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空歡喜】

    溫氧越想越氣，正準備上自己的小號, 加入罵何勁曦的隊伍, 結(jié)果門忽然又被敲響了。

    她跑去開門，看見何勁曦正站在門口。

    男人嘴上說著反悔了，最后還是將手機遞過來, 送給了溫氧。

    “壞手機別用了。萬一漏電你被電死了, 還不是要我負責(zé)？”

    溫氧默默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明明是送人禮物, 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怎么還咒人死呢。再說了, 要不是因為他叫劉師傅做豆腐給她吃，手機也不至于掉進魚塘。

    說到底罪魁禍首是他呢！

    她嘟嘟囔囔, 被男人聽去，問：“你說什么？”

    溫氧立刻笑臉相迎，“我說您英俊帥氣，大方友愛呢?！?/br>
    “……”

    關(guān)上門，溫氧看著微博上不斷增加的罵聲，忽然覺得有點對不起何勁曦。

    于是又發(fā)了一條微博：

    @老板今天開心了嗎：不好意思, 誤會老板了, 老板剛才又把手機給我送來了

    【哈哈哈哈, 這是什么反轉(zhuǎn)劇嗎】

    【我也想要一個送我手機的老板】

    【老板怎么感覺還挺好的？還送員工手機呢】

    【是什么手機啊】

    @老板今天開心了嗎：【ephone 888】

    【我靠, 老板好有錢】

    【請賜我一個這樣的老板】

    【我也想要】

    ……

    溫氧美滋滋地換上新手機，然后用新手機給何勁曦發(fā)了一條消息：【新手機開光，第一條消息發(fā)給您。謝謝老板！老板晚安！】

    睡前，何勁曦盯著這條消息，彎唇。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風(fēng)平浪靜。

    何啟光被溫氧戲耍一通后，竟然再沒有多余的行動。不知道是他太忙忘記了，還是他壓根沒把溫氧這樣的小嘍啰放在眼里。

    只是偶爾聊天提起，何勁曦會問她：“就不怕他來找你麻煩？”

    溫氧搖頭，“不怕，您會保護我的?！?/br>
    她說得漫不經(jīng)心，卻十分篤定，仿佛已經(jīng)拿到了金牌護身符。

    何勁曦垂眸，淡淡一笑。

    他沒說會，亦沒否定，只是偏頭朝屋外望去。六月的陽光明媚熱烈，照得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

    溫氧在這件事之后，終于明白何勁曦和何啟光之間并不對付。至于原因，何勁曦沒說，她便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她也終于了解到工作室的那群設(shè)計師們，并不是為何嘉集團而戰(zhàn)，而是為他們自己為何勁曦而戰(zhàn)。

    溫氧不知道何勁曦要做什么，但她知道何勁曦也并非外界所傳的“只會畫畫的抑郁癥患者”。

    他好像一本書，內(nèi)容豐富詳實，等著她去翻看到最后一頁。

    六月中旬是端午節(jié)。

    當天天氣不錯，溫氧早早起來，同李阿姨一道，裝飾別墅。

    窗戶貼上可愛的粽子圖案，梁柱掛上粽子荷包，花瓶里插上艾草，里里外外裝扮一新，洋溢著熱鬧的過節(jié)氣氛。

    李阿姨一臉欣慰，感嘆：“這里很久沒有這樣過了?！?/br>
    溫氧問：“以前過節(jié)不裝飾嗎？”

    李阿姨搖頭，“何先生不喜歡熱鬧。這不你來了，才有了點人氣?！?/br>
    溫氧笑起來，環(huán)顧四周，“何先生一定會喜歡的?！?/br>
    她的預(yù)估沒有錯，何勁曦剛走出房間，就注意到了房子的變化。

    其實不過是貼了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卻將冰冷的空間注入了些許暖意。

    溫氧在一旁熱情地向他介紹：“何先生您看這個荷包，是粽子形狀的。這個，是粽子動漫小人，是不是很可愛？還有這個……”

    何勁曦循著她的介紹一一看過去，確實是可愛的。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他的眉眼漸漸溫柔下來。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那時mama也是這么帶著他裝點家里的。

    小何勁曦問：“mama，我們?yōu)槭裁匆b扮家里?。俊?/br>
    mama說：“這樣才是家啊?！?/br>
    何勁曦沉浸在回憶中，眼前忽然出現(xiàn)一串手鏈，手鏈后是溫氧笑意盈盈的小臉。

