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生間的門被打開，戚堯低頭出來，察覺到旁邊有人抬頭看了過去，江喻楊拿著充電寶在旁邊，兩人的目光對上。

    戚堯心里一驚。

    空間中無形的沙礫懸在半空，一根無形的線在兩人之間拉扯。

    樓下的聲音在靜謐的走廊無限放大，餐盤碰撞的聲音，搞笑綜藝的傻笑，還參雜著田瑞梅和江源寧隱隱約約的對話。

    江喻楊以為自己打了一下午球腦袋暈了出現(xiàn)了幻覺。

    戚堯穿了一件淺黃色的方領(lǐng)泡泡袖上衣，襯得皮膚更加白皙，漂亮的鎖骨烙在上面。

    江喻楊身上還穿著打球的衣服，手臂上的肌rou線條恰到好處，發(fā)帶繃在發(fā)間更顯得意氣風(fēng)發(fā)。

    一呼一吸皆是青春荷爾蒙的味道。

    戚堯隱約聞見江喻楊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不明顯，夾雜在清新的柚子香味里。

    戚堯還沒見過江喻楊抽煙。

    樓下江源寧叫戚堯，戚堯回了聲，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你弟弟？”看見江喻楊點(diǎn)頭后仍覺得有點(diǎn)不可置信。

    恍惚地走下樓梯，越想越玄幻，江喻楊跟在后面。

    桌上江源寧已經(jīng)坐在位子嘴饞的剝了一只大蝦，江喻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餐桌是方形桌，江喻楊坐在了江源寧的斜對面。

    田瑞梅看到江喻楊坐上桌問道，“不是說不在家吃嗎？”

    “成燃臨時有事。”

    田瑞梅敷衍地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在意為什么江喻楊又在家吃，放下排骨之后又去廚房把圍裙摘下。

    反倒是江喻楊說完之后眼神瞟了一下戚堯。戚堯正舉著椰汁往杯子里倒。

    “江源寧。”江喻楊手搭在桌上敲，你就是這么照顧你老師的？

    江源寧心神領(lǐng)會，搶過戚堯手中的椰汁，“我來倒我來倒。”

    江喻楊給成燃發(fā)信息說臨時有事出不去，改天他請客，發(fā)完將手機(jī)倒扣在桌子上。

    飯桌上田瑞梅熱情地招待戚堯，“說來也巧小戚也是北城大學(xué)的，喻楊你倆還是校友?！?/br>
    江喻楊一邊剝蝦一邊說道，“我和戚堯認(rèn)識?！?/br>
    江源寧一聽瞪大了眼睛，嘴里的椰汁要咽不咽，嗚嗚地說，“你認(rèn)識我哥？”

    田瑞梅也有點(diǎn)震驚，但很快地反應(yīng)過來，沖著江源寧說道，“好好說話。”

    江源寧咽下去之后又問，“我哥在學(xué)校是不是很厲害？”

    江源寧是個不折不扣的哥寶男，從小跟著江喻楊，自己的所有事情江喻楊都能幫他搞定，在他心目中他哥就是無敵的。

    戚堯看了一眼江喻楊，合著還是一個小迷弟，“其實(shí)我跟你哥也不是很熟。”所以不知道你哥厲不厲害。

    戚堯想應(yīng)該是不厲害的吧，要是厲害就算不在一個學(xué)院的她至少也應(yīng)該知道個名字。不過戚堯沒敢說出來，畢竟自己還在他家吃飯，吃人嘴軟的道理她還是懂得。

    當(dāng)然戚堯不知道的是，江喻楊大一剛?cè)雽W(xué)那會代表學(xué)校參加比賽一鳴驚人。人人都聽說北城大學(xué)今年物理系來了個神人，剛大一就拿了個競賽第一回來。

    完全沒有看到對面的某人因?yàn)槁犚姴皇靸蓚€字后不爽的表情。

    吃完飯?zhí)煲呀?jīng)黑了，戚堯準(zhǔn)備起身告別，江喻楊見戚堯起身主動開口，“我開車送你。”

