣衫,與夢中初見時有七八分相似。她也很少在發(fā)髻釵環(huán)上費心思,只是如今比那時要小一兩歲。 舒沅秀眉微蹙,不確定道:“難道我會長成另一副模樣么?” 瞧哥哥的長相,她再大一些,應當也不差才對。 她想不明白,便一個勁地盯著薛承璟,想從他這里找到答案。 薛承璟將人圈到懷中,平靜地給出一種解釋:“若我當真不看你,大概是一時心動,不敢再看?!?/br> 字字入耳,舒沅的心像被敲了敲,那種莫名的酸楚一瞬間消弭。 舒沅得寸進尺,又撫上他的臉,看向他眼睛,放低了聲音:“此時看著我,也心動嗎?” 水潤烏眸微微閃爍,像個大張旗鼓騙人真心的小妖。 薛承璟深深看她一眼,頷了頷首,將他全部的真心交予她手中。 他見舒沅唇角微彎。 而后,他的小神女恩賜般傾身過來,似是要吻上他的唇。 薛承璟放輕了呼吸,生怕驚擾了她,令她改了心意。 不料,忽然間窗外沙沙作響,雨聲由遠及近,直至敲響了窗欞。 舒沅目光越過他的肩,抬起手感受到沁涼的風,卻叫雨水濕了袖角。 舒沅縮回他懷中,雙眸亮晶晶的,小聲地問:“下雨也算嗎?” 這可不是她故意要玩的。 薛承璟看向她浸濕的衣袖,無奈地嘆了口氣,比方才刻意去玩弄得還要狼狽。 心中默默思量回京后要將淺池修在何處。宮中浴池寬闊,可沐浴時貪玩是絕不準允的。 - 湖邊游人原本滿心歡喜,見雨勢兇猛,便拉了親朋急匆匆跑去茶寮。另一家占地大些的小館更是擠滿了人。 李瑞福和慶仁倒不愁避雨,旁邊的小太監(jiān)一早就備了傘。 慶仁站在傘下一臉惆悵,抿緊了唇問:“公公教訓得是,是我口無遮攔了。眼下是去將主子接回來?” 李瑞福抬頭看了看天色,面上并無焦急之色,聞言轉(zhuǎn)頭笑了笑:“迎雪說得對,你還有得學呢。殿下又不是真來賞景的,其余的你別管,只守在這里,等殿下發(fā)話就是?!?/br> 云層翻涌,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慶仁憂心忡忡地望了一眼,雖不知李公公是何意,但總比他更會揣摩主子的心意,便按下了疑惑。 “你瞧,又亮了一盞燈。殿下好著呢,你盡管放心。”李瑞福笑呵呵地道。 慶仁聞聲一看,果然如此。 小船上,薛承璟起身燃了另一盞燈。舒沅忽然發(fā)覺沒了聲響,抬頭一看,薛承璟手按在桌上,青筋凸起,微弓著身子,像是在壓抑極大的痛苦。 舒沅嚇了一跳,飛快地將他扶住,但一碰上他,微涼的掌心即刻環(huán)住她的手腕,緊緊地將她抓住。 舒沅看著他轉(zhuǎn)過頭來,面色蒼白地笑了笑,安撫道:“我沒事。” 正說著話,他又閉了閉眼,抬手按上額角,坐在椅中又緩了片刻。舒沅想令船夫靠岸,薛承璟將她攔?。骸昂笕毡阋獑⒊袒鼐?,一忙起來就忘了休息,大約是沒睡好?!?/br> 舒沅看他懨懨的模樣,心疼得不得了,薛承璟微抬了眼,修長的手指勾了勾她的手,像孩童討要酥糖一般:“你多陪陪我。我便好了?!?/br> 舒沅眼角微紅,不吃這一套:“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又不是什么靈丹妙藥,還能治得了你?” 薛承璟圈住她尾指,沒有說話。 雨聲敲在窗上,響動如鼓。舒沅看他身有不適,又固執(zhí)地不肯診治的模樣,心急急地跳了兩跳。 他適才點起的燈火搖曳不休,照得他一張臉半明半昧。舒沅沒來由地想起了夢中那位性情暴戾的新君。 舒沅安慰自己,她以前就連見到他穿一些深色衣裳都會害怕,現(xiàn)在他越長越大,像那個人也是正常的。 這張臉不長成他自己,難道還能變成旁人的模樣? 不肯停歇的大雨讓室內(nèi)變得有些沉悶。 夢境究竟是前世……還是她所預見的來日。 舒沅想起夢中自己急轉(zhuǎn)直下的病情,和他不正常的舉止,一個猜想浮現(xiàn)心頭。 究竟是為什么。 “如果……如果我病死了,你會怎么辦?!笔驺渎牭阶约喝绱藛柕?,喉中發(fā)緊,聲音分外艱澀。 