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恐懼的事實
書迷正在閱讀:洛希極限、卿御良辰、有外掛的生活就是如此輕松、掉了玻璃鞋的夏天、道門念經(jīng)人、我去看月亮(鄉(xiāng)土校園1V1 )、別人求生,我送外賣、婚欲、八十年代重生手記、琢璞為玉
「小楠、守恆,你們護送霄恩先生安全回民宿,我要留下來等搜救人員?!购诎吐逻_指示,相信斐守恆不代表他們就應該乖乖等待葉紹黎挾著奇蹟自己從懸崖爬上來,他們也必須採取行動。 秋楠迅速點頭。說來荒謬,其實她相信斐守恆更甚相信葉紹黎,只怕葉紹黎就算不死剩半條命,也會想盡辦法把那半條命折騰掉,斐守恆到底哪來的自信讓他們相信葉紹黎? 不過事已至此,除了相信葉紹黎她還能做什么?看斐守恆從頭到尾泰然自若,或許他還有什么事情沒告訴他們,畢竟「天機不可洩漏」,斐守恆會如此淡定肯定有他的原因。 「收到。霄恩先生,我們先回民宿。」現(xiàn)在,秋楠已經(jīng)鎮(zhèn)靜許多。 秋楠與黑巴曼互相交換一個眼神,看樣子他們的蛇老大也是這么想的。 一切都指望那不可洩漏的「天機」了。 失去意識前發(fā)生的所有情形都很奇怪──葉紹黎睜開雙眸,大腦馬上啟動運作告訴他還未脫離這人間煉獄──他的直覺明明沒錯,他應該會死才對啊? 都是那個人,都是那該死的槍手!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完全清醒后,葉紹黎意識到自己肩膀靠著不平整的硬物,細瞧是張木椅,他視線掃過一圈,周圍昏暗潮濕,頭頂右上方有一扇小方窗,透著微微月光灑落地面,將木紋和飄揚的灰塵照得迷離夢幻。 有人將昏倒的他帶到這棟簡陋的小木屋。 晚上了,他竟然昏迷這么長的時間。葉紹黎緩慢地挪動身體,全身上下每寸肌膚都隱隱作痛,卻沒有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劇痛。左肩有脫臼的跡象,但不知怎么身體軟綿綿使不上力,無法自行復位。 似乎不太像是身體受到撞擊的后遺癥,倒更像被打了某種強烈的肌rou松弛藥劑,如此也能解釋他睡了這么久的時間才轉(zhuǎn)醒。 假如是后者葉紹黎還不需擔心,他幾乎百毒不侵的身體很快就會自動代謝掉藥劑,怕就怕藥效過后自己依舊無法動彈。 葉紹黎憶起自己推著槍手摔下吊橋后,對方詭異的行為到現(xiàn)在還歷歷在目。 男人在他們分開后抓住他的手,大概是想找個墊背,葉紹黎全然樂意,毫不反抗任由男人靠近緊貼。 倏地,一股無法言喻的辛辣充斥葉紹黎的鼻息,宛如感官先天就對這種氣味刺激抗拒,深深吸入后卻欲罷不能。味道仿若rou桂,似辣非辣,亦如酒香的辛,醇厚芬芳。 是男人的費洛蒙,強烈到令心中只想著死亡的葉紹黎分神。 他眼里蓄積淚水往上飄揚,產(chǎn)生感動與難過的矛盾情緒:感動是無數(shù)次懇求,直到現(xiàn)在,愿望終于成真;難過是無法再見那個對他恣意妄為的男人一面,雖然他無時無刻都在作別。 假如他們能早點相遇,葉紹黎或許會更有勇氣……現(xiàn)在,他只希望辛格不要太傷心,反正他們只是彼此生命的過客。 高速下墜葉紹黎根本睜不開眼,但男人戴著頭盔視線無阻。他感覺到男人發(fā)射出使他們停止下墜的武器,無數(shù)尖銳的枝葉劃傷他們,身軀如撞球般撞上粗壯的樹干后彈到另一棵樹干上。 每一次疼痛都離死亡更近,直到男人強硬地扭轉(zhuǎn)身軀承受大部分的傷害,導向「正確」結(jié)局的發(fā)展驟然丕變。 男人的行動讓葉紹黎意識到情況反常,因為停止下墜導致風勢減弱,葉紹黎艱難地張開眼睛。他們其實一路上都藉由森林枝葉減緩衝擊,就在即將撞擊巖壁的幾秒之間,男人冒險一搏抓住了怒伸的樹枝,另一手就像任何堅固的鐵鍊一樣圈住掙扎中的葉紹黎。 最后是一陣無法預料的強風改變撞擊方向,才不至于變成男人單方面撞上巖壁。男人對保護他的執(zhí)著,已經(jīng)到了令他驚恐的程度。 「真的是吃錯藥了……」葉紹黎低喃。