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翎：“他哪有那么兇殘……”

    見林姨嚴(yán)肅地盯著他，祝子翎表達(dá)不同意見的話沒能繼續(xù)下去。

    林姨可不如周生那么好說服，祝子翎也不想讓對方一直擔(dān)心，想了想，說道：“林姨，要不你就當(dāng)我是前世見過他，所以知道他不會殺我吧?！?/br>
    以容昭的風(fēng)評，他如果說什么容昭其實(shí)挺好說話是個好人，估計林姨都很難相信，反正解釋不清，不如干脆就扯上怪力亂神的東西好了，可能反而更容易說服對方。

    而且這本來也是實(shí)話。

    “……”林姨聽了越發(fā)心中狐疑，但看出祝子翎的態(tài)度十分肯定，并沒有動搖的意思，遲疑后還是選擇了相信他。

    當(dāng)然不相信也沒用，畢竟祝子翎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厲王妃了。

    “若是你真的愿意，那以后便在這王府里好好過吧?！绷忠虈@道。

    片刻后又忍不住說：“盡量還是小心些?！?/br>
    祝子翎：“你放心吧，我肯定過得特別好。剛才的抹茶蛋糕你還沒吃呢，那可是我讓人弄出來的，林姨你跟周叔必須得嘗嘗……”

    等他們一行人走了，一個挺拔人影從房梁上的陰影中漸漸顯出了身形。

    “……”

    容昭眸光幽深，望著祝子翎離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這才輕輕躍下房梁離開，掩去了有些復(fù)雜的神色。

    前世見過……么？

    第18章

    容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庫房。一回到書房這邊，方簡立刻迎了上來。

    “王爺怎么樣？這回行動順利嗎？王妃有沒有發(fā)現(xiàn)？”方簡迫不及待連聲問道。

    容昭臉色平淡，一邊洗手一邊隨口應(yīng)道：“沒有?！?/br>
    方簡頓時大為松了口氣，“我就說王妃不可能連王爺你都能發(fā)現(xiàn)……”

    容昭可是他師父認(rèn)證的天縱奇才，武功登峰造極，要是也被祝子翎一眼看穿，那還得了？

    幸好沒有。

    “那你探聽到了什么？”方簡神色專注，還有種終于能抓到祝子翎馬腳的興奮。

    祝子翎進(jìn)厲王府這么些天了，他們還是對對方的各種行事摸不著頭腦。礙于祝子翎的身份和奇特之處，想要做什么也是束手束腳。

    方簡幾次覺得對方要動手腳的時候，偏偏祝子翎什么都沒做，還不知怎么搞出一堆新鮮吃食來，把他饞得不行。

    方簡既要懷疑祝子翎，又不由地對那蛋糕和雙皮奶吃上了癮，自己都忍不住覺得有些別扭，于是越發(fā)想要趕緊確定祝子翎身上的疑點(diǎn)。

    “王妃特意叫人來，是不是要跟人傳遞什么消息？或是夾帶了什么要弄進(jìn)王府里？”

    方簡這回也像之前質(zhì)疑祝子翎時一樣，神情顯得信心十足。

    “……”容昭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沒有?！?/br>
    也就是更證實(shí)了他之前的推斷罷了。

    “……啊？”方簡怔了怔，不敢置信，旋即忍不住道：“這人竟然如此謹(jǐn)慎？！”

    一般來說，要跟人暗中傳遞消息也確實(shí)不會直接靠說的，而是寫在什么東西上，然后把東西不著痕跡地交給對方。

    但祝子翎如果不是刻意培養(yǎng)的探子，在以為沒有旁人在的時候，說話竟也能這么小心，半點(diǎn)馬腳都不露，未免也太過警惕。

    “真不是大婚的時候換了一個人么……”方簡狐疑道，“會不會是王妃現(xiàn)在才跟人說到正事，王爺你要不要再去暗探一番？”

    “……”容昭沉默了一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你以后不用管這個了?！?/br>
    “？”方簡還想說話，容昭卻沒了耐性，冷淡地?fù)Q了話題：“之前我交代的那件事進(jìn)展如何？”

    “……是詳查王妃在祝府的經(jīng)歷一事？”方簡皺眉道：“時日尚短，目前查得還不算深，只是大致搜集了些東西?！?/br>
    容昭直接問：“他之前落水是怎么回事？”