薛承璟轉(zhuǎn)眸看她,神色冷靜,只輕皺了眉:“有李瑞福提醒,我往后不會如此。你不必說這種話來讓我知曉你的心意?!?/br> 舒沅靜靜地看著他,快要落下淚來。 薛承璟低眸看了眼相貼的掌心,他應是貪戀她掌心溫暖,又往她手心貼去,十指緊扣。 “當然是去陪你?!毖Τ协Z勾了勾唇。 舒沅幾乎說不出話來。薛承璟摸向她的雙眸,指尖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濕意,動作忽地滯了滯。 薛承璟看向她眼底,笑了笑:“緊張什么?沅沅難道還想我千歲萬歲地活下去,長生不老不成。我自然早晚會有那一日?!?/br> 舒沅眨了眨眼,晶瑩的淚珠便自頰邊滾落,聲音也變得嘶?。骸耙院蟛灰f這種話?!?/br> “沅沅會為我祈福么?求菩薩保佑我長生不死?!毖Τ协Z輕笑,指腹擦去她的眼淚,又無奈道,“是你先提的。” “我當然會為你祈禱的?!笔驺涓杏X自己止不住眼淚,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你開開心心地活下去?!?/br> 薛承璟一點點為她擦去眼淚,手中錦帕濕透,輕聲哄道:“我會的?!?/br> 遇見她之前,他十分慶幸人早晚是會死的。 與她相遇后,他方知曉活著是一件開心的事。 萬種歡愉,她與他共享。 舒沅漸漸止了淚,又想起他頭疼的事,問道:“真的不疼了么?!?/br> 薛承璟看著她紅紅的眼角,頷首道:“若你再哭下去,就說不準了?!?/br> 她怎么會有這樣多的眼淚。實在惹得人心疼。 第125章 ◎是非◎ 李瑞福等人不知那日暴雨,船上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后來才知曉那日殿下頭疼,姑娘又哭得十分傷心,李瑞福后怕了好一陣。 可后來歸京的途中,他從旁瞧著,兩位主子更勝以往,在殿下跟前當差也變得更容易了。 不過,這僅限于沒有書信傳來的日子。 一有密信從京中送來,李瑞福揣著信件,比那燒紅的烙鐵還難受,交到薛承璟桌上才能暗松一口氣。 舒沅對這些一無所覺。行路顛簸,馬車內(nèi)再是舒適,也免不了勞累疲乏。 精神好些的時候,她也會上馬慢行,薛承璟陪在她身側(cè),運氣好的時候,能見到壯美秀麗的遠山,遠遠望去,心曠神怡。 他曾留在畫中的景象,一一顯露于她眼前。 既是盛夏,路途中河水上漲,暴雨傾盆之際,眾人不得不躲在驛站。 舒沅一時興起,又進了膳房,不過這次她有商有量地問過薛承璟,最后少放了兩勺糖,終于得到了不用茶水相伴也能入口的甜粥。 避雨的獵戶手中有新鮮的兔rou,薛承璟買來親自炙烤,舒沅嘗過才知道他有這樣的手藝,毫不吝惜夸贊,若不是沒地方散步消食,她還能再吃一些。 如此不緊不慢地趕路,到了通州便已耗費了整整一月,薛承璟倘若獨自回京,便是再慢,半個月前也該到了。 夜色青黑,舒沅已換了寢衣,準備歇下,忽而聽外間蹄聲陣陣,便又命人燃亮了燈火。 不多時,李瑞福便前來告知了消息:“陛下急召,殿下須得即刻歸宮?!?/br> 最熱的時節(jié)已然過去,夜間寒涼,遑論越過山林徹夜趕回。 “多謝公公。明日午后,我也該到了。公公不必多言,盡快去罷。” 李瑞福仍是笑著,搖了搖頭:“奴才受殿下所托,須得將姑娘送回侯府,才能回宮復命?!?/br> 鄰院的燈火逐次黯淡下來,舒沅收回目光:“有勞公公?!?/br> 翌日歸家,舒沅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水,便被楚宜緊緊抱住,活像是有許多年沒見過了。 楚宜環(huán)了環(huán)她的腰,又狐疑地看著她的臉:“太子殿下不給人吃飯么,怎么又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