    “對對，讓江喻楊開車送你回去，天這么黑你一個人打車也不安全。”田瑞梅補(bǔ)充道。

    好堵，都已經(jīng)堵了叁個紅燈了。外面下起來毛毛雨，雨刷器扇動，將前窗的雨滴掃去，街道朦朧。

    車上很靜，一種莫名的氣氛在車間蔓延。上了車之后江喻楊一句話也沒說過。方向盤上他修長的手時不時敲著，眼神看著前方車流時不時松一腳剎車。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槎萝?，臉色臭得很?/br>
    江喻楊余光看了一眼副駕駛，戚堯靠在座椅上無聲地盯著窗外。

    前面車流往前流動，一輛車猝不及防掰了進(jìn)來，剎車踩得急了，戚堯被狠狠地摔在椅背上。

    江喻楊沒忍住拍了一下喇叭，“草！”前面車已經(jīng)掰了進(jìn)來，往前走的路又長了一分。

    江喻楊眉毛皺起懊惱地瞥向窗外，真是氣過頭了。

    “磕著了嗎？”

    戚堯搖頭，“沒有。”

    …………

    無聲的氣氛又在蔓延。

    一陣手機(jī)鈴聲打破了車上的安靜，戚堯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你留著吃吧，我不吃?！惫侔职殖霾顜Щ貋硪缓懈恻c(diǎn)官凜問她吃不吃。

    江喻楊偏頭看戚堯，眼尾被車燈晃得透著紅，連帶著與眼睛垂直落下的黑痣也變成了朱砂痣。

    眼神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怨？

    戚堯抬眉詢問江喻楊，“我先掛了啊?！?/br>
    掛完電話轉(zhuǎn)頭看向江喻楊，江喻楊換了一身黑色的衛(wèi)衣，頭上的發(fā)帶換成了帽子，壓低的帽檐讓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緒。

    看到戚堯看了過來，江喻楊的頭又轉(zhuǎn)了回去，腳下剎車換油門終于過了這個路口。

    莫名其妙。

    路口處有一個大型玩偶，站在雨霧中好似一只異形怪獸，隔著云海氣勢洶洶。

    江喻楊把戚堯送到小紅樓，車停到單元樓門口，戚堯解下安全帶，“謝謝，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發(fā)個微信。”

    說完拉開車門。

    沒反應(yīng)，戚堯又拉了一邊，還是打不開，回頭不解的看著江喻楊。

    開鎖呀。

    “我不和不熟的人發(fā)微信?！笔忠琅f是搭在方向盤上。

    聯(lián)系車上的一連串反應(yīng)戚堯覺得江喻楊這是生氣了，她很難不懷疑江喻楊就是在等自己發(fā)現(xiàn)他生氣了，結(jié)果自己沒看出來，最后又暗戳戳提醒她。

    喂，你惹著我了。

    “噢，那算了，我問江源寧吧。”戚堯裝模作樣的點(diǎn)開微信開始打字。

    “那你怎么不直接問我？”江喻楊頂了頂腮幫問道。

    “因?yàn)槟橙苏f和我不熟啊?！逼輬蜃旖菐е?，倒打一耙地本事一流。

    江喻楊氣笑了，抬了抬帽檐。江源寧和你熟，鐘天樂和你熟，合著就和我不熟是吧。

    “行，我走了。”

    車鎖打開。

    江喻楊沒耐心的催她，“走不走，不走我就要訛?zāi)懔??！?/br>
    戚堯開門下車，臨走時囑咐江喻楊，“慢點(diǎn)開，注意安全。”江喻楊單手倒車，另一只手舉起來示意戚堯自己知道了。車燈前絲絲線條從天上落下，昏黃的光亮照得戚堯在這冰涼的雨夜泛起一陣暖意。

    她掏出手機(jī)，“到家報(bào)平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