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飛機(jī)線暈染在瓦藍(lán)的天空中，刺眼的陽光像彈珠一般在視線中跳動。

    戚堯閉眼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陽光晃得她發(fā)暈。

    “是嗎？”

    余笑予磕了磕薯片袋子，從里面捏了一片放進(jìn)嘴里。

    戚堯放下手機(jī)，搖了搖頭，“人問我能不能把他家狗給我，讓我給他三萬塊錢?！?/br>
    “真狗啊。”

    確實(shí)。

    余笑予捏了一片后把薯片袋舉過去，“跟他直說了吧?！?/br>
    戚堯接過來，斬釘截鐵的說，“不行！”

    “他接受不了?！?/br>
    余笑予被戚堯無語，“不是，他又不是三歲小孩，生老病死有啥接受不了的，再說了只是走丟?！?/br>
    說不定已經(jīng)找到好人家了。

    前年官凜爺爺去世的時候，也沒見他接受不了，轉(zhuǎn)頭就跟同學(xué)打球去了。

    戚堯解釋說那是因?yàn)槟鞘撬鬆敔?，還是第二個，見都沒見過幾次，說著還比了個二。

    “……”

    “那是沒想到?！?/br>
    上次豆角得了丘疹，撓的全身是血，官凜給戚堯打電話。電話剛接通，官凜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傳來了。

    當(dāng)下戚堯就慌了，聽他說完，讓他拍一張照片給她發(fā)過來。

    豆角起了點(diǎn)紅疹子，不多，就是被它抓得有點(diǎn)嚇人。

    戚堯看過照片，安撫官凜，“沒事，豆角不會死的，你帶他去寵物醫(yī)院開藥，抹上藥就好了?；蛘吣悻F(xiàn)在去樓下找你蘇姨，我家里有藥?！?/br>
    官凜聲音帶著點(diǎn)哭過的不自然，“你不回來嗎？”

    “回哪？我回不去我有課?！?/br>
    “哦，好吧?！?/br>
    “別哭了?！?/br>
    當(dāng)時余笑予就在她旁邊，說她你就慣著官凜吧，他家里沒人啊，給你打電話。

    豆角是一只邊境牧羊犬，官凜十六歲生日那天戚堯送他的生日禮物。

    沒想到這只小邊牧命運(yùn)這么多舛，不是生病就是走丟。

    戚堯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送了一只二哈，邊牧居然會走丟。

    豆角是三天前不見的，官凜出去取快遞門沒關(guān)嚴(yán)，豆角扒開門順著門縫溜了出去。那時天已經(jīng)黑了，官凜回來后發(fā)現(xiàn)豆角不見了，打著手電筒找了一晚上，第二天都沒去學(xué)校上課。

    戚堯從蘇萍萍女士那得知后，立馬跟官凜打電話讓他好好上課，找豆角這事她來。

    余笑予朝戚堯伸手，“那你打算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沒想好呢，關(guān)鍵是他明年高考，現(xiàn)在正是蒙勁的時候?！笨吹接嘈τ枭爝^來的手，“干嘛？”

    “我剛剛就是讓你抓一把?！闭f完盯著她手里對薯片。

    戚堯嚼著薯片，“沒了，剛剛最后一片。”

    “你怎么吃這么快？！”

    “余笑予，你給我的時候就已經(jīng)只剩下兩片了。”

    “……我說我怎么抓不到了?！?/br>
    抓不到才給我是吧。

    余笑予又拆了一包百醇，咔呲咔呲一點(diǎn)點(diǎn)捅進(jìn)嘴里，“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戚堯撕開另一包，抬頭看她。

    余笑予盤腿坐在沙發(fā)上，這會挪了挪屁股挺起腰，“你就跟官凜說你找著了，怕豆角影響他高考，先放在你這養(yǎng)，等他高考結(jié)束你再跟他說?！?/br>
    戚堯思索這個方法的靠譜性，“那他要是讓我拍照片怎么辦？”

    “那還不簡單，你去寵物店拍幾張邊牧的照片?！庇嘈τ杷斓卣f，這叫什么事兒。

    戚堯閉了閉眼語重心長，一副自家孩子見識少的樣子，“笑笑，不是所以邊牧都長一個樣，就跟那句廣告詞說的，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侖蘇?！?/br>
    余笑予大言不慚，“其實(shí)，我覺得特侖蘇和別的牛奶也沒區(qū)別。”