    “何先生，這個送給您?！?/br>
    手鏈五顏六色，看上去像是用絲線編的。

    何勁曦沒收，不知道這個家伙又在弄什么。

    她這個小腦袋里，仿佛有數(shù)不清的點子，每天都帶給他新鮮的“驚”或“喜”。

    溫氧解釋：“這是南夏的傳統(tǒng)，端午節(jié)當天在手上栓五色絲線，能保平平安安?！?/br>
    何勁曦疑惑自己怎么沒聽說過這種傳統(tǒng)，女孩又說：“因為你不是南夏人，自然沒聽說過?！?/br>
    溫氧炫耀似地將自己手腕上的五色絲線展示給他看：“您看，是不是挺好看的？我給您系上吧。”

    何勁曦從記事起，就再沒有弄過這種東西了。

    印象里，這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他果斷拒絕，“幼稚。”

    被拒絕的溫氧有一點沮喪，垂下眼眸，小聲嘟噥：“幼稚嗎？我覺得挺好看的啊?！?/br>
    何勁曦望著她失落的模樣，心底有點燥無處安放，只好又說：“我今天出門辦事，晚上回來?！?/br>
    果然，聽到這話的溫氧瞬間把前一秒的沮喪忘在了腦后。

    她眼珠一轉(zhuǎn)，尋思道：“那我能不能請半天假？我想去墓地看看mama。她最喜歡吃粽子了，我去給她送一點?！?/br>
    “知道了?！?/br>
    何勁曦是和高峻一道出門的，今天他要去工廠查看新制作珠寶的工藝情況。

    在路上，高峻忽然向何勁曦展示起自己手腕上的五色絲線，“何先生，您看，這是溫小姐送我的?！?/br>
    何勁曦瞥了一眼，是同方才溫氧手中的一模一樣。

    高峻繼續(xù)說：“溫小姐昨晚一夜沒睡，給每個人都編了一條，眼睛都熬紅了。她說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br>
    何勁曦看向高峻，眼神晦暗不明。

    他太了解高峻。這個人話少忠誠，這么多年沒聽到他為誰說話，溫氧倒是頭一回。

    “你什么時候?qū)W會當說客了？”

    高峻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我只是覺得溫小姐特意熬夜做的，這份心意挺不容易的?！?/br>
    等到上了車，何勁曦坐在后座，目光再一次落在前排高峻的手腕上。

    前幾分鐘還覺得幼稚的手鏈，這會兒看著，莫名覺得有些順眼了。

    *

    早飯過后，溫氧提著一盒五芳齋粽子趕往墓地。

    mama生前最喜歡五芳齋的蛋黃rou粽，一頓能吃兩個。

    她還記得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好不容易買了個粽子，mama舍不得吃，便將粽子里的蛋黃和rou挑給她，自己只吃一點糯米。

    小溫氧問：“mama你不吃嗎？”

    mama說：“我不喜歡吃蛋黃和rou?！?/br>
    溫氧長大后才知道，mama不是不愛吃，她只是把最好的留給了孩子。

    天氣炎熱，墓地沒什么人。蒸騰的熱氣里，溫氧將粽子一一擺上。

    她不喝酒，便買了瓶橙汁，在墓碑旁席地而坐，給mama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mama，干杯。”

    她輕輕碰了碰地上的那杯橙汁，隨后一飲而盡，又說：“一直沒跟你說，我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薪資很高，老板人也很好。過了今年，應(yīng)該就能把欠債都還上了。接下來，我會努力存錢，爭取早日買個大房子，到時候把你和爸爸都接過來住。”

    溫氧碎碎念了許久，把最近的大事小事都講給母親聽。

    像是小時候母親給她講睡前故事一樣，不厭其煩。

    離開前，她抹了抹眼中的淚，又向母親的墓碑鞠躬。

    她堅信母親一定能聽到，聽到后也一定會為她感到欣慰。

    溫氧從墓地下來后，直接去了警局。

    姜警官見到她有些意外，“小溫，你怎么過來了？”

    溫氧和姜警官算是熟識。當年父親失蹤后，便是姜警官處理這起失蹤案的。如今姜警官已經(jīng)年過五十，看上去和藹可親，就像她的父親一樣。

    她同樣給姜警官帶了一份粽子，熟稔地喊他一聲“老姜”，“過節(jié)還在值班？也不回去陪老婆孩子。”

    姜警官樂呵呵地：“晚上回去陪他們過節(jié)?！?/br>
    姜警官對溫氧印象深刻。

    當年十八歲的她，剛失去母親，父親又離奇失蹤。

    他還記得溫氧來警局的時候，一滴眼淚都沒掉，只是用一雙純真的眼睛看著他：“姜警官，求求你，幫我找到爸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