    方簡：“這個沒有特別確切的說法，祝府明面上說的是王妃自己不慎落水。不過根據(jù)各種信息推斷，實(shí)際應(yīng)該是王妃和那個祝子臻產(chǎn)生了一些沖突，被對方推下了水。之后那位胡夫人將知情人封了口，向外傳出王妃是被水鬼蠱惑才意外失足?！?/br>
    “王妃醒來后指證祝子臻，胡夫人宣稱王妃被餓死鬼附身了，直接將此言打成了無稽之談?！?/br>
    容昭聽得臉色冷凝，皺眉問道：“祝瑞鴻呢？”

    好歹也是親爹，這人都在干什么？

    “祝瑞鴻……王妃昏迷時他倒是去看了，還交代大夫要全力救治。不過……”方簡回憶著說道：“那胡氏頗為狠毒，好似還瞞著祝瑞鴻偷偷給王妃停了藥，后來又說王妃被餓死鬼附身要抓了人驅(qū)邪。”

    “還是后來皇上要賜婚，胡氏才被祝瑞鴻訓(xùn)斥，不敢再動手腳?！?/br>
    “我看王妃與那胡氏和祝子臻積怨頗深，但對祝瑞鴻……興許還是有些孺慕之心。”方簡神情嚴(yán)肅道：“往常似是也有不少胡氏母子欺壓王妃，最后由祝瑞鴻解圍的事。王妃能心甘情愿嫁進(jìn)王府，難保不是因?yàn)槁爮淖Ｈ瘌櫟脑?。?/br>
    “祝瑞鴻那人明顯非君子實(shí)小人，打的定然不是什么好算盤?！?/br>
    方簡再次強(qiáng)調(diào)起祝子翎的可疑，容昭寒著臉，食指在桌上慢慢輕點(diǎn)了幾下，說：“讓人盯緊祝府這幾個人?！?/br>
    方簡以為容昭這是覺得祝子翎找不出破綻，所以把矛頭先轉(zhuǎn)向祝府其他人。以胡氏等人的行事，估計很快就能抓出不少把柄。

    此法另辟蹊徑，感覺會達(dá)到不錯的效果，方簡當(dāng)即積極地應(yīng)下了。

    “今日來的那位，要不要也監(jiān)視起來？”方簡又主動問道。

    祝子翎的乳母，還是頭一個被他請到王府來的，看起來跟祝子翎的聯(lián)系也十分密切，甚至可能超過他跟祝瑞鴻等人的關(guān)系，感覺也很有監(jiān)視的必要。

    “……不必?！比菡芽戳朔胶喴谎郏溃骸澳氵€是別花心思揣測王妃了，傷腦子?！?/br>
    “……啊？”方簡徹底搞不懂了。

    容昭卻是懶得再跟他解釋，把事情交代完就將人趕走，目光落在桌上的蛋糕上，微微出神。

    人哪會真有前世？

    祝子翎那話，大概是覺得僅僅小時候的一次見面沒什么說服力，于是換了個說法吧。

    抑或是……

    那唯一一次見面祝子翎記得太深，以至于后來時時思念，真的想象出許多他們的前世之事來？

    ……

    祝子翎可不知道自己那話還被容昭聽去了，而且他說的前世還真就是前世，可惜沒人相信。包括林姨和周生，聽到這話也只以為是祝子翎找借口寬慰他們罷了。

    林姨嘗了一口祝子翎極力推薦的抹茶蛋糕，十分驚訝，“這點(diǎn)心確實(shí)新奇，味道也好，是你想出來的？”

    祝子翎實(shí)話實(shí)說道：“不是我自己想的，是我從前世里看來的?！?/br>
    “……”

    眼看著林姨越發(fā)面露懷疑，祝子翎干脆說道：“真的，我之前落水發(fā)燒昏迷的時候，夢到了前世的事?！?/br>
    祝子翎隨口說了些將來會發(fā)生的事，林姨見他說得不假思索，語氣毫不心虛，不由也慢慢將信將疑起來。

