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吃飽我嫁給了新帝 第272節(jié)
如今處處要種新糧種,造玻璃、鏡子、鉛筆的工坊里也都要人,還要處理貯藏飼料多養(yǎng)羊養(yǎng)牲畜……比起在大戶人家里伺候的,還是更缺干農(nóng)活臟活的人手。 容昭雷厲風行,定案之后很快就把這些人安排出京。 祝瑞鴻被關了許久,一開始還忍不住三番五次試探容昭和祝子翎有沒有可能放了他,到后來時間長了,自己也已經(jīng)不抱希望,覺得大概會就這么被關上一輩子。 不料就在他渾渾噩噩已經(jīng)認了要這么被熬死在牢里之后, 卻又突然被塞進了流放西南的隊伍里。 “識相就別在外面說自己是誰,否則論罪你可是要砍頭的, 懂嗎?”看守他的獄卒在臨行前威脅道,“我們主子答應了留你一條命,以后你就叫付成,原本是個大戶人家的管家,主家犯了罪于是跟著落難。聽明白了?” “等到了羌州,過得怎么樣就都是你自己的事了。不管是好是壞,我們主子都不會再管。” 祝瑞鴻沒想到自己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祝子翎和容昭竟是滿足了他之前改名換姓去其他地方的要求,但他原本希望的自然也不是像這樣以罪奴之身被流放,被塞進到一片哀戚的流放隊伍里時,只覺一陣茫然,不知該喜該悲。 一直渾渾噩噩地跟著隊伍走了幾天,祝瑞鴻才慢慢從其他人口中聽出一個令他震驚的事實來—— “皇上退位了?新皇是厲、厲王?!” 祝瑞鴻實在是難以置信。 他從譽王出事前被關到現(xiàn)在,完全不知外面情勢。本以為這次不過是譽王和蔣家的貪腐案被查,他們這些底下的小卒子倒霉被砍頭流放,譽王本人恐怕也就是禁足一段時間,哪知道短短半年里竟是風云巨變。 譽王不光貪腐,還直接謀逆被抓,竟是一下讓容昭當了太子;成了太子的容昭還跑去西北打了一趟北狄,把人家的大王子都抓回來了;結果轉(zhuǎn)頭晉王又想出餿主意,勾結北狄謀害容昭,反而自食其果暴露,跟譽王結伴做罪人去了。 不光兩個奪嫡呼聲最高的皇子短短時間里都倒得徹底,居然連永宣帝都突然下了罪己詔,把自己狠狠罵了一頓后主動退位,轉(zhuǎn)眼就讓原本最不可能上位的容昭登基成了新帝。 祝瑞鴻一開始怎么都不敢相信事情能發(fā)展成這樣,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結果求證再三,確認如今執(zhí)掌天下的正是娶了自己兒子當男妻,當初被公認沒了繼承權的厲王,一時間心緒起伏不定。 “厲……皇、皇上如今立后了么?”祝瑞鴻忍不住找人問道,“原、原來的厲王妃現(xiàn)在……是什么位分?” 聽到他這問題的人一臉莫名:“原來的王妃,現(xiàn)在自然是皇后了,你這問的不是廢話么?” “皇后?”祝瑞鴻一愣,“可王妃不是男人……” “男人又怎么樣,別人家里娶男人當正妻的又不少,這些規(guī)矩還不都是皇家定?”對方撇了撇嘴,“現(xiàn)在可都說這位皇后是福星呢,換了別人從上到下都不依的,前頭北狄想把公主嫁過來和親還鬧出事了呢。” 這人是譽王手底下一個小官的兄弟,原本日子過得還行,直到容昭和祝子翎得勢,他就被譽王牽連,倒霉流放了。因而對于祝子翎的福星身份,這人并不像普通百姓那樣待見追捧,話里有幾分怨念。 不過對于祝子翎給容昭帶來的運氣,他卻不得不承認:“也難怪皇帝非要把一個男人立后,他娶這個男妻之前,誰能想到一年后會是這么個光景,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祝瑞鴻滿目茫然,又仔細打聽了些事,最后不得不確認,那個當初被他當做棄子嫁出去的兒子,如今已經(jīng)成了整個大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存在。