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訣-欲練神功,必先發(fā)瘋01
過千帆最近越來越少出現(xiàn)在班上,以往午休跟打掃時間他都會回教室,現(xiàn)在只剩下早自習(xí)和輔導(dǎo)課能看到他了。而且他也不怎么理我了,不再像以前那樣許飛長許飛短,對待我就像對所有學(xué)生一樣,熱情是熱情啦,但就是少了一點什么。 我們在猜這是因為那些謠言,班長說過千帆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私底下都怎么看他,所以他為了不要帶給我們困擾,就選擇乾脆不出現(xiàn)。我同意這個猜測,這很像他的作風(fēng)。一些女生哭哭啼啼說過老師絕對不可能是壞人、散播謠言的都去死云云,但我知道她們一定也相信了。 總之,我們班的氣氛一直怪怪的。 或許是為了緩和這種尷尬,最近班上吹起了一波懷舊風(fēng),大伙紛紛把自己小時候玩的東西帶來學(xué)校,什么水火箭、鐵砂、游戲機(jī)統(tǒng)統(tǒng)都來。我是很看不順眼這些人,覺得他們都好幼稚,殊不知最幼稚的那個就在我后面。 「欸,許飛,你猜我今天帶了什么?」 阿鰻用傻逼般的表情看著我,我冷冷地回:「不想猜?!?/br> 「是算盤喔?!?/br> 阿鰻把一塊三十公分長的算盤丟到我桌上,我注意到算盤背面好像黏著什么東西,翻過來一看,居然是一顆馬達(dá),還有數(shù)條電線從里面延伸出來,纏繞在算盤的珠子上。 阿鰻說:「這個算盤改造過了,可以飆超快,用遙控器控制還可以轉(zhuǎn)彎?!?/br> 我狐疑地看著他,隨后想起了一段可說是很羞恥的往事──小學(xué)數(shù)學(xué)課有個單元教算盤,老師一下令,學(xué)生就得為了那幾個小時的課去買算盤,上完課之后就沒用了,于是我們就把算盤拿來賽跑。 算盤要怎么賽跑?很簡單啊,放在地上擼就可以了,有的算盤可以跑超遠(yuǎn),有的算盤跑兩公尺就停下來,我們不斷鑽研各種角度和力道,讓自己的算盤能夠勝出。我還記得我的算盤是全班跑最快的,有一次跑太遠(yuǎn),掉進(jìn)水溝,從此我就開始討厭算盤了。 現(xiàn)在阿鰻丟在我桌上的這個算盤,若是出現(xiàn)在當(dāng)年,肯定會被奉為神器。 問題是,我們都已經(jīng)是高中生了,現(xiàn)在玩這個不會太── 「不會太蠢了嗎?」 班長從我們旁邊走過,說出了我心中所想。 「喂,你這個沒有童年的傢伙!用算盤奪冠是每個男人小時候的夢想??!這是榮耀!我手上的這個可是算盤界的zx14r!疾風(fēng)火焰號!」 阿鰻?wèi)崙嵉胤瘩g,「用算盤奪冠」這句話聽起來很熱血,不明就里的人肯定會以為他是個熱愛算數(shù)的好學(xué)生。 「拜託,現(xiàn)在玩算盤的就你一個,你是要跟誰比啊。」 班長說著搖搖頭,回去他的座位唸書了。但比起到底要跟誰比賽,我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這個算盤是你自己改裝的?」 「當(dāng)然不是啊。」阿鰻傻笑。 「那是哪個誰那么無聊,幫你做這種東西?」 「什么叫『這種東西』???你是看不起我的zx14r嗎!」 「好啦好啦,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到底是誰做的?」 「是阿宏!」 阿宏?喔──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教電腦的怪人嘛!我回想起了遙遠(yuǎn)的記憶,剛?cè)雽W(xué)的時候,阿宏教過我們一段時間,他只是來代課的,所以我對他的印象說實話很模糊。 