    “官凜覺得有區(qū)別?！?/br>
    “那官凜的嘴還挺挑?！?/br>
    “……”

    “去看看，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呢。”

    兩人走進(jìn)第二家寵物店，幾只邊牧正趴在圍欄里撒歡兒，戚堯和余笑予并肩站在欄外。

    余笑予喝了一口特侖蘇，咂舌“還真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侖蘇?！?/br>
    “怎么嘗出區(qū)別了？”

    余笑予猛吸了一大口點(diǎn)點(diǎn)頭，“嘗出來金錢的味道。”

    “……”

    兩人從第一家寵物店出來后，余笑予說要去嘗嘗特侖蘇啥味。

    售貨員看著余笑予拿了一罐特侖蘇出來，眼睛從放著甄嬛傳的屏幕上移開，抬頭在余笑予和戚堯之間晃了一圈。

    那眼神像是在說就買一特侖蘇？

    “多少錢？十塊？！”

    售貨員大媽鄙夷的看著她倆，“喝不喝？”

    “喝！”咬著牙結(jié)了賬，她倒要看看這特侖蘇有啥不一樣。

    兩人逛了一圈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和豆角長得一樣的，“誒戚堯，你看內(nèi)個！”

    戚堯順著余笑予的手指看過去，一群小崽咬著一塊格子地毯，“哪個？”

    “脖子上掛著頸圈的那個，它是不是有點(diǎn)像?！?/br>
    戚堯繞道裝飾樹旁，仔細(xì)端詳。

    點(diǎn)點(diǎn)頭跟余笑予說但眼睛沒離開，“嗯，比豆角好看?！?/br>
    豆角:……

    “要不咱們給它抱過來?！?/br>
    余笑予剛剛問過店員，圍欄里的小崽都可以抱的。

    戚堯雙膝跪在地上屁股坐在腳跟扒在圍欄邊，手伸進(jìn)去晃了晃手里的玩具，鬢角的碎發(fā)順著動作滑落。

    小家伙無動于衷，眼神都沒帶往這邊瞟一下，哼哧哧地咬著那塊破爛的地毯。

    戚堯?qū)擂蔚乜聪蛴嘈τ琛?/br>
    “奶酪棒呢？”

    兩人剛剛覺得只買一罐特侖蘇不值當(dāng)，來都來了，又去里面搜刮了一圈零食。

    “你要給它吃奶酪棒？”余笑予大驚，奶酪棒很貴的好不好，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望梅止渴，望梅止渴?！?/br>
    余笑予將信將疑地從包里翻出奶酪棒遞給戚堯，戚堯撕開奶酪棒伸進(jìn)圍欄里，嘴里啾啾地逗著小家伙。

    “啪嗒”地毯掉在了地上。

    小家伙看向戚堯，試探著往前走了幾步。

    “誒戚堯，它要舔了！收回來啊?！?/br>
    戚堯往回縮了一點(diǎn)，又繼續(xù)晃了晃奶酪棒。

    “完了！它舌頭舔到了——”

    戚堯笑瞇瞇地看著小家伙，手往回扯了扯保證它咬不到，“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奶酪棒啊她就套不住小豆角?！?/br>
    說完回頭找店員，問小家伙能吃奶酪棒嗎，店員看了看說能吃但別多吃。

    “戚堯，你不說望梅止渴嗎？！”

    “它舔過了你吃嗎？”戚堯舉著奶酪棒湊到余笑予嘴巴邊上。

    “……”

    “去去去?！?/br>
    趁著小家伙吃奶酪棒的功夫戚堯拍了幾張照片，她不敢拍全身怕官凜認(rèn)出來。

    吃完奶酪棒的小家伙趴在戚堯腳邊不肯走，前爪擺鼓著吃剩下的奶酪棍。

    余笑予翻過它頸上帶著的項(xiàng)圈，“蝴蝶?！?/br>
    小家伙玩奶酪棍的動作一頓，眼神呆呆的看向余笑予，戚堯也看向余笑予。

    余笑予眼睛在戚堯和小家伙之間打轉(zhuǎn)，噗嗤一笑?！捌輬蛩步泻O！”