而且并非是個性命榮寵都只能系于君王一身的后妃,而是自己便有功績有民望,連皇帝也輕易動不得的人物。 如今廟堂上下都難以見到反對男后的聲音,偶爾出現(xiàn)些不信邪的,也立刻便會被其他人駁下去,尤其是要遭到百姓的口誅筆伐。 祝子翎已經(jīng)快要成了百姓眼里的活神仙,可見哪怕往后真的榮寵不再,也不用擔心人走茶涼、兔死狗烹之事。至少往后找良種、弄一些新奇玩意賺錢這些事,總還要倚仗祝子翎。 更不用說至少現(xiàn)在,容昭這個新帝絕對是將之看得如珍如寶的,據(jù)說剛剛登基,就下令各地搜羅一些新奇的珍饈美饌進貢,還張榜懸賞有獨家拿手菜的廚子進京給祝子翎做吃的。 另外還立刻就專門組建了好幾支船隊,據(jù)說就為了遠赴海外去尋祝子翎想找的新食材。 此事有許多大臣反對,畢竟雖然說是去海外能尋到高產(chǎn)作物,但如今已經(jīng)剛得了土豆和玉米,還未推廣種植開,并不急著去找新的。 況且出海風險甚大,容昭剛剛登基,事務繁多,更不宜勞民傷財。 一支船隊至少好幾艘船,要出海更是得要大船,光船的造價便頗為不菲。哪怕是容昭剛抄了不少人的家,國庫還算充盈,也不好這么浪費。 而且他們總覺得看容昭的意思,也不是一心為了找新的良種,而是花錢為了給祝子翎滿足口腹之欲的。 雖然礙著祝子翎的福星身份,朝臣們都不好直接跟祝子翎作對,但新皇剛登基就表現(xiàn)出了驕奢yin逸、為寵妃昏庸無道的苗頭,他們也實在坐不住,當朝便極力反對。 可惜這事他們說了不算,容昭根本沒有管朝中的反對,直接就下了令,讓這幫臣子再一次感受到這位新帝的獨斷專行。 作為一個剛即位的年輕新皇,容昭本應該沒那么快站穩(wěn)腳跟,更不應該上來就跟朝臣起沖突。然而實際上,這位在即位之前就已經(jīng)一次次壓得群臣退讓,而他們除了私下無奈不滿,毫無辦法。以至于如今眾人都已經(jīng)越發(fā)習慣,接到相關旨意之后也只是嘆了口氣,做起撥款、造船、組織的事來都一點不敢應付,免得步了前頭還權傾朝野的蔣家人的后塵。 這種情況下,大臣們唯獨慶幸的一點,就是祝子翎跟自己家里的關系并不好。那胡氏和祝子臻都被判了罪流放了,親爹祝瑞鴻則是據(jù)說是被蔣家派人滅口沒了命,祝子翎另外也沒有什么其他的宗族親戚要照拂。 要不然以容昭對這位的寵愛程度,他們絕對還要擔心出現(xiàn)外戚專權的亂子。 也幸好原本的祝尚書直接死了,不然再怎么說,祝子翎恐怕都不能放著親爹不管,到時候說不定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 祝瑞鴻并不知道有不少人都盼著他死個干凈,相反,得知了祝子翎如今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他滿心想的都是如今朝中大臣們提防的那些事。 原本他覺得比起在陰暗的牢房里關到死,被流放出去也不算壞事,可祝子翎都成了皇后了,他本來應該是國丈才是??! 若說當初的厲王可能沒法在譽王那件大案里把他撈出來,現(xiàn)在容昭都是皇帝了,赦免他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他、他如今還年華未盡,只要有國丈這樣的身份,何愁不能東山再起,更進一步? 退一萬步,就算容昭不因為祝子翎這個皇后給他加官進爵、封侯拜相,哪怕只是免了他的官,讓他留在京城里呢??偙热缃窀念^換面,頂著一個罪奴的身份去南蠻之地要好上太多。 偏偏!偏偏容昭竟然抹去他的身份,把他安上賤籍遠遠流放了! 走之前對方竟還特意讓人警告他不能說出自己到底是誰,怕是也知道自己作為祝子翎的親生父親,祝子翎當了皇后過得錦衣玉食,卻對生父不聞不問、如此苛待,實在不孝,傳出去會堵不住悠悠眾口,這才使了這么一招出來! 以往厲王的名聲不好,也不在乎多一樁厲王妃不孝的罪名,現(xiàn)在可是大不一樣! 