但,有一點我清楚記得,那就是,他超.級.厲.害。 別的電腦老師感覺起來都還沒有我們強(qiáng),打字都用倉頡輸入法,找個存檔按鈕都要找半天,但是阿宏不一樣。阿宏會改裝電腦、架網(wǎng)頁、寫程式、破解別人的密碼,甚至做病毒都難不倒他。 有一次上課他跟我們介紹他以前做過的病毒,大部分都是隨著電子郵件附上的,只要打開檔案就會中毒。其中一種的癥狀是,電腦桌布會被換成歐巴馬,就算改回來,下次開機(jī)還是會變成歐巴馬。另外一種是會把你所有的文件檔都變成亂碼,但是用解碼器就可以救回來,所以其實都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吧)。 這些病毒都會偽裝成圖片還是連結(jié),把標(biāo)題取得引人遐想,騙人點進(jìn)去,那個歐巴馬病毒的偽裝是一張叫「美女走光圖」的jpg檔。我們都非常興奮,起鬨著想要看美女走光,阿宏說我們絕對不會想看,但是我們不死心,盧了老半天,總算逼他打開檔案。 螢?zāi)焕镲@示的,是一張純白的圖片。 「咦?美女咧?」 「沒有美女啊,因為美女都走光光了嘛!咩哈哈哈哈……」 是的,阿宏就是這么機(jī)車的人。 這個機(jī)車人,居然會幫阿鰻改造算盤? 「阿宏幫你做算盤,他拿了你什么好處?」我問。 「沒有啊!」阿鰻一臉莫名其妙:「他說這個算盤是他做來玩的,我說想要他就直接送我啦?!?/br> 「這么好!原來他也不是那么機(jī)車嘛?」 「阿宏本來就一點也不機(jī)車?!?/br> 「好吧,是我錯怪他了?!刮蚁肓讼耄X得有哪里不對勁:「等一下,你什么時候跟他那么熟的?」 「我無聊的時候都去他辦公室找他聊天,慢慢就熟啦?!?/br> 「你沒事都去人家辦公室串門子喔?」我怎么不知道? 「不然你以為我是怎么每次都考那么好的?想要在這險惡的江湖混下去,就要跟老師打好關(guān)係??!」 「你干嘛用過千帆的口氣說話……咦?所以你的意思是,老師都洩題給你?」 「嗯──」 阿鰻的表情變得很曖昧,我衝上去揪他的領(lǐng)子:「你最好說實話喔!」 「嘿嘿嘿嘿……」 「下次也要把題目告訴我啦!你這兄弟怎么當(dāng)?shù)?!好處都自己暗蓋起來!」 「誰叫你說你要當(dāng)邊緣人,成績太好的話,不就會很引人注目嗎?這樣就不邊緣啦!」 「……」 好像有點道理?所以我這是被我自己的人生哲學(xué)給坑了嗎? 或許我得認(rèn)真思考一下繼續(xù)當(dāng)邊緣人的必要性,我默默把這件事列入腦中的清單。 下課時間阿鰻拿著遙控器帶著他的算盤在校園里大殺特殺,我再度對阿宏的能力瞠目結(jié)舌,算盤以極快的速度滑過女學(xué)生裙下,颳起一陣風(fēng),女生們紛紛按住裙子,對我們投以憤怒的目光。 我們在走廊上狂奔,算盤全速前進(jìn)的時候會發(fā)出好聽的馬達(dá)運轉(zhuǎn)聲,簡直就像隻機(jī)械怪獸。算盤越飆越快、越飆越快,阿鰻突然大喊,完蛋!遙控失靈了!只見阿鰻著急地狂按遙控器,算盤還是沒有停下來,眼看馬上要撞到墻壁,我都準(zhǔn)備好要迎接算盤的末日了,突然一隻大手竄出,把算盤撈了起來。 「哈哈,算盤賽車嗎?在下小時候也很喜歡玩呢?!?/br> 是過千帆,他捧著阿鰻的算盤,饒有興味地打量。他這招空手撈算盤實在太強(qiáng)了,周圍的吃瓜群眾都拍手叫好。 如果你們知道過千帆的真面目,就不會再喜歡他了啦,沒看到我們班都已經(jīng)愁云慘霧了嗎? 過千帆把算盤還給阿鰻,風(fēng)一樣地走了,他還是沒有跟我講話,以往他就算在走廊上巧遇我,也會問些你最近有沒有好好練功之類的。我呆呆地看著他走遠(yuǎn),他不理我明明是好事,我卻覺得心里空空的。