    “……”

    蝴蝶是戚堯的小名，蘇萍萍女士在懷她的時候，一只蝴蝶落到了她的肚子上，她怎么趕這只蝴蝶都不走。

    自此蘇萍萍女士就小蝴蝶小蝴蝶的叫她肚子里的娃，戚朝暉一度慶幸戚堯是個女孩，不然男孩子家家的叫什么小蝴蝶，說出去他這個當(dāng)?shù)亩加X得臉上過不去。

    戚堯看著眼前的小家伙，指著它的銘牌，“你叫蝴蝶??？”

    一副地方惡霸收保護(hù)費(fèi)的架勢。

    小家伙哪里會曉得剛剛還滿臉寵溺嘴臉的人下一秒就川劇換臉了，一臉無辜的想要舔戚堯的手。

    覺得這個漂亮jiejie既給它吃奶酪棒還知道它名字，一定是個好人。

    被發(fā)了好人卡的戚堯無情的躲開小家伙的親昵。

    “你不能叫蝴蝶?！?/br>
    “改名吧，蜻蜓，蜻蜓怎么樣？”

    -

    江喻楊過了紅綠燈才發(fā)現(xiàn)給蝴蝶拿的水瓶忘了放在寵物店。

    打算把水瓶放在前臺就走，沒打算跟里面那小家伙打招呼。

    結(jié)果一進(jìn)寵物店就看見那小家伙已經(jīng)被一根奶酪棒收買的服服帖帖。

    陽光透過玻璃門窗打掃她們周圍，像是眾生普度的圣景。

    結(jié)果卻傳來無情的好意——

    “改名吧！”

    “蜻蜓，蜻蜓怎么樣？”

    “你要是同意的話就搖下尾巴?！?/br>
    “……”

    吃上奶酪棒尾巴就沒停的蝴蝶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被改了名。

    江喻楊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嘴賤的喊一句，“蝴蝶?！?/br>
    趴在戚堯腳上不肯走的小家伙聽見聲立馬起身往外撲，幸好店員眼疾手快給抓了回來，不然就沖出門了。

    與此同時，戚堯也抬頭看向門口，一束打在頭上的陽光照到了臉上戚堯下意識瞇了瞇眼。

    江喻楊眉眼線條流暢，輪廓比例恰到好處，身材修長，肩膀挺闊平直，渾身透著冷淡勁。

    這會站在光下，像是火焰砸到了冰塊上，刺剌剌地冒著白煙。

    戚堯?qū)儆谀欠N清冷掛的，第一眼會給人疏離感，很淡不好靠近。兩人視線猝不及防對上，像是兩個冰球擦著冰面撞過去，留下一地劃痕。

    了解戚堯的人熟了都會說，當(dāng)初一見面就被戚堯冷淡的眼神唬住了。

    戚堯似乎是沒想到這小家伙是有主人的，剛才那不講道理的對話顯然已經(jīng)被人聽到，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她拍照片。

    戚堯在想可能性，也在想既然是寄養(yǎng)在寵物店的，能不能打個商量先寄養(yǎng)在她家里。

    戚堯琢磨著怎么開口，就見小家伙又扒開了一個奶酪棒。

    剛想問余笑予你不是舍不得嗎怎么又給了一個，余笑予就捂著包站起來，“啊啊啊沒系住灑了！你別吃——”說著就要去搶奶酪棒。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奶酪棒被咬了一個洞。

    于是戚堯腦子一抽，對著看著這里的江喻楊脫口而出，“你家狗還挺會吃?！?/br>
    “……”

    江喻楊瞥了戚堯一眼，看著蝴蝶，面上裝得面不改色，心里早已變得有點(diǎn)嫌棄。

    沒想到這小家伙居然能干出這么不要臉的事，自己又不是短它吃短它喝，怎么看見個奶酪棒就往前竄。

    覺得自己回來送水瓶完全多此一舉，人吃穿不愁。

    戚堯瞧著眼前這位哥冷淡的表情，心想他不會虐待小動物吧。

    “小狗貪吃一點(diǎn)是天性，你不能揍它的。”

    江喻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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