容昭都成了眾望所歸的真命天子,祝子翎更是人盡皆知的福星,萬一傳出這種不好聽的消息,想必容昭現(xiàn)在都得小心應對,不敢再那般肆無忌憚! 想到這兒祝瑞鴻頓時就后悔了,恨不得趕緊飛回京城,大肆宣揚自己乃是當今皇后的親爹。 可惜到底為時已晚。 現(xiàn)在他的死訊恐怕早都傳開了,還頂著另外的身份在這流放隊伍里呆了好幾天,若是此時再鬧,毫無證據(jù),恐怕只會被人當成胡言亂語。 想到失之交臂的國丈身份和相應的富貴榮華,原本在牢里已經(jīng)認命的祝瑞鴻重新恨得幾乎心頭瀝血。 流放之路本就艱辛,他郁氣積淤,很快便患上了水土不服之癥,上吐下瀉。 整個隊伍自然不會為他停滯,監(jiān)官只在同行的犯人里找了個赤腳郎中隨意給他治了治,便鞭打著催人繼續(xù)趕路。 祝瑞鴻病得虛弱無力,擔心自己命不久矣時含含糊糊說出幾句“要見皇上皇后”、“自己是皇后親爹”之類的話,自然是全被當作了胡話,無人在意。 等到了流放之地的羌州,祝瑞鴻已經(jīng)去了半條命,心知自己擺脫困境恢復身份的希望已經(jīng)愈發(fā)渺茫,到底不想就這么病死,只能勉強讓自己認命,老老實實地跟其他犯人一樣在當?shù)匕布腋苫睢?/br> 結果沒想到,沒過多久他竟是碰見了胡氏。 祝瑞鴻一開始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還是對方盯著他看了半晌,而后陰陽怪氣地出聲:“祝瑞鴻?還真是你!尚書大人不是連親兒子都不管,現(xiàn)在該美妾幼子在懷嗎?怎么會在這兒?” 祝瑞鴻驚嚇過后才將眼前同樣衣著狼狽、狀態(tài)糟糕的人認出來,旋即便是怒氣上涌。 他怨恨祝子翎和容昭,但更把出賣了自己的胡氏認為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如今乍然見到人,還被對方直接戳中痛處,哪能罷休,當即罵了起來:“賤婦!若不是你干的好事,會弄成現(xiàn)在這樣?要是當初你不去得罪祝子翎,搞什么下藥的齷齪事,你我現(xiàn)在都該在京城當新皇的岳家,哪會來這個破地方當囚犯?!” 胡氏當初因為祝瑞鴻把祝子臻打得重傷還不聞不問,破釜沉舟將祝瑞鴻和譽王拉下水,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沒命的準備,如今還能活著流放,自然是再不會給祝瑞鴻一星半點的好臉色,直接跟人對罵起來。 “還皇帝岳家,你想得可真美,有本事去祝子翎跟前問問,看他還認不認你這個爹!” “誰叫你要為了個賤人肚子里的種害我的臻兒,現(xiàn)在身敗名裂,前頭養(yǎng)大的兩個兒子都不認你,還在肚子里的那個,就是沒掉估計人家也自己打了。那可是譽王調(diào)|教了當細作的丫鬟,不可能還情深義重給你把孩子生下來。要我說,你祝瑞鴻就活該是個斷子絕孫的命!” 這話祝瑞鴻聽著哪能不氣,自然又罵了回去。 兩人一開始還顧忌著不讓其他人注意,到后來說得火起,便也無心去管那些細枝末節(jié)了,祝瑞鴻沒忍住干脆動了手。 結果他久病未愈,竟是還不如已經(jīng)干了一段時間體力活的胡氏有力氣,也沒對方豁得出去,于是打起來反倒沒能討到好,比對方還要多傷了不少處。 這么一鬧,其他人便不可能不注意了,看管的人呵斥著過來讓兩人住了手。 “你們怎么回事?”小吏皺著眉問,見他倆只顧憎惡地瞪著對方不回話,臉色越發(fā)沉下來,冷聲道:“問你們話呢!姓名身份,剛才在鬧什么,說!” 胡氏率先冷靜了下來,低頭沖小吏報了名字。祝瑞鴻卻是渾身僵硬,眼看著小吏要發(fā)脾氣,又問了一遍,才終于艱難地低聲吐出兩個字:“付、付成……” 胡氏一愣,瞪向祝瑞鴻:“什么?你……” 小吏剛記下付成這個名字,見狀頓時看向胡氏,懷疑道:“怎么,他這名字有問題?” 胡氏又怔了怔,瞥了一眼祝瑞鴻,見他臉色鐵青渾身緊繃,滿是不甘的味道,瞬間意識到什么,突然笑了起來。 “沒,沒問題。”