男人的行動太過匪夷所思,他不由自主想起某人,一個絕對不可成出現(xiàn)此處的某人。 踏……沙,踏……沙,踏……沙──是腳步聲,其中一隻腳受傷拖著地面移動。也就是說,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人就是槍手。 肩膀以上恢復行動,葉紹黎扭頭望向聲音來源,靠著微弱月光辨別男人的模樣。 紅發(fā)綠眸,銀光勾勒堅毅的側(cè)臉線條,揚起的眼尾清晰刺眼。 「你醒了,比我預想的早很多。」聲音疲憊卻不失從容。 一個絕對不可成出現(xiàn)此處的人──葉紹黎張嘴無語,萬千思緒掠過,驚愕、不解、混亂、陰謀、欺騙、謊言、玩笑──全部濃縮成唯一一個字:「辛格?!?/br> 甚至,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畢竟,連費洛蒙都能偽裝。 「這個小木屋爛透了,根本沒人管理。」辛格說著丟了一根粗木和幾根細木以及一些枯葉進火爐,掀起一些累積許久無人清理的煙塵。 葉紹黎耳朵進水,辛格的聲音和他的形貌影影綽綽。唯獨他飄散圍繞著葉紹黎獨特的辛香費洛蒙真切鮮明。 葉紹黎覺得自己正在做一場噩夢,比他所做過的每場噩夢都要晦暗無邊。 「說點話,你應該有很多事情想問我吧?」 沒錯,確實有很多問題,例如:你是a國保守派雇用的殺手嗎?自始至終都是你計畫好的嗎?最一開始破壞小艇的也是你嗎? 辛格留著一根樹枝用點火器點燃,往枯葉的方向甩去,橘紅火光頓時打亮他半身,另一半身映照皎潔冷月色。 冷與暖,哪邊才是辛格? 槍傷是假的?身分是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費洛蒙是假的? 為什么當前葉紹黎仍舊能聞到辛格變調(diào)的費洛蒙,分明和蔣璃暉的松香毫無半點相似。 葉紹黎留意到辛格剛剛丟木材的動作有多么不自然,他腋下夾著木材靠近火爐藉由地心引力下放──他這才看清楚他傷得有多重──辛格在距離他約三、四公尺的地方靠墻而坐,防彈背心遺失,防磨損的服裝到處是破洞,右手已經(jīng)事先拿了手邊能使用的器材稍作固定,大腿用破布止血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 「為什么要救我?」 葉紹黎想搞懂的疑問很多,相比所有的問題,他現(xiàn)在唯一想獲得解答的是,為什么辛格不惜讓自己受重傷也要保護他?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會拉住你?!?/br> 「夠了!你明明都在騙人!你從頭到尾都說謊!」 「對你,除了最開始的槍傷,我沒說過半句謊言?!?/br>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嗎?」葉紹黎喘著氣。 「信不信由你,我遵守承諾就是事實。」 「誰要你抓住我……誰要你……」葉紹黎再也說不下去,他好恨辛格,各種方面,也恨透了目前極度失序的狀態(tài)。 他不曉得該怎么辦,不曉得該拿辛格怎么辦!假設辛格是a國保守派雇用的殺手,那葉紹黎沒理由也不能捲入國家之間的紛爭,他們雙方都只是謹守本分做好自己的工作。 然而辛格為了救他不惜犧牲自己,導致無法行動,等于違背了交派的任務。為什么? 假如辛格因此死了呢?葉紹黎遏止自己的想像,因為他發(fā)現(xiàn)恐懼席捲全身,就連那暫時動不了的部位也隱隱顫抖。 葉紹黎幾近懇求:「你不要再做出這種事了……拜託你,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你對我做的事情簡直就像是你……喜歡我?!?/br> 頃刻間,朦朧的視野逐漸清晰,葉紹黎注意到辛格的眼神從生疏到醒悟。彷彿他終于理解問題的答案,找到了能將自身的言行歸類的情感。 他凝視葉紹黎的綠眸目光如炬,葉紹黎連閃避的勇氣都被焚燒殆盡。 此刻,葉紹黎真想殺了前一秒說喜歡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