    興許他真是像那些話本傳說里那樣，九死一生間看到了一點(diǎn)前世的因果？

    而且若沒有這種奇異的因由，祝子翎又是從哪里能弄來這么新奇的點(diǎn)心方子？

    林姨略微放了些心，也不再追究，走前叮囑他：“祝府在嫁妝里陪送的那幾個鋪?zhàn)忧f子，一定要把管事的人都換成你自己的，不然估計其中的利潤大頭還是要進(jìn)了胡氏的口袋。”

    祝子翎點(diǎn)頭應(yīng)了，拿了些銀子，又讓人裝了一大盒的蛋糕給林姨，讓周生把人送回去了。

    祝子翎其實(shí)自己根本沒有人手，林姨還問了要不要她來幫襯，不過被祝子翎給拒絕了。

    林姨和周叔如今在外面小日子過得好好的，要是來厲王府則免不了要謹(jǐn)小慎微，甚至提心吊膽，還是算了。

    等那幾個鋪?zhàn)忧f子都收到祝子翎手里了，倒是可以讓林姨幫他管理。不過現(xiàn)在還是不要讓林姨去跟胡氏的人扯皮了，他有更好用的人。

    祝子翎翹起嘴角，在心里打好了算盤，又去了趟廚房。

    *

    “你以后在厲王府也要盡量規(guī)矩點(diǎn)，不能再喊少爺，必須得改口叫王妃了。”向祝子翎道別后，林姨又叮囑起周生。

    周生一邊應(yīng)著，一邊駕車送林姨和周叔出王府，與另一輛進(jìn)門的馬車擦肩而過。

    “那是什么人？”

    進(jìn)府的馬車?yán)镒闹心耆嘶仡^看著周生他們那輛馬車，停下皺眉問守門的仆人。

    “李先生是問剛才馬車上的人？”仆人怔了怔，答道：“那是新進(jìn)門的王妃帶來的小廝，還有王妃的奶娘。”

    “王妃？”中年人聽見這答案面帶疑慮，停頓片刻后才蹙著眉心擺了擺手，停下的馬車重新緩緩向前。

    *

    “李先生回來了？”方簡得到消息，來迎這中年人，高興寒暄道：“路上可還順利？”

    “大致還算順利?！崩蠲鞴踢€是那副嚴(yán)肅的神情，“這段時間京中局勢可有變故？”

    方簡：“京中大體沒什么變化。”

    李明固聞言眉頭微皺，正想問問那新冒出來的“王妃”是怎么回事，卻聽方簡說道：“王爺正在書房等先生的消息呢，您快過去吧?！?/br>
    “那我這便去見殿下，先失陪了?！崩蠲鞴逃谑窍仁栈亓诉@點(diǎn)疑問，朝方簡點(diǎn)點(diǎn)頭，快步走了。

    容昭見到李明固，開口道：“此去大半年，先生辛苦了?！?/br>
    李明固神情堅定、目光爍爍：“只要吾等能早日為國公大人洗清冤屈、報仇雪恨，又有何辛苦可言？”

    容昭也沒再多做體恤，直接問道：“南邊形勢如何？”

    李明固：“基本不出殿下所料。江南富庶，但腐敗橫行，西南官府與當(dāng)?shù)厥献宸滞タ苟Y互不相讓，軍隊糧餉不足，偶有搶掠之事，與當(dāng)?shù)匕傩詹⒉蝗谇?。只要不聲勢過大、搶到那些與官府勾連的商人頭上，匪患基本無人去管?！?/br>
    “從江南買糧，在西南地帶的山中屯兵，假作普通匪寨確實(shí)可行。分而散之足以藏兵幾萬！”

    “我等已經(jīng)按照殿下的指點(diǎn)試著建了幾處，目前遇到了些小麻煩，但大體順利……”

    “西北軍已在我們手中，若是西南能再安插上這幾萬兵力，整個大啟便不再是那無恥皇帝能說了算的了！”

    容昭聽李明固說完，卻是淡淡道：“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幾萬的兵，就算這樣藏也藏不了太久。再說真要動武造反變數(shù)太大?！?/br>
    “這只是個防范，真正起作用的估計還得是其他的辦法?！?/br>
    李明固一愣，“……殿下是打算？”

    容昭沉默片刻，閉了閉眼，說：“我還在想?！?/br>
    他轉(zhuǎn)了個話題，問：“這次有沒有查到什么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