胡氏一時間笑得暢快,對小吏說道:“他就叫付成,只是平常都叫他付大傻子,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兒子不要,外面來歷不明的相好說懷了孩子,他就把前頭的親兒子逼出了家門。結果后頭那相好的孩子也不是他的,直接把他甩了,這人最后什么都沒落著,這事傳出來我們就都叫他付大傻子了?!焙夏X子一轉(zhuǎn),迅速給祝瑞鴻編排了一套話。 “我剛才就是拿這事笑了他幾句,他不樂意,就吵起來了,還動手要打我?!?/br> 聽聞只是普通口角,不是什么大事,小吏面色微緩,又瞥向祝瑞鴻,問:“是這么回事么?” “……”祝瑞鴻被胡氏編排得快要氣瘋了,然而面色青白交加變幻了半天,還是只能給小吏擠出了一個“是”字。 被戴了綠帽子,還被一頓人知道嘲笑,小吏對鼻青臉腫的祝瑞鴻生出幾分憐憫之意,問清楚之后就沒太追究,最后將兩人訓了一頓,又罰了頓飯,勒令他們不準再打架鬧事,而后便沒當回事地離開了。 看熱鬧的人散開后,胡氏瞄著臉色極為難看的祝瑞鴻冷冷笑了下。 “付大傻子啊……挺好?!焙舷肆R他的心思,笑了笑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走了。 “你以后就當一輩子的付大傻子吧?!?/br> 祝瑞鴻站在原地,緊緊握成拳的手不停地顫抖著,盯著胡氏的背影恨不得能將人立刻送去見閻王爺。 祝瑞鴻陰沉著臉餓了一頓,當晚翻來覆去睡不著,想到胡氏的譏笑,試著搏一把的心思越來越強烈。 他忍不住要翻身起來,卻突然感到眼前寒光一閃,一道利箭擦著他耳邊飛過,差一點就要了他的命! 祝瑞鴻駭?shù)脜柡Γ靡粫翰艔募夏孟乱粡堊謼l—— 【祝瑞鴻已經(jīng)是個死人,活著的只有付成,你可要想好了】 驚魂未定的祝瑞鴻艱難地咽了咽唾沫,意識到容昭并不是把他流放了就不管了,這是在明明白白地威脅他,如果他要說出自己是誰,想以此獲得國丈的身份,那支箭完全能直接洞穿他的喉嚨! 祝瑞鴻捏著那張字條哆嗦了一宿,到底還是將其撕碎了,連那支箭也藏了起來。 從此以后,祝子翎的那個生父祝瑞鴻便徹底成了墳墓里的一抔黃土。 活著的是一個流放羌州、被人笑話的付大傻子。 * 千里之外的京城中,容昭問過了祝子翎的意見,安排完祝瑞鴻,就沒再在意這個人。 祝子翎更不用說。搬進了皇宮,容昭又正處在剛登基十分忙碌的狀態(tài),祝子翎就把心思放到了一早就垂涎的御膳上。 容昭登基,不光開天辟地立了一個男后,在其他安排上也多有逾制。 沒有搬進一貫作為天子辦公就寢之所的紫宸殿,仍舊讓癱瘓在床的永宣帝住著,自己另選了一處位置比較偏的光華殿。 不僅如此,祝子翎作為皇后,應該在后宮安排居所,容昭卻在前殿挑了一間宮室改名為棲鳳宮,賜給祝子翎住。 而原本住在后宮的那些永宣帝的妃子兒女,本來該騰出位置讓給新皇的妃子兒女了,倒是被容昭賜了份恩典,不用搬去更小更擠的地方。 此事自然引起了許多反對,不過容昭堅持祝子翎是男人,無需太過避嫌,住在前殿也無礙;又以現(xiàn)在后宮中住著的是各位太妃,祝子翎作為男子之身更應該避后宮之嫌為由,硬是將此事定了下來。 那些一心守禮的大臣和宗室勛貴自然很是不滿,然而事情傳到外面,百姓們卻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合禮法,反倒紛紛認為肯定是這樣安排能有利國運,支持容昭就這么胡來。 容昭既掌兵權又有民意,反對的人又不怎么敢為此真的觸怒容昭,自然也沒了辦法,只能默認了下來。 不過因為此事,朝臣們對祝子翎這個本來當是吉祥物的男皇后,戒備不由提高了許多。 容昭為了對方甚至甘冒天下之大不韙,祝子翎又是男人,還直接跟容昭一樣住在皇宮前殿,若是往后祝子翎想要參與政事,恐怕容昭根本不會阻攔,再容易不過! 實在不能不令人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